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新京风云第四章（2）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川岛从睡梦中惊醒，川岛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只见佟雪娇一脸倦意站在门前，表情沮丧举着一封信说：“惠子姐出事了。”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川岛急不可待地问。
　　佟雪娇指了指美惠子留给他的信说：“你还是先看看信吧。”
　　川岛这才打开信认真读着。
　　川岛君：
　　我深爱的人，永别了！
　　此刻，我又该说些什么呢？我留恋，留恋我们那美好的时光，留恋我们那温馨的相拥，那么浪漫，甜美！我们有过期盼，憧憬未来。一阵阵是那么的愉悦，美好！
　　可这一切被恶魔藤野击得粉碎，我被他玷污了，失去了为你恪守的贞洁。忘掉我吧？让我们曾拥有过的美好时光淡去吧！埋在心底，成为永恒的记忆！
　　别了！
　　爱你的惠子
　　紧锁眉头的川岛看过美惠子留给他的遗书，转向佟雪娇：“究竟发生了什么？”
　　佟雪娇有些哽咽，把藤野强暴美惠子的前前后后向川岛叙述了一遍。
　　川岛听后，用手攥着美惠子留给他的遗书，狠狠的砸向墙壁，歇斯底里的狂喊：“藤野——你这个恶魔，我非杀了你......顿时鲜血顺着他的右臂流了下来……
　　
　　美惠子可能去的地方川岛等都跑个遍，仍不见她的踪迹。后听说南郊黄龙公园有个女人投了湖，大家便直奔黄龙公园。一村上前打听一位老者，确听说有一穿和服的日本年轻的女子投了湖。说完老者又指了指位置，一村直奔了过去在湖岸来回查看。
　　一村发现了一只鞋，仔细辨认是美惠子穿过的鞋。看来美惠子投湖是确定无疑了。一村继续在岸边巡视，在发现鞋子不远处又见到一支钢笔，一村同样认出是川岛送给美惠子的。
　　这时，川岛，佟雪娇和川岛的同事也都赶了过来，奔向一村问道：“怎么样？”
　　一村摇了摇头，随即把鞋子和钢笔递给川岛。
　　川岛接过鞋子和钢笔看了看，便直盯湖面。二话不说，脱下衣服便向湖里扎去。大家见了也都脱去衣服跳进湖里。
　　十月的湖水冰冷刺骨，大家义无返顾地投向湖中捞人。在湖中打捞的人一个个面色青紫，不得不相继轮换潜入湖中。打捞整个上午也没见美惠子的踪迹。过了晌午打捞的人陆续上了岸，一个个战栗浑身青紫的打捞者匆匆穿上衣服。
　　一村扶着川岛说：“这就怪了，有鞋子，有钢笔，怎么就不见人呢？又是一潭死水。”
　　打捞的人都摇了摇头，这时有人说：“这就怪了，我们拉网式一上午，怎么就没发现美惠子的踪迹呢？或许美惠子根本就没有投湖。”
　　“那这只鞋怎么解释？”一村问。
　　“可能在第一时间美惠子就被人救走了。”
　　川岛眼前一亮，马上振作起来说：“有道理，或许被送到哪家医院了。”
　　“那我们分头去各个医院查一查。”一村说。
　　“走，我们这就去。”川岛说。
　　大家分别向市区奔去。
　　
　　美惠子被藤野强暴失踪的新闻，在关东军内引起不大不小的震动。一向认为宪兵队权利至高无上的藤野。此时遭自多方面的压力和指责。尤遭与其素有矛盾的特务机关长黑田的怒斥。宪兵队和特务机关原本就存有工作上的分歧和矛盾，“四合院事件”，“美惠子事件”。藤野则成了这两个部门热议的焦点和指责对象。正常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迫于舆论的压力和为大局的着想，关东军最高司令长官也不得不对部长将军的提议对藤野做出适当的处理——停职反省。以平息人们私下的不满。只是美惠子一直查无踪迹。
　　有人讹传说美惠子尸体被掩埋了。有的人说美惠子被人救走了。甚至还有的人说美惠子投抗联去了……总之人们对美惠子的失踪披上种种神秘的色彩，这又恰恰给十分绝望的川岛带来一丝慰藉。
　　自美惠子被藤野强暴失踪以来，川岛情绪一直很低落。
　　黑田大佐和部长将军为此也斥责过川岛，不像个帝国军人。可私下还是同情川岛毕竟失去了心爱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时去劝导和鼓励川岛振作起来。
　　“那个行刺你的人有下落吗？”部长将军突然转开话题问起黑田被刺的事。
　　黑田抬了抬右臂，回答说：“查无下落。”
　　“他为什刺杀你？总该有个说法吧？”部长将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黑田。
　　“我反复分析推敲，就是搞不明白。这个蒙面人为什么来刺杀我，他又是什么人？尤其是那个前来救他的蒙面人，又是谁？”黑田不解地回答。
　　“我想肯定是共产党，起码是倾向共产党的人。”
　　“有个人我倒是想过。”
　　“谁？”
　　“就是前中共地下党行动组的孙晓林。”
　　“不止他一个人吧，不是还有一个前来救他的蒙面人吗？”
　　“难道是‘雪狐’？”
　　“可一直没见过他的踪迹呀！”
　　“这不是出来了吗，我想，孙晓林想去四合院，藤野搞了四合院。你抓过四合院的人，又杀过四合院的人。你布控通过四合院去追寻‘雪狐’，难道他们就不会想到你。”
　　“照老师这样说，是孙晓林来刺杀我，是‘雪狐’前来营救他。”
　　“你想，前中共地下党除了跑掉一个孙晓林，剩下的不就是‘雪狐’了吗？”
　　“属下愚钝，老师说的有道理。肯定是与‘雪狐’有关。”
　　“好了，凡事得多动动脑子，伪保安局那里有什么进展？”
　　“还没有，也是我不想让他们插手。”
　　部长将军瞅了瞅黑田，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这天，《盛京时报》报的记者赵奇峰听朋友说川岛的未婚妻美惠子遭藤野强暴，便急忙赶过来看望川岛。尔后赵奇峰又随川岛一同去各大医院寻找美惠子，直至傍晚也不见美惠子。赵奇峰见川岛无精打采便去安慰他说：
　　“川岛君，我有一种预感。”
　　川岛停下脚步：“什么预感？”
　　“你想那么多人在黄龙公园打捞了半天，都没见美惠子的影子你不觉奇怪吗？你再想一想，那湖可是一潭死水呀，美惠子真的投了湖尸体是不会飘走的。”赵奇峰分析说。
　　川岛听了赵奇峰一席话立时来了精神：“赵桑你分析的对，那美惠子又能在哪呢？”
　　“人肯定是没死，或许是被什么人救走了。”
　　“死，总得见尸啊，没人会要一具尸体吧？”
　　“川岛君，你想，美惠子是那么要强的女性，留给你的遗书不是明明写着失去了为你恪守的贞洁，这说明她是爱你的，感到对不住你，所以一时她不想见你。待她内心平复了会来找你的。再说救她的人也会安慰她的。”赵奇峰认真的分析和劝慰。
　　“但愿会是这样。”川岛充满希望。
　　“嫂夫人是个聪明人，那天我想采访你有关四合院事件，美惠子还奉劝我别惹火烧身，事都出在藤野这个恶魔身上。川岛君，日后你还真得多留个心眼。”
　　“我非杀了这个恶魔不可。”
　　“川岛君，你怎么杀，就凭你一个人？再说你杀了一个藤野随后还会出来更多的藤野。问题的关键是借四合院惨案去唤醒更多的日本军官反省，让他们真正理解这场侵略战争是多么的不得人心。其实四合院的事你做的也没错，我们的人都在支持你的善良和富有的正义感，人们都希望多几个像你这样的日本军人。”
　　“赵桑，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那还用说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怀疑我的身份？”
　　“赵桑，我总觉得你像是那边人。”
　　“你都把我搞糊涂了，我象哪边人？”
　　“共产党！”
　　“嘘！”赵奇峰示意川岛小声点：“你看我像吗？”
　　“我看像，你总在向我提示反侵略战争的道理，不是共产党又是谁能这样说。”
　　“我不想过多给你解释，你慢慢会更了解我的。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你也累了，我也饿了，我请你去吉野町的‘亚美尼亚’吃西点，顺便喝口酒，怎么样？我俩也好长时间没有单独一起喝酒了。”赵奇峰话锋一转说。
　　川岛抬腕看了看表，没有反对。
　　
　　佟雪娇，川岛，一村在黄龙公园分手，分别奔向市里各个医院。
　　没有去医院的佟雪娇鬼使神差地来到商埠大马路丹凤理发店前停下。北侧是她男友单位的楼。她望了一会儿索性朝楼里走去。她刚踏上二楼便见姜波的上司徐鹏举迎面走来。
　　“俏美人，是来找姜波的吧？”
　　佟雪娇笑了笑。
　　“他在办公室。”徐鹏举热心地说。
　　“谢谢经理。”
　　徐鹏举一直目送佟雪娇进了姜波的办公室才挪动脚步向楼下走去。
　　“是你，雪娇。”说着姜波迎向前伸出双臂示出要拥抱的架势，佟雪娇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坐在椅子上。
　　佟雪娇的举动，令姜波十分难堪，他望着佟雪娇：“你今天是怎么了？”
　　佟雪娇没有理他。
　　姜波有些无奈地又问：“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佟雪娇这才转过头说：“惠子姐被藤野强暴了。”
　　姜波惊呆了！
　　佟雪娇简单向姜波叙述一遍美惠子和她的遭遇。
　　“雪娇，我们不在那干了。”姜波担心地说。
　　佟雪娇瞅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要不我们结婚吧？”姜波问。
　　“你搞错没有，我们只是一般交往。”佟雪娇严肃认真地说。
　　姜波哑言，佟雪娇的话像一盆冷水从他的头上浇到脚下。
　　“这......姜波此刻也不知去说什么。
　　“不行，我得走。”
　　“你去哪？”
　　“不关你的事。”
　　“可你来我这里......
　　佟雪娇斜了姜波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朝楼下走去。
　　其实佟雪娇也莫名其妙，为什么到姜波这里来？
　　自美惠子被藤野强暴后，佟雪娇一直有种负罪感，是惠子姐救下了自己而遭到藤野的残害，这个色魔连自己的同胞也不放过。此刻，佟雪娇真想让惠子姐突然能出现在川岛面前。可这……佟雪娇憎恨藤野，尤其想起藤野那狰狞恐怖欲要强爆自己的那一幕，至今仍心有余悸。“日满军人会馆”虽说是令许多人垂青和羡慕的地方。可一想到时有酒后调戏女服员的日本军官便不寒而栗。她曾想过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不姜波也劝她离开那里。姜波提出要和她结婚，荒唐。在佟雪娇心里姜波并非是她心仪中人。尤其是姜波的轻浮和一身铜臭味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她真后悔认识姜波，赵奇峰也是，干嘛把姜波介绍给她？
　　佟雪娇离开姜波的公司，心不由衷地来到教堂。或许因走失一个日本姐姐才又想起这个俄罗斯的妹妹，跟她聊聊可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和烦恼。
　　“雪娇，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惠子小姐呢？”
　　佟雪娇一脸的愁绪，没有回答冬妮娅。
　　冬妮娅似乎悟出了什么，没再继续问下去，她挽起佟雪娇的胳膊：“走，去我房间。”来到房间。冬妮娅给佟雪娇沏了杯咖啡。然后才问道：“说说，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佟雪娇终于抑制不住，一头扑向冬妮娅怀里哭了起来。
　　冬妮娅见状不好再去问她什么，只是用双手去抚摸着她……许久，冬妮娅才又温情脉脉地说：“有什么委屈都掏出来，免得窝在心里难受。”
　　佟雪娇终于平静下来，她擦了擦泪水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向冬妮娅一一叙说。
　　冬妮娅听后甚为愤慨，可她却很冷静。
　　“听你这么说美惠子没有死。”
　　佟雪娇似乎在默认。
　　“瞧你，一阵阵还真像个孩子，哪还像个姐姐。”
　　佟雪娇瞅了冬妮娅一眼。
　　“真的，雪娇姐我们要学会坚强，只有坚强起来才能正确的去面对一切。尤其是在战争年代。我看美惠子小姐就比你坚强，她敢于抗争，应该说她是好样的。”
　　“那她还自杀？”
　　“这不是一回事，她自杀是出于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是对童真的捍卫。因为她所面对的是心上人川岛，不想去玷污对川岛纯真的爱。或许在她自杀的那一刹那，理智战胜了懦弱。或许当时又被什么人劝服而中止了自杀，继而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冬妮娅很理性地说给佟雪娇。
　　“冬妮娅，你可真行，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简直就是个心理分析大师。”
　　“还有你，敢恨，跟爱。曾想辞去‘日满军人会馆’的工作。说明你善恶分明，有正义感。可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你仍存有美惠子懦弱的一面。”
　　“冬妮娅你可真了不起，说的这么透彻，一下子就把人给说开了。姜波照你可差远了”
　　“姜波是谁？”
　　“我的一个男友，其实也算不上男友，只是认识，走动多一些。”
　　“是吗，哪天领来认识认识？”
　　“我看就算了吧，我总觉得他靠不住。”
　　“也好。”
　　“那你看我该不该辞去‘日满军人会馆’的工作？”
　　冬妮娅一听佟雪娇说起“日满军人会馆”真想向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可是能间接获取敌人情报的理想场所，怎可轻言放弃呢？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说：“我看不该，尤其是在这件事发生后，那些日本人总会收敛一些。辞去它是一种消极的逃避，况且也可惜了。人总得要生活在社会当中，要面对现实。多防着点就是了。你再想想，在被一个外寇侵占的国度里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冬妮娅的一番话，使佟雪娇的心里豁然开朗起来。她懂得可真多，还真得刮目相看。此刻，佟雪娇不禁暗自惊喜，老天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妹妹。
　　“想什么呢？来喝咖啡。”冬妮娅把杯子递过去。
　　佟雪娇喝了一口咖啡，又问道：“按你的话说我不该辞去‘日满军人会馆’的工作？”
　　“不是妹妹让你留在那里，关键的是面对现实不要逃避。”
　　佟雪娇点点头，看了看表说：“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了。”
　　“我送送你。”
　　冬妮娅送走了佟雪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欣慰地笑了。今天她进一步了解了佟雪娇，更了解了美惠子。
　　
　　特务机关情报课川岛少佐情绪突变。令李浩然很忧心。川岛先是因藤野屠杀四合院平民激怒了他，导致他救下了侠肝义胆的大汉和姑娘。又得知妹妹被藤野送去关内作慰安妇则更增加了川岛对藤野的恨。尤其美惠子又遭藤野强暴而失踪，使川岛的精神几近崩溃。这一系列发生在川岛身边的变故。李浩然很是担心川岛会走向极端。所以说保护川岛，美惠子和策反工作必须同时进行。如策反成功，将会不同程度动摇一些侵华日军的斗志。如其再参加反战或抗战活动其意义将更不可低估。尤其川岛又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情报人员，又在情报部工作。李浩然想向省委汇报这一情况。
　　李浩然真不想轻易启用地下党唯一的一部电台。可人员往返时间太长，况且路上敌人盘查又严。他沉思良久，还是得启用电台，迅速，快捷。其实省委和他的想法大致相同，轻易不要动用电台。一是新密码还没制定完成，仍沿用旧密码，发报多有不便。二则是在敌人的心脏。敌人布控之严，监听效率之高，你的电台一动，敌人就会马上行动，不消多久就能锁定你的电台位置，非极特殊情况不得动用电台。李浩然想了想，还是观察观察再说。
　　其实李浩然是个有着非常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老党员。电台是杨靖宇将军特意送给他的。特别支部也十分难得拥有一部电台。电台设置初，李浩然就想到如何保护这部电台的安全。为此，他把电台放置在市郊净月潭森林某一隐蔽的坟穴里。考虑旧密码易被敌破获并事先制定了隐语和制定每次收、发报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即使电台波段暴露，也不给敌人留有监听和锁定其位置的时间。敌人虽能破译密码，因使用隐语敌人在短时间内也无法获知电文的具体内容。就此，李浩然在肖天宇返回省委时一并将这一想法和解析隐语的方法汇报给省委领导。
　　
　　被焦急和憎恨纠结在一起的川岛一上午都没能平静下来。他回想近来发生在他身边的一件件一桩桩像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掠过，又无一不与藤野有关。藤野那狰狞可恶的嘴脸令他十二万分厌恶和憎恨。尤其他能想象得到藤野强暴美惠子那惨烈罪恶的一幕，美惠子是何等屈辱和无助。美惠子那柔弱的身躯，怎能抗得住藤野那野兽般贪婪的躯体的蹂躏。想到这，川岛啊......的一声吼叫！同时狠狠地用拳砸向桌子。
　　这一吼和重重的一拳震惊了所有在座的同事，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川岛。
　　刚好从门外进来的黑田，见已失态的川岛严肃地说：“川岛君，你要冷静。”
　　川岛没什么反应。
　　黑田来到川岛面前：“川岛，你是帝国军人，是一名特工，不能因一个女人而丧失斗志？”
　　川岛这才醒悟过来，转向黑田：“是，大佐阁下。”
　　黑田大佐很理解自己这个部下，更看中他的业务能力。在黑田眼里川岛是个前途无量的特工，总是对川岛呵护有佳，一心去培养和栽培他。黑田见川岛有些失态便说：“你先不要工作了，回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