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了

　　金秋十月，天气突然转凉，也是流行感冒病毒的流行季节，像文豪这样身体既虚弱又残疾的人首当其冲——感冒十几天了还不见转好。
　　平时咳嗽、流鼻涕、打喷嚏，吃吃药就好了，这次在人间天堂，药物吃了无数，不管用，越来越严重。只得找来二堂主。
　　“二堂主，我烧的身体就要着火了，你给我打退烧药吧？”
　　二堂主手插进裤兜里，地上转了一圈，说：“不行，人间天堂有规定，不能随便给院民打针。”
　　他不想住院，忙解释说：“岛主，都是些平常药物，以前我感冒了经常用，不会有事的。”
　　“你说的随便，用药不是儿戏，出问题了谁负责？我看，你还是住院治疗吧。”
　　“堂主，我行动不方便，住院了更不方便，这你是知道的，咱们啥都有呢，为何要舍近求远，费力又费事的，你给我打针治疗，没事的。”
　　二堂主心里明白，一个大小伙子，用点感冒药物就出事，他这白衣天使真的是白当了。不过，他用药的剂量是最小的。
　　文豪的感冒病时好时坏，用上药，变轻了，药性一过，又加重了。就这样，轻一天，重一天，反反复复地坚持了四五天，病情是变本加厉，发烧，痰多，气难喘。
　　二堂主建议说：“你身体太虚了，没有液体做辅助治疗，是抗不过来的，赶紧住院。”
　　人人知道他是高位截瘫患者，不知道他只有一口气，腹部无力收缩，说话没底气，咳嗽没底气，咳痰就更没底气了。
　　远远听见就像个八十岁的老人，咳咳咳地没有后劲，咯着咯着，像掉进了无底深渊，无声无息，挺吓人的。哮喘声像在拉风箱，哈赤哈赤的，听见的院民一定以为他病已入膏肓。
　　但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这点病不算什么，是他的身体太虚弱，加上刚来人间天堂，生活各方面不适应，有时饭菜吃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半饥半饱，可能营养跟不上，体质更差了。
　　“我天天给你说，不行就到医院把液体挂上，早挂早好，你就是不听话。等等等，越等不是越严重了吗？你痰都咳不出来，还不急？”苏小婉在文豪床边急切地说着。
　　她是人间天堂前院的服务员，文豪不能动，有时来帮帮忙。
　　慢慢的相知，相识，相熟。她看到他病得不像个人样了，急躁得坐立不安，一直催着去医院。
　　“我这个样子，去了谁一天照顾我？我有一点奈何，早去了。”
　　“你现在命都快没了，管得了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去了再说吧！”小婉恳切地说。
　　“对，听小婉的，去了再说，哦——，你不是有老尙嘛，他伺候你。”一边的秦小荟说。她是人间天堂的一名灶师。闲余时间经常来他的房子里说话，熟透了。文豪病了，她也很急。
　　“老尙离不开家是一个，再说，大堂主还要不要去。”
　　“谁说不让去，他是你的专职护理员，他不去谁去？去了赶快把液体挂上，叫你人轻松着，你看你眼睛深的像个猴子，难看死了。”柳小茜大不咧咧的说着。
　　小茜也是人间天堂一名灶师，和秦小荟是搭档。
　　她们和苏小婉是最好的姐妹。
　　现在文豪生病了，她们也高兴不起来。
　　开始苏小婉、柳小茜，为他买各种感冒药、咳嗽药、消炎药。小茜为了买药，跑了几次城内。二堂主打针的药，也是她买的。
　　最后，他还是决定去医院。
　　他希望进到医院就能及时挂上液体，不受“等待”的罪，和看到熟悉的面孔，叫儿童室的于小青先行一步，为他办好一切住院的手续。
　　小青大他几个月，是个慢性子，很温柔，方方脸，眯眯眼，常常披着发，走路小跷碎步，看上去走不动的样子。
　　她听到他感冒到了住院的地步，心里也很着急。
　　“你感冒了！我说这几天没有见你。明天正好是我休班，我路过医院给你把手续弄好。”儿童室里上两天班，休息一天。
　　但她转眼一想，说：“你应该给大堂主说一声，才对。”
　　他犹豫了片刻，说：“我看算了，说了也是白说，不就是住几天院，惊动人家干什么？”
　　“你这样想就错了，他是堂主，你病了应该告诉他，有什么差池，怪罪不到别人身上。再说，院内还有一些对你们院民看病的优惠政策，堂主知道了或许能帮上你。”
　　他觉得于小青的话有理，立马打通了大堂主的电话，“大堂主，我感冒了，可能得住院。”
　　大堂主说：“你病了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就是小感冒，二堂主还给我打感冒针，过几天就好了，不想麻烦领导你，没想到越拖越严重。”
　　大堂主惊讶道：“给你用的啥药？不准给院民随便打针，他不知道？有了麻烦谁负责？”
　　他没言声，心想：一个持着医师资格证的医生，又是平常药物，会错到哪儿去，除非是个有名无实的庸医。
　　堂主接着又说：“让老尚到二堂主那支借一千元钱，赶快去住院。你感到自己到不了医院，那就叫救护车。”
　　他听了后久久没有说话，堂主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他都不知道。有股温馨的暖流一下流遍了他的全身，心潮澎湃，有了家的那种温暖。
　　大堂主的形象在他的眼前猛然增大，心想：他人并不像老头儿传言的那样不近人情。原来是菩萨心肠，人如此的好。院内无论那个老头儿有病了，他都热心地去关心，并亲自安排住院。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爱心。他做的问心无愧。
　　人间天堂的领导，面对的是七形八白的老人，麻烦事多，工作不好做。
　　有的老头大道理听不进去，小道理不理实，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是一个三岁孩子，哄一天算一天，躲过一次下次再说。
　　若没有大海的肚量，蓝天的胸怀，天天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大堂主能急院民所急，想院民所想，事无巨细，关怀备至。他这样的好领导，是人间天堂的院民们的福音。
　　后来，大堂主安排了苏小婉和老尚两人去照顾文豪住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