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个小子

　　二、 两个小子
　　
　　大年初二，赵娟带着韩大贵回娘家来，其实还带了孩子来，只是那孩子在赵娟的肚子里。姐妹俩交流着怀孕的感受，发现两人的孕期反应很相似。冯月娥肯定地说：都是儿子！
　　赵婷打趣道：妈，你又没生过儿子，你怎么知道？
　　我怀你们时的反应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女儿，你们当然是儿子啊。
　　姐妹俩相视一笑。赵娟说：妈，小妹这一过年都二十三了，你们给她张罗了吗？
　　这个小丫整天只知道疯玩，她自己也不想这事。再说，你们俩也都不是我张罗的，随她去吧。
　　赵婷说：妈，你发现小妹对七师弟有意思了吗？
　　不会吧？跃进比你小妹小好几岁呢。
　　王跃进和李胜利有点像，个头、长像、说话的腔调都有点像。是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最早发现赵娣对王跃进有意思的是周解放。赵婷当时也说：别瞎说，小妹比老七大好几岁呢。
　　啥好几岁？三岁而已。人还说女大三抱金砖呢。就当我是瞎说，反正我看小妹和老七说话时的表情跟你当年和三师兄说话的表情是一样的。
　　
　　韩老拴他们的小机械厂正式命名为某某公社旭日机械厂，韩大贵也进厂上班了。社队企业的工人其实都是农民，工作日安排和城里的工厂不一样，农忙时全厂放假，农闲时也没啥礼拜天，有活就上班，没活就休息。春节却是要放长假的，过了正月十五才上班。赵六要女儿女婿在家多住些日子，韩大贵说那就过了正月十五再回去吧。冯月娥高兴地说：好啊！厂里分给你大姐夫的房子空着呢，正好你们去住。
　　晚上，赵娟和韩大贵躺在被窝里。
　　嗳，从家里出来前你就说好过了正月十五再回去，为什么你不先说要我爸先说出来？
　　我知道爸妈会留我们的，我要先说出来不是就不香了吗。
　　嘻嘻，你真是蔫坏。
　　嘿嘿，不过，娟，我要在这多住些日子也不光是为了爸妈。我是想乘这时间去厂里向大师兄二师兄讨教，向他们学学管工厂的办法。所以，厂里后天上班后我就每天去厂里，晚上才能回来陪你。
　　谁要你陪。我白天去妈那里，晚上才回来。你这打算怎么也没事先跟我说？
　　事先说了还叫蔫坏吗？那不成明坏了。
　　嘻嘻。赵娟举起拳头要捶过去。韩大贵伸手接住赵娟的拳头，另一手将赵娟揽过来。
　　去，小心伤着孩子。
　　唔。韩大贵悻悻地松开赵娟。
　　赵娟捂着嘴笑。
　　笑什么？
　　傻样。医生说了，过了三个月就没事了。
　　哦，韩大贵又附了上来。
　　轻点
　　
　　节后上班，韩大贵去了厂里。赵六带着他到处转。下班了韩大贵也没回家吃晚饭，今天去大师兄家，明天去二师兄家。第三天，钱传松召集师傅、四个师兄弟和韩大贵一起在食堂吃晚饭。
　　大贵，这几天转下来有什么感想？
　　你们厂子太大了，光二师兄一个车间就比我们那个小厂大好多。设备又多又高级。
　　大贵啊，工厂不是光有设备就行了。生产组织、操作规程、管理制度，这些东西也很重要，甚至是更重要……
　　老大，你说的这些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边喝边聊吧。
　　呵呵，来，喝酒。
　　大家喝酒吃菜。
　　老二，韩叔派来的两个小伙子学得怎么样？
　　不错，挺聪明的，也肯学。年前你交待要让他们速成，我想他们来上班后给他们做一次考核。再过个把月就可以回去了。
　　唔，大贵，你们这两个小伙子回去后操作你们厂现有设备没问题。我还是那句话，厂子不在大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管理跟不上，再高级的设备也生产不出好产品来。能生产出来也难有好的工效，成本也难控制住，搞不好可能还会出安全事故。
　　王跃进插话：大师兄，今年再考大学我想改考管理专业。
　　好啊！不但你要学，我、老二、老四，都应该去学学管理。
　　
　　正月十三，韩大贵和赵娟回去了。正月十五，韩大贵打电话来，说公社决定派他来曙光厂学管理。赵娟也来，请大师兄帮忙安排赵娟学会计。其实，钱传松已经向厂长汇报后决定派人去旭日机械厂帮助建立规章制度。钱传松想：农民兄弟效率挺高啊，说干就干。
　　钱传松安排周解放陪着韩大贵一起了解曙光厂现行的操作规程和管理制度。周解放熟悉旭日机械厂情况，半个月后跟韩大贵回去结合实际情况帮助建立健全各项规章制度。赵娟来得巧，机械局的“七二一工人大学”有个财会班马上开学，赵娟正好跟班上课。只是耽心赵娟正在怀孕。
　　赵娟说：不怕，坐在教室里上课有啥好担心的。乡下女人都是到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呢。
　　
　　赵娟的预产期比赵婷晚七八天。赵婷生了第二天，赵娟挺着个大肚子跟爸妈一起到医院来看姐姐。正要离开医院，赵娟突然觉得不对，肚子疼得走不了。医生看过后说：要生了，住下来吧。
　　啊！周解放说：爸、妈，我去给大贵打电话。
　　医生说：老婆就要生了，还去打什么电话？快去办住院手续吧。
　　周解放摊开两手，看着赵六和冯月娥。赵六笑道：你去打电话吧，手续我来办。
　　韩大贵在电话里说：什么？不是说还有一个礼拜吗？
　　别多说了，快来吧！再不来医院就把我当成孩子他爹了，你小子想把我累死啊。
　　韩大贵和父母赶到医院，孩子已经落地了。
　　冯月娥笑得合不拢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早就说两个都是儿子了。
　　赵六拉着韩老栓的手：老哥，我们回家，我们在这插不上手。
　　冯月娥说：我和亲家母在这陪陪她们吧。韩大贵母亲点头。
　　你们在这也插不上手，我们都回家，让他们两个当爹的在这就行了。
　　
　　晚上，钱传松来到师傅家：恭喜恭喜！
　　传松啊，我早就说两个都是儿子了。
　　师傅，听我师娘这意思，两个大胖孙子是她老人家说出来的。
　　大家都笑。
　　韩叔、韩婶，你们来的好快啊。
　　呵呵，他大师兄，紧赶慢赶也没赶上，到医院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是啊，二妹到底是干惯了农活，不娇贵，生得顺当。只是这孩子急了点，不是说还有七八天吗，他急着出来了。这倒好，两个妈妈前后脚结婚，两个儿子也前后脚出来。
　　正说着，周解放和韩大贵回来了。
　　冯月娥问：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周解放说：医生不让我们在病房里，进去一会就来赶。晚上妇产科大门也不让我们进了，昨晚上我就在大门外的长椅子上躺了一夜。明天再去吧。
　　韩大贵母亲拉住韩大贵问：小娟好吗？
　　韩大贵点点头。
　　见着孩子了吗？
　　韩大贵又点点头。
　　这孩子，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韩大贵说：七斤八两。抱出来喂过奶了。还行，比我白。
　　大家都笑了。
　　这孩子，生下来就像你这么黑那成啥了。
　　韩老栓笑着说：唔，算是个大胖小子。
　　是啊，韩叔。路上我就对大贵说了，凭啥你儿子要比我儿子重二两？呵呵。
　　冯月娥说：婷儿娟儿在我这同样吃喝，婷儿就是没有娟儿胃口好，吃得没有娟儿多，你儿子轻二两就对了。
　　钱传松笑道：都是大胖小子。这样正好，再大点只怕难生。
　　赵六问：啥时出院？
　　周解放说：都是顺产。医生说明后天就能出院了。
　　钱传松说：那就明天吧。我派辆车把两个妹妹两个外甥都接回来。韩叔韩婶，你们看过孙子后也要赶回去吧，地里农活正是忙的时候呢。大贵还有厂里的事。
　　韩大贵母亲说：他们爷俩回去就行了，我在这侍候小娟月子。满月了再来接我们回去。
　　不用了亲家母，他们爷俩回去没人照顾，你也回去吧。小娟月子我来侍候。
　　韩老栓说：一下两个孩子照顾不过来，就让大贵他妈留下吧。我们没事，大贵厂子里有食堂，我和大贵在食堂吃饭就行了。只是这住处……
　　钱传松说：住处没问题，厂里分给大妹夫的房子空着，正好可以用上。
　　
　　两个新妈妈和孩子接回来了，两个奶奶喜笑颜开地接过来。正是夏天，让周解放在客厅的两个盆里放上热水，把两个小家伙脱了个精光，一人一个端在手里洗了起来。边洗边笑，两人还对视着笑。两个爷爷背着手在后面看，有时还觉得自己碍事。两个爸爸也只是傻笑着看，不知道该做些啥。洗好了，放在毛巾上擦干，再用条干净的毛巾被包上端去妈妈那里。
　　两个爷爷对视着，也笑了。
　　老哥，在医院咱插不上手，回到家咱还是插不上手。走，我带你下楼去转转。
　　
　　韩老栓父子回家后的第三天，韩大贵又跟着厂里来南京拉材料的车来了，带来了四只老母鸡，一大箱鸡蛋，新鲜大米、红枣、等等。过两天，韩大贵大姐来了，又过两天，二姐来了。姐姐们来也是带这些东西，母鸡、甲鱼、鸡蛋……还都是两份。周解放父母、哥嫂、陈小燕、储慧……凡是来看的都少不了要带母鸡来。
　　赵六说：这么多鸡吃到满月也吃不完，咱们家看来要开个养鸡场了。
　　养鸡对韩大贵母亲来说倒是小事一桩，过渡房后面也有空地，索性圈起一块养了起来，每天还顺便收获几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