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恋

　　前一段时间，央视在《晚间新闻》里报道，说宁财神因为吸毒被拘留了。当时我正在家里吃晚饭，这个消息让我瞠目结舌，饭都忘了下咽。吸毒能给写作带来灵感吗？这个问题没有实践，我自然没有发言权。我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喜欢听着比较舒缓的歌曲，喝着茶，敲着键盘，努力把脑子里的生理思维转换成电脑文字，整个人活像一个格式转换软件。
　　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有两个抽烟的，一个来自兰州，一个来自临沂。他们抽的烟很次，俗称“一块找”。他俩买烟的场景是这样的：进到小卖部里，掏出一块钱，很响地拍在柜面上，然后对伙计大声说：“老板，拿一条烟来！”这时候，店里的伙计也不吭声，转身从柜架子上抽出一条烟，放在他俩面前，然后抓过柜面上的那张纸币，俯身在柜里面的抽屉扒拉着找零。他俩不耐烦等，拿起那条烟就走，嘴里豪气地说：“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呵呵，这儿事可不是假的。那个时候，小卖部里最便宜的烟是山东出产的“鲁北”烟，9分钱一盒，一条才9毛钱。我们管它叫“一块找”，这个烟没有过滤嘴，烟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反正味道很冲，很呛鼻子。当然，这个烟现在在市场上你是再也不会看到了。
　　上厕所蹲坑解大手的时候，如果正巧这两位中的一位也在，我就会接到热情递过来的一支“一块找”，“来，抽一支，熏熏味儿！”……
　　有天晚上，我没有上晚自习，独自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背靠在被子上，脚蹬着上铺的床梯，百无聊赖，这时候突然很想抽支烟，看烟雾在灯光下缭绕。“坏了！这是要上烟瘾！”我心里当时仿佛有个声音立顾大声警告自己，我一激灵，顾上站起来，跑到学校操场上，绕着跑道跑了5圈，累的差点呕吐。我对着满天星斗发誓似的大声说：“今后不许再沾烟了！”
　　工作以后，尤其是做了咨询公司的培训师以后，跑遍全国各地做项目，酒场很多，酒桌上大部分人都抽烟，我呢，只喝酒不抽烟，实在磨不过去面，才被动地抽上一支两支，但也只是在嘴里打个转，就吐出去，根本不往肺里吸。
　　抽烟有乐趣吗？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抽烟的人，他们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那么，宁财神吸毒，就能产生写作的灵感吗？我很怀疑……
　　还是鲁迅说的潇洒，“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哦，他是抽烟的，忘了，不好意思哈，呵呵……
　　
　　在职工家属区西边的野地上，一群小伙伴正踢得热火朝天，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坠，大约是下午4点多钟的样子，冬天日头短，待会儿天就会黑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回家换衣服下场了，索性就和韩就站在边上看。场上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6班的顾楠。这家伙，比大多数人高一头，瘦瘦的，脚像安了弹簧，跑起来一跳一跳的，活像个兔子，速度极快，只是脚下活还显得糙点儿。我知道，他学踢球也就是最近一个月的事，但凭他这样出众的身体素质，很快就会脱颖而出的。
　　人群中，我居然还看到了新来的邻居岳**！这家伙好像天生就是个“自来熟”，都不用我介绍，第一天来，就踢上了，呦，还是前锋呢，哈哈，这小子真行！我不由心中赞叹。
　　他的脚法不错，盘带、过人的动作很娴熟，一看就是老踢球的。只是，他身子骨实在太弱，像个大头的绿豆芽，不禁撞，和对方后卫只要一有身体接触，他就东倒西歪的，脚下的球常常就失去了控制。
　　韩也许是第一次看男孩子踢球，站在我身边饶有兴趣的像瞅西洋镜，注视着场上的一切。顾楠一个跃起头球，虽然最后顶歪了，但是这个家伙在人丛中拔地而起，跳得那么高，韩看了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切，大惊小怪！我扭脸白她一眼，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正巧岳**此时摇摇晃晃的盘球过了对方两个人，到了我和韩站脚的附近，他刚要抬脚射门，却自己失去重心，一脚踢空，没有碰到皮球，自己倒在空中划了个很怪异的姿势，摔在地上。韩看了，先是夸张的用手捂住嘴巴，后看到他满不在乎地紧接着爬起再去追逐皮球，她又拍手哈哈大笑。
　　球场边，韩站在我身边，宛如一朵鲜艳的牡丹，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么的亮丽动人。场上踢球的那帮小伙伴，在踢球间隙，都偷偷地用眼瞄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有韩这样的美人在身旁，我也觉得倍有面子。我有意和韩的身子靠的很近，把自己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脸上挂出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回击那帮家伙们向我投来的嫉妒眼神。
　　5年后的一个夏夜，岳和我两个人躲开大人，跑到油田一中的操场看台上，他抱着一瓶白酒，我抱着一瓶啤酒，吃着油炸花生米，庆祝当年的高考他考了517分，超过山东省本科分数线15分。我替他高兴，因为他能考上本科，几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我都没有想到，算是一个奇迹！“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那天晚上我俩边喝边聊，说了很多话，喝到后来，他舌头都打卷了，身子瘫坐着。我扶他起来，准备送他回家，他搂着我的肩旁，突然哭了。
　　他说，他的分数太低了，是考不到上海的，他本来想到上海上学，找韩……
　　啊！？我震惊了：他，居然一直在暗恋韩！
　　他说，他第一眼看到韩，就是在一个冬日的下午，当时他摔倒在地，却看见一张美少女的脸，沐浴在夕阳下，对着他笑，那张脸，美仑美奂……
　　我和韩没有等到踢球结束，就走了。当看到天边的夕阳已经发红下坠，我侧脸瞅了一下韩，发现她的一双美目也正在看着我……
　　走到机关食堂门口，我看到岳**的妹妹手里挎着个篮子，掀开门上的棉帘子，从食堂里走出来，篮子里面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我笑着对她打招呼：“小梅，打馒头了！”小梅，是她妹妹的小名，中午搬家的时候，她家里人都这么叫她。
　　小梅抬脸看到我和韩，很有礼貌地说：“哥哥、姐姐好！”
　　韩冲她笑笑，点点头。我也笑着冲她“嗯”了一声，说：“快回家吧。”然后和韩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两步，小梅突然在身后喊：“哥，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要吃饭了，我爸妈要我喊他。”
　　我回头，指了个方向，对她说：“你哥就在那边儿踢球，不远，你到那儿找他。”
　　小梅小嘴很甜，说了声：“谢谢哥哥。”然后急急往野地球场那边儿走去。
　　韩的家也不远，就在机关食堂西北面的两排家属楼里面，中间隔着一条顾路。我俩穿过顾路，走到她家楼下，我停下脚步，打算看她上楼，她家在二楼。
　　这时候，她妈突然从楼洞里急匆匆走出来，看到我俩站在楼前，先是一愣，紧接着走到我身前，先是看看韩，然后看看我，说：“咦？侬不是那个，那个……”她妈指着我，看那样子，是看我有点儿面熟，只是一时有点儿想不起。其实，在勘探院的那次联欢会上，她见过我。
　　“妈。”韩上前搂住她妈的胳膊，说：“这是我同班同学，叫方振眉，你见过的。”说罢，她右手放在唇边，摆了一个吹口琴的pose。
　　她妈看了，两手一拍，脸上绽放出笑容，对我竖起大拇指，说道：“对！对！想起来了，侬就是那个吹口琴的小朋友吧，嗯，吹得老好喽！”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阿姨好！谢谢阿姨！”
　　她妈问我：“你和我家小*下午在一起的吗？”
　　“嗯，是啊”我点点头。
　　韩在一旁说：“妈，我下午找他教我口琴呢。”
　　“哦。”她妈说道：“怪不得一下午没看到你，原来学琴了。我和你爸做好了饭，找不到你。我就下楼来看，这不儿，刚下楼。”
　　我说：“阿姨，我送她回来的。天黑了，那儿，阿姨，你们上楼吧，我也回家了。不然，家里也会等着急了。”
　　……
　　这是我同韩的母亲第一次近距离打交道。她母亲长的不高，身材很好，说的是一口上海普通话，软语温腔，很是让人舒服。虽然没有工作，是个家属，但穿着得体，脸上还略施粉黛，比油田上班的女职工看起来都显得讲究很多，在那个年代像她妈这样的油田家属，简直算是凤毛麟角，至少我还没有见到其他人有像她妈这样的。
　　我和她妈这算是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她妈表现得很热情，对我态度也挺好，甚至还邀请我到她家里吃饭。
　　在谢绝了她妈的好意，往家赶的路上，我还回味着刚才和她妈交流的场景，心里美滋滋的，浑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和她妈相处气氛最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