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住院

　　早晨，文豪坐轮椅，于小青骑着电动车，老尚骑着自行车，他们三个一前一后，或者你跑前面了，或者她跑前面了，悠闲自得的往城内赶。
　　他的轮椅速度慢得跟人小跑步一样，走一段路程，于小青、老尙得等。但他到她们身边时又冲前去了，她们又得追。她们仨像调皮的孩子你追我赶的。
　　他身子骨很弱，但心里憋着要强的劲，没觉得出有多累，只是握控制器的手腕特困，走一段路停下来，甩甩手，休息休息。有时停下来清喉咙里的痰，不然，咳嗽的鼻子眼泪流，没法走。
　　他坐的轮椅，算得上是凤毛麟角，比较新鲜奇特，看到的人无不惊叹。
　　他上街，对他屁股下的轮椅指手画脚的路人越来越多，有的会拦住询问，“你的轮椅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他常和家人、朋友开玩笑：“我上街了，男女老少只看我屁股下的轮椅，不对我瞧一眼，现在的人真的是重物轻人。”
　　因为是轻车熟路，他们仨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城内医院。苏小婉已等候在医院门口，她家在城内。于小青直接回家了。
　　这医院他是第一次来，门外边正在搞建设，烂烂慥慥的，很难走。但是进到了医院大门里，宽敞明亮，干净清爽，空间很大，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不像某大医院，进门就是扑鼻的药味，和扑鼻的臭味，房子空间小，病人多，空气浊。
　　这个医院里的大夫、护士态度都很平和、热心，唯一的缺点没有电梯。每天老尚得把他背上三楼输液体，输完又得背下来。他回他姐家去住。
　　老尚帮他挂上液体，还要赶回家给家中的老人孩子做中饭，下午再赶来，再把他背下来。这期间只有苏小婉一人服侍他。
　　他们之间虽然都很熟悉，但男女有别，给他弄吃弄喝，咋样都行，一到小便就为难了。老尚走时，必须给他垫几层尿不湿，即便这样，裤子也湿了几回。
　　苏小婉给他买各样吃食，有时回家做了好吃的，也给带上。其实她回去，老公、女儿都做好了饭菜等着，并且叮咛她多给他带点饭菜。
　　他的大姐，二姐来看他，想帮着苏小婉照看他，但她知道他的大姐、二姐家中脱不开身，说自己能行，让她们回去。
　　她就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她想事周到，做事周全，知道文豪痰多，胃不好，又身体虚弱，给医生建议加这药那药。特别是那雾化治疗，第一天吸了，他立马能喘过气了，轻松了许多。第三天吸完，他喉管里的痰更利索，能彻底咳出。咳一次，停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不咳嗽。
　　他在医院输了四天液体，感冒病基本痊愈了。
　　下午小青提着水果来医院看他，她没有食言，也不会食言。他们之间有种心照不宣，那种很信任的心照不宣。这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别人的闲言碎语，别人的冷嘲热讽，她在躲避他，远离他。
　　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
　　他也是心照不宣的知趣而退，但他们的表面文章还是做得很到位，这是后话。
　　文豪在医院几天，柳小茜恰好回家种麦子了，干完活，急三火四从老家直接赶到医院，陪了他一下午。并给他衣兜里装了一百元钱，这是他始料不及，也没想到。
　　能如此对待他，说明柳小茜把他当亲人看待了。
　　就像秦小荟，小茜不在，她得给院内的老人们做饭，脱不开身。一天几个电话问他的病情，并让他多输几天液，彻底看好了再回来。
　　其实她人在人间天堂，心早飞到医院了。
　　那天，他输完液体，苏小婉和小茜帮老尚把他背下了楼梯，来到街上。老尚得回家做饭，先走了。
　　他们三个准备吃点东西，这是他在输液的时候说的，她两也欣然同意。
　　但他一出到医院外面，见到火辣辣的太阳，可能刚输完液，恶心，难过，只想躺在床上，一时都不想在街上停留。
　　他们共同吃饭的愿望落空了。
　　柳小茜送他到岔路口，去等车。苏小婉回了家。
　　苏小婉就为他没吃饭的事，自责了几天。她以为他恶心、难过就是饿了，不好意思给她说。
　　她说：“我不是个称职的陪护员，你饿了都不知道给你吃，我太大意了，真的对不起。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客气。”
　　“是你想的太多了，当时我并不饿，是我身体坚持不住了。”
　　她回到家给老公说，给女儿说。
　　她老公说：“你就是粗心，到点了不管他吃不吃，要把饭弄到嘴巴下。”
　　她记住了。以后每天到吃饭时间，都去买饭菜，有时文豪不想吃，她硬让他吃几口，才放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善心人，热心人。
　　她常和姐妹们玩笑，“她来人间天堂就是献爱心的，给老人把卫生搞得干干净净，老人们活得舒舒服服，也是我的一片孝心。我这一生多病多难，没有对自己的父母，公婆尽到多少孝心，看到这些老人，跟自己的父母一样，做一点善事也是应该的。钱多钱少对她并不重要，只要看到老人们活的开心，我也开心。”
　　苏小婉初中没读完，就做了农民。但她的社交，办事能力很强。无论给她交代的什么事情，都能随你的意愿，尽善尽美的完成。
　　文豪住院，和出院的一切手续都是她一人经办的。有不妥的地方，会来征求他的意见。他让她去问一句话或办一件什么事情，她会前前后后，因因果果报告的清清楚楚。像毛主席对周总理说：“你办事，我放心。”
　　文豪对苏小婉，就是一百二十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