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英雄救美

　 祈颜第一天的工作，就在这种喧闹的场景下进行着。那杯粉红的四季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她说不上来。这是她头一次喝，自不说颜色了，味道是一种她从来没尝过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滋味。说不上好喝不好喝，只是感觉特别新鲜，就像这个新奇的世界，迷彩纷呈各种颜色的混合体。
　　在杨雪儿跟那个陈先生说笑的时候，祈颜看了一眼他的名片，好象是什么公司的总经理，貌似是个有钱人。不过，她还不太习惯在这里跟客人说笑，她觉得她与他们有一道鸿沟无法逾越。还有一点，她不晓得能跟他们说什么，她只有静静地听着。
　　“陈总，今天一个人？”阿峰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杨雪儿很奇怪，这家伙今天怎么老往这边蹭，是因为祈颜？阿峰长得很好看，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很让人着迷。哪怕随便在酒吧里的一角一坐，都能吸引很多怀着种种欲望的女人来和他调笑，他倒也乐此不疲。与其说阿峰想把祈颜发展成这店里的招牌，还不如说这店里的招牌原本就非他阿峰莫属。
　　可是阿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祈颜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一下，那么他阿峰就有了接班人了。毕竟到这种地方来的，还是男人居多。那么，这个叫夏祈颜的女孩子，就可以发挥她的优势，吸引这些阔佬们来一掷千金了。他的小算盘打得倒是挺溜的，可是他对祈颜并不了解。
　　“阿峰，打哪儿弄来这么一位清纯范儿的。”陈姓男子开口对阿峰说。酒吧里很吵，祈颜只看见这个男子跟阿峰说着话，却听不着他们在说什么。
　　“哦，是复旦大学的一个学生，勤工俭学的。”
　　“哦？还是名校，不简单。”
　　“陈总，貌似对她有意思？”阿峰笑嘻嘻地说。
　　“有点儿好奇，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在这儿打工？”
　　“这儿怎么了？”
　　“我是说，看她蛮单纯的一个女孩子，不该到这个场所来，即便是勤工俭学。”
　　“哟，您这又开始怜香惜玉了啊。”阿峰笑着说。
　　“等会儿，问问她有兴趣去我那儿工作没？”
　　“您这是挖我们肖总的人来了？不过，我觉得她去你那里够呛，我这里的报酬是很丰厚的，来这地方勤工俭学的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这话说的，你们给多少，我给多少，再不就翻倍。”
　　“您这倒是财大气粗啊，不过，这个我做不了主，一个是她本人得同意，再说肖总也得放人啊，您说是吧？”阿峰说。
　　“好，我找她。”陈枭楠站起身来就准备朝肖媛媛的办公室走。
　　“诶，这么急着去干嘛，这妞儿刚来也不会一时半会儿就走了，你想把她弄到你们公司，随时可以。我们好象也好久没见了，喝一杯怎么样？”
　　听阿峰这么说，陈枭楠也不好再说什么。阿峰顺势揽着他的肩膀，往另一边走去。陈枭楠有点不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吧台。那女孩儿越看越漂亮，尤其是在酒吧这种昏暗的灯光下，简直就象一尊女神像。坐下来后阿峰要了两瓶科罗拉。
　　“来，碰一下。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喝过酒了？”
　　“没有吧，好象我们上次还一起喝了。”
　　“不对吧，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
　　“也就是上个月吧。”
　　“嗯……”阿峰好象是想问他什么，又不好开口似的。
　　“什么时候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话说吧。”
　　“我是想问你，你跟梦儿还好吗？”阿峰说了这句话后，只见陈枭楠的脸就阴了下去。
　　“别提她好吗？”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们吹了。别问了好吗？我们喝酒。”
　　“这可不像你啊，到底是怎么了？”
　　陈枭楠并不说话，只自顾自地喝酒。阿峰一看这架式，也闭紧了嘴巴。或许有些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喝了酒后话匣子才会打开。阿峰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一瓶科罗拉转瞬间进了陈枭楠的肚子，他用手掩着口鼻，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顿时满嘴的酒气，散了出来。
　　“那种女人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本来万里长征只差一步了，可我发现她除了跟我在一起，其实一直是被一个商业巨头包养着。而我算什么，我他妈的整个就是人家在卖，我给买单。”话音落了，他又拿起一瓶一饮而尽。
　　“诶诶……”阿峰想拦他，没拦住，那清澈的液体就那么一滴不剩的进了他的喉咙。
　　“行了哥们，这种女人扔就扔了，就象丢一件旧衣服。就凭你这种条件，要什么女人没有，是吧？来，喝酒！”
　　之前喝过的威士忌再加上现在的科罗拉，陈枭楠真的有些醉意朦胧了。他迷离的双眼，透过酒吧的灯光、越过阿峰的头顶，又停留在吧台。他突然发现，不是他一个人发现了吧台的这块美玉，很多不怀好意的男人都发现了。
　　她高昂的头、不卑不亢的言行，在这个地方显得那么特别。如果细细留意，你会发现其实她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虽然这个微笑一点温度也没有，甚至有点冷，但仍然象一只丘比特放的冷箭一般射中了那些男人的心脏。这些人或远观，或近距离的偷窥。这种地方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冷美人。这个时候的酒吧到处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氛，当祈颜帮着杨雪儿把一杯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斟满了美酒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明显是一个来搭讪的主儿，而她并没有抬头看他，她也没必要看他，他只是这间酒吧里客人中的一员。她在这里只是卖酒，而不是卖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她的笑容，这其实也是一种默默的拒绝。中年男人透过酒杯看到里面的美人，也仿佛晶莹剔透一般。他把杯子里昂贵的酒一饮而尽，竟然没有品尝出它的香醇，好象此时也没有心情享受美酒，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跟眼前的冷美人搭讪上了。可是，这冷美人居然正眼也没看他，这让他有些受挫，他苦笑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台子。
　　祈颜的内心有些紧张，毕竟她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而且这地方的男人跟她所见过的人大不一样，表面绅士内心不敢说多龌龊。那种挂在脸上的表情，其实挺让人厌恶的。从面上看她并没有抬头，但是这些嘴脸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记忆中。虽然她心里深感厌恶，但是她的工作就是面对这样一些面孔，想方设法地让那些陪酒的姐妹们把他们兜子里的钱都收在老板的钱匣子里，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一个看样子比较年轻的男人突然奔了过来，一把抓住祈颜的手臂：“小妞儿，你新来的吧，怎么样，陪大爷喝一杯吧？”
　　祈颜轻轻地把他的手拨拉下去，淡淡地说：“对不起，我的工作不是陪客人喝酒。”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倒使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摸着被祈颜拨拉下去的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真香。”一张赖皮般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祈颜从不化妆，也不涂抹什么香水，有的只是淡淡的香皂味儿，他这样煞有介事的动作让人觉得很滑稽。
　　这些都被陈枭楠看在了眼里，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无名火，他觉得这个家伙亵渎了他心目中的女神，站起身来就要往吧台那边走。看这架式，这要英雄救美去。
　　阿峰连忙把他按在座位上说：“哥们，别激动。这事交给我，我来。”
　　阿峰笑容可掬地走了过去，他怕这个家伙再做出什么举动来，祈颜说不定会拿起个什么东西，让他满脸开花。那样搅了酒吧的生意不说，倒显得他们酒吧的人不懂事了。这种地方，一切以顾客为上，只要让这些大爷们高兴了，他们才肯大把大把地掏出钞票消费。但是，祈颜是个涉世不深的学生，这些她不会懂的。但他也不能要求她一下就懂不是?再说，他也答应了尹秀娟要好好关照祈颜，他总不能失职。
　　“杨雪儿，来两瓶科罗拉，我陪你喝一个。”他把酒递了过去，可那人并不买他的帐，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阿峰，有你什么事儿？这地方来了这么漂亮的妞儿，也不给哥们介绍介绍，这是想金屋藏娇啊？！”说完他放肆地笑了。
　　“哪里，哪里……人家是来这里勤工俭学的，还是个学生，你可别这样吓着了她啊？咱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就是喜欢人家也得绅士点吧。”那人一听阿峰这么说，嘿嘿地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台子。
　　“来，雪儿，给这位仁兄台子的每个兄弟都来一瓶科罗拉，我请。”他端着满满一盘的科罗拉，笑容可掬地放在了那个台子的桌子上。
　　“来，兄弟几个别客气，这几瓶算我的。”有酒喝那就都是兄弟，随着一声声瓶子的碰撞声，那些晶亮的液体瞬间进肚中，这些人立马就跟阿峰肝胆相照了。
　　阿峰回到了吧台，问祈颜：“没吓着吧？”
　　祈颜有些感激地看了看他，说：“谢谢，我没事。”
　　“嘿，这回还真象了一回男人，英雄救美。长得漂亮就是好，到处有人想当英雄。”杨雪儿调笑道。
　　“你信不信，再说这样的话，我撕了你的嘴。”阿峰恨恨地说。
　　杨雪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诶，你都跟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我挺好奇的。”
　　“我说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这么做。再说她还是个学生，勤工俭学的。于是，他们就归位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想让多复杂？”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些人就是这周围的小混混，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善罢甘休。我看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事儿。”
　　“闭上你的乌鸦嘴，能有什么事？”
　　“这酒吧也不是没有过，切。反正我是知道的，强拉人出台的事也不是没有。”
　　“去去去，赶紧干你的工作去吧。你回头再把她吓跑了，不来上班，我们这招牌还没了呢。”
　　“咦？招牌？谁封的？”
　　“我！行了，赶紧招呼客人吧啊。”阿峰回到了他与陈枭楠的台子。
　　“你小子还挺有办法，摆平了？要是我就让他今天脑袋开花。”他恨恨地说。
　　“嘿嘿，哥们。你可别，你没看人家那一群人呢嘛，你再武功高强，也是身单力薄吧？”他说完笑了。其实他没有想嘲笑他的意思，可是陈枭楠却当真了。
　　“你不信？不信，我……”他说着话就站了起来。
　　“别别别，我说笑。我看你也喝得不少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走。我还没找肖总说关于夏小姐的事呢，怎么就能随意走了。”
　　“记性还挺好。”
　　“你小子，真以为我多了？”他说完这话，站起身来，向肖媛媛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