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各得其所（二卷完）

　　十五、各得其所
　　
　　钱传松给小舅子打了电话：
　　不要说你在南京火车站和我见面的事，对你姐也不要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给小军办护照买机票的事，也不要说小军去过你那里。
　　小舅子完全明白钱传松意思：我懂了姐夫，谢谢你！
　　
　　陈小燕总想着要跟儿子说话，向钱传松要李胜利的电话号码。电话号码不能给陈小燕，钱传松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带陈小燕去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李胜利说：大哥，不是叫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吗？我后天就回来了。
　　放心吧，这是在外面。你也太草木皆兵了。我了解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小军在吗？他妈想跟他说两句话。
　　……
　　电话里传出小军的声音：爸，我很好，在三叔这里。
　　唔，要听你三叔的话，把你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跟你三叔说，让三叔帮你拿主意。
　　我知道，三叔后天回来会把我的情况跟你们说的。
　　唔，跟你妈说两句。钱传松把电话递给陈小燕。
　　军儿啊，我是妈妈。
　　妈，你还好吗？
　　好，妈想你……陈小燕说着要哭。
　　钱传松瞪了陈小燕一眼。
　　军儿啊，听你三叔的话，别出去乱跑，外面汽车多，说话你又听不懂……
　　我知道了妈，你们多保重。三叔回来会跟你们说的。不多说了，挂了。
　　陈小燕抓着电话愣神。
　　行了，跟儿子说过话了。走吧。老三后天就回来了。
　　
　　李胜利回到南京后首先给钱传松打了电话，钱传松说：你等着，我马上去你那里。
　　见面后，李胜利向钱传松介绍了小军在香港的情况。
　　胜利，不要对外说小军舅舅把小军从海南送到香港的事，对你大嫂也别说。小军他们出去是好的，留在国内不好。小军舅舅是报社的领导，他把小军送出去对他自己会有影响，他又不能像小军那样说走就走。我们不说出去，上面也不深究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胜利点点头。
　　胜利，小军在香港将来怎么办？他和你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大哥，我想把小军送到美国去，香港不是长久之计。还有几年就要回归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
　　钱传松沉吟了一会：小军什么意思？
　　小军同意我的意见。
　　他以什么身份去美国呢？
　　我在美国有朋友，也是我的合作伙伴。让小军在朋友的公司先落脚，自食其力没有问题。
　　小军和你不同，他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从学校到学校，学的又是中文专业。在美国那样的社会里他的专业完全无用。
　　大哥，小军今年二十四了，你们不能再把他当成小孩。他的思想是很成熟的。他甚至做好了扛大包、洗盘子的思想准备，当然我不会让他这样。美国社会我了解，只要不缺胳膊少腿，脑子也没问题，生存是没问题的。再说，小妹和我朋友在一个城市，小妹也会在生活上照顾小军。小妹夫在当地的大学和金融界也有些关系，如果小军想继续求学也可以半工半读。总之，美国社会为个人发展创造的条件是多元的，只要自己肯努力。
　　唔，我同意让小军自己出去闯闯。第一，一定要自食其力。既然他已经做好了扛大包、洗盘子的思想准备，那就要放下一切，先能养活自己再谈其他。第二、一定不能和政治扯上关系。听说有些学运分子已经在国外申请政治避难了，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身份问题。小军一定不能走这条路。
　　李胜利点点头：大哥，我会这样要求小军的。
　　和你嫂子别说准备让小军去美国的事，去了再说。
　　李胜利点点头。
　　和师傅他们也别说小军在你那里。
　　这我当然不会说。
　　行。老三，别的我不多说了，谢谢你！
　　大哥，谢字是多余的。小军确实不如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经历的社会多，这也是因为他生活在你这样的家庭里。如果小军在香港，在我身边和在你身边区别不大。我们总会想着时时事事保护他，说到底还是把他当成孩子。这对他将来发展是不利的。所以我要把他送到美国去，只有这样小军才能更早地走进社会。
　　钱传松笑笑：美国有小妹在那里，小妹也会想着要保护他。
　　我会和小妹说的。美国人观念和我们不同，就是自己的孩子成年后父母也会尽可能让他们自立的。
　　钱传松点点头。
　　
　　李胜利跟钱传松回家，向陈小燕介绍小军在香港的情况。陈小燕更关心儿子的生活。
　　嫂子，小军在我那你就放心吧，饿不着冻不着。
　　陈小燕不好意思地笑笑。
　　嫂子，小军已经二十四了，不能再把他当孩子了。我要让他在社会上经受些锻炼你不会有意见吧？小军是男子汉，将来他要顶门立户的。
　　陈小燕点点头：有你三叔带着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胜利站起身来：行了，我要走了。
　　在这吃饭吧。
　　不了，我要回去陪父母。大哥，晚上你召集师傅和师兄弟们一起吃饭。
　　晚上我来安排，不去金陵饭店，我带你们去个好吃的地方。
　　陈小燕拿出一万块钱来给李胜利。
　　嫂子你这是干嘛？你这不是骂我吗？
　　三弟，小军就拜托你了。我们没啥钱，我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也不知道小军啥能回来……
　　陈小燕说着要哭。李胜利说：嫂子，咱不是说好让小军经受锻炼吗。他很快就能自食其力的，也用不了我什么钱。
　　陈小燕说：三弟，你就拿着吧，总得让我心里踏实点啊。
　　钱传松笑笑：老三你就拿着吧。不然你嫂子会睡不着觉的。
　　
　　孙大智的女儿也考取了外地的大学，家里也是只剩下夫妇二人。孙大智的应酬少些，每周总有四五天在家吃饭，周末也基本都在家，生活正常。储慧被陈文才请去做兼职会计，周末要去陈文才的厂里做帐，孙大智有应酬时储慧晚上也会去加加班。所以储慧没有陈小燕那种无聊的感觉。
　　旭日机械厂正式成为曙光机械厂的配套工厂，而且生产的是核心部件，工装要求一下提高了很多。曙光机械厂拿出一些先进设备作为投资进入旭日机械厂，派周解放去做生产厂长，主要负责为曙光机械厂配套的产品生产，每月回来一次。旭日机械厂厂区面积扩大了一倍，新厂房已经盖好，新购置的设备正在安装。安装调试完成后旭日机械厂开发的几个小农机产品就可以正式上马了。赵婷他们工厂被系统内另一家工厂兼并，赵婷内退在家专心照顾老人和孩子。
　　吴援朝当科长了，在银行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郑家骏被交流到日本去做访问学者。王跃进结婚了，并且生了个漂亮女儿。丈母娘不再看不起他了，因为王跃进的收入比她女儿这个本科生高两倍还多。
　　赵六培养了个养花的爱好，阳台让他摆满了。不够，要周解放做了个五十公分宽的铁架子从阳台上伸出去摆花。冯月娥说不行，那样就没地方晒衣服了。周解放说：爸，我们楼下有个小院子，你干脆把花搬到楼下院子里去养吧。
　　哎，这是个好办法。又一想：不行，我每天要上阳台十几次弄这些花的，爬上爬下不方便。
　　赵婷说：要不你和妈住到楼下去，我们住到楼上来。
　　赵六一拍大腿：对！这是个好办法！
　　冯月娥也同意，冯月娥的腿脚不太好，每天多爬两次楼关节就会疼。住到一楼就好多了。说干就干，老两口和小两口换了房子。周解放和赵婷帮着爸爸把花一盆盆搬下楼，赵六把屋后的小院子整成了花房。
　　赵六做事认真，养花也认真。去新华书店买书，向老养花的请教。一年下来，赵六养的花成了全厂最好的。同事们纷纷来参观。赵六索性在后墙上开了个门，方便同事们直接进花房来看花。
　　
　　李胜利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上海，说在上海办点事后就直接回香港了。回到香港不久，李胜利就把小军送去了美国。赵娣接到小军后第一时间给钱传松家里打来电话。陈小燕又跟儿子说了一次话。内容主要还是那些：要听小姑和小姑夫的话，别出去乱跑……等等。钱红放假回来刚到家，也和哥哥通了话。
　　钱传松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陈小燕有了女儿的陪伴也不无聊了。
　　
　　副书记调走了，副市长果然要调到市委去当副书记。副市长还没走，钱传松却先被调走了。组织部长找钱传松谈话，说市委市府决定调钱传松到政策研究室当调研员，级别不变，仍然是副厅级。钱传松认为：调研员是快退休的老同志干的事，我还不到五十，怎么就调研员了呢？
　　市委书记找钱传松谈了一次话：传松啊，你儿子钱军是这次学运的骨干成员，他现在不在国内了。
　　他去了香港……
　　书记摆摆手：你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我不感兴趣，也没人感兴趣。年轻人出去闯一闯也好，在父母身边永远长不大。只是别再乱说话。
　　书记，我的工作调动和我儿子有关系吗？
　　他是他，你是你。传松，你一直在一线工作，顶风冒雨的。是，现在的调研员看上去都是快退休的，属于二线工作。但是，并非调研工作不重要。你还年轻，好好静下心做两年研究工作，对你将来回到一线是有好处的。
　　钱传松点点头：我服从组织安排。
　　书记站起身来，拍拍钱传松的肩膀：传松，有的学运分子在国外申请政治避难了，这很不好。虽说你儿子是你儿子，你是你。但你在一线工作会有人拿这个说事的。
　　钱传松再次点点头。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