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英《第三只眼睛》第四章 治癌药物公司做写手

　　其实就在苗楠还在化妆品公司打工之时，之前那个保健品公司的圆脸女孩还不时的给苗楠发短信约请吃饭，但是已经走出来的苗楠，或者说已经知道了自己价值的苗楠是再也不会回到月薪只有1500元的保健品公司，或者说兼职做报纸只给800元的公司去了，苗楠明确给圆脸女孩撒谎说，让转达老总说自己就要回县城去了，公司那个兼职报纸也不能做了。尽管如此，圆脸女孩还是隔三差五的给苗楠发祝福短信约请苗楠吃饭，人都是感情的复杂体，苗楠一边撒谎说自己回县城去不愿意再回那个保健品公司，一边也在电脑上帮圆脸女孩给公司写些文章之类，她之所以那么免费做，也许完全是出于苗楠的本性使然，她不给他们做员工是嫌薪水少，愿意免费帮他们写一些激情文章，是因为那个圆脸女孩的作为有些感动了苗楠吧，苗楠自己也说不清，要说当时苗楠就是因为这个圆脸女孩才离开的公司啊，怎么现在又被人家忽悠的免费帮人家干起活了？呵呵，苗楠自己也说不清也不想去考虑，跟着感觉走吧，她没有奢侈的时间和精力去考虑。
　　那么这次离开化妆品公司后，苗楠还是没有想到过回到保健品公司去，就是前面说的，她已经可以说和保健品公司是好朋友了，但是那里薪水低，不是她苗楠的价值，况且她也亲自试过了所谓的月薪2000元的文案活，没什么难的，只是用不了她的文学能力的一小部分。
　　人就是这样，越走心越大，胆越大，欲望越大。所以苗楠还是选择继续应聘高薪文案的活儿。
　　这次应聘也是没有费多大周折，招聘单位是一个癌症制药公司，需要一名高级写手。现在高级写手本来就不多，还是癌症方面的高级写手，需要既是高级写手又需要掌握相当程度的医疗保健知识，这样的人才更少。恰巧苗楠既能文又懂医。她的最初学历就是地区卫生学校，曾经有过医疗经历，接触过临床和患者，再加之她有文学天赋以及几十年的文案基础，使得她出了化妆品公司第一次应聘就被癌症制药公司欣然接受。
　　那是苗楠拿着招聘报纸第一次到了癌症制药公司。应聘苗楠的是一位40来岁的长脸快人快语的东北中年男子，人称马经理。当他知道了苗楠的简历和文学成就后，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兴奋，马上和苗楠套近乎，说他也是和苗楠一个属相，而且滔滔不绝的和苗楠天南海北、海阔天空的谈论到12点了，还没有尽兴，眼看着办公室其他员工都走完了，苗楠也知道到了吃饭时间，几次想告辞，却总是被马经理热情洋溢的话题牵扯着。
　　12点20了，办公室人全部走光了，马经理突然话题一转：“走，吃饭慢慢聊。”
　　苗楠跟着马经理来到了一家西餐店，说实在的，苗楠还是第一次在西餐店用餐。马经理问苗楠来点什么，苗楠说随便，马经理对服务员说就按照以往的来上两份。
　　马经理吩咐完服务员后继续激情满腔的和苗楠滔滔不绝的海阔天空的大侃。
　　服务员将两份牛肉、两份沙拉、两杯鸡尾酒端上来后，苗楠不知道怎么吃。马经理看出了苗楠的窘境，亲自帮苗楠操起刀叉一块一块的切好，完后再给自己切牛肉。
　　他们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马经理告诉苗楠明天来上班，月薪3000元，上下班时间不打卡，每周休息一天半时间。
　　太爽了，简直是撞大运了，苗楠想。
　　回到出租屋的苗楠已经把化妆品公司那档子事完全抛在脑后了，打工生活就是这样子，没时间舔伤没精力回顾，只有勇往无前的眼睛朝着前面看。这时的苗楠有些脑子膨胀了，她没想到这次应聘会这么顺利这么被人重用，尽管最早第一家范蠡公司的例子还在前面，但是苗楠现在居然没有联想到范蠡公司以及结局，只知道现在很幸福，明天就要上班了，月薪3000元，不考勤不打卡，够款待了。
　　苗楠在幸福的畅想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自然醒的苗楠想到了今天要去治癌药物公司上班，马上兴奋地起床，梳洗完就出发了。
　　到癌症制药公司的时候已经是9:40了，看见大家都在静静地趴在电脑上工作，苗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走到马经理办公桌前，马经理马上高兴地让苗楠坐下，完后交代了最近主要是撰写电视专题片脚本的任务，并且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之前其他文案怎么怎么没有把剧本写好的问题，苗楠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说：你现在主要让我写哪方面的剧本，有什么要求？马经理说了就是新药上市的电视脚本。这就对了，苗楠领到任务后就被马经理带到了一个和马经理对面的一个有电脑的工位上。
　　不管在哪里，只要是领到了具体的工作，苗楠就安静了，就会全身心开始自己的工作，她向来是把文案工作当做事业来干的，因为她太喜欢文学了。要说写电视脚本那可是苗楠的拿手戏了，早在那个小县城的时候，苗楠的电视脚本就被省级电视台采用拍摄播出过几部，况且就是在小县城她也多次为党政机关以及其它一些单位写过电视宣传片脚本，那么现在要写好这个癌症药物电视脚本，从形式上和之前的也是大同小异，只要吃透产品的渊源、机理、性能等理论的东西，完后再回忆下之前做医疗工作之时那些癌症患者之痛苦症状，不管是从理论上还是实际上还是文学功力上都是苗楠的长项。所以苗楠领到任务后胆子很正。
　　苗楠开始了聚精会神的脚本写作。
　　第一天下来，到了晚上下班时间，马经理走到苗楠工位上询问了几句并邀请苗楠吃饭，苗楠心里装了任务，白天浏览了下新药相关资料，准备晚上回家在脑子里慢慢消化要理出思路，就拒绝了吃饭。
　　第二天苗楠一上班，马经理就召集了五六个人包括苗楠在内，就电视专题片脚本撰写讨论了下。并且在这个小会议上介绍了新来的苗楠。
　　苗楠扫视了下，看到大家都是文气十足的年轻人，心想少不了都是大学生。马经理介绍完苗楠，大家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苗楠也就没有自作多情的站起来说什么客套话。
　　马经理要求从他身边第一个人开始，每个人都要发言。
　　才发言了两三个人，马经理就情绪焦躁的反问、批评他们，有的沉默，有的反击，其实这些苗楠都觉得很正常，讨论么，意见相左很正常，只是到了最后马经理和大家争吵的会议都开不下去了，大家都走完了，马经理让苗楠留下。问苗楠的脚本思路。苗楠说出了自己的见解，马经理说让苗楠先按照自己的思路写。
　　一连几天下来，苗楠就是专攻脚本的撰写工作。期间马经理也约苗楠吃饭了几次，但是由于苗楠心里有撰写脚本的事都没有太多的和马经理交流，她想着先把初稿子拉出来，让马经理他们领导先看下大方向，如果大方向对了就是细化的事了，如果大方向错了再具体提出修改意见来，这样事情就向前进行了，不然没有一个成品的剧本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上10天也说不出个眉目来。苗楠就是这样的敬业者，在接受到工作任务后那就不是薪水的问题了，她就会尽一切努力把工作干好当做事业干。
　　一礼拜后，苗楠终于拿出了电视脚本初稿。马经理先后让董事长、相关专家等人一一过目完，几天时间就完了。
　　在让其他人过目的期间，X城市发生了载入史册的5.12大地震。地震那天，他们所处在27层的治癌药物公司的办公室里，只有苗楠、马经理、一位专家、一个小女孩在哪里。说到小女孩是有些来头，在癌症制药公司苗楠就从同事那里知道了这个马经理不是这里的老总，之前是在其它公司做终端客户的经理，这次是来这里是被这里的大老总高薪聘请的，当然也加了一些自己的股份，当时苗楠心里就想，巧了，在这里遇到的还是一个不是真正老总，只是合作被聘请的一个经理而已，不由得使她想到了之前那个化妆品公司的那个商经理，苗楠心里不由好笑，怎么自己净遇些二手老总，不过这次这个二手马经理明显对自己的态度和那个商经理是截然不同的，唉，打工生活就像是万花筒，什么现象都会存在，所以，苗楠心里也没有多少介意与反感。那么至于这个小女孩马经理也对苗楠私下里说过是董事长安插在他身边的“间谍”，是监视他的，这个女孩平时说起董事长来也是王哥长王哥短的，看来关系也的确不一般，所以马经理在心里对这个小女孩是敬而远之。只是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和谁亲疏。那么现在到了生命攸关的关键时候，那个远疏就明显表现出来了。
　　当时大楼只是些许摇晃，有些恶心的感觉。苗楠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马经理马上告诉大家：趴在桌子底下！
　　大家都各自趴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底下。
　　几秒钟后，大楼开始剧烈摇晃！摇晃！摇晃！苗楠分明看到了高楼有十几度的倾斜颤悠！生命就要完了！苗楠拼了命的尖叫着：“观音菩萨救命！救命！救命！”……歇斯底里！
　　苗楠只所以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这么使劲的大喊观音菩萨，是因为之前她听一个朋友说过，有一个飞行员在飞行时前面遇到了一群小鸟阻挡了飞机的正常运行，眼看着飞机就要出事，生命垂危，司机就大喊观音菩萨救命！观音菩萨救命！结果是飞机度过了危险期！那个故事当时苗楠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自己遇到了这个生命的危险期，苗楠居然也就下意识的这么大喊了，忘记了自己是在办公室，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优雅。
　　楼房剧烈摇晃几分钟有所缓解后，马经理第一个问苗楠没事吧？苗楠吓懵了没有回答。马经理此时才要求大家一起从疏散通道下楼梯，因为地震当时从27层下楼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大楼外，大片惊恐未定的人群，穿的衣服好多都是不堪入目的，不过这会儿没人留意和取笑那些衣衫不整甚至衣不果腹的人们。大家都在关心着地震是否还会再来，因为那会儿苗楠感到十分恶心要晕厥过去，那是因为当时还有余震。晕头晕脑中，苗楠听人们议论着刚才附近一座楼上，有个四层住户男子从窗户跳下来就断气了。
　　苗楠惊恐着。
　　马经理不知什么时间到了苗楠跟前，给苗楠说，让苗楠从城中村的租用的民房搬出来，暂时住到他和那个男专家住宿的有防震功能的三居室房子躲避几天。苗楠有些感激，但是拒绝了，主要是觉得自己和他们男同志居住一起不方便，尽管自己都被马经理和那个专家年龄都大，也尽管自己住在砖瓦结构的民房里的确是不安全。
　　马经理见苗楠执意不搬过来也没再坚持，也许只是老总笼络员工的一种作秀吧。苗楠也没有多想，不管怎样，自己是不会搬到马经理那面去躲避的，哪怕没了生命，关键时候，苗楠骨子里的传统思想还在做崇。
　　地震后公司对所有员工都放了两天假。
　　第三天上班时，马经理把脚本初稿以及修改意见用电脑发给了苗楠。
　　苗楠用了一天时间按照上面领导的意思将脚本就修改好了。
　　第二天早上苗楠就要将修改好的脚本发给马经理，但是到了10点还没见到马经理来办公室，只好给马经理打电话，马经理好像还没起床，声音沙哑着，说他一会到办公室来看脚本。
　　暂时没事干，放松一会儿的苗楠和专家、女孩在一起聊了会天，专家逗小女孩，三个人都笑的仰翻了天。不想这个时候马经理来到了办公室，严厉的说：上班时间你们在干什么？三个人立马各就各位。马经理径直走到苗楠工位前，让苗楠在电脑上把修改稿打开。
　　苗楠打开后让座位给马经理让马经理坐下来观看。
　　马经理草草的看了一遍后问苗楠：你觉得你写的这个剧本怎么样？
　　苗楠被问住了，在她的写作生涯中这是第二次有人这么让她评价自己的作品，第一次就是在最初的那个范蠡文化公司，那么马经理这就是第二次了。尽管第一次范蠡公司粗鲁老总问苗楠此话的时候，其结局是苗楠的离开，那么这次苗楠也同样遇到了癌症制药公司马经理这样的提问，其实灵敏的人应该就是一次被蛇咬十次怕井绳的，也就是说聪明的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重复跌倒的，但是一向并不算笨的苗楠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不好事情的到来。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那个时候只是一味找活干活的苗楠真的是没有机会使她好好咀嚼一些事情的，包括被炒的原因；再一个是这面马经理对苗楠一向的关心与认可，特别是放假前马经理为了苗楠的生命安全还替苗楠想到了到他们那里躲避的想法，使得苗楠都有些感动。所以，在苗楠的意识里就算是马经理问了和那个范蠡公司老总问的同样一句话，苗楠还是没有引起不好的联想，她潜意识认为马经理是顺口问的，不会有恶意的。只是面对马经理的这一提问，一向低调从不说自己写的有多好的自吹自擂的苗楠，此时还真不知道该是说好还是说不好，搞不懂马经理的意思。
　　马经理目光注视着苗楠，没有以往的温暖，流露出来的是两股凶光。
　　苗楠这才有些意识到了事情的有些不妙，随避开马经理的目光，定了定神，心平气和的如实根据实际感受说出了自己的评价，她说目前这个脚本是她的最高水平了，她是学医干过医疗临床的，也是几十年搞文学的，更是了解癌症患者感受的，因为自己亲自经历了几位癌症病人亲属云云，所以她认为就是目前拿出的最高水平了，至于是否有其它不好的地方，让其它人再后觉得哪方面需要修改她再修改，反正是，她自己是再也找不到毛病了。
　　马经理再次追问：“你确定再没有修改的？”
　　苗楠：“我至少目前找不到了。”
　　马经理再次追问苗楠：“确定？”
　　苗楠的自尊心已经挨到边沿了，马经理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咄咄逼人的气势，苗楠近乎接受不了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能干就干，不能干我就走人。你这种态度我是没法干了。”
　　马经理：“那你就别干了。”
　　苗楠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不认识似得奋力的观看着这位曾经对自己无限尊敬和照顾的经理。
　　马经理依然是愤然着不看苗楠的目光。
　　向来就自尊的苗楠立马收拾自己工位上的杂物：“好。”
　　马经理也没有反应。
　　办公室空气想死了人一样的安静。
　　苗楠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杂物。马经理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苗楠的每一个动作，似乎唯恐苗楠变卦了似的，苗楠是这么认为的。她这时候真是欲哭无泪，失业被老总炒鱿鱼固然悲催，但更悲催的是怎么总是来的这么突然，使得她十万分的莫名其妙。
　　苗楠已经离开治癌药物公司已经两天了，尽管马经理给够了苗楠的工资，尽管这两天来并没有像苗楠想象的是马经理可能是一时情绪没把控住说了气话，会把她再叫回去，但是，苗楠还总是没有从马经理对她的认可度和关怀上清醒过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马经理那面始终没见一个电话，苗楠彻底死心了，确定了马经理的确是真的铁了心开销她了。于是，她又开始了另一个工作的找寻。
　　和上次一样，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再过多的思索与探寻，只有赶紧另找工作。
　　几年后，苗楠反思这件事还是没有太弄明白，她想也许是癌症药物公司也是像那个化妆品公司一样，只是需要一个短期的高级高薪写手，任务完了也就是该被炒鱿鱼了；也许是她苗楠的剧本功夫很差，马经理一时气愤了，觉得是他自己看错了人，一时气愤的说不出口，就急躁的马上将苗楠辞退了；也许是马经理接到了大老总辞退他的信息，他不愿意在苗楠面前示弱，也不愿意苗楠这样的人才去为大老总去效力，就先把苗楠支走了，完后自己再走。细究起来，第三种可能性很大，因为苗楠离开癌症制药公司不几天，马经理也离开了那个癌症制药公司，因为马经理在苗楠离开癌症制药公司的一个礼拜后，一个晚上给苗楠说他在一个酒吧里，已经离开了那个癌症制药公司，要到南方去发展。苗楠也真理解不了那个马经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个马经理，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马经理，因为马经理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让苗楠觉得很怪异。虽然现在苗楠在北方，马经理在南方，偶尔也在QQ上交流一下思想，但是有关各自目前的工作情况都忌讳如深，但是从马经理的一些QQ签名和空间里感觉应该还是没有成了大气候。
　　通过多个公司的打工经历，苗楠发现了一个怪现象：凡是刚开始把她象神一样尊敬的老总，到最后都是突然把她炒掉！凡是性格沉稳的老总，就是和苗楠关系清清淡淡老总，但是都合作的稳妥长久。也许就像是哪位哲人说过的话，性格决定命运，也许领导者不应该有喜怒无常的性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