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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光明顶上迎光明 三十四、我们能奔向哪里

作品名称:葵不语      作者:简蓝      发布时间:2014-08-09 20:21:09      字数:7116

  三十三、光明顶上迎光明
  
  林宇和春生、梅子坐在小小的客厅里,梅子给他们沏了茶,安慰紧锁眉头的林宇:“你别担心了,小葵不会有事的。”林宇感激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春生,说:“我们算是不错的朋友了吧,你一句也没有提到过罗初阳的消息。”春生坦然地看着他:“确实没有。这是我哥的意思。”林宇点点头,问:“这么说罗初阳其实是多年来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小葵和她的生活?”春生说:“是。小葵回城以后生过一场重病,后来断断续续又上了几天学,后来出国,你们恋爱,回国,生活过的不错,现在又订了婚。这些我哥都知道。”
  “都知道……”林宇有一种多年被监视、隐私被侵犯的感觉。他玩味地笑了一下,目光有些尖锐:“这其中有你的功劳吧?还有孟雨仲?像情报局一样把信息传给他?为什么不光明地存在?”说出这话,林宇自己都有些没底,如果这个罗初阳光明正大地存在,那还会有他林宇什么事么?也许他能够接近小葵、和小葵走到如今,本该感谢这位罗初阳当初的消失和多年来的默默隐身?他其实明白很可能会是这样,但越是这样,他心里的酸楚和挫败感就越是强烈。他守着小葵多年又怎样呢?下个月就回苏州办婚礼又怎样呢?一有他的消息,小葵还不是不顾一切地追过去了?
  春生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看了看林宇捏得骨节发白的双手,尽量和缓地说:“我们确实会把所知道的情况告知初阳哥。但是这只是出于对小葵单纯的关心,并没有妨碍到你们的生活。他何尝不想光明地存在?但是我相信他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说到底,春生也很不理解哥哥的做法,就算当初小葵的爸爸出于保护小葵的目的而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那不是小葵的本意,而且如果说当初的初阳一无所有没办法给小葵所谓的幸福,那么现在的哥哥,完全有能力让小葵衣食无忧。在春生看来,他选择了默默地关注,只能说明他归根到底是一个良善的人,不想扰乱小葵的平静,更不想伤害一直守护着小葵的林宇。而林宇也无奈地认识到这一点,他沉默良久,拍拍春生的肩膀,表示自己的歉意,刚刚说的话确实有失风度。即使罗初阳现在出现了,小葵面临着新的选择,那么他也应该、也只能像一个男子汉那样迎接挑战。
  屋子里一时有些低气压,三个人默不作声地低头喝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林宇正等得焦躁难耐,电话响了。
  春生看了一眼霍一下站起来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林宇,示意他稳住,点开了免提键:“雨仲哥。”
  “看到一辆车亮着灯从江边的学校往我这里来,已经打电话去学校那边证实是小葵。放心吧。”雨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令人安心。
  小葵平安无虞,大家悬着的一颗心可以暂时放下了。林宇追问:“孟雨仲知道罗初阳在哪儿?”春生摇摇头:“我不清楚,初阳哥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但是小葵到了他那里就肯定是安全的,雨仲哥会稳住她。”林宇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知道他回去也是睡不着,春生和梅子就陪他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雨仲收了线,盯着在黑夜里穿进穿出、渐渐向自己所在方向逼近的射灯,叹了一口气。他快速地写了一条短信:“你的老狐狸尾巴被发现了,小葵紧咬不放。速速归来收拾你的烂摊子。”果断点击发送。
  雨仲负手立在门口,等候小葵的车子由远驶近。她熄了火,跳下车来大步飞奔到面前。
  “雨仲哥!初阳哥哥在哪里?”
  雨仲微笑着说:“累了吧?先进屋。”小葵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不!你告诉我初阳哥在哪里?”好像只要说出一个地址,她就要转身飞奔而去。雨仲定定地看着瞪着一双固执眼睛的小葵,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他在省大,纪乾夫老先生那里。”雨仲摊了摊手说。
  小葵的眼睛忽然含满了泪水。初阳哥哥居然在省城,而自己却像一个傻子一样扑到这里来。怎么就没有想到先去纪老那里看看呢!
  “我已经联系过他,或许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雨仲的声音温和沉稳:“山里的路你不熟,夜里就不要乱跑了,不安全。再说,你就这么走掉,他找了来,你们又错过怎么办?”最后一句话生生刹住了了小葵转身要走的身形。
  阿苗哄睡了两个孩子,从里间挑帘走出来,给小葵弄了点吃的。小葵随便挑了几口面,实在无心饮食,现在这样子除了等又毫无别的办法。雨仲见她坐立难安魂不守舍,料想这一夜就这么束手无策地苦等,对她而言肯定是太大的折磨,遂叹一口气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小葵从沙发上蹦起来。阿苗有些犹豫地说:“我陪她一起吧?”雨仲摇摇头,这件事从始至终只有他最清楚,再说两个孩子已经安睡,诊所里还有一位病人需要看护,阿苗留守在家更合适。他安慰地拍了拍贤内助的肩,带着小葵出门了。
  车子在浓重的夜色里开到山腰,前方再也没有了道路。雨仲停了车,在车灯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是一个平阔的场地,长满了繁密的杂草,似乎是多年前人为修整过的。雨仲转过头微笑着说:“这是初阳的私家停车场。酷吧?”小葵眼神晶亮,心脏在胸腔里扑扑跳得很有力。
  “害怕吗?”
  小葵赶紧摇头,生怕一说害怕,雨仲就不带她找初阳。雨仲给她一件外套,带着她下了车,车门一关,四周浓重的夜色瞬间淹没了一切,小葵的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这样的黑暗。雨仲啪一声按亮了手电筒,借着夜里唯一的一束光亮带着她顺小路蜿蜒而上。耳里听得阵阵松涛在夜风里起伏,时间忽然呼呼退回去,一直退到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初阳带着她在黑暗的光明顶等待日出。
  走了半个多小时,爬到了开阔的光明顶。可惜漆黑一片里能够看到的范围有限,无法与记忆里的样子相印证。小葵历来娇弱,又奔波了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居然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浑身汗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转过东侧一个巨石阵,风声立即消失,被汗水浸透的身体瞬间暖和不少。穿过一小片阔叶与针叶混合的树林,转过一块犹如墙壁一般的巨石,眼前赫然出现一幢石砌的小屋。小屋位置隐蔽,又有巨石遮挡,与周围色调统一浑然天成,一般人断难发现。是在平地里起了台修建的,屋檐下一圈走廊,围了木制栏杆,夏可听风看雨,冬可晒阳小寐。
  小葵太惊讶了。
  更惊讶的是雨仲掏出钥匙,打开了石屋的厚实木门。
  一进屋子,并没有想象中长久无人居住的阴冷霉湿味道,雨仲按亮了灯,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洒满整个屋子,进门处的鞋柜上没有灰尘,一左一右分布着卫生间和小厨房。穿过玄关,客厅只有二三十平,布置得简洁舒适。房间门一一打开,左边的房间是卧室,右边的则布置成书房,摆满了书和各式各样的绘画、书法、摄影作品。
  小葵早已泪流满面。卧室和书房的墙壁上挂满自己的照片,照片和画纸上都是她灿烂的笑脸,从十几岁眉目青涩的黄裙少女,到最近的订婚仪式上幸福微笑的女子,甚至还有几张在英国期间的生活照,不知初阳哥从哪里找来的。
  一个人,看着深爱的人过着和自己无关的生活,她开心或不开心,过得平淡或幸福,都只能默默地看着,看着,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初阳哥啊初阳哥,你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么多!
  “坐吧。”雨仲带着小葵走到小小的阳台,落地窗前摆着一张石条搭就的小茶几,几前两张藤椅。石条上摆放着古朴的红泥茶具,仿佛主人刚刚外出,随时会推门归来。
  “狡兔三窟,这是初阳这个兔崽子的一窟。他每年回这儿隐居一段时间,休整休整,写些狗屁文章。他不在的时候,我负责隔几天上山打扫一下狗窝。”就在每个房间看一圈的空档里,雨仲烧了一壶水,给小葵冲了一杯热奶。“水是后山泉眼里接来的,生喝都没问题,煮茶很赞。整个屋子是独立的太阳能供电供暖系统,洗澡、做饭都没问题。你一会儿可以试试。初阳花了两三年的时间弄这个屋子呢。”雨仲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你吃点什么吗?上周他说近期要回来,我往他冰箱放了不少东西。”
  小葵摇摇头。她不问雨仲初阳的情况,当初为什么离开,这么多年为什么躲着,别后的生活怎样,一句都不问,此时此刻她又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十三岁的孩子,孤单,寡言,澄澈如水。雨仲心里暗暗地赞叹,小葵确实是不一般的女子,对初阳也确实是不一般的情感。情深似海?血浓于水?雨仲叹一口气,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该面对的始终是逃不开的。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看来小葵是一分钟都没办法合眼的。他躺在沙发上,合上了眼睛,一会儿也许会需要他这个医生效力的,他得补充体力才行。
  屋子里很安静,屋外有轻微的风声传来。小葵想象着初阳哥哥在里面生活的样子,做饭、看书、晒太阳、在窗前看风景、写东西、画画,心里是十多年来没有过的安宁与踏实,好像一个远游他乡的人终于回到故里,坐在自己的家中。她一遍一遍地在各个房间里转悠,寻找初阳的痕迹,走累了就坐在落地窗前,瞪着窗外的茫茫黑夜。
  夜色渐渐淡去,天边出现一缕晨曦,勾勒出山峰的轮廓。天渐渐亮起来,太阳就要从群山之巅喷薄而出。小葵跪在落地窗前,双手扒住窗子,脸几乎贴在玻璃上,她已经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从山腰上的专属停车场顺着蜿蜒的山路爬上来。他全身上下挂着越来越亮的光芒,迈着长腿向光明顶上的小屋走来。
  
  三十四、我们能奔向哪里
  
  初阳刚刚走上小屋的第一级石阶,屋子里飞出一个人,炮弹一般撞到他怀里来。他稳稳的接住了小葵,紧紧地拥抱着一别十一年的小葵。
  小葵温暖的身体埋在初阳带着微凉晨光的、壮阔厚实的怀抱,发出呜呜的哭泣声,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的哀鸣。初阳轻轻拍着小葵纤细的背:“乖,不哭了,没事了,哥哥在,哥哥在。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初阳的眼泪流进小葵的头发里。
  被惊醒的雨仲走了出来,看着晨光里紧紧拥抱的两个人,悄悄地走向附近的林地。且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吧。
  太阳升起来了,耀眼的金光笼罩着群山和树林,十一年前小葵没有看到的光明顶日出,十一年后补上了。她靠在初阳的肩膀,脸上是梦幻一般的表情,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黑曜石。“你说过,想在光明顶上盖一间小屋,天天看日出。你喜欢吗?”初阳的声音比以前深沉,带着同样让人安心的味道。他比以前高,看上去比那时健康挺拔。虽然戴着金边的眼镜,但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黑那么亮,小葵看得到里面自己小小的脸,像是两把小小的向日葵。他一笑起来,全世界都是温暖安定的。小葵仰着头微笑,轻轻地点头。
  没有追问,没有责备,没有埋怨,仿佛中间十一年的分离完全不存在,他们依旧是那两个心里眼里只有对方的纯真孩子。小葵皱着哭红了的鼻头微笑,一步不离地跟着初阳,好像一个转身他就会再次消失不见。她乖乖吃掉初阳煮的鸡蛋青菜面,洗了澡,裹上初阳温暖的衣服,温顺地让初阳给她吹干头发,看初阳给她洗衣服、袜子,衣服晾在走廊的铁线上,在温暖的阳光里轻轻随风晃。
  真的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啊!
  小葵心满意足地靠在初阳的怀里,玩弄着初阳的一根手指。初阳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累不累?睡一会儿吧。”她的脑袋靠过来,似乎只用了一秒钟,就睡着了。
  林宇站在窗外已经看了一会儿,嫉妒的大火在他的双眼里熊熊燃烧。
  为什么?为什么?消失了十一年还要出现?为什么不继续存在于小葵看不到的地方?他明明就已经知道小葵身边有了一个深爱她的人!
  为什么过了十一年小葵还是忘不掉这个人?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忘我地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么他林宇呢?他林宇在小葵的心里算什么?他在她身边的六年,她就完全无视、丝毫不眷恋吗?他们之间六年的点点滴滴她全然不在意吗?他一秒钟也看不下去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了,他要冲进去,去问问他算是什么,一个毫无意义地在她身边存在了六年的大傻子吗?
  林宇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他愤怒地扭头去看,孟雨仲把他拖到了屋子一边的空地。林宇喊道:“放开我!”雨仲放开了他,说:“林宇,你冷静些。你这样冲进去只会坏事。”林宇的青筋爆满两边太阳穴,他愤怒地说:“坏事?就是要坏事!小葵是我的妻子!我要进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雨仲的声音多了些威严,他严肃地说:“小葵现在的神思完全回到过去,她是有心理创伤的人,你现在这样冲进去会吓坏她。你不希望小葵勇敢面对现实、恢复健康吗?”林宇停止了挣扎,也不再喊叫,他喘着粗气,愣愣地看着小屋敞开的门。雨仲拍拍他的肩,对这个受伤的人说:“冷静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葵的心结必须解开,初阳是有分寸的人,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林宇前一晚百爪挠心,实在等不及,就安排了春生带着辛巨伟他们天亮再出发,自己则匆匆赶来,一路上五味杂陈,小葵就要离开自己的可怕念头一直萦绕在心,追上山来看到的是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一幕,他现在脑子乱得像是一锅沸腾的汤,愤怒、委屈、心痛、不甘,种种情绪上上下下地翻腾,快要将他烧爆。
  不远的山腰上,辛巨伟、罗蕊、春生正在阿苗的引领下往山顶爬。雨仲说:“你在这里等他们,暂时阻住他们不要冲进屋子去。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林宇从窗户看到雨仲走进去,对着初阳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初阳轻手轻脚地把睡着了的小葵抱进卧室,窗帘拉上了。林宇脑门上的青筋乱跳,他迅速跟了过去,雨仲挡在门口,悄悄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鲁莽。
  初阳刚要走出来,离开了初阳怀抱的小葵惊慌失措地从被窝里跳起来,抓住初阳的手放声喊:“不要走,不要走!”初阳赶紧坐在床边,把她揽到怀里轻轻拍抚:“乖,哥不走,哪儿也不去。只是出去看看谁来了。”
  小葵惊恐不安地问谁来了,初阳轻轻地说:“是你爸爸。”
  “啊,爸爸!他来了?他来干什么?他又来骂你吗?又来赶你走吗?不不!”小葵神色剧变,她握紧初阳的手,勇敢地把他护在身后。初阳的眼睛湿润了:“没事的小葵。他们只是担心你,寻你来了。来,我们去见他们。”
  “不能去,不能!”小葵坚定而急促地喊:“我们不能再犯傻!”她焦急地抓过包包、外套,拖着初阳往外走:“哥我们走,趁他们没来我们赶紧跑吧!”她着急地跺着脚试图拖动初阳:“快啊,快啊,要来不及了!”
  初阳心痛地看着神色惊慌狂乱的小葵,十一年了,十一年貌似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把她彻底地从那场梦魇里拖出来,她还是那个在谜雾般的往事里寻觅哭泣的孩子。他扶住小葵的双肩,直直的看到她的眼睛里去:“小葵,傻孩子,我们能奔到哪里去呢?”“随便哪里!越远越好!”小葵又拖他。
  “你爸爸怎么办?”
  小葵咬了咬牙说:“不管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那林宇呢?林宇怎么办?”
  不是初阳狠心,而是现实本来就血淋淋,再怎么躲藏,始终是逃不掉这一关的,他不得不把生活的底色翻出来,让她回到现实中来。
  林宇两个字戳中了小葵的内心,她喃喃道:“林宇,林宇怎么办……”远处已经传来辛巨伟的呼喊,喊小葵,也喊初阳。她听见了,着急又无望地看着初阳:“那我们怎么办,哥,我们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呢?初阳苦涩地笑,温和地说:“小葵,回到他们中间去,你的爸爸,你的林宇。那才是你的生活……”“没有你吗?没有你吗?”小葵大喊,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初阳回握她发抖的手:“当然。当然有我!我也会在,我是你的哥哥呀,一直都是!”“我不要!”小葵崩溃大哭,初阳极力安抚,她忽然软塌塌的倒在了初阳怀里,没了声息。
  初阳肝胆俱裂:“雨仲!”雨仲也发现情况不对,迅速上前帮初阳把小葵放平躺进沙发里,右手搭上小葵的手腕,凝神细诊。
  初阳眼神凌厉,低声制止了喊着“小葵你怎么啦”冲上来的林宇:“林宇,你出去,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这里需要安静!”雨仲也回头对他示意。他看了一眼昏迷之际犹紧抓初阳的手不肯松开的小葵,咬紧了牙齿,豆大的一颗眼泪从满布血丝的眼里滑出,他硬生生转头而去。
  雨仲和初阳安顿好了小葵,一同走出来。一圈人眼巴巴地等在小屋前的空地上,雨仲冲阿苗招招手,阿苗走上前,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阿苗进屋照顾小葵,雨仲对一圈人说了一句:“不碍事。保持安静。”他拍拍初阳:“我回去取点药材,一会儿就来。”初阳点点头,把车钥匙扔给他。
  春生叫了一声大哥,初阳露出兄长宽厚的微笑,对其他人点点头。
  “初阳!你……”辛巨伟百感交集地看着眼前这个青松一般的年轻男人,不知道先该关心小葵,还是该先问问他这些年过的怎样,双重的煎熬撕扯着这位父亲的心。
  初阳看着苍老了许多的辛巨伟,他的头发不再漆黑如墨一丝不乱,原本高大的身躯略显佝偻,脸上也显出了斑块,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如制裁者一般高高在上宣布他没有资格留在小葵身边的男人。
  初阳淡漠里夹着讥讽,带着距离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透明坚硬的玻璃:“辛先生,你一定没有告诉过小葵真实的情况吧?为什么?是你不好意思承认当初犯下的错误,还是想在大家面前依然保持完美形象?”他本是宽厚沉稳之人,从不愿刻意伤人,只是小葵的情况让他揪心,让他在面对这个带来一切灾难的人的时候无法平静善良。如果辛巨伟肯在合适的时机告知小葵真相,又何至于闹到现在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
  辛巨伟额上的汗水伴随泪水落下,他哽咽地说:“如果可以,我宁愿付出任何代价换取你和小葵的平安幸福,我不敢告诉她,这些年我以为你已经……我不敢!我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孩子!我犯了错,这些年心里也不轻松啊,孩子……”看着他悔恨交加惭愧不安的样子,初阳也有些不忍。他看了看远山,努力压抑着情绪说:“小葵睡着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但是不要吵到她。”
  辛巨伟点了点头,不知该进去看小葵,还是跟初阳说点什么。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小孩,可怜的目光投向搀扶着他的罗蕊。初阳的目光落在罗蕊身上时柔和许多,十多年了,姨妈也不再年轻,这使她看起来亲切慈爱,神情之间和去世多年的母亲很相像。那一张妈妈和自己的唯一合照,和小葵的照片一起,初阳一直带在身边。
  他默默地走开了。远处的山静静矗立,不悲不喜,不怒不怨,陪伴了他几十年,大自然的世界多么浩瀚宽广、富含哲思啊!他的内心渐渐恢复往日的沉静。
  林宇在初阳和辛巨伟交锋的时候,走进小屋去。小葵躺在初阳的床上,脸色略显苍白,但是表情舒展,似乎睡梦里很安宁。身后的窗子透进来一米阳光,铺在浅黄与褐色交织的格子棉被上,看起来温暖舒适,墙上的巨幅画纸上,小葵灿烂的笑容犹如一朵温暖的向日葵。
  林宇呆呆地看着小葵的安静睡颜。小葵,现在的你终于获得灵魂的安宁了吗?现在的你才真正放下了一切不再找寻哭泣了吗?那么,也许这才是你最想要、最应该拥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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