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行我素

　　胖子经常进文豪的房子，找一根筋。
　　“听见你们房子里人多的，还有女人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文豪他们只顾说话，门吱扭一声开了，胖子走进来。他们没一个人说话，看着胖子像看大象一样惊讶。
　　他们知道，胖子一说起话来，就没玩没了。
　　女服务员会从胖子身边溜走出去，不想和他说话。
　　文豪问：“你有事吗？”
　　“我听见你们在高谈阔论着什么，热闹的，就来了。”
　　“我们就是说说话而已，没你说的那么有文化。”
　　“你们都是有知识的人，在一起说话就不一样。”
　　文豪笑了，“你还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我们有知识？我就是个残疾人啊！”
　　“隔窗听雨声，帘后闻鸟鸣。”
　　“你会作诗？原来你是个文化高人！把我们当做鸟了。”
　　“哈哈，不敢不敢，只是个比喻而已。”
　　“你是不是找一根筋？他出去了，可能在前院里。”文豪想支走胖子。
　　“我知道，我和他又没有什么话说，吱哩哇啦的，有时听不清说什么。”
　　文豪知道胖子一时半会儿不走，就想了解一下他的家庭，说：“你就这一个儿子？”
　　“我还有个女儿，三年前，被她妈妈带着跟人跑了。”胖子低下了头。
　　“跑了？是在你有病了吗？”
　　“我眼睛模模糊糊太看不清的时侯，都走了。”
　　“你儿子都三岁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念及你，还可怜孩子吗？”文豪想，世上真有绝情的女人，这么狠毒！转念一想，不可能，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继续问道：“你老婆回来过吗？”
　　“没有。”
　　“一直没有？”
　　“没有。”
　　文豪想：他们有感情，她不会立马离开他的，就是没有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立马离开的。女人有时的绝情，是男人的无情逼出来的。
　　又问：“你眼睛正常的时候，是不是对你老婆不好，或者做出过对你老婆伤害的事？”
　　“我，我没有。”胖子脸上出汗了，不停地擦。
　　“你人挺帅气，她绝不是看不上你而走的。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根本没有感情，她或许就是你骗来的，来了后才发现你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但已经迟了。生米做成了熟饭，有了孩子的羁绊。当你有了眼疾病，慢慢的失明，她已有了叛离你的心。当你的眼疾病成了不治之症，她决定跑了。正因为你病了，她才有机会逃出你的魔掌，逃出地狱般的生活，才逃得如此干净利索，如此无情无义。你说，是这样吗？”
　　“嗯，我不知道，哦，今天怎么这么热？”胖子真热了，解开了纽扣。
　　文豪看到胖子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愿往下说，变了话题：“你爸你妈还健在吗？”
　　“我三岁我妈妈就病故了，我爸爸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你是……”
　　“我在我外婆家长大的。”
　　“你爸没有来看过你？你外婆外公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爸？”
　　“没有。”
　　文豪觉得胖子的话不实在，就是他爸再无情，他外婆、外公也会说起的。看来胖子是不愿谈及他爸爸的，又换了话题。
　　他说：“你说你家庭现在的生活太艰难，这我相信，一个红红火火的家庭一夜间妻离子散，能不没落！一个精精壮壮的家庭顶梁柱，成了要人伺候的废物，能不天塌地陷！不过，从你肥硕的身体看，你们的日常生活不赖，没有亲人对你的帮助，靠你爷两，你不是这么心宽体胖的。”
　　“我还有兄弟姐妹呢，大多数我和我儿子生活。”
　　“你在家和你这么大点儿子自力更生三年，都坚强地过来了，你说你不能到灶房里吃饭，谁会相信？你一天在外边活动至少两三个小时，不害怕跌倒？天下的盲人无数，他们走街串巷从不靠别人，还有最近来的那个姓李的盲人，扶着拐杖哪儿都能去。到你这儿理由就是多，什么都不行了。”
　　“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也许，你害怕你头疼病犯了，我能理解。”
　　“这是一个。”
　　“你不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消极观念，必须树立起自强自立的信心，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儿子想想。做个坚强的爸爸，还是做个无赖的爸爸，你最清楚。无事早为人，天晴改水路，你要好好的做人，和院民们搞好关系，即照顾了你，也帮助了你的儿子。你惟一的愿望就是盼着你的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你说是不是？不要以为自己身强体壮，就天不怕地不怕，可以为所欲为。记住，永远不要高估自己，也不要小看别人。人间天堂，都是些可怜人，相互间要体谅、包容才对。我是为你好，觉着我的话有道理，你就听，不对，就当耳旁风。还有一些事，自己能做到的，尽量自己解决，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胖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坐立不安，两手互换着抹脸颊上的汗水。
　　文豪不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还是怎么了，以后胖子很少来他的房子，就是来，也是他不在的时候。
　　那么，他的话，胖子考虑了没有，他不知道。但胖子仍然我行我素，隔几天逼着儿子引他上中院，跟陈老头闹事。
　　儿子不去，连喊带骂的。
　　最近胖子有点偏执狂，有气了或不舒服了，就迁怒于儿子。
　　儿子做错事了，或一时找不见，把儿子往死里打。
　　老头儿看不下去，经常去劝说：“娃娃么，哪个不淘气，你拿皮带打，还是人不？”
　　陈老头被瞎子折磨得受不了，回家找来了侄子。
　　侄子知道是个残疾人，这话不好说，说重了，是在欺负人，说轻了，人家不理事，只能大义灭亲，说了他的叔父：“你七八十岁了，和那样的人见啥高低呢，你把人家手机弄坏了，就给赔去，我不管。”
　　陈老头急了：“我没有拿到他的手机，他是在敲诈勒索，还打了我，你看，你看，我眼睛都成了青黑色！”
　　“你不去抢，叫他打？”陈老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侄子走了，一句话说不出。
　　陈老头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从此，平静了下来。
　　胖子拿着抢来的手机，没有几天，也觉着没趣，指示儿子把手机送给了陈老头，也平静了下来。
　　胖子在人间天堂上下的信誉完全扫地，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就是掉个扣子，也没人给钉。
　　到了冬季，室外太冷，很少出外面。
　　看来他的头疼病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他和室友铁拐李间的矛盾也多起来，有时三更天两人都在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