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乡会

周五很快到了。
下午刚上完最后一节课，赵一宇就来找苏雨。苏雨本想把周妍拉上，奈何周末是周妍最忙的时候，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一下子就溜得影子都找不到了。苏雨只好独自跟着赵一宇去赴会。
老乡会在校外不远处一家叫“私语”的咖啡厅里举行。苏雨他们刚到时，已有十几个人先到了。赵一宇告诉苏雨每次老乡会至少五十多人参加，费用是大家均摊的，不过一年级的新生不用摊，因为每年的这场老乡会，其实是一场新生欢迎会，就是要让新生们体会一下家乡人的热情和温暖。
苏雨不禁慨叹道：“咱们兴市人好团结啊！”
赵一宇自豪地笑道：“那是，好多人羡慕着呢！”说着，突然朝前台挥挥手。
苏雨顺着方向看去，前台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谈话，其中一个也朝赵一宇挥手示意。
“那两个人是咱们老乡会的主席，左边那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叫康文斌，是正主席，右边那位美女叫吴筱菲，是副主席。她也是你们中文系的哦！”赵一宇一边说，一边带着苏雨走上前，与那两个人打招呼，并介绍了苏雨。
“哈罗！苏雨美女！欢迎来到兴市老乡会大家庭！”康文斌笑着朝苏雨挥手，又朝吴筱菲说，“又是中文系的美女！真是忌妒你们中文系啊！”
吴筱菲一把搂过苏雨，爽朗地笑道：“感谢苏雨同学，为咱们美女如云的中文系添砖加瓦！”
苏雨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心里面暖哄哄的，之前的一点拘束不自在的感觉一扫而光。
赵一宇带着苏雨到登记处做了登记，苏雨就正式成为了兴市老乡会中一员了。之后赵一宇又带着苏雨认识了更多的老乡，很快，人越来越多，包场的咖啡厅里全部是熟悉的乡音，温暖得苏雨想哭。她这才意识到，虽然离家不到一个月，但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了，心里一种叫乡愁的东西已不知滋生多久。
很快张晓也来了，与苏雨坐在一桌。苏雨微笑着看着一桌人喝着咖啡嗑着零食斗着嘴，偶尔也插上几句，倒是挺轻松自如。坐在苏雨旁边的是两个经贸系女生，与赵一宇张晓挺熟，边跟苏雨透露这两个男生的趣事，边跟赵一宇张晓插科打诨，让苏雨笑得前俯后仰。
赵一宇藏在镜片后的两只眼睛锐光四射，一对二的局面收放自如，让苏雨大开眼界。苏雨之前还认为赵一宇文质彬彬、腼腆羞涩的，却原来不是这样的呢！
很快人到得差不多了，至少有五十人，咖啡厅里坐得满满当当的。
老乡会的正副主席开场致词后，部分一年级新生上前做了自我介绍。赵一宇力推苏雨上台，苏雨实在没有勇气，恨不得躲到角落藏着，赵一宇取笑了她几句，苏雨便抛了他无数卫生球。正闹着，又有个男生赶来参加老乡会，赵一宇看见了，摇手招呼着，那男生便走过来，挤坐在赵一宇身边。
“这是我们经贸系的大才子王珂洋，咱们校报的编辑！”赵一宇介绍。
“哇，这是我们中文系流落在外的种子啊！”苏雨打趣道，“也是我的偶像！”
“你，认识我？”王珂洋一愣。
“初见，不过在我的概念中，才子应该都是来自中文系！”苏雨一本正经地说，“而校报的所有编辑都是我的偶像！”
“呵呵，做校报编辑是苏雨的梦想！”赵一宇解释。
“哦，想做编辑还是要靠实力的！”王珂洋淡淡地说。
苏雨原本热切地盯着王珂洋，却敏锐地瞥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想要靠老乡关系么？心中一冷，不由微微一笑：“难道有人靠关系进去的么？”
“是哦，这种事情可不是靠关系行得通的，通过老乡关系了解一下需要什么条件，不算走后门吧！”赵一宇也笑道。
“那当然没关系，校报编辑本就是在长期招聘的。”王珂洋说，“想做编辑，必须达到三个条件：一在本系系报做编辑一年以上；二在系报发表文章十篇或在校报发表文章五篇以上；三通过招聘测试。”
苏雨皱眉，这三个条件自己两条达不到，第三条也是未知数，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
“就没有什么特殊途径吗？”赵一宇看了苏雨一眼，又不死心地问。
“也有啊，如果在公开发行的刊物上发表过文章三篇以上也可破格录取。”王珂洋笑道。
“等于没说。”苏雨黯然道。她以前从没投稿意识，唯一发表的一篇文章还是别人投的，也是别人的名字。
“不过，如果你确实对这个感兴趣的话，”王珂洋扫了一眼苏雨，“你可以从通讯员做起。”
“那，通讯员有什么要求？”苏雨眼一亮。
“那就简单多了，只需成为系报通讯员，在系报上发表文章超过五篇就可以了。”王珂洋说。
苏雨连连点头，她已经在系报上发过一篇文章，且已成为了通讯员。系报每月出版一刊，下个月她可以投两篇或三篇稿，如果都被采用，那她就可以很快、很有希望成为校报通讯员了。
“不过系报上发表的文章，质量也要过得去才行。”王珂洋补充说，“申请成为校报通讯员时，系报上发表的文章，也需经过校报主编的审阅，审阅过关了才行。”
苏雨点头，这一点她有信心。“那，通讯员怎样可以成为编辑呢？”
“那要比直接成为编辑有利些。”王珂洋说，“如果做通讯员期间表现出色，发表的稿子质量达到一定的水平或数量，或者在公开发行的刊物上发表超过两篇文章，都可以破格录取，而且无需通过考试。”
成为系报编辑应该不是很难，上次苏雨的文章发表后，系报主编倒是问过她愿不愿意做系报编辑的，苏雨现在缺的是资历，毕竟她才入学不到一个月，凭她对文字的爱好和热情，以及写作水平，最长一年，应该可以成为校报编辑。想至此，她不由笑颜顿开。
王珂洋看着苏雨脸上的喜色，不由笑道：“看来你挺有信心的。”
苏雨笑着点头：“争取三个月以后成为校报通讯员！”
王珂洋赞许地点点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直接找我就行了。把发表的文章及一篇两百字以内的自我介绍交给我，我替你申请。”
苏雨连连点头，先前心头的一点不快也不翼而飞了。虽说王珂洋话里行间颇具一种优越感，神态中也显见一丝高傲，但人家毕竟是编辑，有自傲的资格。交谈久了，倒也不缺老乡的亲切和热情。
说话间新生自我介绍已结束了，在热烈的掌声后，接风宴开始。各桌上开始上一些简餐。餐后到咖啡厅的三楼参加舞会。
老乡会内容虽简单，气氛却是很热烈。
餐后他们到三楼参加舞会。苏雨不想上去，她不会跳舞，但赵一宇紧紧拉着她不让她溜，说是他国标三级水平了，亲自教她。苏雨不好强行离开，只好跟着他上楼。
他们这一桌的人凑在一起。赵一宇自是热情洋溢、自告奋勇地做苏雨的交谊舞启蒙老师。太复杂的他也不会，只是从简单的慢三慢四开始教。走步似乎挺容易，苏雨一下学会了。只是正式随音乐跳时，苏雨才发现自己的步子很僵硬也很机械，加上实在不习惯与男生肢体接触，所以总是步伐凌乱踩赵一宇的脚，几个回合下来，倒把苏雨紧张得一身热汗。
聚会时坐在苏雨旁边的女生江敏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赵一宇赶开，把苏雨拉到舞池里，对苏雨说：“三分精力听节奏，四步“咚恰咚恰”，三步“咚咚恰”。然后四分精力找感觉，三分精力指挥身体就行了。”
苏雨依她所言，先努力感应着节奏，舞曲的节奏很明显，很快就感应到了，先机械地跟着节奏，一会儿不用刻意感应，身体自然就与节奏同步了，也渐渐找到了感觉。感觉指挥着身体，很快圆润自如。
“看看，看看，多具跳舞天赋的好苗子，愣是被你教得乱开八糟的！”江敏得意地瞪着赵一宇，赵一宇尴尬地推推眼镜，嘿嘿直笑。
苏雨也不好意思地笑，撇过身体接触的尴尬，才能全身心地投入舞步中而已。要是许皓来教，她是不是也会学得很快呢！想起许皓，内心一阵怅然，情绪一下子跌落下来。
江敏又带着苏雨跳了几支曲子，苏雨学会了几种舞步，情绪又慢慢地高涨起来。毕竟第一次跳舞，新鲜好奇得很。
赵一宇不服气，又试图带苏雨跳，奈何苏雨不争气，又跳得七零八落的，两人只好怏怏不乐地靠到一旁。
苏雨不好意思地说：“你去找别人跳吧，我自己再练习一会儿。”
赵一宇摇摇头：“一个人练习多没意思……”正说着，旁边走上来一个人，一把拉过苏雨，“未来的才女编辑，我陪你跳一曲如何？”
苏雨抬头，看到王珂洋笑意盈盈的脸，不由一阵心慌，“我还在学习中……”
王珂洋不等她说完，就拉着她走进了舞池：“我做你的教练，免费的！”
“我会踩你的脚……”苏雨急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被美女踩是荣幸！”王珂洋笑着说，轻轻带着苏雨滑向舞池，然后目光看向舞池中央，“看那两个人……”
苏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舞池中央正是老乡会正副主席，男的高大，女的漂亮，郎才女貌，舞步翩翩，配合无双，正是舞会上最大的亮点。苏雨不由目眩神迷，倾慕不已。
“他们，是恋人关系吗？”苏雨好奇地问。
“是啊！咱们兴市老乡中最登对的一对！”王珂洋悠悠地说。
苏雨看了王珂洋一眼，貌似这位骄傲的才子有点酸意，难不成他暗恋副主席？想着，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容。
王珂洋懒洋洋地说：“你笑什么，你们中文系大多数女生都是N多男生暗恋的对象。”
“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才子，也会暗恋别人！”苏雨笑嘻嘻地说。
“以后你这样的才女，也会有很多人暗恋的！”王珂洋笑着说。
“那真是件非常恐怖的事！”苏雨苦笑。
“无人问津更恐怖吧！”王珂洋说。
苏雨只是笑，却发现自己竟一步也没踩过王珂洋，不由大为惊讶。不过转念间她就明白了，怪不得王珂洋总扯着她讲话，大概是知道她新手紧张，分散她注意力；其次是他挺会带，或左或右，左转右旋，不需要苏雨费神，他直接手势一变就带过去了。看来他是高高手啊！
说话间一支曲子完了，走下场，王珂洋笑眯眯地看着苏雨说：“你跳得不错啊！”
苏雨正待回答，抬头看到赵一宇闷闷不乐的脸，只得嘿嘿笑几声，不好意思说任何话。
为了照顾赵一宇的自尊心，接下来的曲子，苏雨没有再跳，只是陪着赵一宇说话。赵一宇也奇怪，也不去请别人跳舞，只是鬼侃神侃地跟苏雨聊天。苏雨边看着舞池里一直处于领舞状态的正副主席，脑中总是不期然地幻想自己与许皓翩然起舞的场景，渐渐地无边寥落的感觉又上来了，就想先回宿舍。
与赵一宇说了一声，苏雨转身开溜，走到二楼，赵一宇跟了上来，“我把你带过来，也得负责把你送回去。否则有失男士风度。”他笑着说。
苏雨哑然失笑。这是什么理由。
“明天有空吗？请你看电影。”赵一宇笑呵呵地说。
苏雨一愣，随即笑道：“一点都没有，准备去扬州看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了？”赵一宇一愣，随后便笑了，“你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才不正常呢！”
苏雨嗔道：“你这是什么歪理！漂亮女生就一定要有男朋友么！”
“道理不是正在你身上摆着吗！”赵一宇呵呵笑道，倒不见有何沮丧之色，“你们不在一个学校里，不担心他会变心么？”
“他要变心了是他的损失吧！”苏雨瞪他一眼。
赵一宇哈哈大笑：“咱们兴市人就是牛！美丽又自信！”
两人边说边笑，很快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周末的晚上女生宿舍楼管大门的婆婆看得特别紧，决不允许任何男生上楼。苏雨与赵一宇挥别，一直走进宿舍后好久，无意中发现赵一宇还站在楼下。
苏雨也没过多往心里去。宿舍里的鸟儿们尚未归巢，苏雨心中空落落的感觉又涌上来，忍不住拨通了许皓的电话，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想听听他的声音。
许皓边接电话边喘气连连，但他惊讶又兴奋的声音温暖得让苏雨直想哭。“苏雨！好开心，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了！”苏雨幽幽地说。
许皓嘿嘿地笑了半天。
“你笑啥？”
“开心啊！”
“可我想哭！”
“为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因为想你了。”
“嘿嘿，我明天去看你。”
“好啊，真的？”
“真的。本来想给你惊喜的。既然你打电话了，我就提前告诉你好了！”
“真的？”
“真的！”
“啊呀，你干嘛又提前告诉我！”
“唔，提前告诉你不好吗？”
“非常不好，我今天晚上会失眠的。”
“哈哈！乖乖地睡啊，我想看到一个漂亮的、温柔的小雨儿呢！”
挂上电话，傻呆呆地无声地笑了很久。原来“我想你”这几个字真的不难说，情之所至，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明天许皓真的要来了！苏雨的心开始跳得不像话。似乎一个月未见吧，怎么好像相思十年八年了。那份期待和激动把心胀得满满的，让她手足无措地在宿舍里转悠了半天，硬是不知道做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