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与泪

“这是什么？无绳电话？”苏雨好奇地抢过电话，一脸兴趣地研究起来。
“这是移动电话！”欧阳凡指着电话给苏雨详细介绍，“你突然不见了，为了方便联系找你，我找校长借的。还有摩托车，也是校长的。你可真能耐，玩起失踪来了！”
苏雨呐呐地说：“我只是出门坐了几个来回的车而已，哪想到会让周妍这么担心！”
欧阳凡深深地看着苏雨，半晌才幽幽说道：“你伤心，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雨叹息一声，默默地直到阳台上，看着那些娇艳月季。
“看你那心若死灰、形神憔悴的样子！这才几天没见你，就变成这样了！如果不是今天周妍惊慌失措，我们都不知道你的事！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有关心你的权力吧？”欧阳凡走过来，静静地说。
“我可以自己解决！”苏雨倔强地说。
“这就是你自己解决的后果？让关心你的人伤心难过？”欧阳凡皱眉。
“这，是个意外！”苏雨缓声，心中满满的愧意。
“偶尔也罢，意外也罢，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你，免得你哪天又无意中玩失踪！”欧阳凡说，不容置喙的口气。
苏雨转身，瞪着欧阳凡：“你，你怎么二十四小时看着我？我又不是犯人！而且，我又不会做出轻贱自己的事！”
“你知道一个单身的女孩子，神不守舍地走来走去的样子，是多么危险么？”欧阳凡一脸后怕的样子，“即使没有歹念的人，看到你那样子，也有想趁火打劫之意罢。你读的书不少，当知‘见色起意’有什么因果关系吧？”
苏雨想起碰到的那三个疑似黑帮男人，一阵语塞。
“可是，干嘛要你看着我？我住在宿舍，看着我的人更多！而且我现在基本上好了，我再不乱跑就是了！”
“你自己关起门来痛哭几场，事情就过去了么？”欧阳凡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许皓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如果他来请求原谅怎么办？”
许皓，这是个让苏雨又甜又痛的名字，此刻听来，让她的心中又酸痛莫明。如果许皓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如果许皓解决了问题出现在她面前……
苏雨突然跳起来，冲到房间拎起自己的包，幸亏还没把东西清出来，苏雨拎着包急火火地往门外冲。
欧阳凡倒是提醒她了，许皓，他一定会解决问题，然后重又阳光灿烂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的！她怎么就没想到！许皓一定也在想办法奔向她的！他决不会轻易放弃！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狠狠抓住她的手臂，夺过包扔到沙发上，然后紧紧地箍住了她整个人。
“苏雨，你干什么？”欧阳凡大声吼道。
“许皓他会来找我的！我要回去等他！”苏雨尖声嚷着，死命地挣着。
“苏雨，你还有没有尊严？”欧阳凡吼得声都嘶了，声音里说不出的愤怒和痛楚。
“我不要尊严！只要他能回来！”苏雨泪如雨下，“他本不是有意的！他要回来，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欧阳凡气极而笑，“苏雨，我说你蠢你还真的蠢！你是怎么理解那封信的？你是怎么猜想许皓和杨涓的关系的？”他说着，一把拉过苏雨，来到阳台。掏出钥匙，打开书桌的抽屉。抽屉里有个大信封，欧阳凡拿出来，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苏雨傻傻呆呆地看着那鼓鼓的信封，收信人是欧阳凡，寄信人的地址，却是许皓学校的。一股莫明的恐惧袭上苏雨心头，那信封里，无疑是可以打碎她所有幻想的东西，她不敢去看，她也不相信！
她“蹬蹬蹬”地朝后退着，一直退到墙边，靠在墙上，才有了些许的踏实感。
“都是假的！表面的东西，事实上不是这样！”她激愤地叫嚷着，捂着脑袋蹲到地上。
“你连看清现实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欧阳凡吼道，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让他恨不得拎着苏雨狂抖，好把她抖醒。苏雨是有主见的，有主见的人，有时候固执得让人恨。所以要下药，就得下猛药。
“那不是事实，是假的！我不会看的！”苏雨倔劲上来了，“你再怎么铁证如山，也是假的！欧阳凡，你把他当作敌人，所以捏造事实！你太卑鄙无耻了！”
“我欧阳凡再卑鄙无耻，也不会用在苏雨身上！”欧阳凡冷笑道，“你以为我欧阳凡就只会写点豆腐块么？大多数时候，我在用眼睛看，用大脑去思考！”
苏雨狂乱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欧阳凡拿起信封，一个熊抱，把苏雨扛到沙发坐着，然后抽出封信里的所有东西。有信，还有照片。欧阳凡将照片一一铺在茶几上。照片上，是许皓与几个女孩的亲密镜头，有依偎，有拥抱，有亲吻。那几个女孩中，就有杨涓的，而且与杨涓的最多，有白天的，也有晚上的，有拥抱的，也有亲吻的。
“假的！都是假的！”苏雨尖叫着，将照片扫到地上，又狠狠地将漏网的撕得碎碎的。
欧阳凡看着近乎发狂的苏雨，沉重地叹息。何尝想这么逼她，可是真的是长痛不如短痛！这么多天来，苏雨已走出了一个崩溃阶段，他不想让许皓的回头让苏雨再出现动摇和反复，然后再经历另一个崩溃。他要狠狠地切断苏雨所有的念头，也要切断许皓的后路。
虽然，这是一个让苏雨痛苦到极点的方法，却也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可是，眼看着苏雨痛苦，他的心却更痛，痛得同样无法呼吸，痛得让他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苏雨，对不起！”欧阳凡抱住接近歇斯底里的苏雨，沉声说。
苏雨大叫着挣扎，越挣，欧阳凡抱得越紧，苏雨大脑已经混乱，见挣不脱，手脚被箍紧了，张口就咬，冬季衣服厚，她本能地找露肉的地方，结果一口咬在欧阳凡脖子上，欧阳凡疼得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双手。苏雨一呆，理智回归，却见欧阳凡脖子上两排牙印，已有血迹渗了出来。
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苏雨一下子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叫喊，只是呆呆地看着渗血的伤口，茫然失措。
欧阳凡顾不得察看伤口，复将苏雨搂在怀中，心疼地叫着苏雨的名字，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鲜血蹭到了苏雨的脸上，和着苏雨滚落的泪水，糊花了苏雨的脸。苏雨茫然嗅到了铁腥味，心慌得像打鼓，厉声道：“放开我！”
欧阳凡手一松，苏雨迅速挣开来，将欧阳凡推到沙发上坐了，恶狠狠地说道：“你坐着别动！”然后自己茫然地转了一圈，却没看到可以擦血的东西。
“有没有酒精？”苏雨瞪着欧阳凡。欧阳凡摇头。
“碘酒呢？创口贴呢？”苏雨皱眉。欧阳凡又摇头。
“什么都没有！”苏雨抓狂地叫，“你这日子怎么过的？”
“我又没出过什么事故！”欧阳凡无辜的眼神，“平常手被刺了、扎了、切了，自己用嘴巴吮一下，就当是消毒了。”
苏雨看着那血迹未干伤口，皱眉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掏了纸巾醮了白开水给他擦，她终究还是不能大方到用口水替人消毒的地步。
欧阳凡趁机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脸痛苦委曲状。血迹擦去后，两排牙印呈紫色，狰狞又暧*昧得很。欧阳凡这才后知后觉般地去照镜子，照着照着，满脸想哭又想笑的样子。
苏雨说不出的懊恼，半晌才自我安慰般地说：“这就当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在我伤口上撒盐！”
欧阳凡哀怨地瞪着她，直瞪得苏雨心虚心慌了，才突然一笑：“以后就叫你小野猫好了！”
苏雨柳眉倒竖：“你敢！”
欧阳凡沉重地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心灰意冷地说：“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凶？又打又骂，又踢又咬的？难道我欧阳凡在你心里，竟如此地一钱不值么？”
苏雨一愣，心里涌上一股类似疼痛的感觉来。“我，我只是情绪失控！对不起！”
欧阳凡默默地坐到沙发上，看着一地的狼藉，一脸痛楚地叹息。
苏雨不安地跟过去，识趣地开始清地上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看起来还是那么刺眼又刺心，可是她现在的心里却是更多对欧阳凡的愧疚。她不是冲动蛮横的人，冷静下来后，心虽还是痛的，但也明白欧阳凡的好心。欧阳凡在背后暗暗地调查了许皓，如果没什么不正常，那么苏雨顶多一声冷笑罢了，可如今证据确凿，她不敢面对事实，却将气撒在了欧阳凡的头上，大大地伤了欧阳凡的心，这让她心里如钝刀割肉般地痛。这世上，有很多人，是苏雨无论如何也不愿去伤害的，欧阳凡就是其中一个。
收拾完东西，苏雨默默地坐在欧阳凡身边发呆，有很多个对不起，此刻却是说不出来，或者说出来，也只是苍白无力的。所以苏雨只是认罪般地低了头，偶尔用眼角余光偷偷地观察一下欧阳凡的神情。
欧阳凡仰面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搁在伤口部位，闭了眼不说话，脸上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雨偷偷看一下手表，快十点了。欧阳凡说要二十四小时看着她的，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呢？难不成要跟她共处一室？那怎么可能，那不是与狼共舞么？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哪？
可是欧阳凡不说话，苏雨也不好问。她本来奔波了一天已是疲惫不堪，刚刚情绪又大起大落，现在平静下来，却是阵阵睡意袭来，眼皮也渐渐支持不住了，恍惚之下慢慢地靠在沙发上竟睡着了。
欧阳凡半天不闻苏雨动静，悄悄回头，却见苏雨歪在沙发睡着了，不由哑然失笑。好嘛，本来想趁她自觉理亏之下与她谈条件、争权利的，她倒是找了个很好的不战而胜的方法了。
心疼地叹息着，将苏雨抱起来放到床上，替她脱掉鞋子却没脱衣服，将被子帮她盖好。然后自己走到阳台上，打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