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电影日

　　“小雨儿，昨晚没睡好么？”许皓看着苏雨血丝弥漫的眼。
　　“你呢？”苏雨脸上红红的，不自然地反问。
　　“我基本上没睡！”许皓眼中有疲意，但目光灼然依旧。
　　“为什么没睡？”苏雨又惊讶又心疼，“欧阳凡没把你照顾好吗？”
　　“他是个细心的人。安排得挺好。”许皓笑笑，“我与他聊天了，聊了大半宿。”
　　“聊天竟聊了半宿？”苏雨更惊讶了，“你们关系很好啦？”
　　“情敌的关系能真正的好吗？”许皓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只是趁机详细地聊了你我相识相恋的每个细节而已。让他明白，我与你四年多的感情早已经历了风风雨雨，不是别人轻易能破坏的。”
　　“你干嘛把他想得那么坏！”苏雨不自在的分辩，“他也没做什么破坏我们感情的事啦！”
　　“都带你去恋人餐厅去吃饭了，还说没有特别想法么？”许皓不悦的语气说。
　　苏雨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拥了许皓，将脑袋钻在他怀里。在他们的“皓雨”树下，从枝叶缝隙中钻进来的冬日的阳光，那样温和宽容。
　　“小雨儿，以后不要与他接触了，好么？”许皓央求的语气，让苏雨的心又莫明地疼起来。
　　“好！”苏雨毫不犹豫地应道。
　　“你知道吗，他给我的压力太大了！”许皓沉沉地说。
　　“傻瓜，咱们四年的感情，早已经历了风风雨雨了，不是别人轻易能破坏的！”苏雨用他自己的话回敬他。
　　许皓嘿嘿地笑着，转而又说：“他昨晚就破坏了我的好事啦！”
　　苏雨一愣，随即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许皓抚上她面颊，用一种缠绵诱惑的语气轻轻问道：“昨天，你是真的愿意的么？”
　　苏雨从他怀中钻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眼中目光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许皓愣了愣，转而狂喜地拥她在怀里，狂野而热烈地吻了上去。
　　许久许久，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来。
　　“许皓，我爱的，只有你！”苏雨柔情缠绻地倚在许皓怀中，“你不要不自信好么？那样我会心疼！”
　　许皓心满意足地拥着她，闭了眼点头。待他睁了眼时，眼中已真正地再无丝毫不安与担忧了。
　　又在树下坐了好久，苏雨才站起来说：“有点冷了，咱们走走吧！”
　　许皓点头，两人相拥着在林中悠然漫步。林外有风轻轻呜咽，林中却是一片静谧，偶闻脚下落叶沙沙。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已是林中深处。正待回转，忽听有声音传来。
　　“筱菲，你们总吵架不影响感情吗？”居然是王珂洋的声音。
　　“你以为我喜欢吵架吗？”吴筱菲幽幽的声音说。
　　“康文斌是粗糙爽直的性子，你又不知迁就。你们真的合适吗？”王珂洋的声音，听不出好恶，却有种说不明的意味。
　　“我不知道！只是，我真的觉得累了。”吴筱菲疲惫地说。
　　“筱菲，做我女朋友好么？”王珂洋突然冲动地拉住她的手说，“只有我才能真正地了解你！让我来爱你，迁就你，好么？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吴筱菲呆住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珂洋，你，你只是知心朋友……”
　　“什么知心朋友！”王珂洋笑了，“男女之间，怎么会有真正的友谊！你说得不错，我知你心，但在我心里，我待你早已过了朋友的界限。其实，在你内心深处，你对我的信赖甚至是依赖，早已超过了康文斌了吧？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你胡说……”吴筱菲胡乱地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虽然是异性……”
　　王珂洋拉着吴筱菲的手突然一发力，将吴筱菲拥在怀里，毫不犹豫地朝她吻去。
　　吴筱菲愣愣地瞪大着眼睛，却并没有推开王珂洋。王珂洋将她越搂越紧，热吻也愈发深入。许久之后，吴筱菲终于闭了眼，慢慢地拥紧了王珂洋。
　　无意目睹一切的两个人目瞪口呆，却都是手脚冰凉一动也不敢动。苏雨挣扎着，想说点什么，许皓的手却轻轻捂上苏雨的唇，不让她发声音来。
　　许久，惊愕稍去后，苏雨内心油然而生出许多许多地愤怒，怎么可以这样！一个是强盗，一个是背叛者！一个抢了自己朋友的女人，一个背叛了自己的爱人！
　　许皓轻轻在苏雨耳边“嘘”了一声，然后一用力，将苏雨一个公主抱，抱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远了。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终于离得很远了，苏雨才委曲气愤地嚷出来。
　　许皓轻轻吻住了她，吻去了她一腔不平。
　　“最了解我的小雨儿的，只有我许皓！是不是？”许皓在她耳边轻呢。
　　“可是，你心里想些什么，我却不了解啦。”苏雨似真似假地嗔道。
　　“我心里能想什么？还不是想着如何留着小雨儿的心！”许皓紧紧拥着她，与她耳鬓厮磨，语声谴绻。
　　“我的心一直在你那儿！永不会走开！”苏雨柔情似水。
　　“嗯，我会仔细地珍藏！永远地锁着！”许皓盟誓般轻语。
　　“我们走吧！”苏雨说，亲眼目睹的一场背叛，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好！”许皓点头。
　　走出鸳鸯林，漫步校园林荫道上。到哪里去呢？总不能就这样到处闲逛！
　　“到我们教室里看书去，好吗？”苏雨毫无创意地建议。
　　“好！”许皓温柔笑道，反正不管到哪里，只要彼此一起，做什么都好。
　　幸亏带着学生证的，苏雨找了个书店租了两本书，带着许皓来到自己的教室。教室门是不上所的，教室里空无一人。苏雨在自己座位上坐了，许皓便坐在对面。
　　苏雨漫不经心地开始看书，许皓则柔情如水地看她。
　　“老看我做什么？”苏雨忍不住抬起头来，红着脸嗔。
　　“总是看不够啊！”许皓歪着头，眼里是痴缠无尽的笑意。
　　苏雨的脸越发地红了。“昨晚没睡好，红红的两只兔子眼，有什么好看的！”
　　“那才更好看！”许皓轻笑，“都是因我而红的啊！”
　　苏雨忍不住捂了脸到处藏，他说得不错，都是因他而红的。辗转一宿，竟全是因他双宿的要求而心潮澎湃、意乱情迷。
　　许皓悠然轻笑。如此情状的苏雨竟让他心中无比安心释然。
　　“好啦，不看书了！”苏雨悻悻然把书收起来，“出去玩去！”
　　“不去！”许皓托了腮笑眯眯地瞅着她，一口否决。
　　“你两眼似大灯，瞅得人心慌，哪里还看得进去书嘛！”苏雨红着脸嚷。
　　“那你也瞅我好了！”许皓轻笑道。
　　苏雨依言，也撑住了脑袋狠狠地瞪他。
　　“扑哧！”终于，许皓忍不住了，“你看你，多没风情！我欠了你钱么？”
　　“是啊！你欠了我了一生的情！”苏雨悠然道，“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荣幸之致！”许皓笑道。
　　“哎呀好酸！”苏雨叫起来，一把拉着许皓，“还是出去晒太阳吧，教室里又酸又冷！”
　　许皓轻笑，跟着苏雨往外走。
　　“我们到楼顶上去吧！”苏雨心血来潮，“咱们这幢教学楼的楼顶，我还没上去过呢，我们去楼顶俯视无边风光吧！”
　　“好！”许皓笑应。
　　可惜没有电梯，不过幸好教学楼也不算高，才九层，慢慢地爬上去，对于内心柔情泛滥的两个人来说，也不是太艰巨的事。
　　楼顶上是宽阔的平台，虽有风雨侵蚀的痕迹，倒也干净清爽。
　　“总在电视或电影中有这样的场景，男女主人公站在楼顶俯看风景、追怀长谈，也曾很是向往，却到如今方能做回主人公呢！”苏雨半是新奇半是慨叹。
　　“那么，男女主人公会有亲热镜头么？”许皓笑嘻嘻地拥着她说。
　　“不知道……”苏雨红着脸作近看远眺状。
　　许皓掰过她的脑袋来，轻笑着吻上去：“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
　　“会，被人看到的……”苏雨弱弱地挣扎着。
　　“看到又怎么样！”许皓悠悠笑道，“大家都是成人……”
　　许久，苏雨终于气喘吁吁挣脱出来，脸上红霞映红半边天。
　　“感觉我们越来越坏了！”她毫无愧意地说。
　　“嗯！”许皓煞有其事地点头。
　　苏雨走到楼沿扶手边，伸长了脖子朝下面看了看，又很快地缩回来，突然煞风景地冒出一句：“你说，会不会有人从这楼顶上跳下去？”
　　“瞎说什么！”许皓不悦地瞪她一眼。将她拉离了楼栏。
　　苏雨调皮地吐吐舌头。
　　“绝望至深处时，也许会有的！”旁边有人说。
　　苏雨吃了一惊，回首处，风玲儿静静地站着，眼里是惊心的绝望。
　　“风玲儿！”苏雨心慌慌急忙忙说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我开玩笑呢！”风玲儿苍白着脸说。
　　“你，你一个人跑上来做什么？”苏雨心里很是不安。
　　“心情不好，散散心而已。”风玲儿淡淡地说。
　　“风玲儿……”苏雨心里，依然有一种恐惧的情绪漫延开来。
　　“苏雨，我真的很忌妒你！”风玲儿轻笑着，审视地望着苏雨，“你究竟哪里好呢？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苏雨哑然，心里又急又怒，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家小雨温柔善良，才华横溢，当然会引人入深。”许皓静静地说，“她人美心美，喜欢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喜欢她的人多，你不急么？”风玲儿微笑道。
　　“那正说明了她的真正优秀出众，我为什么要着急？”许皓笑道。
　　风玲儿默然不语。半晌，才喃喃地说：“我忝为校花，在他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他为你写歌，为你唱歌，而我，无论如何努力，却不能换得他一次凝眸。为什么？为什么？”
　　苏雨怔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纵然他当时与我在一起时，也没有如此待我！”风玲儿苦涩地笑道。“他为我唱歌，却从未为我写歌；他的心神，多半在他的书中，纵然我貌胜西施，又能让他的目光做几许停留……”
　　“也许，那时候他只是不懂如何表达而已……”苏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欧阳凡辩解，而且还辩解得如此苍白、勉强、无力。
　　“是么？只不过一年，他便学会如何深情、如何表达了么？”风玲儿脸上的笑容充满讽刺的意味。
　　“小雨的心只在我身上，你担心什么？”许皓冷冷地说。“他如果喜欢过你，必不会真的不再喜欢了，你只需继续努力下去就可以，又何必来找小雨的麻烦！你这样，只能让人厌烦轻视罢了！”
　　风玲儿怔然瞪了许皓半晌，终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是这样么？是这样么？谢谢你了！”说完，竟转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苏雨苦笑着望着许皓，半晌无语。
　　“小雨儿，你还真是惹祸精！”许皓搂过苏雨，在她耳边轻笑。
　　“许皓！”苏雨眼里泛起泪意，“被你保护的感觉，就是那种叫‘幸福’的感觉么？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嗯，我会让你幸福一生！”许皓温柔地说。
　　“也并不是长得漂亮就会很快乐的，是么？”苏雨欣慰地笑问。
　　“嗯。被自己爱着的人爱着，才是真正幸福的！”许皓说。
　　
　　苏雨挽着许皓的胳膊向学校编辑部走去。
　　从编辑部借来的书，不管有没有看完，她要全部去还掉，在许皓的陪同下。然后，她与欧阳凡从此再无瓜葛。她也再不想做校报编辑了。
　　虽然是周六，但是苏雨直觉地相信，欧阳凡应该是在编辑部办公室里。
　　编辑部里果然有人。有两个人。虽然苏雨虽然不想探听别人隐私，但偏偏办公室门没锁，苏雨一推开就听见风玲儿的声音。
　　“凡，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喜欢我的什么？”
　　欧阳凡沉默良久，还是淡淡地说：“善良、单纯，爱脸红。”
　　风玲儿傻傻地笑了很久。然后又问：“如今呢？我依然是我啊！”
　　欧阳凡久久不语。
　　风玲儿缓声道：“凡，苏雨是不会喜欢上你的。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欧阳凡面无表情，依然不语。
　　风玲儿柔声说：“凡，我们试一下，重新开始，好么？”
　　欧阳凡沉默良久，终于说：“好！”
　　风玲儿惊讶地瞪着大眼睛。
　　欧阳凡站起身，走到风玲儿面前，轻轻地拉住她的手，慢慢地说：“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努力的！”
　　风玲儿泪如雨下，扑到欧阳凡怀里，放声大哭。
　　苏雨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真好！
　　欧阳凡目光轻转，轻轻落在苏雨欣慰的眼里。然后释然一笑，仿佛在一刹那间放下了对苏雨的痴缠纠结。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苏雨尴尬地笑。
　　“你来还书的么？”欧阳凡并未放在拥着风玲儿的手，神情自若地问。
　　一语中的，苏雨干笑着晃晃手中的书。风玲儿红着脸离开欧阳凡怀抱，望着苏雨默默无语，眼中却是真正无芥蒂的笑容。
　　“我什么都没看见！”苏雨干笑着，窜到墙角文件柜旁，将手中书一一放进去，然后转身开溜。
　　“你不会连编辑也不想做了吧？”欧阳凡笑着，比蛔虫还聪明。
　　苏雨一呆，目光却朝许皓看去。
　　“这是苏雨的梦想。她又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许皓笑道。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欧阳凡笑道，“最近编辑部缺人手，你可不要找理由不帮忙！”
　　“需要帮什么忙，你尽管开口好了！”苏雨笑言，多少有点言不由衷。
　　“审稿改稿什么的。”欧阳凡说，“当然，风玲儿也会帮忙，你可以把稿件拿到宿舍去看，免得打扰我们！”
　　“喂，欧阳凡！”苏雨不爽地叉腰怒视，“本人有自知之明，决不会做灯泡之类的，可你也不需要说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欧阳凡笑眯眯地说：“某些人有时候很傻，我不得不提醒一下！”
　　“稿件在哪里？我顺便带走好了！”苏雨气忿忿地说，“然后你们再继续好了！当我们没来过！”
　　欧阳凡轻笑着，拿出一摞稿件，塞道苏雨手里：“好了，你快走吧！”
　　苏雨拿了稿转身就走。
　　“每天晚自习时间，我都在编辑部的，你可以来还稿。”欧阳凡在身后大声说。
　　“知道了！”苏雨没好气地说。
　　“啊啊啊！这世上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嘛！”走了好久，苏雨犹自忿忿不平。
　　“是不是很失落？一个对你原本痴情万分的人，转眼间就投入他人怀抱了！”许皓眼中笑容莫明。
　　“是啊！失落得很！”苏雨惆怅地说。
　　“失落什么！”许皓凶巴巴地说。
　　“谁让你调戏我来着！”苏雨调皮地笑。
　　“小雨儿，你变坏了！”许皓嗔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苏雨感叹着，眼中尽是欣慰笑容。笑得傻呆呆的，却是真心为他们欢喜。
　　许皓点头：“这样也好，那个风玲儿应该再不会来骚扰你了！”
　　苏雨突然笑容僵住了：“可是，李春绢怎么办？”
　　“你可真会操闲心！”许皓嗔道。
　　苏雨兀自双眉轻颦，忧心满怀。虽说李春绢总是一派天真乐观的样子，可是若为失恋故，谁知她的坚强还有几分？
　　正烦忧间，一抬眼倒是真的看到了曹操。就在不远处的树下，李春绢怒气冲冲地站着，对面是惴惴不安的何向荣。
　　“咦，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景出现？”苏雨呆愣愣地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发生了吗？”
　　“估计是！”许皓肯定地说。
　　“奇怪，今天是电影日吗？貌似看了几场免费电影了！”苏雨嘀咕道。
　　“要悄悄地躲开吗？”许皓悄声笑问。
　　“那当然，我可不想讨人厌！”苏雨诡异地笑道，然后拉着许皓悄然绕路跑了。
　　“真是神奇的一天哪！”走出来好远了，苏雨才释然长叹。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许皓笑问。
　　“去教室吧！我审稿去！”苏雨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
　　“好啊！”许皓笑道。反正，他只需静静地看苏雨就好了，无所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