第四十二章 回家

　　祈颜回家路过县城，先去县一中看祈宁。那么多年没见，祈宁也长成了大姑娘，现在家里的条件好了很多，祈宁也不再面黄肌瘦了。她看到这个妹妹的变化，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祈宁，你还好吗？”祈颜一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姐你回来了，我真想你啊。这么久你都不回来，我以为你都要不认识我了呢。”
　　“那怎么会，你是我的妹妹，我可爱的小妹妹。姐姐不回来，是因为真的很忙，公司的事很多脱不开身。这次回来，也是请假回来的。”
　　“我知道姐姐忙，只是好久不见太想你。二姐她好吗？”
　　“她很好，现在正在某医院里实习呢。”
　　“我想你，也想二姐。做梦都想，很想很想。”
　　“妈妈和黑子伯怎么样？我听黑子伯说妈妈不太舒服，她怎么了？”
　　“哦？妈妈不舒服？我不知道啊，每次回家，黑子伯和妈妈都没有说过啊。而且妈妈的精神还不错，没有生病的迹象。这些年妈妈跟黑子伯在一起，脸色也白净了好多，胖了一点，应该还不错吧。关于生病的事，他们从来没说过，我真的不晓得。”
　　“哦，那就没事了，可能是黑子伯太在意妈妈了吧。”
　　“嗯，妈妈有黑子伯真好，人生的幸福生活，好象是从那一刻才开始的。”
　　“看着妈妈幸福，我也开心，真的要谢谢黑子伯。”
　　“妈妈和黑子伯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坏了。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我也想妈妈，很想。”她说到这儿，突然莫名的有点点忧伤，或许那个人遭受了报应，而妈妈的仇终于报了的原因吧。可是他躺在医院里的那个样子，却让她没有多么的开心，这是她所料不及的。他遭受了报应，她应该很开心的，应该把这一切告诉亲人们。可是她却无从开口，无从找到释放的出口，胸口压抑得要爆发。可这一切又不能跟祈宁说，说了她也不懂。她对何耀东的印象更少，从他打工到离家，她几乎没跟他在一起生活过多长时间。如果告诉她，她可能也不会有多大反映。但是要是在黑子伯的家说这些，貌似不合适。黑子伯现在跟妈妈这么幸福，把何耀东的事摆在桌面上说，那不是大煞风景了吗？还是把这一切，埋在她心底吧。
　　“二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我不说了嘛，她实习呢，哪能随意请假。”
　　“哦。”
　　“祈宁啊，这马上要报考了，你心里有谱没？打算考哪个学校？”
　　“我啊。我打算考国防科技大学，我要当一名军人。”
　　“哦？你的志向很远大嘛，这所学校的信息你都了解了吗？”
　　“我也正在看呢，我觉得不错。”
　　“好吧，出去闯闯也好。在那里受点磨练，对自己也是个锻炼，只是离姐姐们远了。”
　　“我知道，可是貌似军校没有离你们近的。”
　　“嗯，没关系。坚持自己的选择，趁年轻做自己想做的。”祈颜对祈宁微笑着。她觉得妹妹真的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跟她的性格有相似的地方，想做的事说一不二，说做就做，这样的个性很好，至少是坚强的，不会是软弱的表现。
　　姐妹二人走了十几里路，终于赶回了家。本来祈颜说要坐车回的，可是祈宁偏不，她觉得姐姐好久没回来，也走走吧，两个人可以说说话。等回了家，姐姐哪有功夫总跟她说话，一定又被妈妈拉去东问西问的。
　　“妈妈，我们回来了。”姐妹两个相跟着进得院子。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好象好几年不见妈妈了，现在的妈妈好象跟那年她走时大不一样了。由于生活不那么艰辛了，无论是肤色还是面宠都白净了不少，现在的她让人看起来，不难想象得出年轻时她是个美人儿。
　　“妈妈，好想你。”祈颜跑过去抱住了她。
　　“祈颜？是你？你回来了？”妈妈激动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心酸。
　　“是的，妈妈，你好吗？黑子伯也好吗？”
　　“好，都好。祈凡呢，没跟着一起回来？”
　　“她快毕业了，现在正在实习呢，很忙，暂时回不来。”
　　“快来，进屋，别跟外面站着。”妈妈高兴地左边拉着祈颜，右边拉着祈宁，喜滋滋地让她们进屋。进得屋子，这屋子是比她们曾住的那房子敞亮得多，而且让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黑子伯不在家可能是干活去了吧，男人在外面干活，家里总得留着个女人，这样心里踏实。每个家庭可能都是大同小异的吧，男人在外干活回来，家里女人递个毛巾，打个洗脸水，再端口热饭吃，那就是最普通最幸福的日子。而妈妈现在就享受这样的关爱，不用象原来一样疲于奔命地在田间地头劳作。
　　女儿们回来了，妈妈忙着给她们找好吃的，做好吃的。
　　“祈宁，快给你姐倒水，墙柜里有红薯干和瓜子，拿出来先吃着。妈妈现在去地里摘点新鲜的蔬果，一会儿做饭。”
　　“诶，妈妈别忙乎了。我也不是客人，一会儿摘菜的事儿我跟祈宁去就行了。我们这么久没见，坐下说说话吧。”祈颜拉着将要出门的妈妈。
　　“你们都别忙了，摘菜的事我去就行了。妈，你陪我姐聊着，我去去就来。”祈宁走过来说。
　　“哦，也好。那就祈宁去吧，到村头去看看你黑子伯多会儿回来，跟他说你姐回来了。”
　　“我知道了。”
　　“黑子伯在村头？我们来时怎么没看着啊？”
　　“她在村头老孙家，给他儿子打家俱，年前他儿子要结婚。”
　　“哦，黑子伯可真能干，什么都能做。”
　　“那是，我黑子伯心灵手巧的，要么妈妈怎么能看上他呢？”祈宁在一边笑嘻嘻地说。
　　“死丫头，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去摘？”
　　“我说的是事实嘛，这是夸黑子伯呢。”
　　“好了，祈宁赶紧去吧，一会儿妈妈该不好意思了。”祈颜悄悄地对祈宁说。
　　“知道了，我先去了。”祈宁挎个小篮子哼着歌儿，就出了家门。
　　“祈颜，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妈妈婉转地说了出来，其实在这个家里妈妈有些怕她，但是此话试探性地依然说出了口。
　　“我知道，如果有合适的我一定给妈妈领回来一个。”祈颜敷衍着。
　　“那感情好。诶，祈凡呢？有了男朋友了没？”
　　“找了一个。”
　　“那男孩儿家是哪儿的？干什么工作的？”
　　“您看您这急的，男孩儿是上海的，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
　　“哦。文案是做什么的？”对于这种新名词儿，妈妈还不明白。
　　“就是每天写电视广告脚本，报纸广告，宣传页，三折页，总之是电视广告、平面广告里一切与文字有关的工作。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写字的文化人出身。”
　　“哦，这样啊。那可好，文化人好啊。”
　　“怎么个好法？”祈颜笑着问。
　　“就是有文化呗，识字多嘛。”
　　“哦。”她笑了。对于母亲这样在闭塞的小村子里生活了半辈子的农妇，你还能要求她能明白多少？说的复杂了，看她再想的复杂了。文案在她们家有了新的称呼，就是文化人。这么说简单又明了，母亲也能明白。
　　“妈妈，听黑子伯说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啊？”
　　“没事，老毛病了。”
　　“有病要早治，你知道吗？怎么可以拖着？听黑子伯说领你到县城看病你都不去，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什么，我是想我这小毛病不值得去一趟县城。你黑子伯他也有很多事的，为这个家操了很多心，我不想给他添乱。”
　　“可是，妈妈，你要知道你的健康才是黑子伯最大的快乐，也是我们做儿女最大的福分。你不是保护你个人的健康，你活着是为了我们大家。我们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了起来，你得好好的活着，我要你陪着我们好久，将来我们成家立业了，你一定等到你做外婆的那一天。等祈宁上了大学，我还要把你们接到上海生活，我要尽一个女儿应尽的义务，好好孝敬你们。”
　　“嗯，妈妈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妈妈由于激动眼里闪着泪光，让人看了心疼。
　　“那，妈妈你得答应我，这次先跟我回上海，我们在那儿好好检查一下，就当是你探亲了好不好？”
　　“这怎么行，把黑子伯一个人留下，我走了谁给他做一口热乎饭吃？”
　　“就几天，先凑合着。祈宁这不也马上高考了，等她考完了，我把黑子伯和祈宁都接在上海去。这样我们大家又都在一起了，你愿意给他做多少顿都可以。”
　　“那也要等黑子伯回来商量下，才好。”
　　“行，等他们回来，我们商量下，我想黑子伯他肯定支持你去上海看病。而且祈凡也是未来的医生，以后咱们家也有个医生了，你跟黑子伯就等着享福吧。”祈颜对她们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憧憬，由此可见，她从骨子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她有爱，但也要看对谁。她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待那些弱小的群体，比如妈妈、比如黑子、祈宁，祈凡，她是那么有耐心，还不遗余力地想用自己的力量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祈宁摘个菜怎么还不回来，这是现种去了？”妈妈嘀咕着。
　　“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谁说我现种去了，我是现摘，喊了黑子伯一起摘的，所以就回来晚了一点点。来，妈妈、姐、黑子伯你们都歇着去，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姐姐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吧，今天让你尝个鲜。”祈宁笑着说。
　　“那好啊，我就等着吃祈宁大厨的菜了，一下有些憧憬，而且还饿了。”祈颜说。
　　“那就稍候片刻啊，你陪他们说话去吧。”
　　黑子伯还是那年那个老实忠厚的汉子，他还是那么结实，艰苦的生活并没有让他过早的苍老，反而有了爱后，倒显得越发的精神了。
　　他看到了祈颜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祈颜，回来了？在那边一个人生活辛苦吧？”
　　“还好，习惯就好了，谢谢您把妈妈照顾得这么好。”
　　“这都一家人了，说谢字太见外了。”
　　“那就不谢，我希望你们都好，你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快乐。”
　　“嗯。我知道。”
　　“这次，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我打算把妈妈带到上海，帮她检查一下身体，正好也带她出去转转。祈宁呢，就先交给您，等她考完大学，我再把你们一同接过来。您看呢？”
　　“行。你妈妈的身体最重要，我说带她到县城看病，她不听我的。正好你回来了，把她带到大城市好好检查下也好。祈宁，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不用人照顾，我是大人了，我也可以照顾黑子伯的。”祈宁大声地说着。
　　“知道了，还用这么大声儿。那你们两个就相互关照着，等我再来接你们好不好？”
　　“好啊。妈妈，你这次就跟姐姐去吧。去了那边，还能看着二姐，多好。我都要等不急了，盼望着赶紧放假，好跟黑子伯一起去找你们。”
　　“你可别高兴得什么也不顾了啊，安心学习、考试，等姐姐来接你。”
　　“诶呀，不用了吧？到时候我跟黑子伯买去上海的火车票，我们去找你们，你这接来接去的多麻烦。我也是大人了，我会看好黑子伯不让他丢了的。”祈宁笑着说。
　　“小丫头，还怕把黑子伯给丢了，把你自己先看好了吧。”祈颜笑了。
　　“放心吧。”
　　“来来，吃饭了，赶紧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开始吃饭，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祈颜突然觉得有点恶心，跑出去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回到了桌上，挑着吃了一些新鲜的蔬菜。
　　“祈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有点中暑吧，多喝点水，睡一觉就没事了。”
　　“哦，一会儿去咱老房子的屋后摘两片苦楝树的叶子，泡着水喝了，就好了。”
　　“我去摘，现在就把水泡上。”祈宁起身去摘叶子。
　　“诶，别急。吃了饭，我跟你一起去。”祈颜连忙拦着祈宁。
　　“那也好。姐，你要是不想吃这油腻的，就吃我现摘的西红柿，无污染纯天然的。”
　　“嗯，好。”
　　吃了饭，祈宁和祈颜一起去老房子。临走跟妈妈和黑子伯打了招呼就在那边睡了，今晚就不过来了。妈妈和黑子伯嘱咐着，让她们一大早记得回来吃早饭。
　　“我知道，我会早早起来回来做早饭的，这个妈妈你就放心吧。”祈宁说。
　　“我做吧，你别跑来跑去的，多陪陪你姐。”妈妈说。
　　“妈，让她做吧，我也不是客人，你又身体不好。”
　　“妈妈没事，倒是你挺让妈妈担心的。”
　　“我没事，放心吧妈妈。”祈颜露出了笑容，除了有些疲惫外，还真看不出她哪里不舒服。
　　妈妈还想说什么，发现说来说去的唠叨个什么，她们现在都不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管得太多了，反而遭她们烦，由她们去吧。
　　乡村的夜晚，很美。满天的星星一眨一眨地，很多星星聚集在一起形成美丽的星星花园。祈颜和祈宁就这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着悄悄话，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