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57、58

　　五七
　　
　　秦慕梅收到短信的时候，他正坐在父母学校的电脑前。
　　那天在城乡公交车站送别了岳拔群后，他回到了医院父母的身边，向父母亲汇报了参加社会实践活动的情况。当然，在汇报时，他有意识地隐去了与岳拔群在活动中相互提携、皮肉相亲的一些细节。
　　“你觉得这次社会实践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听完儿子的汇报，秦继宗突然发问道。
　　自己的最大收获是什么呢？秦慕梅的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最大的收获就是通过这次社会实践活动，增进了自己对岳拔群的了解，进一步培养和深化了彼此的恋情。尤其是在城乡公交车站送别的那一幕，可以说是把两人的恋情发展推向了一个小高潮。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给父母听的。于是他将自己在总结表彰的闭幕式上的发言，选出其中的一条，对父亲说：“通过这次社会实践活动，使我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许多不足之处。我认为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你发现了自己的哪些不足之处？”秦继宗继续穷追猛打，刨根问底。
　　“第一，就是我没有将这次活动的先进个人拿到手。”
　　“先进个人评了几名？”
　　“只评了一名。”
　　“给谁拿走了？”
　　“岳拔群。”
　　“你一个男子汉，居然不如一个弱女子，你说得过去吗？”秦继宗的好胜心上来了，不满地瞥了一眼儿子，说。
　　“人家确实能力比我强，而且也比我投入。”秦慕梅如实相告。
　　“你的自信心呢？就甘拜下风？”
　　“我想超越人家，但最终没有成功。”
　　“好在这先进被拔群拿到了，这奖杯也不算花落别家。”赵素娥出来替儿子解围说。
　　“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秦岳两家的事，可以扯到一块来吗？”秦继宗不满地看了一眼妻子，说。
　　“你不会因了你们老秦家的那些不光彩的过去，而跟人家岳姑娘斗气吧？”赵素娥反击说。
　　“我是跟自己的儿子斗气，怒其不争啊！”
　　“你的儿子已经尽力了，你还能叫他怎么样？”
　　“秦门不幸啊！算了，我也没有兴趣听你的第二、第三了。你说说，正式录取通知书还没到，离去大学报到还有一段时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秦继宗问儿子道。
　　“我想先回秦岭去几天，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还想借爸爸的电脑用一下。”
　　“让你妈陪你回去住几天吧！男孩子不会照料自己的生活。”
　　“还是让妈妈在这里陪着你吧！你这里更需要她。生活问题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准备在秦岭住几天？”赵素娥问儿子。
　　“五六天吧。”
　　“冰箱里有些菜，你自己烧着吃。”
　　“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秦慕梅打算回秦岭。在去车站的路上，有一家网吧。看到网吧，他突然想到，搜索秦姓名人这样的事情，在网吧不也可以做吗？要是不用回秦岭，就把这件事给办了，就可以免受一个人回家自己料理生活的苦处，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迈步向网吧走去。
　　网吧要用身份证，才能登记进入。当他掏出身份证递给老板娘时，她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给了他一个登录号和密码，并且收了他10元钱的押金。
　　在寻找空机子的过程中，他感觉到了诸多不和谐的因素。首先他发现在这里上网的除了成年人之外，尚有不少的未成年人。其次他发现网吧的空气十分污浊，到处是呛人的烟味。在吸烟的人中，甚至有几个未成年人。再次他发现上网的人，绝大部分是在玩网络游戏，也有在浏览色情网站的。从网络游戏里传出的打杀声和从色情网站里发出的色情男女进入高潮时发出的沉重的喘气声夹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幅乌烟瘴气的丑恶画面，似乎要把人们拖向犯罪的深渊。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上网查阅资料的兴味荡然无存。于是连押金也没有退，就赶紧逃离了网吧。
　　原先在二中读书时，秦慕梅不大理解学校为什么那么强烈地反对学生去网吧上网，把学生进入网吧视为洪水猛兽。而现在，通过自己亲眼所见，他明白了。同时，他也为自己是一位未来的公安人员，而感到肩负的重任。
　　坐在回秦岭的汽车上，他感到心里踏实多了。
　　回到秦岭，连家门都未进，他就直接去了父母的学校，打开电脑搜索了起来。
　　
　　五八
　　
　　这网络世界就是神奇，用人工到图书馆去搜集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它顷刻之间就为你呈现出来了。当秦慕梅在百度的搜索栏输入“秦姓名人”四个字时，长达十数页的搜索结果一下子就出来了。当然，它还不是自己所需要的结果，还要对它们进行适当的排列组合。
　　在对搜索结果进行整理时，为了使其一目了然，他首先为其建立了时间上的纵向轴，从秦开始一直到近现代直至当代。其次为其建立了所属类别的横向轴，他把它们分成了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艺术这六个大类。然后再把相应的秦姓名人的姓名标在相应的位置上。如秦始皇嬴政，在时间的纵向轴上，属于秦朝；在类别的横向轴上，则属于政治类。再如秦桧，在时间的纵向轴上，属于宋朝；在类别的横向轴上，既属于政治类，又属于艺术类（因为其在书法上颇有造诣）。再比如秦涧泉，在时间的纵向轴上，属于清朝；在类别的横向轴上，既属于文化类，又属于艺术类。又比如秦基伟，在时间的纵向轴上，属于当代；在类别的横向轴上，则属于军事类。如此，对所有秦姓名人进行逐一排列。
　　工作中的时间过得飞快。当他把时间和类别的纵横相交的两条轴建立，并补充进了若干秦姓名人之后，他突然感觉肚子在叫唤。一看时间，已是下午4点多了。于是关了电脑，锁上门，到村里小店买了一包泡面，回到家后，烧好开水，冲泡了一下，权当是自己的中餐和晚餐了。
　　晚上本想接着干白天的事情，这是同村的几个年龄相仿的青年来找他玩，他秉承着劳逸结合的原则，也就应邀参加了他们的活动。
　　所谓的活动，其实不过是聊个天、吹几下牛而已。秦慕梅是准大学生，吹牛起来也有资本。其他的人除了恭维几句之外，基本上没有插话的机会。
　　“你有对象了吗？”一个人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有了。”
　　“她长得漂亮吗？”
　　“漂亮不漂亮我不好说，反正是在咱这方圆二十里，找不出第二个。”
　　“你小子艳福不浅。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哥们几个见识见识？”
　　“那是当然的。只是看了以后，你们回去可不许打手枪哦！”
　　“要是值得打手枪，打几下也无妨的。”
　　“哈哈哈哈！”大家发出了一阵哄笑。
　　晚上回到家里，看了一会电视，就去睡觉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已是早上八点半了。想找点东西充作早点，结果找到了一包饼干，于是就着白开水吃了起来。
　　吃过早餐，又来到了父母的学校，开始了昨天的工作。由于轻车熟路，整理起来非常顺手。不一会儿，16开的白纸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接连几天这样工作下来，布满文字的16开纸累计已有了四五张。这使得他有了一种成就感。
　　在整理秦姓名人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就是在这么些秦姓名人中，绝大多数是正派人物，反派人物除了一个秦桧，还有一个正、反派都很难断定的秦邦宪（博古）外，几乎再没有其他的人了。这使他对搜集到的资料的客观性产生了怀疑。
　　他知道，岳拔群之所以要做这个课题，除了完成研究性学习的任务之外，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她和自己的恋情遇到阻力时，将它作为秘密武器抛出来。这就需要搜集到的材料具有某种说服力。像这样基本上属于一边倒的论据，是否具有说服力呢？自己所做的这些工作，是否具有它的实际意义呢？
　　于是他的工作暂时搁置了下来。他不想让自己做没有实际意义的徒劳无益的工作。
　　就在这时，岳拔群的短信发过来了。他连忙打开短信看了起来。
　　看过短信，他想起了当初跟岳拔群的约定，但没想到她会在交稿期限到来之前来催。这使他看到了岳拔群办事的周密性。本来打算明天跑邮局去邮寄资料的，现在看来不用跑那冤枉路了。因为邮局在二十里地外的镇上，去镇上要转两次车，甚为不便。而且几天后才能寄达对方，也是个未知数。
　　他马上打开了QQ，在查找栏里输入了岳拔群提供给他的QQ号码，随之跳出的昵称几乎把他吓了一跳。“群魔乱舞”，这样不雅的昵称，会是她一个淑女取的吗？她该不是把自己的号码报错了吧？
　　于是他马上给岳拔群打去电话。提示音说“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又不是在学校上课期间，你关什么机呀？人家有急事找你，电话又打不通，简直要把人急疯了。
　　她这个人做事，常常是不按常规出牌。既然如此，取一个怪异的昵称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将“群魔乱舞”加为好友。
　　加了好友以后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天色向晚了，还是不见有任何的反应。
　　“还是回去弄点晚饭吃，吃过晚饭再打他的手机吧！”于是他关了电脑，锁了门，向自己的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