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生死较量

　　
　　小区外面一下集中了至少五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装警察，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住了他们。
　　“你逃不掉的，这样做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我斜眼瞥着紧贴着自己的“焦老大”道。
　　“不一定哦！”被这么多枪指着，“焦老大”却很放松，一边紧贴着她的身体靠着墙边移动。
　　“搂着美女检察官，感觉就是不错啊！”“焦老大”那张臭嘴在我的耳边磨蹭。
　　“无耻！”我双眸中噙满了恐惧、羞愤、耻辱的泪水。
　　“你为什么与我过不去？”“焦老大”斜瞥了她一眼，闷哼道。
　　“我个人与你没有恩怨，我代表的是正义，是国家，是人民，那是为了人民利益！”我坦然自若。
　　“人民利益？”“焦老大”忽然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他笑道，“人民利益，多么动听的词啊，荒诞！”
　　“焦老大”咬牙道，“我想杀你！”一只黑黑的手，青筋凸起，牢牢地锁住枪身。我侧目一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从来没有见过有谁的眼睛是这般的阴沉，这般的充满杀机，这般的寒彻人心。
　　我坦然道：“你杀吧！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我不是代表个人的，是代表国家和人民，你懂吗？”
　　随着移动，形成包围圈的警员们也在缓缓地跟着移动，情形十分不寻常，几十个警员都在奇怪，这个犯罪嫌疑人怎么只对着人质说悄悄话，将周围的致命包围圈视为无物呢？
　　“焦锁定！马上放下人质，缴械投降！你没有出路的！”警员中出现了一名高级官员，是公安局长，他拿着高音喇叭大喊起来。
　　“听到你的话了！”“焦老大”无视公安局长的喊话。
　　“不要再作无谓的反抗，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缴械投降！”公安局长还在远处大声地喊着。
　　“焦老大”望着公安局长，平静地说道：“我记得我们曾经是战友啊，官升得很快啊，不是因为出卖了我的缘故吧。”“焦老大”的目光闪动着。
　　公安局长喘着气叫道，“现在你犯了罪，该为以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不管你怎么说，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的！”公安局长义正词严地说道。
　　“所以我手上的女检察官，是死是活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对吗？”“焦老大”以嘲弄的眼光瞥着公安局长说道。
　　“焦老大”手中的手枪顺着我的脖子来回摩擦着，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精神简直要崩溃了。
　　“不要管我，杀了他！”我声嘶力竭地哭喊。
　　“好啊，找死啊！那不妨先杀了你这个女检察官吧……”“焦老大”咬牙切齿地说道。
　　“焦老大”作势便要开枪。
　　“砰”！
　　突然一声枪响，我的脑袋顿时像爆炸一样，但是没有倒下，”焦老大”的脑袋好像被撞击了一下，向后一仰，没有了动静。
　　是狙击手！
　　危急时刻，狙击手扣下了扳机！
　　子弹直击”焦老大”的脑颅。
　　当场毙命吗？
　　包围圈迅速收缩。
　　公安局长也暗吐一口气，这样风险太大了，万一打到检察官怎么办？希望有最好的结局。
　　包围圈中央的“焦老大”一动不动。
　　动了！
　　根本就没伤到他一丝一毫，“焦老大”后倾的头颅猛地前倾，恢复到原来的姿态，他的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狞笑。
　　众人大哗，忙不迭地向后退。
　　他突地跃起，只见李强冲了上来，挡在我的身前，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李强左胸中弹鲜血喷涌而出，仰卧在地上。
　　干警一拥而上，将“焦老大”擒住，他的眼神是一片冷漠的灰烬，残留的是死亡的痕迹。
　　救护车接报到场，大家将已陷入昏迷的李强抬上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地开往医院。车刚停稳，早已等在医院门口的医务人员一拥而上，将李强推进抢救室。
　　夏检察长闻讯赶来，咆哮如雷，将我骂得头都抬不起来。骂吧，我无组织、无纪律，我感情用事，是我错了！不要说骂，就是打，我也认了，只要李强能活过来！
　　李强的妻子、儿子，父母相继都来了，我无颜以对。如果李强不能救活，父母将失去最爱的儿子，妻子将失去丈夫，更可怜的是孩子，将失去父亲。而他毕竟只有３２岁啊，对于一位３２岁的人来说，他的人生不应该就此结束的……那是一个怎样凄惨的情境啊！一切的美好，都将化为乌有！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看到我难以掩饰的愧疚，李强的妻子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苏大姐，别难过，不怪你，都是‘焦老大’作的恶，当警察总是有风险的，我头脑里觉得李强总有一天会出事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李强家人的宽容，让我自责到无地自容。
　　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不能重来，那种痛也是无法弥补的。意外不只是在电视里才看到的，此时，离我们只有咫尺之遥，生与死也只有一线之隔，全然不在我们预料之中。
　　我们不知道死亡在哪儿等待我们。
　　生命如此脆弱，死亡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当它来临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生命里最重要的，是人：亲人，爱人，友人。因为，命，只有一次。
　　我木鸡似的站着，祈望冥冥之中出现奇迹。
　　一夜一日，看着生与死在一线间折了个来回！
　　１０月９日，一个无眠的夜。
　　１６：３５，到现场一切都好好的；
　　１７：２３，李强被枪击中；
　　１７：３２，救护车送往医院；
　　１７：４０，公安、检察、政法委领导相继赶到；
　　１７：５４，医院发出病危通知书，人非常危险，需要马上手术；
　　１８：１５，医院第一号专家刘主任亲自主持手术，手术旋即开始。
　　门口，听着急速的脚步声和急切的人声：“再来！”“快！”“注射啊！”时间，每一分钟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０：３２，手术结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抢救室的灯终于亮了，手术服已经湿透的刘主任说，去看看吧，他的命给拉回来了！我看一眼屏幕上已经正常跳动的那颗心脏，看一眼隔着玻璃的手术台，李强雕塑般地躺着。
　　李强，谢谢你回来！
　　……
　　“‘焦老大’……抓到了吗？”这是李强醒来的第一个意识，当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时，这才知道此刻正置身于病榻上。
　　“抓到了！”众人一起回答。
　　“对不起……”当说出这三个字的那一刹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身心俱疲，多忠诚的战士啊！可我当初还怀疑过他是内奸，还责怪过办案不力，我一时羞愧难当。
　　好在他活过来了，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残害百姓的“焦老大”抓住了！
　　这一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由公安警车开道，当押解着犯罪嫌疑人“焦老大”的车队，开进城时，街道上就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只见五里长街，拥挤的人们是里三层、外三层。人们纷纷挥起拳头，吐着唾沫，愤怒地控诉着、哭诉着。
　　年迈的老人手拄着拐杖，跺足捶胸地喊道：“‘焦老大’！你这个狗杂种，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一位中年妇女发疯一样地向警车扑去，被民警急忙拦住，她两眼泪花，大声地喊到：“‘焦老大’！你还我儿子的命！我要撕碎了你！”
　　当警车由民警护送开道，驶进镇中心时，手持铁棍、木棒、皮鞭的十多名农民，拦住了车队的去路。一位憨厚、粗黑的农民，用手狠狠一指：“‘焦老大’呀‘焦老大’，你把我们的亲人砍伤不算，你还放火烧我们、抢我们、盗我们、夺我们！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暴徒，我们杀你百次、千次、万次都不解恨！”
　　这起惊动公安部、被省公安厅列为特别督捕的网上追逃的逃犯“焦老大”，被正义的绳索捆绑得结结实实，那沾满鲜血的双手不时地微微抖动，蓬乱的黑发和满脸杂乱的胡子连在一起，紧紧地包裹着他那颧骨突兀而又苍白的面孔。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隐藏着阴险的目光。他面对着成千上万的群众，浑身不停地抖动，活像一只被囚困在铁笼子里的野狼，失去了昔日的威风，焦躁不安而又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江城人仨一伙、俩一串地齐聚在镇内的大中小酒店，欢呼着、歌唱着、豪饮着，一直闹腾到凌晨五时，人们都不肯离去。据一酒店老板说，当天晚上十二时，白酒和啤酒都已喝光脱销了。
　　这是什么？这是压抑良久的一种宣泄，这是重获希望的惊喜！
　　是啊！
　　压在江城人民群众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搬掉了。
　　为了满足全市人民了解案情的请求，有线电视台播发了“２·１１”特大案件的电视专题新闻。专题新闻一播出，整个江城市万人空巷，人们齐聚在电视机旁享受着这份“精神美餐”。
　　我抱着儿子牛牛，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