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的生活

　　学校给她分了一个单身宿舍，本来应是四人一间的，但是她却分到了一人一间。长得漂亮又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就是好，或许这就是一种优越性。收拾了一天的宿舍，洗洗涮涮，于是去洛菲菲家的计划便泡汤了。
　　祈颜也谢了又谢副校长对她的关照，从这诸多的事来看，其实她被分在这所学校也挺幸运的。虽然没有很大的竞争力，但这里的人对她都很好，学生们也可爱。她外表冷漠，但内心无比纯净，尤其喜欢跟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打交道。
　　在学校，这些老师们或许显得木讷而又单纯，但却不失朴实，她倒是有些喜欢这样的环境。如果没有何耀东，她在这里会过得很好，会把一切仇恨抛在一边，努力的生活，更好的学习，那将是一种多么惬意而潇洒的事情。可是她却时时告诫自己，别忘记她的使命，或许她觉得，她就是一个为了给一家人改变命运的人，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这对于祈颜来说又前进了一步。这样真的很好，也好像一下子摆脱了陈枭楠的“监视”，轻松不少。她一直认为他就是突发奇想，图个新鲜，过两天有了更好的女人，他就会把她忘记的。好像他们一直不在一条轨道上前行，一直都是两条独立的直线在行走着。
　　其实这个人并不令人讨厌，很绅士的一个人。但是，总是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障碍，或许是年龄，再或者还有经历？还有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要让他来充当她的另一半，她还真没这种打算。如果没有何耀东，让她来选择跟她在一起生活的男人，她一定会选择程晓东，他一直以一个上海男人的温婉包容着她。而且四年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爱上了程晓东，可是当他走了以后，她竟然还会莫名的失落。尤其是在无助的时候，就特别的想念他。但是，她却一直硬撑着，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懦弱的一面，尤其是程晓东，怕他会不遗余力地又劝说她跟他出国，那么她远离家乡来到这里，来拯救全家的使命就会泡汤。
　　反正她也没有电话，她离开了大学校园，陈枭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就先把他放一放好了，这一年中她专心学习，等拿到这些证的时候，即使是再找工作，也容易很多。有这么多过硬的真本事，还怕找不到好工作？说不定到时候那些公司她反倒要选择一下，而不是单纯的由它们来选她，这也合乎当下的就业标准，双向选择。
　　打从祈颜来到这所学校，她就成了学校的一个风景，那靓丽的面容让校园也为之一震。学校有一美女老师，好像校园里的快乐色彩也多了一点点。每天就上那点课，对于她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很轻松，剩下的时间就由她自己来支配，她可以去市里的图书馆看书，因为这学校里有关国际经济贸易的书还太少，她得出去充电。学校的领导也很支持大家在课余时间充电，祈颜也是众多老师中的一员。
　　这天下了课，她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去洛菲菲那里，还有一月的账没有结清。其实早就说要去，一直没真正腾出空来。那天要去，正好学校给她新分了宿舍，她忙了一天收拾好了，天也晚了，就没去。反正什么时间去都行，现在突然远离那样一种紧张的生活，让她觉得特别轻松。去她家，或许会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那些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洛菲菲可以说是她的第一个得意门生，她的成功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满足。这几年过去了，她并不是碌碌无为的，她也是有所成就的，虽然谈不上大的成就，但对于她来说，这一笔已经是她人生中一个靓丽的色彩了。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情大好。
　　“夏老师，你对学校给你安排的这些还满意吧？这一段生活还习惯吗？你看我们这个学校还在发展中，有些课题还不是十分完善，我想着找你商量下，看看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毕竟是名校毕业的学生，见多识广。呃……你这是要出去？”祈颜正收拾东西，副校长余少波走过来说了一堆，可他发现祈颜好像要出去似的，连忙说了后一句。
　　“余校长，这段时间真的谢谢您对我的关照。关于那些个课题，我们学校这么多优秀的老师，什么时候大家坐下来一起探讨一下，我觉得比较好。而且——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出去一下，改天行吗？”
　　“行，你忙。等空了，我们再研究也不迟。”余少波有点不好意思，在这个学校里老校长年纪很大了，一切日常事物基本上都由他来主持，所以那天祈颜报道也是他接待的，他还是比较欣赏她的处事原则与作风的。
　　“我今天要去的地方，路途要远一点了，下午的会我就不参加了，向您请个假，我得早一点走。”
　　“哦，我知道刚毕业的学生忙，或许你原学校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有什么要咱们学校出面的事情，不要客气。”
　　“谢谢。不过是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介绍给我一个家教的孩子，一直带了她四年，今年我毕业了，她也正好考上了初中。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教出来的第一个学生，我去祝贺一下她，顺便把我的一些东西拿回来。”
　　“小夏老师，你这刚毕业就有桃李满天下的感觉了，我们学校有了你这样的老师真是宛若有了一块宝。行，你去忙吧。”
　　余少波，说话的干脆利索也是祈颜所喜欢的，她其实挺怕那种唧唧歪歪的领导，一句话开一上午的会，那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折磨。好赖这个校长比较年轻，而且还比较干练。有着中年人的稳重，而又有着很多人不具备的精明。据说，他也是这所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正牌大学分来的大学生。个子不高，戴个眼镜，一幅文绉绉的样子，不算白净的皮肤，让他显得书卷气浓了一些。他的岁数跟黑子伯差不了多少，祈颜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长辈来尊敬。或许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对这样书卷气浓的人有一种莫名好感吧。
　　还有一点，余校长特别平易近人，有亲和力，有时候也跟老师们打赌开玩笑。他喜欢打篮球，而且一般是十投十中的，有些想送礼的老师会哄着校长去投篮。如果中了，就赌一条烟。这火一般是故意呛起来的，而这个时候的他却认真了起来，往往还要做做准备活动，先练下球什么的，才会正式开始。这样下来，送礼的与收礼的都显得落落大方，光明磊落。于是，与校长赌球好像也成了学校的保留节目了。
　　但是祈颜并不喜欢运动，对于学校里这些事情，她是听旁的老师说的。她自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所谓的各取所需吧，谁又多赚了谁多少？似乎是没有，这也应该属于一种名正言顺。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校长除了喜欢跟人打赌以外，还并没有旁的恶习，就单这一点还是让人欣慰的。比一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要强很多了。
　　坐着车来到了她所熟悉的小区，那满是别墅的小区，找到那个有着小秋千的院子。用手按门铃的同时，她有些踯躅，不知道这个时候来是不是不合适。
　　抬头看天，夕阳西下，天上的晚霞跟霓虹灯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那些霓虹灯把一些自然的景观掩盖得一无是处，可是依然有那么多红男绿女，义无反顾地奔走在这个城市里，好像这个城市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再或许很多人都像她一样，为了这样那样可能不是使命的使命，执拗倔强地去当别人的救世主。可是，他们真的如她一样吗？他们像她那样苦吗？受到过那样的歧视吗？想必他们都没她这种幸运，现在她把这些称为幸运，有一种自嘲的意味。可是她不这么想，又当如何呢。
　　如果说，现在这样是苦尽甘来，不如说，报复的计划就此搁浅了。或许先前想的那些都是她的想当然，那样的一帆风顺好像从来都不属于她，摆在她面前的路通常是崎岖坎坷。难道老天爷不知道她也是一个女孩子，也需要人来疼，也需要人来爱，也需要有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来支撑她。在她忧伤的时候让她靠一靠，在她无助的时候让她也有坚强的后盾。可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梦想，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她会适时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几近崩溃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可是，晓东不是愿意给你那样一个支撑么？你却冷冷地回决了，是你的铁石心肠，伤了晓东的心。可是这一切可以挽回吗？不可以，她夏祈颜说出去的话，不能当成一阵烟，说散就散了。她对她说的每句话都负责，对每个承诺都兑现。可，这样做你会不会累？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审视着自己的行为，那个何耀东可以放下么？好像不能，一提到他，她浑身的神经就崩紧，斗志立时就恢复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屋子里的灯相继亮了起来，让这座房子更像一个童话的城堡。而她自己就好像是现代版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儿，靠在门边无家可归。屋子里黄色的灯光，显得温暖而柔和，如果有一天自己有能力了，也让妈妈住这样的房子，把她跟黑子伯都接到城里来住，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城里的生活。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那个何耀东不遗余力地跑出来，还真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既精彩还无比诱惑。可她却从心眼里看不上他，一个靠女人发家的男人是最让人不齿的。而且还是抛弃了一些本该属于他的责任的一些人，才得到现在的生活，那有什么可炫耀的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束特别亮的光打在她站立的地方，车窗慢慢摇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男人的头来，是洛启明。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优雅的妇人，看样子是菲菲的妈妈。
　　他也看到了来人曾是女儿的辅导老师，脸上立时堆起了笑容。
　　“夏老师，你怎么不进屋呢？是屋里没人吗？菲菲她应该在的。”
　　“哦，叔叔阿姨你们回来了？没有，我也就是刚站在这里，才按了门铃，不急，再稍等一下。”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走出来给他们开门。她觉得菲菲叫她姐姐，而她叫洛菲菲的父母叔叔阿姨比较合适。
　　洛启明请祈颜一起进屋，边走边问保姆李嫂：“菲菲不在家么？”
　　“在，早回来了，做作业呢。”
　　“哦。来，小夏老师，快进来坐。”洛启明客气地让祈颜进屋。
　　菲菲的妈妈笑容可掬地说:“夏老师，进来坐。本来一直想给你结这部分的，只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去你学校，学校的人说你们已经毕业分配了，好像是什么学校，问了下电话谁也不知道。正不知道怎么好呢，你来了。来得正好，李嫂多做一个人的饭菜，我们今天就先在家里吃。菲菲她要写作业，我们也没有准备，这样唐突出去有些不妥。到时候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下，我们择个日子好好庆祝一下。”
　　“阿姨，您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
　　“菲菲……菲菲……你不出来看看，看谁来了？”洛启明随手脱下了外套递给了李嫂。
　　一个小女孩儿从里间屋走出来，一看见祈颜，她绷着的面庞露出了笑容。
　　“祈颜姐姐，你来了？”她开心地扑了过来，抱了下祈颜。
　　“嗯。开学后学习紧吗？”
　　“还行，就是现在作业挺多的，每天都得抽几个小时来做作业。”
　　“以后上了高中作业还会有所增加，你得锻炼得快一点。不过，还是要讲求学习方法的。”
　　“祈颜姐姐，跟我来，我跟你有话说。”她拉着祈颜的手就要去她的屋子里。
　　“那，我先过去了。什么事啊，还神神秘秘的。”祈颜跟着洛菲菲去了她的屋子。
　　“以后我想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不想回来了。”
　　“这事你跟你父母商量过了吗？”
　　“我觉得根本不用，他们成天也不回家，这个家这么大空荡荡的，好像每天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还有你妈妈吗？”
　　“妈妈可能过不久要出国给哥哥陪读，我想妈妈走了，我也不想替他们看着这个大房子。我不在了，阿姨也不用天天来，一个星期来两次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我发现你这孩子怎么没把你爸爸算在内啊，他不是还在么？妈妈一走，连爸爸也不要了？”
　　“不是，你不知道。”洛菲菲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祈颜有些不解。
　　“你爸爸还是很爱你的，你妈妈一走，你就把他一个人扔家里了，是不是有点可怜啊？”祈颜打趣着说。
　　“他才不可怜，他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呢。”洛菲菲这话一扔出来，让祈颜更是纳闷了。以前她看洛菲菲跟她父亲的关系很好啊，这么短的时间突然转变了，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