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青藏》——这里是香格里拉

题记：此文节选自本人《天上青藏》一书。


我是从丽江跟随旅游团途经虎跳峡后到达香格里拉的。
　　先前读过英国人詹姆斯·希尔顿在上世纪早期撰写的《消失的地平线》一书，他在书中描绘了一个宁静的人间天堂“香格里拉”。他在书中明确说明“香格里拉”在中国藏区，地处峡谷地带，附近有金字塔般的雪峰、蓝色的湖泊、宽阔的草甸，还有喇嘛寺、尼姑庵、道观、清真寺和天主教堂。那里，人与自然和谐相生，多种宗教并存，多民族共处，共同在那里生息繁衍……近一个世纪以来，小说中描绘的纯净、美好、自由，吸引着无数千里迢迢的游人慕名而至。
　　我是在心中带着这本书走进香格里拉的。香格里拉属于青藏高原的南端。这是我自川北、青海、西藏后，又一次走进藏区。
　　“太阳最早照耀的地方，是东方的结塘，人间最殊胜的净土是奶子河畔的香格里拉。”这是藏民族中传唱久远的歌谣。驱车从丽江到香格里拉，一路高山大川，途径长江第一湾，虎跳峡，群山环绕的坝子、土黄色的谷底，一路旅程，一路风景。可是天空并不作美，路途中时不时下着大雨，潮湿了我的视野，云雾缭绕的山山水水总连不成完整的思绪，朦朦胧胧，支离破碎。这反而让香格里拉在我的心中更加神秘起来。
　　一座又一座的山，那些云在山峰间翻滚着、奔腾着，仿佛山和云在进行一场无休止的撕扯，又好像他们在柔情蜜意地缠绵着。偶尔雨停的时候，一缕阳光从云层中射出，那葱郁的山，苍翠的森林、青青的草甸、斑斓的花朵便因透出的光线，各色分明、醒目一片。车走到黄昏时，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雨是在下还是停了，远远望去，灰白色的穹幕之下，前方山腰上的草甸深处镌刻着硕大的藏文和中文字——香格里拉，我想，目的地已经到了。
　　这是一片山间盆地，田野上，立着好多晾晒青稞的高高木架。牛、马、猪、羊在草地上闲庭信步。远远近近的地方随处都有尼玛堆和风马旗，五彩的经幡向远到的人们摇曳点头昭示着藏区的祥和与静谧。
　　香格里拉位于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三江并流”的世界自然遗产腹地。这三条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大江在云南省境内自北向南并行奔流170多公里，穿越担当力卡山、高黎贡山、怒山和云岭等崇山峻岭之间，形成世界上罕见的“江水并流而不交汇”的奇特自然地理景观。其间澜沧江与金沙江最短直线距离为66公里， 澜沧江与怒江的最短直线距离不到19公里。这一地带芳草连天、鲜花遍野。耸立在澜沧江边的梅里雪山庄严而神秘。雪山环绕之间，分布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草甸和坝子，土地肥沃，牛马成群。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有静谧的湖水、神圣的寺院、淳朴的康巴人。
　　此刻，出乎意料的是天地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景象，太阳居然驱散了云层，显得更加明亮，雨后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尘埃，天蓝得像倒立的大海，一个个青稞架耸立在草甸上，构成了藏区独特的风景线，星星点点的藏家农舍点缀在蓝天白云下，牛羊随意地遍地溜达。难以置信这里是这样的宁静，宁静得有些冷清。难道这就是詹姆斯·希尔顿描写的“世外桃源”？
　　因为是随团旅游，我只得跟随导游的脚步，游览寺庙、观看佛塔、漫步草甸……临近傍晚时分，导游又带我们走进了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那里有纪念品、藏医药购物店。旅友们在购物店参观的时候，我走到了村头的停车场，一个藏族老大爷坐在一边，好像是在看车。我说，“大爷，这里这么漂亮，游人很多吧？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呢？”
“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再过半个月左右，这里就会人山人海了。”没有想到，大爷的普通话说的还很标准。“没有改革开放前，我们这里没有发展旅游，大家还吃不饱肚子，现在粮食充裕得很。平时做些生意，到集市上卖土特产，生活逐渐富裕起来了。”大爷抬头看了看我，又继续说，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我们有了钱，就把原来的土坯房换掉了，你看现在这么漂亮的房子家家户户都花费了十多万元。”
　　我环视着这个小小的村子，错落有致崭新的藏民居验证了大爷的话。此刻，晚霞从山顶映照下来，一排排酱色屋顶的房子静静地躺卧在山林的怀抱中。河流弯弯曲曲，如一条玉带从村前流飘过。佛塔、玛尼堆在远处，经幡在村前屋后随风飘起，风格各异的水力转经筒、铜制转经筒和羊皮制转经筒等在游客的手中不停地转动着……
　　随后我又来到了一个喇嘛寺庙，漫步这座庙宇仿佛到了一个旧时的院落，一殿又一殿的香火，一进又一进的大门，一阵又一阵喇嘛的筒钦声，将那些高远壮阔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演绎着。近看金碧辉煌的庙顶，远眺远山如黛，山脚下的村庄还有袅袅的炊烟升升起。一弯汨汨流淌的江水在前方，就这样悠悠而去……这里是香格里拉。
　　晚上，我又一次走进了藏家。硕大的客厅，好像能坐下了几百号人，中间还有宽敞的表演场地。浓烈的藏族风格尽显眼前，雕梁画栋，红色的柱、白色的哈达、黄色的风马旗、印度的香、精美唐卡，屋内一篇藏乡情怀。捧过主人洁白的哈达，接过一杯杯青稞酒和酥油茶，香格里拉故事便在此开始了……古朴温馨的藏族民居、美味可口的藏式小吃，炒青稞、油渣果、青稞藏耙、青稞炒面等藏族传统小吃。特别是那我们熟悉的“香菇鸡汤”，那芬芳的味道确实好像是儿时吃到的土鸡香味，我一口气吃了好几碗。在场的人都像藏民一样，用手扯着、撕着烤乳牛，用嘴啃着、咬着。场内更是热闹，藏族歌手的演唱和舞蹈，把全场的热情推向高潮，“扎西德勒”声此起彼伏，“呀嗦，呀嗦，呀呀嗦”一浪高过一浪，大家的叫喊冲入云天，给宁静的香格里拉带来了一片欢腾。幽默风趣、粗犷毫放的藏族舞蹈，高亢深情的藏族民歌，营造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心灵净土，圆了那份久远的香格里拉之梦。
　　走出歌舞升平的藏家，香格里拉的天空如此纯净，好像是佛的一汪眼睛，明媚着浩瀚的苍穹。今夜，我在香格里拉沉沉地睡去。梦中我感觉了超凡脱俗的自由，狂妄自大地奔驰在高原草甸的每个角落，仿佛蹬着青稞架一口气爬到了雪山的天空……
　　第二天，我们要去海拨3700多米的普达措。一大早，老天居然又开始飘起了细雨。在去往普达措的途中，好像天上的云伴我们一路随行。云有时候层压得低低的，一会在山腰，一会又似在山脚下的草甸上，仿佛轻飘飘的绸带，吹一口气，便会飘走。身旁是两位学医的大学生，我们不经意地聊着天，话茬还没说完，普达措就到了，雨也停了。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各色野花，一个个小精灵似的在高原的风中摇来晃去，珍珠般的雨珠在花瓣上晶莹地滚动……
　　此刻，远山云雾缭绕，一片苍茫，属都湖、碧塔海清晰地在前方，纯静得宛如一面明镜卧躺在这高原草甸的中央，洋洋湖水也给人内心一种异样的宁静和坦然。绕着湖边走，原始松林重重叠叠，有的高大耸立，有的倒地横卧，树枝上挂满了许多如丝状的“松萝”，垂落下来像幕帘似的，有时候甚至就在头顶，像少数民族女孩帽檐的须子。一路不断有小松鼠在松树上跳跃嘻戏。远处草甸上，成群的牛羊在悠闲觅食。这样的场景不容得我继续前行，我索性坐在一个木桥上饱览这人间美景。此时此地，云天与湖水已经渗透到内心里，人都湿润了起来，积沉已久的尘埃瞬间当然无存。三三两两的行人从我跟前走过，他们或匆匆或悠闲的脚步告诉我，每一个行者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深深感受着这里山水绵柔的韵味与酣然的旋律。
　　一个湿漉漉的普达措将我浸染得浑身润泽，我在这高原的夏日感到了一种透彻的清凉。
　　这里是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的幻境和美妙，是文字难以表述的。华丽的文字只能让读者感觉作者的无能和稚嫩，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身临其境，香格里拉就是一本唯美的画册，就是用最美的文字堆积起来的山水，我只能把我心中的文字这样组合起来，生成对这里山水一种敬畏的情怀和崇仰的心境。读者朋友，你还是拿一本书，听一首歌，找个时间的缝隙去香格里拉吧。
　　“窗外的景色，暮色己经降临，厚重的，天鹅绒般柔软的夜幕浸染着一切，如同墨色一般向上弥漫开来。这时，整座山脉越来越近了，渐渐地淹没在这苍茫的暮色中；一轮满月缓缓升起。仿佛挂在天空中的一盏明灯，用柔和的光芒轻抚着每一座山峦，直到遥远天边长长的地平线，在蓝黑色的天幕下闪动着点点光辉。”这是詹姆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中的香格里拉。
　　“骑着马我本想走天涯，却发现这里就是我的家，草原上绽放着七彩花，悠悠传来馨香土泥巴……”这是歌中的香格里拉。
　　云天、雪山、碧湖、草甸、青稞架、喇嘛庙、藏家歌舞、牦牛羊群，还有那一帘又一帘的松萝……这里是香格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