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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伪道入境(十五)

作品名称:白虎      作者:黄光耀      发布时间:2014-07-16 12:54:17      字数:6759

  
21.捎信

  这一日,覃日格来到了岳父家。他想接老婆和女儿回去。那个时候,他老婆发疯了,他和岳父尿不到一个壶里,已经成了二麻子、偏脑壳了!
  其实不止这些,都觉得将那些陈年往事翻出来暴晒不好。心想这又不是晒麦子,晒包谷,晒高粱?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晒麦子!
  但向日娜却不肯回去了,她不回去是因为她觉得在娘家很好,至少没有人讨厌自己。无奈,覃日格只好叫二屁老婆莲花来给小虎妹喂奶了。小虎妹也真是怪,先前她含着莲花的奶头也会喝奶的,如今她却不肯喝了,她不仅不喝了,而且还大哭不止的,甚至最后不耐烦了,她还狠狠地咬了莲花的奶头一口呢,痛得莲花“哇哇”地大叫起来了:“这娃真是狼口呢,咬得老娘好生疼痛!”覃日格则更是惊讶,他急忙地赶过来,摸着那个犬牙交错的奶嘴说:“还痛么?”莲花没好气地说:“能不痛么?痛死老娘了!”覃日格就赔着笑脸,又讨好地说:“岂只是狼口哩,简直就是虎口哩!你看都快咬掉了!”莲花说:“哼,要是叫她咬掉了,老娘就叫她爹赔——赔个新的!”两人就这么打情骂俏,自顾地偷起野食来了,也不管小虎妹是如何地大哭不止。可是覃日格的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了,即便已经完事了,他还是想不通这是为何呢?他原本以为,是不是自己与莲花亲热的时候让小虎妹瞧见了,这丫头晓得记恨、在为她母亲抱不平呢?可她小小的年纪也晓得人事么?不可能啊!为此覃日格怎么也搞不明白了,最后他只得拜矮,只得叫妹子月格把小虎妹又抱回向家峒,让日娜去喂奶。千万不要饿着了!
  可不知为何,一进向家大门,即便小虎妹吃饱了奶她依然还会哭泣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号啕大哭不止。这个谜,一直令大家百思而不得其解。可是不久覃日格就发现,即使小虎妹正在吃奶的时候,只要杨道士一到来,即便还没见到杨道士的背影子,她就会将奶头立即吐出来,甚至闭起眼睛也会放肆地大哭不止。岂不怪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覃日格想不明白。那个时候,只因虎妹尚小,尚在襁褓之中,还不会说话,他也只好这么胡思乱想罢了。其实,不说女儿不喜欢这个鬼道士,就连他自己也极不喜欢。你看他一副贼头贼脑、鼠眉贼眼的卵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道”!特别是他脸上那似是而非、阴阳怪气的笑,似乎总在挑逗什么、窥视什么!所以覃日格就不希望老婆和孩子再呆在岳父家了,他就想把她母子接回去,免得再丢人现眼。
  可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那个疯女人这时因仗着是在娘家,再不肯听男人的劝了,她怎么也不肯回去了。其实,覃日格原本也不想动粗的,可他的拳头痒痒的,都只差不听使唤了。可是冷静一想,这世上又岂有自己这样做女婿的?日娜毕竟是个疯子呀,要是一个正常人还跟一个疯子去计较,那他不是也疯了么?那他与疯子又有什么两样呢?再说她回娘家多呆几天又怎么了?不就回娘家多呆几天让你没了面子么?难道你还能指着人家的脊梁骨骂呀?别说岳父大人的武功了得,与自己伯仲之间、不相高下,就是小舅子的武功也日益见长,时刻都在警惕着自己、觊觎着自己呢,一旦遭到他的攻击抑或偷袭,只怕也够吃一壶的。然而,即便覃日格惧怕岳父大人,他也没把小舅子向大恒放在眼里。心想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与老子挑战、抗衡?哼,老子里溪第一腿的名号难道也是凭空来的?岂有此理!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忽然发现那个鬼道士的轻功了得!乍看上去,那鬼道士仿佛走的是猫步,就像踩在棉花上,水波上,树尖上,一点声响也没有。不过这等武功,没有一定功夫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当然覃日格也只是这么怀疑、猜想而已,毕竟武当出道士,道士最爱习的就是轻功和太极了,这么说来,这个鬼道士是从武当山下来的?虽然那道士没对谁说及过,但他练过轻功打过太极却是事实,绝不会有错!可他来这里又想要干什么呢?
  覃日格越发觉得他可疑起来,没想到这天在岳父家里就打了个照面。本来,作为主人覃日格也想尽尽地主之谊的,可见这道士来者不善,不像一个善类,他也便没去理睬了,谁知那道士居然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覃兄弟,你等等,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我有办法,可以把你家小虎生从白虎的口里夺回来!”
  哼,他娘的还想虎口拔牙啊?
  覃日格心里不觉格噔了一下,他嘀咕着,随即停住了脚步。这时他回过头来,又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鼻腔“嗡”了一声。其实杨道士的话他一点也不加怀疑的,因为梯玛叔就曾这样对他说过,但这个人如此热心又为哪般?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吗?那个时候,覃日格只相信梯玛叔的话,他也认为那白虎是杀不得的,除非谁想作孽谁想遭殃了!所以,他也便不无讥讽地回敬了一句:
  “你又凭什么呢?就凭你的卵本事?”
  “我自然有办法的!”杨再复冷冷地说,“不过,得先征得一个人的同意!”
  “谁?”
  “老梯玛!”
  覃日格知道,要是没有梯玛叔发话,就是他阿巴——这个一族之长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神灵的。而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人,也想与白虎作对,岂不是痴人说梦、胆大妄为么?因此他鼻子一哼,便扬长而去。
  “兄弟,你只要替我捎上一句话就成了!”杨再复依旧对着他的背影子喊。“你只要说我杨道士想去杀了那白虎,他就肯见我了!”
  他难道也想找死吗?覃日格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了。他开始怀疑这个卵道士来路不明、心术不正,因为他搞不懂这人到底是冲白虎来的,还是冲他梯玛叔来的?心想这事并非那么简单。所以他一回去,就赶紧去对梯玛叔说了。没承想梯玛叔一听,只是冷笑了一声,说:“好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居然也敢向我挑战?老夫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作锅儿也是铁打的!”这就叫侄儿传话过来,他想好好地教训教训那个狂妄的鬼道士,与之来一个公平的对话,并请覃望川和向国泰到时来主持公证。其实说白了,就是要来一场大辩论,——无论谁输谁赢,都将对里溪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甚至说是轰动。
  覃日格不敢怠慢,他立即返回了向家峒,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对方。当时他岳父也在场,向国泰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良久才问:
  “老梯玛他真有这个闲心?”
  “可不是么,他让我这么传话过来的!”覃日格便把杨道士如何让他捎话的事也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哦,是这样啊!”向国泰明白了,他便问杨天师:“你是真想去对话了?”
  “不错!”杨再复踌躇满志、胸有成竹、大言不惭地说。
  “那你是想文对,还是想武对呢?”向国泰又问。
  “文对又如何?武对又如何?还请向大人明示!”杨再复拱了拱手。
  “这文对嘛,就是动动嘴皮子,看谁说得在理上;这武对嘛,就是上刀梯、踩铧口、趟油锅、含火棍子,那最是热闹了,老百姓最喜欢看。你觉得呢?”向国泰喷了一口烟雾,一声冷笑。
  “那就文对吧!”杨再复也哈哈一声,“见你们把他说得那么邪乎的,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了!”
这下又有好戏看了!覃日格心中暗喜,他也想来个“借刀杀人”,这就复命去了。

22.摆古

  杨再复邀请向大恒到私塾去见朱先生。
  私塾就设在覃家峒和向家峒之间的坝子上,离两边的寨子都差不多远,这是当年向国泰和覃望川两人商量的结果。其实有些事情,那时候向大恒依然不清楚的,甚至还蒙在鼓里的,比如说这私塾为何要建在这里?中个的蹊跷,老辈人自然是知道的,可老辈人是不会轻易告诉他的,还当他是个愣头青,不知道更好。
  夏日的风是凉爽的,沿里溪吹过来,如杨柳拂风,掀动了杨再复的思绪。其实那时候,他的思绪是零乱的,理不清的。因为昨日他和向大恒不巧去了一趟摆手堂,也就是鬼堂,他们看了看那些端坐在神位上的神像,只觉得一个个威风凛凛,煞气逼人,却不知都是些什么灵光菩萨?向大恒便告诉他说,中间的是八部大王,左边的是田好汉,右边的是向老官人。对于这些,杨再复自然不甚了解,于是就问其中都有些什么传说和故事没有?向大恒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就说自己不知,兴许私塾的朱先生知道。
  那私塾的朱先生叫朱忠义,杨再复自然是知道的。他曾打听过。他心想,朱家也曾拥有过天下、坐过龙庭的,那个开国皇帝不就叫朱元璋么?可民间却叫他朱癞子。但不管他癞子不癞子,在杨再复看来,只要能够得天下者就了不得,至少也是一朝天子!可是里溪人却不这样看。至少里溪的人对朱家峒人不这么看。因为朱家峒人的祖先曾经当过叛徒。那个时候,对于这一历史,那个东洋人杨再复自然还不知道,他是后来才知道的。那自然是后话了。
  现在,杨再复恭恭敬敬地拜访了朱先生,一副虔诚兮兮的样子。朱先生于是唱喏一声,也半鞠一躬,以示回礼。事后杨再复想起来,他的额头还在冒虚汗、心都还在打鼓呢,因为他鞠的是日本人的躬,施的是日本人的礼。幸好,那时候里溪人大多还不曾见过什么世面的,也不曾去过日本的,不晓得他鞠的是什么躬、施的是什么礼。但是慈利人去过,那人还当过孙文孙逸仙的贴身保镖呢,而且跟同盟会的黄兴、蔡锷还是死党。因为他们都是湖南人。据说那人姓杜,叫杜心武,那人生有一副好腿脚,专打那些清廷狗和东洋人。
  杨再复这时坐下来,接过茶杯,开始品铭。茶是新茶,节前清明茶。沸水一冲,那茶瓣一叶是一叶,在水杯中浮沉,串上串下,活跃得很。杨再复首先开了口,说上门前来打扰,是专程来向朱先生讨教的。朱忠义说不敢当,不过多活几年、枉长几岁而已。彼此寒暄了几句,似乎都不曾见外。杨再复便开门见山,说起了摆手堂的那三尊菩萨。朱忠义只微微拈须一笑,随即纠正道:“我们不兴叫菩萨,只叫家神!”又说菩萨是佛家的叫法,毕兹卡人不兴这么叫。杨再复便有些尴尬,他说:“不都一个故事么?”朱忠义说:“这大不同的。”也就摆起了根古来——
  相传古时候,有老两口无儿无女,有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个白胡子老人,说是武陵山上有一株仙草,你们吃了就会有孩子了。两老于是来到武陵仙山,找遍了沟沟壑壑、山山岭岭,最后找到了白虎山上,果真发现了一株仙草,正生长在洞顶的绝壁上。但那仙草却被白虎看守着,不让人轻易接近,哪怕半步也不许。于是他们只得坦言相告,说是一个白胡子老公公托梦给他们,说要是再不生下几个孩子来,只怕这世上就没有人了,这天下也就不再闹热了。白虎心想,既然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也便让他们摘了那仙草去。可是那老婆子吃了那仙草,竟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生。那天夜里,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那老婆子一胎竟生下了八个儿子!更巧的是,八个儿子一胎生下来,个个都能行走,都能说话,还能奔跑。一开始两老还以为生的是精怪呢,赶紧把那八个孩子丢进了深山老林里。然而那八个孩子不仅没有饿死、冻死,他们一边吃山果,一边饮露水,一边喝虎奶,都一个劲地疯长哩!最后一个个长得跟石柱一般,身强力壮,力大无穷,可以上天揽月,下河捉鳖,又都十分地孝顺。最后他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各自开辟了不同的领地,各自统领了不同的部落,史称“八部大王”,也叫“八部大神”。现在武陵山上的毕兹卡人,便是八部大神的后裔。
  “哦,那向老官人呢?”杨再复有些懵懂,又问。
  “你没听说‘向王天子吹牛角,吹出一条清江河’么?”朱忠义依旧拈须微笑,“其实从覃家峒上朱家峒,再沿里溪而上,翻一座山就到清江边上了。那地方我去过。清江边上最大的码头叫恩施。恩施那地方四面是山,码头就座落在一个坪坝子里,过去那里交通不便,仅靠水路运输,但商业十分发达,可以直通长江,上可达重庆,下可达武汉。事实上传说中的向老官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廪君。廪君就是白虎的化身。前天我曾听大恒说,他已对你说及过那个故事了,我这里就不再重复了。相传过去这里有妖魔作怪,没有谁能降服得了它,最后廪君来了,吹了一口仙气,就把那怪物变成了‘飞飞千里马’,那马也便成了他的坐骑!”
  “哦,那田好汉又是何许人呢?”杨再复刨根究底,依然不肯罢休。
  朱忠义说:“他呀,他是一个力气大、个子高、很有点卵本事的毕兹卡人!”这就喝了一口茶,然后说起了田好汉。
  其实田好汉年轻的时候,只在家里做阳春,并不爱惹事的。但是他耕完了田赶牛回家,老嫌牛走得慢,有天就把牛肩回家了。不巧被人看见了,那人就说他蠢,说他比牛都还蠢哩!他也不计较,只一笑了之。但是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却传遍了乡里,乡人便知道了这事,一见他就问,搞得他不得安宁,从此变得焦躁,懊恼不已。最后为了避免别人再说闲话,他就不做阳春了,也便做起了生意。有次他装了一船黄豆去卖,不巧在船上碰到了一个很有本事的人,那人就想与他争个上下、比个高低,于是故意踩了他一脚,将他的扁担踩断了,又忙说“对不起,失错!”田好汉心知肚明,可他只一笑,说没关系,顺手就将那块断扁担拿起来,一把就捏成了无数小块块,然后丢进河水里。那人脸一青,想不到田好汉还有此等本事,佩服了得!但他依旧不肯告软、服输,又说:“我看你这黄豆干了没呢?”他抓起一把黄豆子,又使劲一捏,又将黄豆子捏成了细粉粉,然后丢进河里,哈哈大笑。田好汉也不恼,他不慌不张地也抓起一把,说不干还能出油么?一使劲,就捏出了一手的黄豆油来!
  “那是蛮劲!”不待说完,杨再复就不屑地揶揄了一句。
  “是吗?”朱忠义没去反驳,他只是微笑道:“过去有个歹人,他想找田好汉了难,就找到了田家寨。在村口,他见到一个守牛娃,就问田好汉家住哪里?其实,那守牛娃就是田好汉,可田好汉见那人言语冷漠,目带凶光,出言不逊,不像一个善类,就说田好汉在水里。因为田好汉可以隐身。那歹人以为得知了秘密,不觉心中暗喜,遂赏了那守牛娃几个小钱,然后跑进寨子,径直去了田家堂屋;他手只一伸,衣袖一拂,就将田家神龛上的那碗清水拂掉了,而碗岿然不动。可这时,那个守牛娃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歹人以为田好汉的隐身法被破了,就问:“你就是那个田好汉?”田好汉笑道:“我不是,我是他徒弟,他是我师傅!”那歹人又问:“那你师傅呢?”田好汉说:“我师傅见没事可做,闲得无聊,一早就上山捉老虎去了!”
  “奇人!奇人!”杨再复又急忙改口道。他生怕引起朱先生的怀疑。他死得快活得也快。
  “可不是么?”朱忠义又抿了一口茶,顿了顿。“后来,田好汉还做了土王的大元帅,掌管军事大权哩!”
  “啊啊,还真是看不出啊,你们敬的那三个神仙,原来都是家神啊!”杨再复不禁心悦诚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忠义又拈须一笑:“刚才,我们讲的都是些远古的故事,说的都是我们毕兹卡的家神,你也许不太相信。那好,我现在再给你讲一件清代的真事!”
  朱忠义说的其实是一个毛人。那毛人浑身长毛,那毛又粗又黑,他就住在塌科洞,所以又叫科洞毛人。这科洞毛人自然也是一个巨人,他力大无穷,有千军难敌、万夫不挡之勇。据说,那洞里有一眼龙泉,那龙泉长年流水不干不断。有年大旱,大地龟裂,水井都干枯了,没有水了。一天,一个贩牛客正好路过此地,口渴得要命,就想找碗水喝,于是进了寨子。当时毛人上山打柴去了,家里只有七十多岁的老母看家。那牛客说想讨口水喝,他老母就说家里没有,洞里才有。那牛客谢过,这就上山进了洞来,喝了那龙泉之水。没承想一口喝下去,那牛客忽觉浑身骚热,顿时力量倍增,身体竟一下子长高了三倍,人一下子也变成了巨人。不想那屋子大的石头,他一把就能举起来;那几合围大的树子,他一下就能连根拔起。那时候他嫌牛走得慢了,见耽搁工夫,也把牛一下肩了起来,然后行走如飞……那时候毛人刚好打柴回来,见一路的大脚印,这就赶回家问他母亲:是不是那牛客进过洞了?他母亲说是,说是牛客进洞喝过水。毛人大叫一声,说大事不好!这股龙泉岂能随便喝得的?好人喝了还不打紧,要是坏人喝了,一旦做起坏事来,哪个还制服得了?说完,毛人就去撵那牛客去了。当时牛客正要过河,毛人撵上前来,照准那牛客的后背就是一掌,那牛客“哇——”地一口,居然吐出一条真龙来,那真龙“倏——”地一下,就飞进河里去了。牛客立马恢复了原形。原来是那孽龙作怪,身隐龙泉,魂附其身。可想而知,毛人因为制服了孽龙,从此声名大震,他便得到了土王的重用,遂成为威震四方的一名大将。后来辽东贼子造反,清廷没了办法,就只好派土兵前去围剿。土王遂派科洞毛人前去平叛。一开始毛人势如破竹,百战百胜,声威大振,敌人望风披靡,纷纷溃退。然而,辽东贼子即便屡战屡败、屡吃败仗,又岂甘心失败?他深知死打硬拼不成,也便使了个溃兵之计,挑选五百弓箭手,在半路设伏。科洞毛人不知其中有诈,刚一交战,见敌人败走,他一马当先,将众人甩开,独自追赶而来。刚至一山口,但见山上人头攒动,万箭齐发,缤纷如雨,大呼上当!遂被乱箭击中。可他一共中了一百零八箭居然而不倒,依旧岿然耸立,直到援兵赶来,将敌人击溃,大获全胜,他才“轰然”一声,倒下。
  “啊啊,真不愧是个巨人!”杨再复不觉感叹一声。但见朱先生笑而不语、问而不答,他也便开了句玩笑:“只是不知这等奇人,如今这里还有没有?只怕没有了吧?”
  “谁又说得清呢?”朱忠义也调侃起来,笑道:“兴许碰上了就有,没碰上就没有了吧!”
  杨再复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话听起来玄乎,其实很有道理!毕竟天下事又何其多也,要是没有亲见,谁又能想象得了呢?譬如现在,要是自己没有走进里溪,没有走进向家峒,哪个又晓得天下竟有此等奇事呢?他叩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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