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卡拉OK之夜

　　“先吃饭，再唱歌！”李春绢像孩子一样的跳着，叫着。
　　“今天玩通宵！”周妍也拍手起哄。
　　“怎么样都好！”欧阳凡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样子。
　　“把风玲儿也叫上吧！”苏雨建议。众人怒目而视。欧阳凡森然神色又出来了，吓得苏雨一个激灵。
　　呃，这个人，不是互表心意后看见彩虹了么？怎么？要一个人独享？
　　“你们说了算！”苏雨干笑。
　　“三男三女！”周妍建议，“还差一个男生，不如把何向荣找来如何？”
　　欧阳凡同意。叶海林飞奔回宿舍去叫人，其他人商量去哪里。
　　
　　学校附近的豪华酒店“江海楼”包厢内，六个人团团坐了。欧阳凡将菜单递给苏雨：“你们女生点菜！”
　　“使劲点，别省着！”何向荣笑着说，“欧阳凡有钱呢，光稿费就不知道拿了多少！”
　　苏雨莞尔，李春绢叫道：“我要‘木瓜炖雪蛤’。”
　　周妍也点头：“同意，女生一人一份！”
　　苏雨一看价格，每人一份有点贵了。欧阳凡笑道：“点吧！反正吃穷了跟着你们混就是了！”
　　苏雨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便毫不客气地真的点了三份。随后三个女孩子头碰头，点了些菜，又上了酒。本来苏雨不愿点酒的，但其他人都异口同声要喝酒，便点了男生女生都能喝的啤酒。
　　李春绢是好战分子，酒量居然也不错，跟每一个人都拼了一杯后毫无醉态。苏雨之前喝过啤酒，顶多也就半瓶的量，所以喝得很秀气。周妍则是豪爽型的，又仗着有叶海林撑腰，竟狠狠地拼了两瓶，看得苏雨眼发直。
　　“我们还想听欧阳凡唱歌呢，可不要喝醉了！”苏雨不断提醒各位豪客。怎么每个人都像是自己得了冠军一样，比真正的冠军还兴奋。
　　何向荣是和气老好人型的，相对比较安静。欧阳凡则是冷淡清雅型的，总有一种胸有千壑、无所不知的从容镇定，所以这两个人不像那几个喜欢瞎闹，有人拼酒他们就喝，也不主动找人拼。不过算下来桌上最安静还是苏雨，偶尔阻止他们闹，偶尔被他们的豪气吓得直摇头。
　　“苏雨，你得了朗诵赛冠军，是否也要请客？”何向荣找上了苏雨。
　　苏雨呵呵笑道：“可以啊！不过我可不是大款，请不起大酒店，学校附近随便找个小面馆什么的，吃多少碗我也不皱眉的！”
　　“好，只要是你请的，面汤也甘之如贻！”何向荣笑嘻嘻地说。
　　“那我呢？”欧阳凡也凑热闹。
　　“你喝泔水好了！”苏雨笑眯眯地说。
　　“不是吧，我为什么比何向荣待遇还差？”欧阳凡愁苦着脸说，“好歹我帮你找了稿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也是，那你那份找周妍要吧！”苏雨笑嘻嘻地看着周妍，“好歹冠军有她一份呢！”
　　“不就是喝泔水么，姑娘我请得起！说吧，要喝多少！”周姑娘敢情还没弄清楚泔水是啥玩意。
　　众人哄笑。
　　“算了，我倒贴，请你吃饱带打包，另外再贴现金给你！”欧阳凡笑眯眯地说。
　　叶海林不干了：“我说主编，你敢欺负我家小妍，我跟你拼了！”说着，举着大酒杯，气势汹汹地晃到欧阳凡面前，不由分说就跟欧阳凡碰杯。
　　欧阳凡长叹：“苦啊！为什么我就没有人帮呢！”
　　李春绢抓狂了：“叶海林，你敢欺负我家欧阳，我跟你拼了！”
　　苏雨幸灾乐祸地看好戏。欧阳凡酒兴也终于起来了，拉了苏雨和何向荣一起拼，最后终于没人闲着了。
　　吃完喝足，一帮人尽皆飘飘然。歌是非唱不可的，在周妍的推荐下，找了学校附近一家K拉OK厅。李春绢和苏雨相互扶着，摇摇晃晃跟着他们钻进包厢，头一挨到沙发，李春绢就睡过去了。苏雨身体支配权不太完整，神志还是比较清醒，其他人也都还好。幸好没人发酒疯。
　　要了两大壶甜得发腻的菊花茶，每人灌了一大杯，以便醒酒。拿了歌单，苏雨为欧阳凡狂点了十几首歌。
　　“你是要我嗓子起火啊！”欧阳凡挤到苏雨身边，看着苏雨写下的一大串，苦笑不已。
　　“人家歌手开演唱会，一晚上唱几十首呢！”苏雨迷蒙着眼笑嘻嘻地说，“今晚你是主角，就尽情地取悦了我们吧！”
　　“取悦你可以，其他人就免了！”欧阳凡说，“再说他们都是最会自愉自乐的，你可不能剥夺了他们唱歌的权力！”
　　“我们都不唱，就听你唱！”众人齐说。
　　“那不干，顶多一挑四好了！”欧阳凡说，“而且，我还想跳几支舞呢！”众人同意，本来有人就是瞎起哄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是周妍那一对，秀秀恩爱也就罢了，众人就当看不见，还老是到处起哄凑热闹。
　　欧阳凡自己先点了首《爱如潮水》唱了，听得周妍与叶海林旁若无人深情相顾，连何向荣都受不了了，拉着苏雨去跳舞。苏雨那三脚猫功夫，本来身体就不做主，狂放地踩了何向荣几脚，自己却笑得花枝乱颤、恬不知耻。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欧阳凡的歌声如影随形，拼命往苏雨耳中钻。听得苏雨心中莫明恍惚。这样优秀的男孩子，怕也只有风玲儿能配得上吧！她心里怅然地想。
　　“苏雨，你男朋友读什么专业的？”何向荣在苏雨耳边问。
　　苏雨恍然回神，说：“电子专业的。”
　　“哦！理科班的！”何向荣点头。
　　“他原本很出色，高考时失误了。”谈到许皓，苏雨立时有精神了。
　　“我看你对他感情挺深的！”何向荣说。
　　“嗯，四年多的感情了！”苏雨微笑着说。
　　“这么长时间啊！这么说你们初中就开始谈变爱啦？”何向荣惊讶地说。
　　“没有，那时只是朦朦胧胧的好感罢了。”苏雨笑道，“中间几经曲折，真正确定关系是高考后的暑假。”
　　“我看你对他太投入了，如果他变了心，你会不会受不了？”何向荣有点迟疑，又有点担心地说。
　　“他才不会变心！”苏雨坚定地说，“如果非要变，那也只能是我，绝不可能是他。”
　　“可是越出色的男孩子，身边围着的女孩子就多啊！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向荣淡然说。
　　苏雨一呆，突然就那样站在原地。好半天，她才想起什么似地说：“也不尽然，你看欧阳凡，身边围着两大美女，其中还有一个是校花呢！可是他也没表现出见一个爱一个的情况啊！”
　　何向荣沉吟笑道：“你说的也对，毕竟你这么优秀，又这么漂亮，比你强的估计也没几个的！”
　　苏雨释然而笑，却又没了跳舞的兴致，便说道：“不跳了不跳了，醒酒去。”
　　何向荣笑笑，跟着她回包厢。其实，最后一句话他本是想说：可是，有几个欧阳凡呢？
　　“我歌唱得好吧？你听得连舞也忘记跳了。”欧阳凡下台后坐到苏雨身边笑嘻嘻地说。
　　“好听！如果我是你女朋友，会感动得掉下泪来。”苏雨真心赞道。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欧阳凡打蛇随棍上。
　　“那怎么行，天天哭泣有什么好！”苏雨笑道。
　　“那我唱别的歌给你听啊！”欧阳凡说，“今天唱风，明天唱花，后天唱雪，大后天唱月。”
　　“想想倒是令人向往。我考虑考虑。”苏雨笑笑。
　　“真的？”欧阳凡满脸惊喜。
　　“当然是假的！”苏雨白他一眼。欧阳凡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看得周妍窃笑不已。
　　苏雨觉得又唱又跳醒酒快，就把李春绢又摇又拍地弄醒，给她灌了一杯菊花茶下去。又对李春绢说：“绢子，你再不醒，你家欧阳又要被叶海林欺负了。”
　　李春绢一激灵跳起来，酒也醒了大半。却见叶海林已上台唱歌去了。
　　苏雨瞄着欧阳凡说：“拉绢子跳舞醒酒去。”
　　欧阳凡说：“我可不想被踩，还是等她再醒会儿吧！”说着把苏雨拉下舞池去了。
　　欧阳凡很会跳舞。苏雨倒不惊讶。似乎有他不会的才会让人惊讶吧。
　　这是一曲快四步的曲子，苏雨第一次跳，却意外地跳得不错，还是欧阳凡带得好。甚至欧阳凡还带着苏雨转了几个花样。苏雨第一次有合拍的感觉，与欧阳凡跳舞，不管是感觉，还是舞步，都异常默契，比与许皓跳时感觉还要好。
　　但这种感觉蓦然地让她有相当沉重的负疚感，怎么能与另一个人跳舞的感觉比许皓还好呢！
　　“不错，舞步虽然生涩，但是反应不错，感觉也是对的！”欧阳凡在苏雨耳边说。
　　苏雨勉强扯起笑容。半晌勉强找话说：“你与风玲儿和好了吗？”
　　“和好了！”欧阳凡斜斜地看了苏雨一眼说。
　　“那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苏雨奇道，“难道还想雪藏起来自己独享啊？”
　　“嗯！”欧阳凡很自然地点头。
　　苏雨无语了。
　　“下周你要参加400米赛了，紧张么？”欧阳凡问。
　　“不紧张！幸亏是周五，我男朋友会来看我比赛的，所以，我现在期待兴奋得很！”苏雨脸上泛起疑似花痴的笑容。
　　“可是，上午十点就要比赛了，他来得及吗？”欧阳凡说。
　　“他算过，赶最早一班车，来得及。”苏雨笑道。
　　“那，你还会来看我1500米赛吗？”欧阳凡想了想，说。
　　“那当然！反正你的比赛在下午。”苏雨说，“我会带着我男朋友一起去。而且还会跟你拉个庞大的拉拉队。”
　　“我写的那首歌，好听吗？”欧阳凡话题转得好快。
　　“好听，歌词也写得好！”苏雨说，“可惜是为风玲儿作的，不能公开传唱吧？”
　　“你若想听，我可以专门唱给你听！”欧阳凡笑道。
　　“才不要哩，我怕风玲儿又要找我问罪！”苏雨赶忙撇清。
　　“她敢吗？上次被两只菜鸟联手欺负得眼泪汪汪的。”欧阳凡哈哈笑着。
　　苏雨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的坚强啊，事后手脚都发软来着！”
　　欧阳凡笑得更奔放，也不知道他究竟笑什么。
　　“苏雨，有时候你聪慧剔透得很，有时候又傻乎乎的，真是奇怪！”欧阳凡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时候糊涂一点，是一种境界。”苏雨睿智地说。
　　“我看啊，聪明是真聪明，傻也是真傻！”欧阳凡笑。
　　说笑间，舞曲结束了。两人边给叶海林鼓掌边回座。
　　“苏雨，你舞跳得不错嘛，刚才干嘛故意踩我脚？”何向荣打趣说。
　　“刚才酒还没醒。嘿嘿！”苏雨干笑。
　　“你们好坏，又唱又跳的！也不带着我！”李春绢不满地噘嘴。
　　“我都提醒你很多遍了，不要瞎拼酒，你偏不听！”苏雨笑着说。
　　“反正下一曲舞我要跟欧阳跳。”李春绢坐到欧阳凡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众人皆欢笑，这孩子坦率单纯得很，大家倒是很喜欢她。
　　几首歌舞后，李春绢又闹开了，拉着众人拼酒。本来只是唱歌跳舞久了也无趣，众人也就随她。
　　欧阳凡叹道：“这孩子，平常被校长管得太严了，这一逮着机会简直不得了。”
　　李春绢嗔道：“欧阳，你不会是心疼你的钱吧？”
　　欧阳凡说：“我更怕校长会拿凶眼噔我。”
　　众人嘻笑间又叫了十扎啤酒，欧阳凡又点了零食，所有人都加入闹酒大军。苏雨拗不过一群奔放的人，被扯着灌了一大气，很快就又开始腾云驾雾了。只得大叫大嚷道：“下次聚餐屏蔽李春绢！”
　　李春绢斜着眼得意地说：“下次我请客。”
　　众人哄然叫好！
　　“你要醉醺醺地回家，看校长怎么训你！”欧阳凡笑道。
　　“我今天备过案了！”李春绢说，“老爸说要让你送我回家。”
　　“哟嗬，敢情有恃无恐啊！那还怕什么，喝！”周妍举杯起哄。
　　“是啊，不是说了嘛，今天玩通宵！”叶海林也附和。
　　“完了，今天真的是要把欧阳凡榨干了！”何向荣笑道。
　　“不如我们喝完酒去看通宵电影。”李春绢叫道。
　　“你还真是准备趁机把平时不敢玩的都玩了啊！”欧阳凡说。
　　“傻孩子，通宵电影哪是女孩子看得的！”叶海林说。
　　“为什么？”李春绢一脸不服气。
　　叶海林一脸暧昧的笑。
　　李春绢疑惑地眼神到处瞄，苏雨也很疑惑，唯有周妍，脸上神色与叶海林保持一致。
　　“看这神色，绝不是好事！”苏雨沉吟着说。
　　“嗯，适合周妍和叶海林看，不适合你们两个！”欧阳凡点头。
　　“欧阳凡，我跟你拼了！”叶海林淫笑着举起酒杯。
　　“你们打什么哑谜！快告诉我！”李春绢急了，像一个够不着糖又急又怒的孩子。
　　“黄片懂吗？”欧阳凡叹息。
　　“黄色的影片？”李春绢狐疑地问，“那有什么看不得的，不就是黄色的嘛，我就当自己色弱好了。”
　　众人哄笑，苏雨的脸也红了。
　　“是那种，身上不穿衣服的黄！”老好人何向荣终于不忍心了，“非礼勿视也！”
　　“切，我以为是什么，是别人不穿衣服，又不是我们不穿！怕什么！”李春绢嗤道。
　　众皆无语惊倒！狂放！太狂放了！不愧是校长之女！眼界果然不是一般的宽！
　　“淡定！淡定！”叶海林捂着肚子说，“大家不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吗？那咱们就去看看别人为什么不穿衣服如何？”
　　众人狂抛卫生球，周妍赏了他一记爆栗子。
　　李春绢阴沉沉地笑：小样，敢欺我不懂！绕是你精似鬼，也要喝姑娘我的洗脚水。
　　苏雨站在她旁边，看她腹黑神色，不由自主浑身一颤。
　　这时歌舞厅里有别的客人正唱着《千纸鹤》，唱得虽不动听，却也过得去。李春绢不满地说：“好好一首歌，唱得鬼哭狼嚎的，欧阳，我们也点一首，跟他PK！”
　　欧阳凡酒也喝得不少，豪爽地应了，苏雨赶快歪歪扭扭地写了点歌单。那人一唱完，欧阳凡便蹬蹬地跑上去唱同一首歌。欧阳凡一开口，举座客人皆鼓掌叫好。
　　原先那人心里不爽了，又点了首《风雨无阻》。李春绢又跟着点了同一首歌，欧阳凡睥睨地笑着，又唱《风雨无阻》。那人所在包厢也是一群人，这次推选了一个人出来，唱粤语歌《偏偏喜欢你》，欧阳凡又跟唱一首。那边又推出来一个女生，点唱《爱你十分泪七分》，欧阳凡再跟。一连PK了七八首，这边都是欧阳凡一个单挑，中、英、粤语，男女通杀，每次都是掌声无数！
　　叶海林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故意掌拍得山响，其他人也是欢呼叫好声一片。歌舞厅内其他人皆当了看客，甚至有人喊那一桌的桌号：“4号桌，雄起！”
　　“好了，别斗了，人家是学校歌咏赛冠军！”正斗得热闹，旁边一桌有人幽幽地说。4号桌上的人方才恍然，罢手叹服。
　　欧阳凡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台，众人鼓掌欢迎，像迎接得胜回朝的将军。
　　苏雨朝欧阳凡竖起大拇指，原来欧阳凡也是个好胜的人！她可算又看到欧阳凡的另一面了。
　　这一闹下来，时间已不早了，众人又拼酒拼得一个个摇摇晃晃的。欧阳凡怕李春绢回去晚了校长要瞪虎眼，便提议收工。众人同意，虽然明天是周六，但回去太晚了宿舍大门关了也不好。
　　六个人分成两批，苏雨欧阳凡送李春绢，其他三个人结伴回。
　　苏雨与欧阳凡架着李春绢，三个人歪歪扭扭地往校内教师家属楼走。李春绢不停地丢三落四的唱歌，欧阳凡偶尔纠正她的歌词和唱腔，苏雨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李春绢家在三楼，一百多平方的房子，一进门就是一股书香气氛。李大校长其实是个看上去很和蔼可亲的人，看到李春绢喝成这样，稍稍皱了皱眉，便叫了李妈妈过来把李春绢扶进去了。
　　欧阳凡跟李校长介绍了苏雨，说是李春绢的朋友，李校长讶然道：“你就是苏雨啊！春绢在家老是提到你的！这次朗诵赛冠军，其中一个就是你吧？”
　　苏雨腼腆地点头：“校长好！”
　　校长笑笑：“听欧阳凡说新收了个通讯员，也是你喽？”
　　苏雨红着脸点头。校长点点头：“不错，很有才气的样子，好好努力！”
　　苏雨再次点头。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欧阳凡见她拘束，也不停留，赶快告辞。苏雨走出教师楼，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本晕乎乎的脑袋，也稍稍清醒了。
　　“感觉像面对国家首脑！压力山大啊！”苏雨如释重负地叹。
　　“校长挺好相处的，特别喜欢读书好、有才华的学生！”欧阳凡笑道。
　　“我看校长几乎是将你当半个女婿看待呢！一点见外的感觉都没有哦！”苏雨打趣。
　　“校长可不会干涉学生恋爱自由！”欧阳凡撇撇嘴。
　　苏雨放纵了刻意压抑着的晕乎乎感觉，大声唱着歌，边走边转圈圈，夜深人静，道路寂寂，真有一种想大叫大喊的冲动。小时候貌似做过这种事，夜深了与一帮调皮小子去敲人家门，待得人家来开门时又没命狂奔。为这种事也挨了不少打。
　　酒精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放开隐藏的内心，体会那种晕晕的、飘飘然的感觉，仿佛灵魂离体而出，在半空中好奇地俯视着一切。
　　只是，忽然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耳边是欧阳凡如痴如嗔的声音：“怎么反而醉得厉害了？”
　　“我正在享受醉酒！”苏雨笑嘻嘻地说，“感觉很神奇！”
　　欧阳凡从背后整个儿地圈着她，埋首在她发间，轻轻地说：“苏雨，做我女朋友好么？”
　　“那怎么行，我有男朋友了。”苏雨虽反应迟钝，但仍是本能地说。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欧阳凡就这样一字一句地念着，落寞而忧伤，到最后只是反复念着“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一句，反反复复，说不出的缠绵和伤感。
　　苏雨努力让原本混沌的大脑清明起来，终于听清他反反复复念叨的一句，听出他话里的伤和痛，不由又懵了。咦，他这是怎么了？干嘛搂着自己念诗？
　　“男女授受不亲啊喂！”她拍着欧阳凡的手，“虽然你是朋友，可也是男女有别的！”
　　欧阳凡在她发间“咕咕”地笑起来，这个女孩子到底是真糊涂还是真聪明？关键时刻又来煞风景这句，让人不想笑都不行。
　　“我该拿你怎么办？”欧阳凡喃喃地说。
　　“什么？”苏雨偏着头，试图从他双臂中挣脱出来，却未能得逞。
　　“我唱这首歌给你听好么？”欧阳凡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就是，你跟风玲儿写的那首歌的歌名么？”苏雨愣愣地问。
　　“嗯！那首歌的歌名。”欧阳凡说，说罢，也不管苏雨同不同意，便轻轻地唱道：“我该拿你怎么办？甚至不敢放肆看你的眼，怕你不接受会离我更远。就让我以好朋友的身份，收起所有骄傲在你身边。我该拿你怎么办？静静呆在寂寞房间，夜夜竟想你千万遍。我该拿你怎么办？从此后只爱萧瑟秋天，从此后最美只在秋天。我该拿你怎么办？被偷走的心千回百转，是否你没有想过要还？”
　　比赛时没细听，此刻再次听来，苏雨纵然大脑再混沌，也顷刻间明白这首歌不是为风玲儿写的，也终于明白欧阳凡抱着自己也不一定是装醉耍赖了。可是在了悟的刹那，她的大脑又陷入了另一种混沌。她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很悲伤，要失去一个朋友了；仿佛又很欣喜，冷淡的、才华横溢的、喜欢耍赖的、好胜的欧阳凡，竟然会喜欢自己，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可是，可是她已经有许皓了啊！她不可能会背弃许皓的！
　　“夜深了，咱们早点回去吧！被人看到了不好！”想到许皓，苏雨脑中终于恢复清明，便温言道。
　　“对不起，我冒犯你了！”欧阳凡依依不舍地放开苏雨，艰难地说，“你可以打我骂我！”
　　“你是我半个老师，也是让我欣赏和叹服的人，能喜欢我是我的荣幸。”苏雨慢慢地说，“虽然我不想背叛我的男朋友，但是你的感情也是最珍贵的，我当好好珍藏，又何来骂你之说！只是，我怕我要辜负你了！”
　　欧阳凡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伤痛更甚。
　　苏雨默默地往前走。她心里其实真的也很伤心，欧阳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和她谈得来，又总是能看到她内心深处去，和他在一起，自己很放松很快乐，可是，这样合缘的一个异性朋友，就要失去了。
　　欧阳凡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很久很久后突然伤感地说：“我们，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苏雨停住脚步，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她突然想起朗诵赛第二天，自己为什么一听见许皓的声音就流泪了，那是一种恐惧，害怕自己会动摇的恐惧！所以当许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那温柔亲切的感觉，却让她内心负疚感强烈得变成泪水喷薄而出。
　　如今与欧阳凡相处日久，也与他更熟了，有几天不见他，她竟有空落落的感觉。只是之前她没有意识到，今天突然明白了欧阳凡的心，有了远离的决定，她的心里却有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甚至在听到欧阳凡的这个问题时，她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思忖良久，泪水终是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能做朋友吗？这个样子，怎么能再做朋友？
　　“我们，还是再不要相见吧！”她一字字地、带着沉重鼻音地说。
　　欧阳凡的脸瞬间苍白。
　　“苏雨，你才说不会责怪我，为什么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半晌，欧阳凡苦涩地说。
　　“免得，被人误会！”苏雨咬牙说。
　　“可是，你答应了要去看我比赛的！你，还会去么？”欧阳凡说。
　　“我会去，就算不做朋友，我还是会为你助威和加油。”苏雨想了想，还是硬不下心来。
　　“好，那走吧！我送你回宿舍。”欧阳凡满足地笑道。
　　“我一个人回去就成！”苏雨婉拒。
　　“现在是深夜，你一个人走我怎么放心！”欧阳凡笑道，“就算说再见，也要等我比赛以后好不好？”
　　“好！到比赛以后。”苏雨松了口气，其实她还真怕欧阳凡会把她一个人扔在半路，离宿舍还远着呢，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没胆一个人回去。
　　“你还欠我一顿饭！”欧阳凡又说。
　　“嗯，我会还你！”苏雨点头。
　　“唉，也不知道时光恋人那里有没有一道叫散伙的菜！”欧阳凡叹道。
　　苏雨忍不住笑出来。这人强大得很，瞬间便恢复正常了。
　　“其实最喜欢看到你的笑容了！”欧阳凡笑着说。
　　苏雨笑着看了他一眼。
　　“反正也已经见光死了，你就让我倾诉一下好么？”欧阳凡目光殷切地看着苏雨。
　　“你可以说，但我心坚似铁。”苏雨说完，陡然觉得自己很心虚。
　　“以前我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欧阳凡苦笑，“可是第一次见你，我却恍然有种想靠近的冲动。”
　　“我天生有强烈的亲和力！”苏雨说，其实有很多人说过，她总是给人以一种疏离一切的感觉。其实靠近后才发现完全不一样。其实，其实，她第一次见到欧阳凡，岂不也是被他的眼光漩涡吸了进去……
　　“你有清澈通透的眼，有聪敏沉静的心。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偏偏有很多时候，却又傻傻的，很好骗！可这偏偏又让我的心从好奇到欣赏，再到沉迷。”欧阳凡静静地说。
　　“什么好骗！那是我相信朋友的每一句话！”苏雨努力辩解，“被我当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是被一个朋友伤到过么？”欧阳凡说。
　　苏雨讪讪无语。
　　“不知不觉地想念，不知不觉地动心思，明知道你心有所属，却不能自控想靠近。”欧阳凡叹息着，“你知道么，有些人，不轻易动情，可是一旦情动了便是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恨不相逢君未嫁！”欧阳凡沉重无比地长长地叹息着。
　　苏雨怔怔地望着他，这种情，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可是，真的很可惜！只能叹息！她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却可以记住这份美好，直到老了，与许皓并肩坐在摇椅上，边晒着太阳边回想，也许那时，她会不无炫耀地对许皓说：“看，别看我现在牙都老掉了，可是我年轻时可是有很多人追的，其中就有全省大最出色的男孩子。”
　　可是，那时的欧阳凡，他又在哪儿呢？是否也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回忆着这段往事？
　　想着，心里却有疼痛的感觉，泪水不知不觉地又流出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可是，当时又岂能惘然！
　　欧阳凡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她流泪了！她流泪了！他的眼中，有光彩重新焕发。
　　道路尽管漫长，还是到了尽头。女生宿舍楼已在眼前。
　　“还了欠我的那顿饭，才能说再见哦！”欧阳凡轻轻挥手时又强调。
　　苏雨微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