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你的誓言可别忘记……”中午在学校餐厅吃饭，大厅里正播放着李佳璐唱的这首歌。多少年以前，我和韩，和颜，都曾经有过誓言，彼此都发过诸如“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毒誓，但世事难料，岂是人力可强为？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轮回，如果有，我希望在下一个轮回里，在下一个轮回里……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继续上次的说吧——
　　就在我浑身攒足了劲，要上前拥抱韩的时候，韩开口了。她接下去说的内容，让我震惊不已，手足无措。
　　“你是不是已经把口琴给了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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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我的抵抗和撒谎是徒劳的，而且显得很可笑。颜的同桌居然是韩在3、4年级的同学，韩上午第三节下课后，找到那个男孩，让他偷偷侦查了一下颜的书包，结果一切就都露了馅。
　　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我真是败得无话可说。
　　我在她面前，低着头，脚尖下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杂草，哑口无言。
　　她两眼紧盯着我，先是一言不发，最后长叹一口气，问我：“方振眉，你还愿意和我做同位吗？”
　　我一惊，抬起头，看着她：什么意思？她要干什么？
　　虽然我没说话，但她仿佛知道了我的意思，接着说：“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做同位，那么你就把口琴要回来，然后我不要，但你也不能再给她，你自己留着。行不行？”
　　“这……”我迟疑地道。
　　她截住我的话头，不容我犹豫，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下午就找严老师要求换位。”
　　“别！别！……嗯，我答应你，下午我就朝颜**要。”我连忙答应她。
　　从颜那里要来口琴，我是说了谎的。我说韩知道我暂时没找到口琴，也就没再坚持，而我平时就好在家闲着没事吹个曲子放松放松，所以口琴还是放我这儿好。
　　颜心眼不如韩那么多，丝毫没有怀疑我的话，第二天就从家里拿来口琴，很高兴地交给了我。我的这把琴啊，在外颜游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
　　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呵呵……
　　以后的一段日子我现在就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很平淡，无风无浪的，每天就是上学、踢球、放学什么的。我和韩，和颜再也没有一起同行放学回家，每天下午我和一帮小伙伴在操场上踢完球，回到教室，韩和班里的其他女生早就走了。颜在另外一个班，生活就更没交集了。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的大颜末，颜六上午都还要上学的，初中学习课程比较多，作业压力也大，每天晚上等我写完作业，也就到了睡觉的点，口琴忙的也没吹过几次。
　　想起来了，这期间有一件事需要提一提，那就是我戴眼镜了。我的视力在小学的时候就不好，到了初中，就更不济了。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我瞅着是越来越吃力，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小声问韩，韩倒没有不耐烦，但问话总得出声，回答也得出声，为了压低音量，我两不得已头就得往一起凑，这就给不了解内情的上课老师造成一种我和韩一上课就老是嘀嘀咕咕的不好印象。为了这个，我不知被各科老师叫到办公室多少回，解释了多少回。同时，在同学中，关于我和韩的风言风语也开始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父母决定给我配副眼镜。当时油田没有一家眼镜店，母亲带我专门去了一趟淄博，在一家大医院给我配了一副眼镜。眼镜拿回家，我父亲一看度数，双眼都是400度，气得不行，使劲用眼睛瞪我，说一家人眼睛都好好的，就我，小小年纪，整了副眼镜，还一上来就是这么高的度数。
　　这真是件很无奈的事，我现在想想，可能是我上小学三年级，开始迷恋上读《水浒》、《三国演义》这类印刷字小的书有关系。因为我常常是趴在床上或者躺在床上看，平房屋内光线又不是很好，所以视力掉得很快。
　　刚开始，我只在上课的时候戴眼镜，下课不戴，踢球的时候就更不戴了。因为我虚荣心作祟，不愿意让小伙伴笑话我。
　　但韩私底下说我戴眼镜挺好看的，显得很秀气。她上课老是不由自主地斜眼看我，下课还拿着我的眼镜翻来覆去地看，好几次尝试着戴在自己鼻梁上，然后夸张地做出一副晕得找不着北的样子，哈哈大笑。
　　颜并不知道我配了眼镜，自从她把口琴交给我之后，我和她就没什么来往了，虽然在校园里还经常能够碰面，但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日子就是在这样的平淡无奇中一天天流逝……
　　很快，入学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来临了，考语文、代数、政治、英语、地理这5门主课，2天的时间。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我答完题写好作文以后，又检查了一遍，觉得没啥好改动的，用眼睛的余光看我身边的韩，发现她还在卷子上划划写写，似乎正在做检查修改，我回转眼神，发现监考老师此时很警惕地看着我，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我就干脆起身交卷了。当时班里还没有一个交卷的，我拿着卷子走到前面讲台，认真摆好顺序放下，然后走出教室。在我快要跨出教室门的时候，我听到身后面的教室里，好像是体育委员靳涛的一声惊叹：“这家伙，都会做？”
　　下午考数学，我还是第一个交卷的，因为答完后，我从头检查了两遍，实在找不出有什么错误，身边的韩我感觉她也早做好了，但她不知道在蘑菇啥，就是不交卷。我想抓紧时间先到学校操场上占好本班踢球的场地，所以就起身交卷了。
　　当我拿着卷子往前面走的时候，我感觉到韩在我身后轻呼一声，我不敢回头确认，怕监考老师说我作弊，所以就不管不顾地走到讲台前放好试卷，抱起教室前门后面的皮球，冲出了教室……
　　傍黑天的时候，我和严胜利大汗淋漓地从球场下来，到教室，准备拿书包回家。进到教室，我俩发现教室里气氛不对，韩和几个班委都老老实实地站在讲台上，低着头面对着黑板，一声不吭。数学老师坐在讲台后面的第一排座位上，撅着嘴，酱着一张脸，一副余气未消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数学老师看到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快速走到我眼前，上下打量着我，嘴里讥讽地说：“行啊方振眉，你厉害啊，了不起啊！”
　　嗯？我咋？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看我摸后脑勺，更加恼火，指着我的鼻子严厉地问：“方振眉，下午考数学，是不是你第一个提前交卷的？”
　　我被他的这种表情吓了一跳，不由地退了一步，嘴里冒出：“嗯，咋？”
　　数学老师见我这种表现，愈发愤怒，过来伸手就想揪我耳朵。我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知道他脾气暴，索性眼一闭，随他了。
　　没想到，他的手都快要碰到我的耳朵了，又停住了。只听他狠狠道：“哼！如果你考不到100分，我就告诉你妈，让她揍你！”
　　说罢，他竟然气匆匆地走了。
　　韩和几个班委看他走了，这才从讲台上下来，大家一解释，我才知道，数学老师考试前对班委说，通知下去，谁也不许早交卷，否则揪耳朵。而这几个班委，竟然忘了对全班同学说这个事。
　　怪不得我交卷的时候，听到韩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当时还不知道是咋回事，现在明白了。
　　韩说，自从我带头交卷后，好几个同学也跟着我提前交了，刚才数学老师一是罚班委的站，二是让她们报出其他早交卷的同学名字。
　　吼吼，看我这祸惹得！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在学校工作，这数学老师可能还真敢对我动手，好险！
　　“方振眉，数学这次如果你考不到100分，你就惨喽！”学习委员李晓辉冲我叫道。她因为受我连累，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站，心里窝火得很。
　　韩提心吊胆地望着我，不发一言，但眼神里充满了询问。我略微回忆了一下刚才答题的过程，然后自信满满地冲她一笑，大声冲其他人道：“没问题，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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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颜之后，各科成绩陆续公布了，呵呵，我数学果然100分！然后语文97，全班第一，英语100，政治、地理的成绩我想不起来了。反正，班主任严大发统计之后，在班里宣布各位同学的总评成绩，我，方振眉，是全班第一名！韩**，我的女神，以2分之差，做了第二。
　　当严大发老师宣布名次的时候，我整个人兴奋地好悬没有从座位上飞起来！吼吼，生平第一次，我这么露脸，居然战胜了班里公认的学习尖子（那时候还没有学霸这个词）韩，太出乎意料了！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
　　我扭头看向在我身边端坐的韩，发现她两眼正盯着窗外的柳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古井无波。
　　咦？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