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搬山道人

　　“手表？”我唏嘘，只见那个老神仙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布包。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居然是一块手表，这叫什么护身符啊?
　　“老神仙，你莫要说笑，这手表能当护身符？”我问道。
　　“小哥，你仔细看清楚！这不是一块普通的手表！”老头洋洋自得地把那个东西递给我，一边解释着，似乎在笑我不识货。
　　我接过手表，仔细地端详起来。这的确是一块手表啊，金黄色的表链，银白色的表圈。等等！我猛地一惊，这快手表里面的刻度不对。一般手表都是用来计时的，上面是十二个刻度，可这个手表只有八个，看上去就是一个标准的八卦图。表心之处，便是太极标志的黑白双雄。我真是有眼无珠啊，要不是老神仙提醒，我权当是一句笑话，不曾想过这小小的手表居然另有乾坤。
　　“小哥，你别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手表。要是说起它的来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我在这里就不详说了。只捡重点的说，这块手表是有灵性的。只有遇到它真正的主人时，里面的时针和分针才会开始走动。但是一旦这表被启动，那也是一种恐怖诅咒的开始。若不能在百日之内破除诅咒，带上这块手表的人也会被它吸死！”老神仙一脸严肃地说道，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这叫什么护身符啊？老神仙你莫欺负我年少，带上这表不就等于给自己的生命进行倒计时么?”我一听他把那块手表说的那么玄乎，并不准备收下它。
　　“小哥，你我有缘相识，我才赠你这份见面礼。若是普通人，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这块手表，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老头似乎对我的不识货举动很是不满。
　　“可它是一个催命符啊，并不是什么护身符。若我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解除诅咒，我不就会被它吸死？”我懊恼地说。
　　“它可以暂时镇住你体内的邪灵，保你在百日之内平安无事。若你不带上这块手表，你随时都有可能沉浸在噩梦中不复醒来。而且，现实中的你也会猝死！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你！”那老头一脸严肃地说着，生怕我拒绝他的好意。
　　“好吧，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带上这块手表，在临死之前，睡上一百天好觉！”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块手表有点兴趣了。至少，能保证我百日之内平安无恙，这也是一件幸事啊。毕竟我被噩梦折磨这么多天，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每天晚上都在奔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估计我早就扑倒在那片不见尽头的森林之中，估计早就被身后的无数双绿眼睛追上。
　　“这就对了，伸开手，我给你带上！”老头看我笑纳了他的见面礼，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可谁知道，他刚刚给我带好手表，惊险的一幕诞生了！
　　原本处于停滞状态的时针与分针，居然全部归位到零点，开始转动起来！
　　“啊！”我一声惊呼，快要晕倒，两腿不知不觉地发抖。
　　“奇哉怪也，这块手表跟随我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见它转动过，不曾想今天居然开眼了？”那老头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手表刚一带到我的手腕子上，居然真的开始走动了。一脸的惊讶不言而喻，一边还在嘀咕着什么。隐隐约约的我听不清楚，但是却听懂了个大致。好像是在向祖先祷告什么的，听到他说了一句“祖师爷！”
　　一瞬间，我从对手表的惊奇，转为对这个老头的惊奇。他是何方人士，怎么会有如此之怪的手表？而且，看他在念叨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是从他口中我知道了他还有门有派。不由得对这个老头的来历十分好奇。
　　“老神仙，你来自哪里啊？”
　　“哈哈，小哥你猜？”
　　“我……”我做梦也没想到他给我来句这个，听到他这个回答我几乎吐血。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老头还喜欢幽默。
　　“小哥莫急，请听我慢慢道来。老朽来自秦岭山脉的支脉——终南山。”老头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开始给我讲述他的来历。
　　原来，他竟然是终南山的盗墓贼。道上的人很少认识他，只知道有个叫做搬山道人的老头。他们属于单独的一派，既不属于盗墓界的南派，也不属于北派。他们这个门派很神秘，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的的确确地存在着，而且世世代代生活在杳无人烟的终南山深处。
　　据他讲，他的门派曾经也是盛极一时。终南派是一个独立的派系，门里高手如云，不光有什么摸金、发丘、搬山、卸岭的能人，还具有其他几个门派都不具备的、鲜为人知的高手。当年，他们门派势力最强盛的时候，发现了终南山上一个千年以上的古墓。当时的掌门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组织了一批门里的绝顶高手，前去盗墓。可谁知，这批终南派里最为强悍的高手队，居然在进入那个古墓的第二天便失去了音讯，而且仿佛是在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掌门人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立刻重新组织了一批精英，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十六人，一起进入古墓营救。可从他们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当时留下来的管事的，便立刻叫人炸毁了古墓的洞口，严禁门派弟子进入。接连两批的顶尖高手队无缘无故地消失，这对整个终南派来说，都是一次极为残酷的灾难。而后不久，门里再度出现了怪事。
　　当初与临时掌门人一起前去炸毁古墓洞口的人，也都突然间死去。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处，找不到任何死亡的原因。当这一消息传开时，整个门派的弟子立刻炸开了锅。按理说，这些从没有进去过那个神秘古墓的人，不该无缘无故地死了啊。可事实上，他们就是这样毫无症状的离奇死亡。加上第一批、第二批消失的精英，一共一百零八人。数百人的终南派盗墓贼，一瞬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逃命的、散伙的、吓傻的……一时间，人人自危，谈墓色变。本来盛极一时的终南派，就这样走出了盗墓派的历史舞台，没有人能揭开这个故事的秘密。只是从那以后，终南派渐渐地没落了，伴随时间的漂移，甚至没有人能记起曾经还有那么一个门派。而剩下来的忠心不二的徒子徒孙也都不敢涉足那个古墓，反而是自发地形成了一队守陵人。世世代代地守着那个无比邪恶的古墓入口，不允许任何弟子进入。
　　虽然时间在不断流失，但是终南派的弟子，还在一代代地守着墓。而我面前这个老头，号称搬山道人，真实名字不详，据说是终南派第十四代掌门人。终南派虽然不去涉足那个禁地，但是却在秦岭山脉其他地方打秋风，盗一些小墓，延续着师门的香火。当然，有门派就有弟子，搬山道人有四个关门弟子，一直在秦岭山脉上活动。可一提到他的弟子，他就锤了一下胸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端起茶杯，老头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讲下去。
　　话说有一年冬天，终南山上风雪压顶。整整一个冬天，到处都是冰刀子、冰地。搬山道人和他的徒弟们一直蜷缩在山洞里，闭门不出。可是有一天夜里，他们听到了远处的山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响声，天摇地动的。次日清晨，搬山道人的大徒弟和二徒弟便早早地起来了，一起去看个究竟。搬山道人和他女儿及另外一个徒弟在家里烤火，等待着音讯。
　　北方的冬天及其寒冷，更别说海拔很高的终南山上。搬山道人与剩下的两个徒弟围着火炉，吃着烤红薯。可等到中午的时候，冷瑟瑟的阳光照上来时，大徒弟他们还没回来。搬山道人立刻心里一惊，想必是出事了。
　　穿好皮衣，叫上小徒弟和他女儿，三人一路小跑，向着昨晚发出响动的方向寻去。沿着雪中他大徒弟走过的脚印，他们很快地来到了声响发出的地方。可脚步延续到那里突然消失了，印入眼帘的是终南山的主峰。如同是被斧头劈开一般，笔直地裂开了。这对于从小生活在终南山上的他们，都是一大奇观，没人知道怎么会这样。站在脚步消失的地方，搬山道人仔细地搜索着，想要找出他的大徒弟、二徒弟两人，可见不着半点踪影。就在这时，他的女儿大声呼喊起来，因为平日她与大师兄关系最好。不喊倒好，这一喊立刻引起了雪崩。搬山道人一行拉着彼此的手，拼命地跑出了雪崩冲击的范围。
　　原本裂开的终南主峰，一瞬间就被这场雪崩填满。搬山道人拉着女儿的手，再次大声地哭喊起来。虽然是他的两个徒弟，可却是他一手带大的，就跟亲生儿子一样。再说，他早就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喜欢她大师兄，本想等女儿再长大一点，便寻个好日子，就让他们二人完婚。可谁曾想，好好的一个人居然瞬间就这样没了。
　　搬山道人带着他的女儿和另外一个小徒弟，在终南主峰不远处搭起帐篷。原本想要等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等主峰上的雪融化之后，上去查个究竟。可哪里知道，这一等就是三年。整个终南山都被一场大雪覆盖，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第四年的夏天，北方大旱。终南山上的雪终于化了，可奇迹再次发生了。
　　三年前的那一场大雪，终南主峰被劈成两半，这一点搬山道人记得很清楚。可现在，终南主峰居然就像没发生过那件事情似的，原本裂开的地方，原封不动地合拢了。而且，从外观上看去，没有一丁点缝隙。就跟那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这主峰依旧是那样高挺入云，看不到半点裂痕。这就奇了，那么大一座山峰明明裂成两半，怎么自己又合拢了？而且连个裂口都找不到，搬山道人再次陷入了迷惑之中。本想亲自上山一趟，却被他女儿阻拦了。他女儿已经失去了一个大师兄，不想再次失去她父亲。
　　就这样，那件事情搁置了下来。搬山道人与他的三徒弟和女儿平静地生活了下来。谁都不想再去提及那个怪事，可就在前些天，当他夜观天象时。发现终南山主峰下侧的山坳之间，缠绕着一层绿莹莹的妖气。这对于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终南山人的他，感到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纵观山脉走向，就算到了那团妖气所在的地方正是野鸡岭。而后，算到了野鸡岭下的我，一个被噩梦追赶的少年。
　　搬山道人的故事讲得很长，从中午时分，一直讲到下午。期间，我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遗漏半点，想找出与我那个噩梦有关的线索。却没有找到丝毫，禁不住地有点失望。虽然眼前这个老头讲故事水平一流，听得我心惊肉跳的。可是，再精彩的故事也抵不了我的命啊，命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转动着，我再次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忍不住地问老头，能不能给我说说梦境的事情。
　　老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大口茶，幽幽地说道。
　　“小哥，不瞒你说，我曾尝试着进入你的梦境。却被你体内的邪灵所扰，一阵风就把我卷出来了！其实，我对你的梦境也吃不准。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的噩梦必定与你们村子的某件事情有关。或者说，与你们村子的某个物件有关。我们终南派的盗墓人，天生就有一对神眼，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老头一脸正经地给我说着，没有半点胡诌的意思。可他这话令我再一次不知所措。
　　从小长到大，我都没有走出过村子，也没冲撞过什么啊。再说，在这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也没遇到过什么啊，怎么突然之间就遇到这样的怪梦呢？等等，突然我想起了曾祖父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于是便把故事的经过给老头说了一遍。本以为他会很惊奇，可他听过之后，似乎是豁然开窍。
　　“小哥，你说的可是一口棺材？”他重复着。
　　“是啊，一口楠木棺材！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渗人的要命！”我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那老头似乎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就像是他突然之间能够解开我噩梦的谜团一般。
　　“小哥，恕我直言。之所以你的噩梦不断，主要原因就是你村里有人心愿未了！或者直说了吧，乔小惠一家三口死后不得安生，棺材被什么东西拉进了野鸡岭山洞。由于心愿未了，怨气聚集成妖，托噩梦给你！”那老头似乎是看明白了原委。
　　“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为何不托梦给她的家人，干吗找我？再说，按照你的话，她的棺材应该是被什么拖进了野鸡岭的山洞里。那个山洞，一直都是我们这里的绝对禁地，打死我也不敢进去！”我怯怯地回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刚刚我给你说讲的，也都是我的推测。具体缘由，一时三刻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若是想要揭开困扰你多日的噩梦，一定要去野鸡岭的那个山洞里寻找答案。”
　　“我不去，进去过那个山洞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你这是叫我去死啊？”
　　“小哥，言尽于此。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走！”
　　“老神仙，你快救救我啊！”看到他转身要走，我立刻着急了。赶忙跑上去想要拉住他，叫他再坐一会。可谁知，我根本还未抓到他的衣服，他就飘然而去。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我家院子门口。这可如何是好？我再一次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那块催命表。
　　“若你想要解除噩梦，就到终南山上来找我吧！”突然，空中传来了老头的声音，我再一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