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意外消息

　　旅店二楼客房内。
　　坐在床边的年轻女孩见老板娘退出了房间，迫不及待地问身边的男子，“刘站，咱们现在怎么办？”
　　“阿吉娜，你有没有觉得楼下那几个人有点奇怪。”男子并未回答女子的问话，而是向她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没错，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红海稽查站站长刘凡和稽查员阿吉娜。前面不是说过，当刘凡在稽查站巡视完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稽查员乔海波跟他报告了一个消息，说是镇上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男女，他怀疑其中一名年轻女子有可能被劫持。于是，在与另一名稽查队员汇合以后，他们就一路跟踪到了这家旅店并在外面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直到确定他们不再离开，这才决定亲自带人进去看一下。本来他是打算带着乔海波一起进去。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同时又能很好的麻痹对方，他又临时改变计划，用阿吉娜替换了乔海波。
　　“刘站，有什么发现吗？”阿吉娜一边问着，一边走到房门口。
　　“暂时没有！”刘凡观察了整个房间后又将头伸出了窗外。外面早已漆黑一片。除了临近几家旅店和游戏厅还有微弱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以外，大街上早已无人走动。
　　“刘站，咱们到底怎么办？”阿吉娜有些沉不住气。刘凡一边提醒她别着急，一边吩咐她到走廊上看看。
　　“是！”阿吉娜立正回答后悄悄走出了房间。
　　阿吉娜快要走过第三间房门口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好像是其中一个在问另一个肚子饿不饿，而后一个则赌气似地骂着：“谁不饿谁是孙子”、“都是他妈的让钱给害的！”紧接着，又有一声气无力的感叹：“谁说不是呢！”
　　阿吉娜想着靠近一点听听，他们到底是怎么被钱给害了。
　　阿吉娜向门口走了两步，果然听得更清楚了。
　　“要不咱下去看看，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吃了。”
　　“那又怎么样。”
　　“没有老大的命令，你敢下去吗？”
　　“我……”
　　“哥们儿，还是慢慢等他们来叫吧，别自找不痛快。”
　　一声沉闷的压床声过后，屋子里就没动静了。阿吉娜又等了一会，还是没听见有任何动静，她只好暂时离开那扇门。
　　阿吉娜刚刚转身，正好看到罗小然带着楼下的那几个人上来。目光交错，罗小然一脸不悦地询问阿吉娜：“为什么站在那儿，想干什么？”
　　阿吉娜赶紧陪着笑脸说：“感觉肚子有点饿，想问问隔壁的客人附近哪儿有吃的。”
　　“是吗？”罗小然半信半疑。
　　“叫你问哪儿有吃的，你怎么聊起天来了？”刘凡从房间里探出头来高声喊道。
　　“你急什么！我这不正问呢吗？！”阿吉娜装作极不耐烦的扭头回了一句。这下，罗小然心头的疑虑一扫而光，“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去外面帮你们叫两份饭。”罗小然呵呵一笑。
　　阿吉娜连忙说了声谢谢后迅速回到了房间。此时，刘凡正站在离房门口几步之遥的后窗朝街上看，听见她推门进来，忙扭过头问老板娘有没有怀疑他们。
　　“好象没有。”阿吉娜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多亏你喊了那句话，不然恐怕就要露馅了。”
　　说到这儿，阿吉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刘凡道：“刘站，您怎么会那样说？”
　　“你说呢？”刘凡反问道。见她还是疑惑，这才又解释说，其实他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我还以为您能掐会算呢。”阿吉娜不由呵呵一笑。
　　“刘站，那咱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等着吃饭了。”刘凡想着虽然自己并不是真的想吃饭。但为了不引起老板娘的怀疑，还是有必要等她送饭上来。
　　
　　黎明仍在黑暗的怀抱中酣睡，悠扬的号角已穿过清风进入了梦境，掠走了失眠带来的丝丝困意。唱着熟悉的军歌，打着潇洒的军拳，合着一二三四五轻快的节拍，梦甘公安边防支队的官兵在操练中迎来了军营的晨曦。第一道霞光柔和润目，直入心门，仿佛就是为了拂去心底的晦暗。大地渐渐分明，橄榄绿的身影被阳光拉成了斜长的影子，犹如作家笔下刻画出的灵动而富有韵味的人体曲线，花圃里的花儿擎着晨露，散发出一缕撩拨人心的芬芳。也就在这个时候，王长锁接到了唐娜的电话。
　　这多少让他有点意外。因为就在依兰的父亲，也就是他的战友李玉龙出事后，他曾经打电话问过唐娜，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或者有什么困难，但都被她婉言谢绝。这样的一个人，何以会突然打电话过来？他想起了两位至今还蒙在鼓里的老人：“会不会是他们出事了？”
　　“不是不是。”唐娜在电话里连连否认。接着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打这个电话完全是因为女儿。王长锁有些不解。唐娜便把依兰在父亲坟前说的话以及娘俩的争执与她的妥协一五一十讲了一遍。王长锁听完长长的出了口气：既然没有出事，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帮着劝劝？还是？”
　　“我当然也想让你劝劝她，可是这丫头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谁说也没用。所以，只能把她托付给你了。”电话那头，唐娜似乎有很多的不放心，王长锁更是不能相信，依兰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专业。
　　“可是她已经决定放弃了。”依兰母亲喃喃地说。
　　“那就让她来吧，反正我们这儿九月分也要招人。”王长锁大概已经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即对着话筒笑道。
　　“她……她没去你哪儿吗？！”唐娜的声音带着惊讶。
　　敢情这丫头已经来了？王长锁恍然。遂又一想，不对呀，她要是真来了自己总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吧，可他压根就没见到她呀。
　　“王支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电话里的沉默，让唐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昨天下午临走的时候，她曾叮咛过依兰，到家以后打个电话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依兰的电话始终也没打来。没办法，她只好给她打电话。可几次三番下来，那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无法接通，最后干脆关机了。于是，他又把电话打到了老家。但是听公婆的口气，这丫头根本就没回去。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去了他爸爸工作的地方。这么一想，她的电话自然而然就追到了边防支队支队长王长锁的办公室。可是，电话打过去了半天，那边却不见回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娜越发的焦急了。
　　“王队，王队！你在听吗？”唐娜对着电话大喊了起来。
　　王长锁回过神来对着话筒撒谎说，自己刚才有点走神了，孩子现在就在支队，请她放心。接着便以还有事情要处理为由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必须去找依兰这孩子。王长锁撂下电话就出了办公室。然而，一圈问下来，得到的结果却是：依兰根本就没来这里！那这孩子会不会去了她爷爷那儿？想起那还被蒙在鼓里的老两口，王长锁的自责又从心里冒了出来。但他还是决定打个电话，不问依兰，就向他们问声好，从侧面了解一下，依兰现在是不是就在他们那儿。很可惜，最终的结果依然令他失望：这个丫头也不在她爷爷那儿！
　　既然不在爷爷家，也不在自己家，更没来这儿，那，她会去哪儿呢？王长锁陷入了沉思……慢慢的这沉思变成了不安。这丫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王长锁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可转念再一想，那丫头既聪明又机敏，应该不会。可万一要……他怎么面对因救他而牺牲的战友。这事得先跟政委好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渠道暗中查一下……
　　王长锁急忙冲向了何劲华的办公室。
　　
　　依兰爷爷家。
　　放下了儿媳妇的电话，李剑波陷入了沉思。作为曾经的警察，他很容易就从儿媳刚才的电话里感觉到了蹊跷。为什么半夜三更来电话？为什么突然问兰兰是不是到家了？为什么在他说了没回来之后，半晌没吭声？为什么在他问兰兰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的时候，她又突然没事，说是可能去同学家？这前后矛盾支支吾吾的说辞背后，到底隐瞒了什么？李剑波越想越觉得可疑，随即就给儿子拨了电话。然而，和前几天一样，儿子的电话依旧处于关机状态。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还在案子上。作为警察，办案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不能与家人联络的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剑波刚放下电话，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老伴突然喊了起来。
　　“老头子，老头子！快！快来！”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李剑波以为老伴身体出了问题。
　　“不是，不，是……不是，快，看，看新闻。”老伴语无伦次，手指在抖动不已。
　　“两天前，在密林抓捕过程中，由于毒犯们火力太猛，导致队长李玉龙同志壮烈牺牲，另三名同志负伤，其中一人伤势较为严重。”李剑波不由得朝电视屏幕看去，原来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新闻。
　　“玉龙！他……他牺牲了！？李剑波跌坐在沙发里。难怪儿子的电话总是打不通！难怪依兰那丫头会说他妈妈的电话丢了。原来……原来是……
　　“老头子！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的……咱儿子一定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他说过不会撇下我们的……儿子那么孝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李剑波的老伴自言自语，语无伦次。
　　“老头子，你快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不是咱儿子，万一弄错了呢。”李剑波的老伴突然清醒一般，抓着李剑波的手臂摇晃着。
　　“老伴儿，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弄错了呢！”李剑波握了握老伴的手，起身走到电话机旁。
　　
　　政委办公室。
　　“什么？依兰失踪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那么聪明一丫头，咋会失踪了呢？！”听完王长锁的推理后，何劲华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其实王长锁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可问题是唐娜的电话已经打来了，他的电话也打出去了。的确，哪儿哪儿都没见人。
　　“唐娜怎么说？”何劲华见王长锁一脸沉重，自己的心也一下子吊了起来。
　　“她说那丫头要来我们这儿，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我是担心会不会路上出了问题？”王长锁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政委。
　　何劲华再次摇头表示他无法相信。他又提醒王长锁可以问一问依兰的爷爷，他的老连长。可王长锁已经证实了那丫头根本就没去。那么，她究竟去了哪儿？
　　王长锁眉头紧皱，“如论如何我们得找到她！”
　　“这是自然。就算不为玉龙，也该为我们曾经的誓言。不过，现在你的任务主要放在案子上，找人的事就交给我了。”何金华点了点，
　　“我也是这个意思。”
　　此刻，桌上的电话响了。王长锁一把抓过电话。安吉在电话里告诉他，那几个毒贩正在h镇上一家旅馆内，问下一步要怎么办？这伙人果然要在h镇做文章。王长锁心想。随即吩咐安吉严密监视其动向，他会跟稽查站方面联系，请他们协助。但这之前安吉切记要冷静，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交代完毕，就挂了电话。
　　何劲华开口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王长锁一脸严肃的告诉他说，跟预料的一样，嫌疑犯果然就在h镇。何劲华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问：“是不是跟刘凡通个气，让他在那边配合一下。”
　　王长锁点了一下头，伸手正欲抓电话，没想到它又响了。王长锁看了一眼政委，拿起了电话。
　　“是劲华吗？我是李剑波。”一听电话里的声音，王长锁忙用手捂住听筒，同时小声对何劲华说道：“是老连长的电话，找你的。”
　　“他找我……该不会？”他们同时想到了一直隐瞒着的关于玉龙牺牲的消息。
　　“我来吧。”如论如何，该来的总是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何劲华毅然从王长锁手里接过了接话。“老连长，我是劲华，您最近还好吗？”
　　“……”
　　“老连长！”见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音，何劲华不由喊了一声。
　　“劲华啊，我问你件事，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许撒谎！”
　　何劲华一听，不由看了一眼王长锁：
　　“是，老连长。”
　　“玉龙他……他是不是……牺牲了？”随着李剑波的话音，何劲华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哽咽声。他知道，那是老连长的老伴在哭。
　　“老连长，您……知道了？”何劲华鼻子一酸。
　　“这么说是真的了？”随着老连长的话音，那边的哭声更大了。
　　“老连长，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不……劲华，你不必自责，玉龙是军人，军人就是随时准备着为祖国和人民献身的。”说到这儿，李剑波忽然话锋一转。
　　“追悼会什么时候开？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大概一星期后，边防总院大礼堂。”何劲华看了一眼王长锁，对着话筒问李剑波：“老连长，要不要我派人接您？”
　　“不用……不用。”李剑波的话刚落，就挂了电话。
　　何劲华手拿话筒，愣在了半空。
　　王长锁也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