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现实

卫生间小，腾挪不开，苏雨洗完澡，只换了内衣和秋衣，浴巾裹了湿发，抱着毛衣棉袄回房间穿。房间空调温度刚刚好，穿好衣服后，苏雨幸福地舒展了一下全身，终于有了神清气爽的感觉，发烧也有好处啊，有些病菌也被烧死了呢！
“苏雨，快出来吹头发！”欧阳凡在外间喊。
“有吹风机啊！”苏雨惊喜地说着，赶快跑出来，“你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呢！”
“欧阳凡可是个细心的男人，凡是苏雨会用到的东西，都备着呢！”欧阳凡晃着吹风机，得意地说。
“切，退烧药就没有！”苏雨撇撇嘴，嘀咕道。
欧阳凡笑眯眯地走拢来，把苏雨拉到有插座的地方坐了，打开吹风机要给她吹头发。
苏雨跳起来抢过吹风机，“我自己来！”
“你是病人，我全方位细致、贴心、周到服务！”欧阳凡一脸魅惑笑容。
苏雨瞪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妈！谁要贴心服务！”
“呃！那我做你父亲好了！”欧阳凡一本正经地说，“一个优秀的好男人，对自己爱的女人，既要有父亲般的无私，又要有情人般的深情、哥哥般的宠爱、朋友般的贴心、弟弟般的依赖……”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掐着指头数，“奇怪，还差一个，是什么来着？”
苏雨无语地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世界上有这样的男人吗？”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没有吗？”欧阳凡疑惑地说，转而又欢呼道，“没有最好，我就是唯一的一个了！”
“吹牛也不打草稿！”苏雨嗤道，“怪不得有人说有些男人就是能说会道，骗得那些傻女孩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如果我能做到，你就嫁给我好不好？”欧阳凡神情严肃地说。
苏雨白了他一眼，闷声不响地吹头发。
欧阳凡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喷嚏冲出来，赶快冲到阳台上，又连续打了五六个喷嚏。
“你感冒了？”苏雨赶快跟过去，“昨晚把你累垮了吧？”
“你这句话说得很有歧义哦！”欧阳凡眨眨眼，“什么叫‘昨晚把你累垮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和你做！”
苏雨呆了半晌，才弄懂他的意思，羞然大怒，气得冲上去要捶他的人，被欧阳凡大笑着捉了双手带进客厅，“外面凉，咱们还是到房间内聊！”
“聊你个头！”苏雨怒吼 ，“我要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揍你！”
欧阳凡摸摸苏雨头发，基本上吹干了，这才笑嘻嘻地随苏雨走到餐桌边。苏雨先跟欧阳凡添了粥，然后添自己的。欧阳凡目光一直随苏雨动作而转动，神色间愉悦而安心。
“你昨晚怎么睡的？”苏雨敲开一个鸡蛋细心地剥了，放到欧阳凡碗里。欧阳凡眉间笑容更浓，笑眯眯地夹了小菜放到苏雨碗里，“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有妇唱夫随的感觉？”
“昨晚你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帮你添饭剥鸡蛋以示回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苏雨瞪他一眼，打破了某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欧阳凡也不见沮丧神色，依然微笑道：“昨晚我按你的要求睡的啊！只是后来关了空调，所以睡得有点冷。”
“你，你不开空调，也不盖被子？”苏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还好，我穿着棉袄睡的！”欧阳凡笑道。
“你，你还真是傻！”苏雨喃喃地说，眼眶一阵发热，“怪不得你感冒了！”
“那，今晚我与你共被而眠？”欧阳凡眼中光芒灿烂一片。
“今晚我回宿舍！”苏雨毅然说，“以后我会好好的，想去远地方散心，也会找人陪伴我！”
“那我情愿天天不盖被子睡觉！”欧阳凡失望地说。
“欧阳凡，我们还是学生！得遵守校规，也要注重社会公德！”苏雨严肃地说。
“这关社会公德什么事？”欧阳凡哭笑不得，苏雨的观念，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怪不得那时候连“男女授受不亲”都出来了！“苏雨，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大学生喜欢在外面租房住吗？一方面喜欢自由自在，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提前适应社会？你也接受点新思想好不好？”
“哟，你接受新思想还挺快的！”苏雨吹胡子瞪眼道，“你在外面租房，你家父母同意了吗？再说，就算租房，女生同住，男生同住，都可以理解，有男女同住的吗？我与你是什么关系，同住在一起，算什么？”
“我只是想随时随地保护你嘛！”欧阳凡理穷小声。
“我苏雨可不是在别人的翅膀下长大的！”苏雨骄傲地说，“躲雨的屋檐可以有，风雨不侵的温室，我不需要！”
欧阳凡温柔地盯着苏雨，眼中浓情和欣赏不加掩饰。“好，这才是我深爱的女孩应有的样子！”
苏雨的脸红了半边天，怎么又有着了道的感觉？只好悻悻地说：“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欧阳凡笑呵呵的，逼着苏雨吃了两碗粥，又吃了两个鸡蛋，撑得苏雨不得不满屋子跑，以便迅速消化。
欧阳凡柔声说：“你现在感觉好了么？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苏雨摸着肚子说：“吃得像小猪一样的，睡得下吗？”
“那，我们出去散个步，消化消化！”欧阳凡拉了她的手说。“看，外面阳光多好！”
“好吧！”苏雨点头，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欧阳凡帮苏雨整理好衣服，用自己的围巾把她围得严严实实的，才关上门，带着苏雨在小区里慢慢地走。
上午十点多钟的样子，小区里比较安静，没有风，阳光暖暖的，苏雨看自己密不透不风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真是没想到欧阳凡细心至此，看他笑眯眯一脸满足的样子，苏雨心里悄悄涌上一阵暖流，一直弥漫到眼中，使得眼眶也热了。
许皓，此时此刻，你的身边又伴着谁？
那如许深情厚意，仿若就在昨天，为何，一切变得如此之快？
欧阳凡悄悄握住苏雨的手，苏雨怔忡间竟忘了挣脱。
“现在可以听我讲故事么？”欧阳凡柔声问。
苏雨屏去眼中泪意，轻轻点头。
“我是扬州市人，我父亲，是许皓那个学校的副校长。”欧阳凡轻轻说道。苏雨涩然，她居然一直都没听欧阳凡说过。
“我有个表弟，也在许皓学校里，与许皓同一个班。他平常喜欢摄影，所以买了台相机，一有时间就东拍西拍。认识你，认识许皓后，我就让他留意许皓在学校的情况。”
“正如你有了一帮投缘朋友一样，许皓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你有异性朋友，他当然也会有。一起嬉笑玩闹，一起吃饭喝酒。有些照片，是朋友间放浪形骸，有些，却是喝酒后的错乱。”
“出色的人身边，总会围绕着一些被吸引的人。许皓当然也会被吸引。可是他显然不如你心志坚定！我给你看的那些照片，是我排除了一些误会后真正清醒时的照片。”
“也许每张照片，都会有合理的解释，可是，对诱惑没有抵抗力的人，他的人生，会不会最终只能在不断的误会和不断的解释中度过？自私也罢，武断也罢，我不希望这种事情落在你身上。”
“那次，他住在我们宿舍，跟我谈了很多你们之间的故事。说实话我很嫉妒，嫉妒他能在你最美好的日子先遇见你！他讲的故事让我感到绝望，所以我决定退出，即便一个人躲起来痛苦，也不想因我而在你们之间产生误会让你不开心。”
“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会真的可以跟风玲儿重新开始。可是，作出了承诺后，我却发现自己真的兑现不了！我跟风玲儿一次又一次地道歉，直到她真正地失望、绝望、心死！你在学校过生日前一天，我和她好说好散了。”
“许皓与那个叫杨涓的女孩子的故事，是今年上学期开始的。起初是好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去找许皓玩，后来人数渐少，最后终于是杨涓一个人去。除了许皓到我们学校来看你，其它的周末，杨涓每周都会去找许皓。”
“也许，与你的决绝不同，许皓始终狠不下心来拒绝罢！总之一切就这样发生了。你收到的信的内容，周妍告诉了我。我可以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关系，想必你也猜到了。”
“事实就是这样的。我表弟为了完成我的嘱托，刻意地接近了许皓，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同班同学，要了解一些情况，太简单了。”
“很多次，我都想提醒你，可是，若一切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必不会相信。所以我选择了默默做准备。这房子，就是我的准备之一。它不是我的，是为你准备的，我希望你不会有用到它的那一天。很可惜，这一天来得比想像的快！它是你的避风港，是你逃避现实的地方。如果需要，你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的发泄，不会有人打扰你！我会住到宿舍去。”
欧阳凡牵着苏雨的手，在小区里不知走了多久的路，一路上他淡然地讲述，苏雨一直平静地听着，不打断，也不插话。尽管心一寸一寸彻底冰寒，尽管那种彻底绝望的感觉把她包围得密不透风。只是她的脸上始终平静，连泪水也不再有。
“苏雨，我尽量接近事实地去说，如何判断，如何选择，在于你自己！”欧阳凡停住脚步，神情郑重地看着苏雨，“不管你如何选择，我们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愿意原谅，我们会帮你。如果你放弃，我们就在你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雨抬头，静静地看着欧阳凡，脸色苍白，眼神却冷静。“我需要时间，去思考，去适应！”她沉静地说。
欧阳凡将苏雨双手裹在自己掌心，“好！我永远在这里！苏雨，我爱你！不管你如何抉择，我都爱你！”
苏雨眼眸再一次湿润了：“欧阳凡，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之前我说的一些气话、伤害你的话，请你，原谅！”
欧阳凡微笑着拥着苏雨，对着头顶那轮红日说：“苏雨，让我做你心里那缕永远的阳光，好不好？”
苏雨含泪看着他，嫣然笑道：“你本来就是！”
欧阳凡眸中水汽氤氲，激动地搂了苏雨在怀里。苏雨没有挣扎。是的，他一直是她心里那一缕阳光，给她温暖，给她温馨，给她至深的感动。也曾那样深深地吸引过她。如今她心里虽然没有放下许皓，但欧阳凡，却成了她不忍拒绝的人！
欧阳凡在苏雨耳边叹息，叹息声中，却尽是幸福的意味。苏雨忍不住微微笑了。
“幸福，对于有些人来说，触手可及；可对于我来说，却来得真不容易！”欧阳凡叹息着说。
“你梦想的幸福是什么？”苏雨调皮地问。
“我说了，你就可以帮我实现么？”欧阳凡期待地说。
“如果我能做到，当然会想办法帮你实现！”苏雨保证。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与深爱的人深情相拥，便是莫大的幸福了。”欧阳凡说。
苏雨轻笑，抬手搂住他的腰，温柔地将头靠在他胸口，隔着层层冬服，听他的心脏无序地乱跳。
欧阳凡一怔，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她的如瀑秀发。她悠然发香，几让他沉醉不知身处何方。
“幸福了么？”苏雨调皮地笑问。
“嗯！”欧阳凡呼吸粗重地低喃。
苏雨闭了眼，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头顶是煦煦暖阳，心中是潺潺暖流。这一刻温馨，似乎是前世相欠，今生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