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自从爷爷招待了左言威他们，家里放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爷爷一直阴沉着脸，虽然一直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是却一直监管者姐姐，爸爸也只是上班、下班，上班、下班，规律地不能再规律了。妈妈也是买菜、煮饭、逛街，也没有什么改变，奶奶就更不要提了，只是天天守着电话，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来电一样，其实，就算她不说，小灰也知道，是在等自己的叔叔和婶婶，姐姐的爸爸和妈妈。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姐姐就再也没有笑过，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她，这下就更加沉默了，就像个行尸一样，面无表情，她也不能去上学，爷爷已经帮她休了学，意思很明确，等她结婚了，再去上学。小灰不能反抗他，因为，爷爷绝对有能力让她也休学，这个家已经让她这么痛苦，这么窒息，学校是她唯一解压的地方，她不能冒险。
　　“爸，大哥今天回来。”爸爸对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爷爷说，小灰刚好从楼梯上下来，听到了这件事，“好，事情也不能再拖了。”爸爸点了点头。小灰立刻跑到姐姐房间，想告诉姐姐，可是无论她怎么敲门，姐姐都没有回应，小灰很是着急。“好了，九月，你去干你的事情吧，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小灰终于不再敲门，她默默地走到楼上，锁上房间，她也想和姐姐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管。直到晚上，叔叔和婶婶终于从美国回来了，爷爷果然把这件事情和他们讲了，叔叔婶婶竟然没有反对，小灰一直趴在楼梯上听着这一切，她为叔叔婶婶的态度感到诧异，也为姐姐的命运感到不公。“你为什么这么反对？”给家里做饭的李婶问道，“你应该庆幸，你不是要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吗？”“如果我是要结婚的那个人，可能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什么意思？”“你不会懂的。”小灰转身往房间走去。李婶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漠然，又夹杂着一丝自责。
　　由于叔叔和婶婶的同意，爷爷他们已经开始和左家的人商量婚礼流程了，家里也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灰却变得越来越沉默，他们谁也没有关心她，关心躲在房间里的姐姐，她们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小灰也不敢去找姐姐，她无法面对，姐姐的人生，因为她彻底毁了，在她面前，自己是个罪人。偶尔经过姐姐的房门口，似乎隐隐听到姐姐的低泣声，这就是对她的折磨，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冲过去，告诉爷爷他们，自己可以代替姐姐，可是，她还是没有这么做，她没有勇气，她也没有力量去面对这一切，她只能承认自己无能。姐姐没有责怪她，因为她没有和小灰讲过一句话，准确地说，她没有和家里任何人讲过一句话。终于，爷爷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决定在下个月就结婚，当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的时候，姐姐还是一言不发，是应允，还是无声的反驳，谁也不知道。“姐......”小灰拉住往房间里走的荨麻，荨麻笑了笑，她是那么的无助，她是那么的不情愿。小灰忍不住了，她来到姐姐房间，“姐，你如果不想嫁人，你就和爷爷他们说啊！你为什么不说？”“那你想怎样。”“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啊！”“我没有想法。”“怎么可能没想法，如果我是你，我就大胆地讲出我不愿意这四个字了。”“因为我不是你！”姐姐看着小灰，“就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没法选择，我不能和你过一样的生活，爷爷只看重你而不是我，我的优势就是比你健康而已啊！”看着姐姐对自己如此抱怨，小灰没有任何能力去反驳，是啊，姐姐说的是对的。“因为你，我才有了这一切，就是你，把这一切给了我，现在，你却还要我去反抗，你觉得你做的还要有多过分。”姐姐终于爆发了。小灰没有想到，自己无心的行为，却是给姐姐的最大的伤害。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爷爷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准备婚事，是因为姐姐的隐忍，原来是因为她。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和爷爷说，让她结婚，因为，这是谁也不能忍受的。“怎么，如果你这么想要弥补我，你现在就去告诉爷爷他们，你嫁个左言威，那么我就自由了。”姐姐不屑地看着小灰，“你去啊，你不是想帮我吗？”小灰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你不愿意，那就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反抗，你和我一样，根本没有能力。”小灰看着姐姐抽泣的背影，煽动的背影，让她觉得更加地自责，她已经没有任何颜面留在这里，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还远远超过自己承受的能力范围之外，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在这个家里，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姐姐还是结婚了，满足了爷爷的心愿，也让左氏集团和他们家合作更加密切，小灰也出席了姐姐的婚礼，看着那个才见过一次面的所谓的姐夫，把戒指戴在姐姐手上，说着那些虚伪无力的假话时，姐姐手上戴着的放佛不是戒指，而是一个手铐，铐住了她的一生，而这个手铐还是自己给的，承载了自己所有的歉意。小灰在姐姐结婚前，还曾经想过，让姐姐逃走，可是，她还是否定了自己无聊又可笑的想法，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提出这个建议。婚礼已经进行到尾声，爷爷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爸爸和妈妈也帮着叔叔他们照顾客人，姐姐和姐夫也满脸微笑地招呼大家，小灰真的不想再看到姐姐那张脸，，每看一次，就是给自己的一记闷棍，别人都是给姐姐送祝福，而她的来到，只是让姐姐觉得，这个婚礼是个悲剧，一个由小灰编制的悲剧。小灰走到酒店外，想透透气，却发现有个男人一直盯着门口看，几次想进来，却还是没有走进去。“你是今天来的客人吗？”小灰忍不住问道。“不是，我只是来看看。”男人慌乱地想往外走，小灰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男人还是停下来，回头看了小灰：“婚礼结束了吗？”“嗯，快了。”“我现在送祝福还晚吗？”“不晚。”“那你帮我把这个拿给新娘吧。”男人递给小灰一个手表，小灰看了一眼：“手表本来就是这么旧了还是？”“她会明白的。”“你是谁？”“一个......给她送祝福的朋友，你就这么告诉她就可以了。”小灰拉住他：“你自己给她吧。”又将手表还给他，男人不说话，“祝福，自己送给她才会有意义。”“那算了吧。”男人接过手表，又塞进口袋。“你是她的男朋友？”小灰忍不住问道，“不是，不全是，我是她的前男友，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一个月，她就已经结婚了。”男人苦笑一声，“讲出来都丢人，自己的女朋友竟然一声不吭地就嫁人了，男朋友还是今天才知道。”“她没有告诉你吗？”“告诉？我都没有联系到她，联系不到的日子里，我想过了N种我可以接受的可能，甚至还想过，她会不会死了？呵呵，就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小灰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现在很恨她，我祝福她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男人恨恨地说道。“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小灰慌张地对他吼道，已经伤害了姐姐，又间接地伤害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姐姐也许结婚了会变得幸福，她一直这样麻痹自己，她才觉得，阿Q，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的精神胜利法很适合这个世界，如果他面对这种情况，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诅咒姐姐不幸福，她无法忍受：“就算两人分开，也要潇洒的说再见，并且祝福对方幸福不是吗？你怎么可以如此恶毒的说出这种话？她是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你们也曾经在一起过，不期望你们能变成朋友，但也不能变成仇人，祝福她吧，她需要很多人的祝福。”男人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手表，递给小灰：“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但是，我相信你很爱她，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她好吗？这是她送给我的，我不想和她再有牵连。”小灰接过手表，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没有把手表给姐姐，既然姐姐结婚了，就意味着姐姐要忘记过去的一切，自己已经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那么多的痛苦和无奈，为什么还要让过去来折磨她。
　　小灰把手表一直带在身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曾经毁了两个人。从那以后，小灰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他是死是活，小灰也不知道。小灰有时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遇到那个男人，是不是她心里就会好受些，可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不会因为你的自责，你无力地逃避，就会让你的心里舒坦些，让被你伤害的人日子好过些，一切都是定局，无论你有多少天赋，多大能力，你一个人，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这也是这个世界无奈的地方。姐姐的离开，让小灰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她认为，自己呆在这里一天，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姐姐，她就是不想变成姐姐那样，才没能阻止那场婚礼，给了自己一辈子的遗憾，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掌握，那还不如一直呆在医院里，永远不要出来。离开家还有一个原因，她在这里就时常想起姐姐，内心就更加的自责。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呆的够久的了，被困了十几年，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小灰的这种想法从姐姐结婚的那天起，就已经形成了，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也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