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篇

　　第二天一大早，马奥尔就敲响了小灰的房门：“瑞亚，你醒了吗？”小灰坐在床边，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又转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还没有起床吗？”艾巴斯小声地问马奥尔。“嗯，好像还没有起床。”“那就不要喊她了吧。”“可是以前瑞亚都是很早就起床了，昨天又没有喝酒，怎么会还没起床？”“那会不会生病了？”“是吗？”马奥尔紧张地问道，艾巴斯的话显然让马奥尔担心。小灰听到了他们在房门口的对话，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我没有生病，你们有什么事吗？”“呃，我准备了早餐，出来和大家一起用餐吧。”马奥尔笑着对小灰说。小灰摇摇头：“我不饿，你们自己用餐吧。”“不要这样了瑞亚，你也太扫兴了吧。”艾巴斯拉住小灰就往客厅里面走，“大家都在等你。”小灰无奈地对艾巴斯说：“我可以去刷牙吗？”“呃，我都忘记了，快点去吧，晚了我可是要把你的牛奶和草莓吃掉了。”“嗯。”小灰松开艾巴斯的手，往卫生间走去。马奥尔看着小灰的背影，奇怪地问艾巴斯：“瑞亚她怎么了？为什么觉得好像很难过？”“你们和好了吗？”“嗯，昨天已经和瑞亚和好了，她也对我笑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她很不开心。”“呃，可能是起床气吧，你说过她有起床气的。”“可能吧。”马奥尔笑着看着艾巴斯，艾巴斯也笑了笑。“嗨，马奥尔、艾巴斯，你们在做什么？”穆恩喝着牛奶，对站着的两人喊道。“呃，没事。”两人笑了笑，然后坐到沙发上，享受着他们的早餐。小灰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马奥尔立刻笑着朝她招招手，小灰默默地坐到他的身边，拿起桌上的牛奶，慢慢地喝着，马奥尔帮她整理着没有扎起来的长发。沙发上的其他人都这样看着马奥尔和小灰，然后笑了起来。“你们笑什么？”马奥尔奇怪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呵呵，差太多了吧马奥尔，和在球场上所向披靡地你实在是太不一样了。”艾巴斯笑着说。“是啊，我都没有见过你这么温柔的时候。”弗雷迪也附和着，“真是个好男友啊，对不对啊艾巴斯？”“是的，瑞亚的好男友。”然后两人就大笑起来。小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尴尬地回头看向马奥尔，马奥尔笑着看着她，然后装作生气地对他们说：“看来你们是完全清醒了是不是？话真多。”客厅又响起了明朗的笑声。只是除了艾巴斯和弗雷迪，别的人都是怀着心事地配合着他们俩笑着。早餐结束了，马奥尔和艾巴斯他们都去俱乐部了，小灰和其他的几个人都在整理着客厅。“瑞亚，昨天是不是还多了一箱啤酒啊？”艾米丽坐在沙发上问小灰。“呃，是的，还放在院子里，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我昨天没有喝多少就醉了呢？我还想继续喝，我担心你们会觉得我的酒量太差了。”“你确定？”小灰怀疑地看着艾米丽，“昨天你已经喝了太多了，还要喝吗？”“嗯，我们难得聚在一起，现在男人们都离开了，就是我们女人的天下了，我们疯狂起来吧。”萨萨里和丽莎都笑着同意，小灰还在犹豫。“瑞亚，加入我们吧。”丽莎笑着对小灰说。“呃，好吧，但是我不会喝酒，我喝牛奶可以吗？”小灰无奈地看着她们几个，真是奇怪的女人。“可以，我们不勉强孩子。”艾米丽笑着走过来，拉起坐在地上的小灰。
　　四个人一起坐到了游泳池边，小灰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慢慢地喝着，想着自己的心事。艾米丽喝了一口啤酒，问她们：“你们有什么梦想吗？”“有啊。”萨萨里点点头，丽莎也点点头：“有。”“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我可以成为时尚界里的顶级模特，赚很多的钱，然后把艾巴斯甩了。”萨萨里笑着说。“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穆恩可以和我求婚，我想我会很幸福的。”丽莎一边喝酒一边淡淡地说道。“轮到我了，我的梦想非常简单，而且还很容易变成事实。”艾米丽笑着对她们说。“说出来，我来听听。”丽莎也笑着看着她。“嗯，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念大学。”“什么？”丽莎惊讶地看着艾米丽：“大学？”“嗯，这是我最想要实现的心愿，而且我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艾米丽肯定地点点头，“小时候，家里很穷，一天三顿是我们每天担心的问题。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在想，我如何继续活下去？爸爸为了家庭，离开了西班牙，说是去挣钱，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到酒吧里面去唱歌，她说，她很庆幸上帝给她留了一个好声音，让她可以生存。所以，从那以后，我每天的心愿就是等妈妈回来给我和弟弟买面包。等我渐渐长大了，我开始心疼我妈妈，放学之后就在餐厅里面打工，赚钱来贴补家里，想让妈妈轻松点。打工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受到各种的虐待，老板是个很胖的男人，他总是骚扰我，想要占我便宜，我不答应就开始打我。老板娘是一个很高很瘦的女人，每天都想尽办法折磨我。一起打工的人也不喜欢我，总是让我干很重的活，我每天都要洗上千个盘子，有时候手被水泡的都蜕皮了。同学们知道我在餐厅打工，也都看不起我，她们都会来这个餐厅里面嘲笑我，来的次数多了，客人们都认识我了，有些人也会跟着她们来欺负我。我就在那个地狱里面生活了2年，虽然很痛苦，也很想放弃，但我还是想忍受，我一次也没有和妈妈说，我怕她担心我。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伟大，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很伟大。”小灰默默地听着，丽莎笑着说：“很伟大。”艾米丽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终于有一天，那个老板把我给强暴了，我很想要告他，甚至想要杀了他。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法律对于我这种贫民窟里的人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我放弃了，我还是继续留在那里打工，因为老板说，他会给我很多钱，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让我们家的生活好了很多，所以我没有恨他，当然，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他，我甚至连他的脸都不想再想起。在我18岁的时候，我变成了模特，无论什么秀我都会走，无论什么广告我都会拍，我为了生活没有一丝犹豫的在大家面前展现着我的身体。成为模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唯一难过的是放弃了学业。我曾经说过，如果可以，我想要成为一名设计师，我也希望我可以等到那一天的到来。”说完之后，艾米丽把啤酒全部喝完了，然后笑着对小灰说：“瑞亚，你怎么不说话？”小灰还沉浸在艾米丽的故事里，被她突然的一问给惊了一下。看到小灰被吓到的表情，艾米丽笑着说：“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亲爱的？”“呃，是的。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过这种故事，所以我很吃惊，请原谅我。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我说我是学生的时候，你会这么羡慕。”小灰尴尬地说道，她是真的被吓住了。“哦不，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羡慕你们，念大学是我的梦想，但是对于你们，却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你很伟大，我相信你会实现的，艾米丽，我相信你。”丽莎一边鼓励她一边擦着眼泪，她很同情她，她也只有24岁。“谢谢。”艾米丽笑着和丽莎干了一杯。萨萨里对小灰说：“瑞亚的梦想是什么？”小灰喝了一口牛奶，想了很久，说道：“我只希望在我未来的生活里，只有幸福和快乐，让悲伤和痛苦都远离我。”大家都不说话，其实，小灰的这个心愿也是她们一直努力的目标。“其实你现在就已经实现了。你从小就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你只需要学习其他的都不要担心，你有机会出国念书，还有了一位很爱你的国际球星，成为了媒体关注的焦点。你有了很多人都遥不可及的一切，你的人生根本只有幸福，你还需要什么呢？”萨萨里充满羡慕地对小灰说，“而我，却要为了生活一直拼搏，努力工作。艾巴斯不爱我，却没有甩掉他的能力和勇气，我根本享受不到爱情的滋味。对我而言，幸福是一种奢望。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都有点讨厌你，我觉得你是一个奢侈的人，因为你总是随意的在享受着幸福。”小灰淡淡地笑了笑，对她们说：“其实，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幸福。我一生下来就患了很严重的病，从我记事起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我8岁的时候才离开。你们有过一个月要做一次手术的痛苦经历吗？我那么小，却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我知道我会死，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那种感受是无法表明的。在我住院的时候，我和家人的见面根本就是一种节日。我也许比你们过的舒服，但是，我也是比你们最早懂得什么是寂寞。在你们羡慕我有好的生活的时候，我却在羡慕你们拥有着自由。在爱情的面前，我也是一个失败者，我因为他的一句话等待了8年，直到我成年了，我才知道我在这8年里是多么的傻，这种感觉你们有过吗？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说我幸福，我不同意。”小灰的话让她们都沉默了，她们从来没有想到，在她们眼里那么幸福的小灰，却也是一个一直在追逐幸福的人。丽莎疼爱的抚摸着小灰的头发，让小灰靠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你比我幸福多了。虽然你被伤害了，但是你等到了马奥尔。而我呢，我从小就一直把穆恩当成我的丈夫，我也是在这种希望中生活着。我很爱他，真的很爱他，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我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让他的爸爸同意他来到巴塞罗那，但我还是和他一起离开了德国。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有那个中国女孩，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留在他身边。我不是很善良，真的，我也很想要生气，我也会觉得委屈，我也很想让穆恩忘记那个女孩，可是我没有勇气，因为我知道，他的选择永远都不会落在我身上。你知道吗？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丽莎哭了，她很委屈，小灰明白，如果她是丽莎，她也很委屈。丽莎实在是哭的不行了，索性捂着脸，躺下来了，大声地哭着。萨萨里和艾米丽也一边哭一边喝酒。小灰对这种景象都吓呆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刻，都是被伤害的女人，她们也只是想要简单的幸福和快乐而已啊，为什么这么困难呢？有时候，对你笑的人并不是真的幸福，她们的笑容也只是为了想要忘记不愉快的过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悲伤留在心门外，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永远活在幸福的生活中，更加没有人会一直走运，或者是一直走背运。当你在享受幸福的时候，生活也在继续，当你在承受痛苦的时候，生活也还是在继续，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那些幸福的人不要觉得有什么优越感，那些悲伤的人也不要觉得社会有多么的不公，因为大家都生活在同样的世界中，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欣赏着一样的风景，也许生活会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幸福和悲伤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小灰送走了萨萨里和艾米丽后，和丽莎继续坐在泳池边。“你今天不需要上课吗？”小灰好奇地问她。“我辞职了。”丽莎淡淡地说道，“已经辞职3天了。”“为什么？”小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工作不开心吗？”“不是，我只是不想要上班。”“什么意思？”“我想要多点时间和穆恩在一起。我不想要在他休息的时候而我必须上班。”小灰为她感到心疼又生气：“你真是太愚蠢了！穆恩他知道这件事吗？”“不知道。”“你没有告诉他吗？”“是他没有问我。”“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迁就他？”“我只是想要做到最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一直要这样伤害自己？”“我一直认为我做的很好，可是为什么穆恩还是不爱我？我不明白，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丽莎皱着眉头看着小灰，“你可以告诉我吗？”小灰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漂亮？”“不是，你很漂亮。”“那他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过。”丽莎又哭了。看着痛苦的丽莎，小灰更加的自责，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破坏她的幸福的坏人。丽莎擦着眼泪，笑着对小灰说：“你不要为我觉得难过，也不需要同情我。”小灰笑着点点头：“你很好，如果我是穆恩，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是吗？”丽莎笑着摇摇头，“算了。”丽莎突然对小灰说：“你喜欢游泳吗？”“呃，我不会游泳，我怕水。”“怕水？但是马奥尔说你很喜欢大海。”“我喜欢大海，但我害怕水。”“是吗？太奇怪了！”丽莎惊讶地看着小灰，其实，小灰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我想要游泳了。”丽莎一边说一边脱衣服，小灰立刻紧张地拉住她的手：“你刚刚喝了酒，就要游泳吗？休息一下吧。”“不要！我想要发泄一下。”丽莎还是把衣服给脱了，然后跳进了泳池里。小灰看着游得很开心的丽莎，默默地在心里为她祈祷，希望她能获得幸福。丽莎让小灰内心的委屈全部都化为乌有了！丽莎在水里和小灰打招呼，微笑地挥着手，小灰也笑着回应她，她笑的那么的灿烂。如果不是小灰知道她的痛苦，可能会被这种笑容给迷惑了吧，真希望拉姆勒可以明白她的心意。小灰决定永远都不要和拉姆勒相认，她不能让丽莎知道让她这么痛苦的人就是她，如果让丽莎知道自己和拉姆勒的关系，她会崩溃的，自己也会永远失去这个朋友，而且也会让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这应该是对她、丽莎和拉姆勒来说最好的结局吧。
　　当丽莎终于离开泳池的时候，小灰递上毛巾：“擦擦头发吧。”“嗯，谢谢你瑞亚。”“不要客气。”小灰又从盘子里拿出一个三明治，笑着说：“吃点东西吧，不然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三明治？你做的吗？”丽莎接过三明治仔细地研究着。“呃，放心吧，是马奥尔做的。”小灰不好意思地笑着。“哇，看起来很好吃。马奥尔真是太温暖了，你真是幸福。”丽莎羡慕地说着，然后咬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表情好像很不好。“怎么了？不好吃吗？”小灰紧张地问丽莎。“是草莓。”“嗯，我很喜欢草莓。”“是吗？”“你不喜欢草莓吗？”“我从来不吃草莓，但是我现在努力在改变。”“为什么？不喜欢就不要吃啊？”“因为穆恩！我们家里冰箱里面永远都有草莓，永远都有牛奶。，穆恩不喜欢草莓和牛奶，但是他却总是买回来。他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就这样一直到现在。直到最近看到了那张照片，我才明白了原因，原来是那个女孩喜欢，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变成穆恩心里的那个她，我一直在努力地改变。”丽莎吃着三明治，突然把它放在了盘子里，然后无奈地说，“对不上，我还是没有办法忍受了，马奥尔放了太多的草莓了，呵呵。”小灰笑着摇摇头，然后握住丽莎的手：“下次不要勉强自己了，你不需要变成那个女孩，你就是你，你要让穆恩忘记那个女孩然后爱上你丽莎，你要做你自己，不要让那个女孩影响了你的人生。你不会输给她的，穆恩现在在你的身边就是你最大的优势，明白了吗？”丽莎看着一脸认真的小灰，笑出来了：“不要太紧张了，我没有觉得委屈，你放轻松吧。”小灰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但是她就是不想让丽莎为了自己改变，这样自己会更加对不起她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丽莎突然问道。“什么问题？”“你们中国人都是喜欢牛奶和草莓的吗？我看到你也很喜欢。”“呃，有很多人是喜欢它们的。”小灰紧张地笑了笑。“是吗？”丽莎笑了笑，“原来是我乱想的。”丽莎站起来，对小灰说：“我要回家先准备一下，然后去俱乐部。”“为什么要去俱乐部？”“我想要看穆恩训练。”“呃，好吧。”“我先走了，很谢谢你的招待。亲爱的瑞亚，我非常爱你。”丽莎吻了小灰的脸颊，“我走了。”“嗯。再见丽莎。”小灰朝丽莎挥挥手，丽莎对小灰绽放了她迷人的笑容，然后穿过客厅离开了。“又是我一个人了。”小灰喃喃地说道，“耶稣，我知道你很忙的，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虽然我不是你虔诚的信徒，但我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请不要忘记我，我并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