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59、60

　　五九
　　
　　回到家里，随便烧了一点饭，做了几个菜，勉强对付了一下。他又掏出手机想给岳拔群打电话，对方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您好，”他连忙接起电话，迫不及待地问，“放假期间为什么要关机？”
　　“是手机没电了，忘了充。”
　　“你给我的QQ号，不会是错的吧？”
　　“没错呀！”
　　“你的昵称是——”
　　“群魔乱舞。把你吓着了吧？”
　　“这好像有点不雅。”
　　“我也知道不雅。可是其他雅的都被人占用了。好在它里面还有一个‘群’字，跟我还是有一点联系的。”
　　“我加了好友，为什么没反应？”
　　“你什么时候加的？”
　　“下午5点左右吧！”
　　“那段时间电脑还不归我使用。”
　　“还有另外的人使用你的电脑？”
　　“他是我的弟弟。白天归他使用，晚上归我。”
　　“你现在在电脑前吗？”
　　“我马上就去上网了。”
　　“上网后给个回复。我好给你传送资料。拜拜！”
　　夜幕降临，他又回到了小学校，打开电脑，上了QQ，发现有验证消息。点进去，获得的提示是“你和群魔乱舞已经好好友了，现在开始对话吧”。
　　“您好，”他先来了个礼节性的招呼，“好几天不见，挺想你的。”
　　“我也是。”
　　“那天在城乡公交车上，我发现你流泪了。那是为什么？”
　　“伤心呀！”
　　“因何而伤心？”
　　“我的初吻献给了一个不讲操守的人，难道不伤心吗？”
　　“你说的可是真话？”
　　“是真是假你难道听不出来？你想我的什么，恐怕不止是初吻吧？”
　　“我想我们的恋情还可以更加深入一步的。”
　　“再深入一步就越界了。让我们都自重吧！你搜集的资料呢？不会是空头支票吧？”
　　“我马上给你发过去。”
　　而当他准备发资料时，才发现麻烦来了。原来当初搜集资料时，就是按照邮寄的要求来准备的，所有的资料都转化成书面的材料了。如果要将这密布文字的四五页稿纸的内容全部转为文档再发送，没有一天的时间看来是不行的了。
　　“不会真的是开空头支票吧？”对方显然等得不耐烦了。
　　“我这里碰到了一点小麻烦。”他只好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麻烦。
　　“你的手机不是可以拍照吗？将它们拍成照片，以图片的形式传送就行了。”想不到对方的一句话，就把他的麻烦解决了。
　　于是他掏出手机，将稿纸上的内容一一拍成了照片，然后通过QQ发送了出去。
　　“真没想到，你搜集资料还挺用心的。”对方大概看到了自己发的图片，终于传过来一句夸奖的话。
　　“难道你没有看出这些资料的局限性？”
　　“有什么局限性？我还真没看出来。”
　　“百分之九十九是正面人物，这好像不大符合事实吧？”
　　“不大符合事实，但它符合情理呀！”
　　“此话怎讲？”
　　“你说，对秦姓名人进行搜集整理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当然是秦氏的后人了。”
　　“你希望暴露出你祖上的污点吗？”
　　“不希望。”
　　“所以说嘛，在这种隐恶扬善的原则指导下，出现正派人物几乎一边倒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还看到有替秦桧翻案的文章呢！”
　　“这同样不不足为奇。这里用到了另外一个原则，叫做化恶为善。无论是隐恶扬善，还是化恶为善，它们都体现出了我们民族的一种狭隘的家族观念。你的提醒将进一步丰富我课题的内容。这是你对该课题的一大贡献，到时我要给你记一大功。”
　　“记功就不用了。”
　　“那你要什么？”
　　“什么时候能再吻你一次吗？”
　　“这种危险的游戏还是少玩的好。我担心我们会因此把持不住自己的。”
　　“可我的头脑里老想着那天的事。”
　　“把心思转移到你感兴趣的事情上去，你就可以少受它的干扰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
　　“还没有。”
　　“你是如何得知被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录取的消息的？”
　　“招生办的同志口头通知的。”
　　“口头的东西，不足为凭。万一传错了呢？只有拿到了书面的录取通知书，才算是真正被录取了。”
　　听到了对方的这一提示，秦慕梅也感到纳闷：这被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录取的口头通知下来已经有好多天了，书面的录取通知书为什么迟迟不到达呢？会不会招生的学校发现了我体能测试没有过关的漏洞，而将录取结果给改变了呢？
　　
　　六十
　　
　　想到这里，他终于坐不住了。于是打电话去了县招生办。县招生办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建议他再等几天，如果还是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再上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网站去查询，或者打对方的招生热线电话询问。
　　第二天一早，秦慕梅还没有起床，快递公司的人送来了一份快件。他马上起床，签收了快件。快件是从省城发出来的。他急切地打开了快件，发现里面是一份录取通知书和一份《报到须知》。
　　“我终于被录取了！”他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然而当他看过那份《报到须知》后，他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
　　《报到须知》里这样写着——
　　恭喜你即将成为我校2010级刑事侦查专业的一名新生。现将新生报到的有关事宜通知如下：
　　1、 新生报到的时间为2010年7月23日。
　　2、本校除接收现场报到外，还为一时不能来校报到的外地新生开通了网上报到功能。请你务必在7月26日之前将学杂费等共计25000元汇入中国工商银行，账号为62122612100013897673。联系人：杨大明
　　3、报到时无需携带生活必需品，由学校统一配发。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驻Z省招生联络站
　　2010年7月20日
　　他有将这份《报到须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发现了其中的几处疑点：1、7月20日发出的通知，到新生的手里时怕也要一两天，尽管用的是快递。而报到的时间只有7月23日一天，这样，外地的考生接到录取通知书后，要赶到北京去现场报到，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的。而网上报到却可以延至7月26日，这无疑是在诱导新生去网上报到。2、将学杂费等25000元钱汇入指定账户，却不写明如何开具收费发票。这钱汇得有点不明不白。3、按理说录取通知书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本部发的，那么《报到须知》的落款也应该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这里突然冒出一个“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驻Z省招生联络站”，有点不合常理。
　　他又联想到当前社会诚信度不高、诈骗成凤的现实。这是不是一起假冒新生录取骗取新生钱财的诈骗案件呢？如此大事当然要征求父母的意见。于是他匆忙收拾了一下，带着录取通知书和《报到须知》，踏上了去县城的车子。
　　秦继宗和赵素娥看了这些材料，也是一头雾水。于是赵素娥陪着儿子一道，去了县招生办。
　　招生办的同志看了材料后，也不能断定是真是假，于是拨通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招生热线。对方的回答让秦慕梅的情绪一下子跌入了深渊。
　　校方是这么回答这件事情的：“我校从未委托任何人任何组织进行招生活动，也从未设立过什么招生联络站。而且我校从不接收网上报到。谨防一些不法单位和个人借我校的名义进行诈骗活动。”
　　这无疑是一起诈骗案件！肯定是有人将考生的有关信息泄露了出去，为犯罪分子的诈骗提供了可乘之机。
　　“原先你已被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录取的信息，也是犯罪嫌疑人故意透露出来的。看来我们都上当了。还是赶紧打电话报警吧！”招生办的同志说。
　　公安人员立即着手了案件的侦查。从快件的源头查起，一路查下去，终于挖出了一个由招生部门的个别人员与社会闲散人员内外勾结的诈骗团伙。
　　随着这起案件的成功侦破，秦慕梅的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梦也宣告破灭。
　　“按照你的成绩，本来还可以报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学校的。但现在已经过了期限。你只能报第三批的专科和高职了。你是报呢，还是不报？”招生办的同志对秦慕梅的遭遇虽然十分同情，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是爱莫能助。
　　“我回去同父母亲商量一下吧！”他说。
　　秦继宗和赵素娥一致反对儿子报专科和高职，而极力主张儿子再复读一年。
　　“有你这样的高考分数垫底，明年上一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到时听我的，去报师范大学就是了。”秦继宗说。
　　“通过一年的复读，说不定那高考分数还会提高许多呢！到时就报医学院去。”赵素娥也说。
　　“我的心里是一团乱麻。希望能安心静养一段时间。”秦慕梅说。
　　“儿子，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九，你可不要一蹶不振啊！”秦继宗开导儿子说。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跌倒了爬起来就是了。”赵素娥也说。
　　“爸，妈，你们放心，儿子已经长大了，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挫折和失败的。”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接下来的时间，你是和我们一起呆在医院，还是回秦岭去？”秦继宗问道。
　　“我觉得还是回秦岭比较合适。”
　　“那好吧。这一次可得要你妈陪你回去了。”
　　“你还需要妈妈的照顾呢！”
　　“我感觉自己的腿比以前好多了。叫护士给我弄一拐杖，拄着就能下地了。”
　　“你就别逞能了。”赵素娥瞪了丈夫一眼，说。
　　“不是我逞能，而是现在儿子比我更需要你。”
　　于是第二天，母子两个离开了医院，踏上了回秦岭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