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五 章：结 婚 进 行 曲

　　家有未嫁出的女儿，对每一个做母亲的来说，都是块心病。看着江正帆每个星期来来去去不辞劳苦地来看望女儿，小伙子对自家妹子的好，紫云妈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背地里总是忍不住在周紫云的耳畔唠叨：阿妹，我看你们两个还是早点去登个记，把婚结了吧！
　　妈，你急什么呀？周紫云不耐烦地说。
　　阿妹，你也不小了，早点结了婚，也了却了阿妈的这块心病。
　　妈，你就是怕我嫁不掉，在家做老姑娘，你和爸的面子上不好看。周紫云不满地说。
　　阿妹，阿妈是为你好啊，这么好的小伙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别等到夜长梦多，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阿妈的担心让周紫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星期天下午，当两个人手牵手在热水街上等车时，周紫云故意抱怨道：妈老催我和你去登记结婚呢？你看你每次来都是双休日，人家民政办的又不上班，怎么去登记吗？妈可真是的。
　　要不这样吧，我回去跟公司请假，下个星期一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好不好？他低声地安慰她。
　　随便你！一丝红晕倏然飞上周紫云的面颊。
　　那一个星期一的早上，阳光灿烂，和风轻吹，周紫云坐在江正帆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轻轻地揽着他的腰，长发在身后随风飘扬，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向离家二十里的镇上驶去，一路上说说笑笑，二十里的山路丝毫不感觉到长，也感觉不到累，很快就到了镇民政办，花了九元钱的手续费，两个红通通的本本拿在手里，这就标志着他们结婚了。在一个女人眼里那么神圣浪漫的婚姻就如此简单地结成了，这让周紫云的心里未免有些失落，回去的路上，她坐在江正帆的自行车后座上闷闷不乐，她的手也不再去揽他的腰了，他和她说笑，她也爱理不理的了。
　　江正帆扭头看到她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停下自行车，担心地问：紫云，你怎么啦？该不会是后悔和我结婚了吧？
　　啊，我们就这么结婚了呀？未免太简单了吧？哪里是人家想象的样子吗？
　　你想怎么结婚吗？说给我听听。
　　又没办婚礼？也没照婚纱照？
　　不用担心，等你的腿好了，我就带你回福建，我会把家里的亲戚朋友都请来，我们要办一个大大的婚礼，拍婚纱照还不容易，我们自己拍，在我家屋后的山捻花丛中拍，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听了他的承诺，她又露出了笑容。
　　下午回到家里，紫云妈听说两人已办了登记，脸上喜得像开了两朵大红花，当即杀鸡宰鸭，晚上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紫云爸还高兴地喝了几盅。席间，他郑重地对江正帆说：这个你们两个结婚了，这个结婚的酒席呢，我们这边做娘家的，明天就简单地置办几桌，算是知会一下亲朋好友，妹子嫁出去了。至于你们男方那边呢，想怎么办是你们的事！
　　江正帆心里惴惴地不敢多说话，只是一再的表示：我会和家里人商量这事的。
　　吃过晚饭，周紫云早早地就冲了凉，回到自己房间了。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周紫云正斜躺在床上看书，紫云妈抱着一个新枕头，一条新的毛毯，推门进来，在她的身后，跟着江正帆。紫云妈推了推周紫云：阿妹，起来一下。
　　妈，你干吗呀？周紫云只好翻身下床。紫云妈先把新毛毯放在床上，又把新枕头和周紫云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吩咐道：阿帆今晚就在这里睡。
　　妈，你管他干吗呀？周紫云有些不满了！
　　傻妹子，登了记就算结婚了，结了婚就是两公婆了，老公不和老婆睡和谁睡，还能和你哥哥睡一辈子。紫云妈说完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周紫云有些气恼地跳到床上，扭身躺到了床里边，给了江正帆一个大大的后背。
　　江正帆侧身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呼唤：紫云。
　　干吗？她瓮声瓮气地问。
　　给你！一张硬硬的卡片塞到了她的手里。
　　是什么？她懒懒地把手里的东西举到眼皮子底下。
　　银行卡。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浪漫。咱们结婚后，我的钱就交给你来管，我们这个家也由你来管，我一切听老婆的。
　　周紫云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看他那副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瞧你那副傻样，你一个月赚很多钱啊？你这卡里存了很多钱啊？
　　不多，我一个月才三千多块钱，以后我会努力的，这卡里的钱也不多，才一万多块钱，是我认识你后，才开始存的。他的回答还是那么认真。
　　一万多块钱能娶到老婆吗？
　　怎么不能，我现在不是娶到你了吗？
　　讨厌，你好赖皮哟，便宜了你小子。周紫云伸出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拉过毛毯盖在自己身上，自顾自地睡了。江正帆随手关掉了床头灯，也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黑暗中，她能听到他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像擂鼓一样咚咚咚跳动的声音。她自己的心里也有些紧张，胸口由于害怕而不停地起伏着，她只好把两只手交握在胸前，强压住心跳，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手心有些濡湿了！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诫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一只宽厚的同样有些濡湿的手掌伸过来，先是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是一双厚厚的嘴唇压上来，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一只手轻轻地掰开她放在胸前的双手，揭开她身上的毛毯，轻轻地解开她身上的衣衫，笨重的身体随即压上了她的身体。紧张，害怕，还有担心，让她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他？只好像一块木头一样任他摆布，当他终于完成了丈夫的使命，从她的身上下来的时候，她悄悄地拉上毛毯盖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他并没有过多的盘问，穿好衣服后悄然地躺在她身边，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鼾声。听到他睡熟了，她才轻轻爬起来，悄悄地穿好内衣裤，再躺下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新婚之夜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可是她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都是过去和李文涛在一起的一幕幕，那么纯真的初恋，如今也只能埋葬在心底，她最终还是成了别人的新娘，从此后她要全心全意地和躺在她身边的这个人过日子，不可以再想他了，这一次真是永别了，我最爱的人。泪水从她的眼角悄悄地滑落。
　　一个月后，周紫云回到广州。迎宾馆里的姐妹听说她结婚了，个个大吃一惊：
　　啊，你结婚了？和谁啊？
　　还不是福建的那个小子！
　　啊，怎么是他啊？真没想到你会和他结婚！
　　是啊，连我也没有想到。他真不是我那些追求者中最好的，可是却是对我最好的。选择一个男人，结婚前应该看大事，结婚后才注重小事。那些在你遇到关键的大事面前，总是挺身而出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紫云，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祝你幸福！海霞赞许地说。
　　侯永强那一天在周远方那里遇到周紫云和江正帆，虽然嘴里吃着周紫云发给他的喜糖。他的语气还是酸酸的：为什么呀？紫云妹妹，为什么你选择他不选择我啊？我除了皮相长得不如这小子，哪一点比他差呀？
　　你懂什么？我选得这只是潜力股，我相信它会一路飚红上升为绩优股的。
　　他有潜力啊？我还比他更有潜力呢？侯永强还是忿忿不平。
　　这么多喜糖还甜不了你的嘴啊？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祝福祝福我呀？周紫云又塞了一把喜糖到侯永强怀里。
　　好吧，好吧！看在喜糖的份上，我祝你们两个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猴哥！周紫云惟妙惟肖地模仿猪八戒的神情把大家都逗笑了。
　　星期天上午，江正帆陪着周紫云在公司里收拾东西。公司员工早已走得一个不剩，只剩下一些办公用品：电脑啊，办公桌啊，椅子等。不需要用的，统统折价卖掉，有需要用的，周紫云就留下来搬到二哥那里，结婚后他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公司的房子因为房租比较贵又必须退掉，他们只好暂时搬到二哥那里住，二哥暂时还没有结婚，对他们的到来倒是没有什么不满。
　　两个人在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周紫云在外间忙着和收旧货的老板讨价还价，江正帆就在她的办公室里帮她整理文件资料，忙着忙着，他发现在她的文件柜里，有一个精致的饼干盒，就随手打开了，随便翻了翻，盒子上面是一些照片，照片下面是一些信件。他顺手拿起了上面的一沓相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有一些是周紫云在迎宾馆里的单人照以及和一些同事的合影，有几张是周紫云和周远方的合影，还有一张合影照里，三个人他都认识，周远方，周紫云和侯永强，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却不认识？他心里猜测着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啊？他又往下翻，是周紫云和那个人的合影，地点是天河公园，时间是1993年，这张正是侯永强当年偷拍的照片，看着两个人的亲密样，他更加疑惑了，他到底是谁呢？他和周紫云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她的男朋友？他这才发现他原来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她也从来不告诉他她过去的事情。
　　他正呆呆地站在那里拿着照片思索着呢，周紫云走了进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相片，脸色陡地一变，劈手将照片夺了过来，厉声地质问他：喂，你怎么这么讨厌！随便动别人的东西。然后把照片放进盒子里，紧紧地盖上盒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在帮你收拾东西吗？他被她搞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不用别人收拾。她说完就不再理他，只管收拾东西。他讪讪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刻，看着她冷漠的表情，他觉得她变得如此陌生，他有点怀疑，他们是夫妻吗？他真的和她结了婚吗？他为什么摸不透她的心呢？他感到万分委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如此对待他？
　　晚上，回到二哥那里，二哥晚上不用回来吃饭，周紫云随便做了两个菜，两个人闷闷地对坐着吃完饭，江正帆洗罢碗，就早早地冲完凉，躺在了床上，他的头枕着两只手，仰面躺着，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周紫云又收拾了半天搬回来的东西，才洗漱完毕，来到床前，看见他还大睁着两眼躺在那里，吓了一跳：我以为你早就睡着了呢？怎么还没有睡呀？他依然一动不动，也不理她。
　　她躺到他身边，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身体：喂，生气啦？
　　你白天在公司里干吗对人家那么凶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谁叫你乱动我的东西？
　　我们是夫妻呀，老婆的东西老公不能动哟？
　　是夫妻也不行，夫妻之间也要各自保留一定的空间，未经许可，我的空间你不能随便踩进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是不是还保存着过去的男朋友的东西？你是不是还怀念着他？他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喂，姓江的，我告诉你，我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男朋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无权追究。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告诉你，那是我不想让过去的那些事影响我们的现在。你没有过去吗？你过去没有女朋友吗？你没有带她回去同居过吗？我追究过你吗？江正帆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我和你拥有的是现在和未来，你有时间应该多想一想现在怎么奋斗，去创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而不是小肚鸡肠地纠缠在过去的情结里，这样做是徒劳无益的。她说完后就不再理他，转身躺下，独自睡去。不一会儿，在他的身旁就响起了均匀地呼吸声，她太累了。而他却睡不着，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当夏季早晨已经强烈的太阳光穿透玻璃照进室内时，才把周紫云从沉睡中唤醒，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身边，江正帆不知何时已起床走了，她翻身下床，眼睛的余光瞥见床头柜上，躺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条，随手拿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老婆：
　　亲爱的。我走了，去上班了！公司的事情，你自己慢慢处理，不要着急。
　　昨晚我想了很久，承认你的话是对的。我们都应该着眼现在和未来，让过去过去。来，老婆，让我们携手并肩，共同去创造一个美好的而未来吧！
　　我尊重你保留个人的空间，永远不再有窥视的企图，除非你愿意向我敞开。可是我对你，我的老婆，我最爱的女人，永远是毫无保留的，我的心永远向你敞开。
　　爱你的帆。
　　2003年6月6日。
　　讨厌。周紫云看完后又咕噜了一句常说的口头禅，放下纸片，嘴角满是笑意地去洗漱了，一个开心而又忙碌的日子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