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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说情

作品名称:打官司记      作者:闲梦远      发布时间:2014-06-17 20:16:12      字数:7767

  
  本节提要:
  小戴说:“要说佟书记这人有时也很爽快,你可以去见见他。不过这一阵子,他好象不太高兴。这样吧,让我问问他的通讯员小贾,征求一下小贾的意见,咱们再定见与不见。”
  
  我真想扇他两个耳光,但怕他媳妇听见,于是我压低嗓门,一字一顿地说:“当学,你听着,你敢上我门上,我一刀剁了你!”说完一摔门帘,跑出了药铺。再呆一秒钟,我就要吐了。
  
  但佟方宏对衣波写文章一事仍很生气,说“衣波的事,谁也不要管,让法律去管吧”,苏科长还谈到我现在还在乡下,处境很艰难。
  
  
  1
  痛,一种刺心裂肺的痛,一种被剔了骨、抽了筋了痛,持久而尖锐。我的小腹发热,双膝发软,脑子里空空洞洞,没着没落,无抓无挠。自从丈夫被抓以后,我就时常处于这种状态。
  正是墙倒众人推,衣波出事后,落井下石者有之,谎报军情者有之,贬损斥责有之,各种各样的坏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耳朵里,令我心乱如麻。
  我不能停下来,我要不断地奔走,我要不停地行动,找总公司的人打听消息,找相关的人物了解情况;向亲朋好友诉说,在一起议论,商讨对策......。否则一旦停下来,我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每一分、每一秒。
  深夜,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我还在灯下翻阅《刑法》、《刑事诉讼法》等法律书藉,还有衣波和别人签定的合同之类资料,理清其中错综复杂的帐目关系,对照法律,想弄清衣波的事有多大,到底有罪无罪。或者写申诉材料,写信,直到脑袋发木,双眼生涩,实在睁不开了,才胡乱倒头而睡。
  活着太痛苦了。每天一睁开眼睛,我就得想这件事;就得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而睡梦中,一样式充满苦涩、灰暗。有人建议,“你好赖也是个副科级干部,应该去见一下佟方宏,直截了当说明情况,表明立场。一个求他对衣波手下留情,另一个也免得他以后迫害你。”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我恐怕见了佟书记的面,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我决定写一封信给他。熬了几个夜晚,我给佟方宏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长信,企图说明衣波写批评稿的动机,无意中卷进这场风波的前因,还有他的年轻冲动,政治上不成熟,希望佟书记原谅他,挽救他;信中还表明,我对衣波做这一切事都不知情,没有尽到相夫之责等等。我准备直接把信送给他,因为当面讲话,肯定说不了几句,就被打发了;或者因为紧张,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信写好了,我很踌躇,究竟见与不见,心中没底。
  有人说,佟方宏这人很讲义气,你应该去见一下,否则他会以为你眼中无他;也有人说,佟方宏心胸狭窄,报复心很强,他既然要整衣波,就不会回头的。你去见他,反而让他注意上你,才麻烦呢。还是躲的远远的为好。我拿不定主意,决定征求一下佟方宏身边人的意见。
  这时有人警告我说,你家电话已被监控了,你不要在家打电话。于是我就到邻居家,给团县委的小戴打了个电话。小戴也是和我一起下乡的女干部,很有头脑。由于她在城郊乡搞了个“蔬菜塑料大棚”样板工程,深得佟方宏的赏识,调回县城当了团县委书记。她对我和衣波也很熟悉。小戴说:“要说佟书记这人有时也很爽快,你可以去见见他。不过这一阵子,他好象不太高兴。这样吧,让我问问他的通讯员小贾,征求一下小贾的意见,咱们再定见与不见。”晚上我又把电话打到小戴家。小戴说:“下午我问了一下,小贾说你暂时还是不去见为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小贾是佟方宏的通讯员,一天24小时和佟在一起,最了解佟方宏的喜怒哀乐。他的话肯定有道理。于是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说明佟方宏对衣波事件的态度很坚决?说明佟方宏对衣波非常痛恨恼火?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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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侄女在飞地药城开有一家“风入松书屋”。借书的人不是很多,但还可以维持。衣波出事后,情况立刻大变,各个部门都来找麻烦。管电的胡乱开票,一个月电费竟达100多元,交不起他就要取掉灯箱做抵押;工商、卫生等收费的也找上门来了。为此,我从乡下回来,经常到药城走走,鼓励侄女克服困难,坚持干下去,毕竟投资很多,还交待周围的邻居多多关照她。
  和书屋相邻有一家药铺,主人当学是个残疾人,两条半截腿一拖一拖,靠两只手走路。但他却会算卦,是个“先儿”,自称是五台山什么学校毕业的,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整天伺候他。他开药铺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以看相算命为主。一段时间里,县城许多当官的都来请他,挂着公、检、法牌照的小车经常停在他门前,接来接去很风光。他也经常吹嘘,认识某某局长,某某书记。
  百般无奈之际,我想让当学给我也算算,看看衣波的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当学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阵,说:“你得破财哩,衣波的事你得花这个数”,他伸出四个指头。“四千?”“对。”我听了窃笑,心想小把式,就说:“如果象你说得这么简单,我愿花两个四千!”末了,当学说:“你心不诚,我不给你算。”听人说他最爱吃酒,看来不拿两瓶酒,他是不会真心给你算的。
  再一天晚上,我到药城去,给当学掂了两瓶酒。我把衣波的生辰八字告诉他,希望他给好好算算。当学接过酒,神秘地说:“你来里间,我给你说。”我疑疑惑惑地走进里间,他让我坐到床上,自己也磨磨蹭蹭坐到床上,拉我靠近他,再靠近些。我似乎一下子明白这个癞瘫子的用意了,但是不敢大声嚷,因为他媳妇就在外面,还有几个乘凉的人也在坐。这个坏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些,我决定镇定下来,看他给我说些什么。他说:“我给你算了,你家的房子有毛病,你两口子的卧室方向不对,需要我给你摆治摆治。”我望着当学那副丑陋嘴脸,忍着恶心问:“咋样摆治?”“你告诉我,你家住几单元几楼,晚上我去你家,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不灵。”我决定戏戏这个癞瘫子,说:“我告诉了你地址,你也走不到啊。”“能,能,我叫一辆车送我。”我真想扇他两个耳光,但怕他媳妇听见,于是我压低嗓门,一字一顿地说:“当学,你听着,你敢上我门上,我一刀剁了你!”说完一摔门帘,跑出了药铺。再呆一秒钟,我就要吐了。
  经风一吹,我一下子清醒了。我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样糊涂呢,来求这个癞瘫子算卦?他要有这本事,早该把自己治好了,也不当这残疾人了。我感到屈辱和心酸。我成了什么人了?连这些猫儿、狗儿都敢打我的主意?“可怜九月初三夜,不问苍生问鬼神”,我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两句古诗。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生话还得继续下去。每天,大街上的人流依然熙熙攘攘,丝毫没有因为我的不幸而有所改变;每天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去关注我的悲哀,人们照样笑逐颜开,那么我也得继续奔波下去。
  
  3
  正是暑假期间,婆婆和儿子暂住金三角,我一个人,每天跑来跑去,孤魂野鬼似的,忘记了饥饿和疲劳。有一次,我去找一位熟人,走到东门外桥上,忽然一阵眩晕。一想,原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赶忙跑到小吃摊上,吃了一碗豆腐脑,身上才来了劲。有人建议,得从上面找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和老佟关系不错,能说上话的,好好说说,为衣波求求情。但我左思右想,也没有认识这样的人。这天,妹妹把我的事情向中州二舅说了,希望二舅能从上边给找个熟人。在我们小城人的思维中,不管遇上什么麻烦事,从上面找熟人托关系,是必由之路。然而我们的亲友在外面工作的很少,二舅虽然在中州工作生话了几十年,但他是搞技术的,和官场不搭界。如今退休了,带着儿女们办企业。他能找下这方面的熟人吗?
  毕竟是血浓于水啊。二舅接到妹妹的电话,非常在意。第二天他就打过来电话,告诉我,有一个叫黄志明的金三角客户,经常在他那里搞零件加工。黄志明说他有一个在金三角银行工作的朋友,是中行行长,叫何锋,与佟方宏关系不错,愿意帮忙。记我直接和何锋联系,他会尽力的。
  我按照二舅提供的号码给何锋打了个电话。对方很热情,说情况黄志明已向他介绍了,我们是铁哥儿们,不必客气。但他和佟方宏也不熟悉。不过,他又给找了一个朋友,是市中行信贷科的苏科长。这个苏科长和佟方宏关系不错。是在佟方宏正背运时,帮过佟的忙。因此两人交情不浅。他已联系好了苏科长,愿意出面帮这个忙。何锋最后说:“你明天来金三角吧,咱们见面再详细谈。”我答应第二天去市里见面,但心情急切,当天下午就坐最后一班车去了金三角。
  何锋是谁?多大年纪?苏科长又是谁?素昧平生,他们凭什么帮忙呢?我心中没有一点底,我想到金三角后找个人打听一下。然而,当我风尘仆仆赶到金三角时,小姑海娟的脚又被碰伤了。我一个人在飞地孤孤单单,十多天,心想见了婆婆和小姑这些亲人,还能商量,感觉温暖些。谁知一见面,她娘儿俩正抱在一起哭呢。儿子耷拉着小脸,顺顺的坐在一边。一见这情景,我更加心烦意乱。唉,遇到大事,别指望她们为你拿主意。
  衣波兄妹四人,两个弟弟都在农村;我这边姊妹三个,哥哥和妹妹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双方也没有有权有势的亲戚。出了这事,死活就我一个人来回跑腾,我感到十分累。想来想去,忽然想起衣波有一个姑夫叫佟胜学,是衣波二爷的女婿,在市工商银行工作,人很好。我决定先找他问问。但姑夫家原在桃林,也不知搬过来没有,具体地址都不清楚。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婆婆就去市百货楼附近,找在这里卖大枣的美丽姑,这是衣波姑奶家的女儿,她知道胜学姑夫的详细情况。美丽姑说胜学搬过来了,就在工商银行家属楼住,她去过一次。她把我们带到胜学姑夫家,刚好是周六,姑夫正好在家。他对这事很关心,立刻打电话问同行。得知确实有何锋其人,但不是金三角中行的,而是长池县中行的一名副行长。姑夫嘱咐我:“你可以去见一下,看看情况再说。但不要抱太大希望,也不要随便给人钱。”我于是就在姑夫家给何锋联系,约定下午3:00在市中行门口见面。
  下午2:40,我和婆婆就坐出租车前往市中行。我担心一个人缺乏辨别力,就让婆婆和我一块去。我们在崤山路市中行门口见到了何锋,他是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上穿黑色体恤衫,下穿白色长裤,戴一副眼镜,文质斌斌,给人的印象很朴实,很可靠。何锋对这件朋友托付的事很在意,没有过多的客套,他就带我们去见苏科长。苏科长40来岁,大大咧咧,一看就知道是个豪爽仗义、交游广泛的人。我把衣波结怨佟方宏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告诉苏科长,以及飞地目前的形势、这件事存在的难度。婆婆也在一边做了补充。苏科长很热心,也很慷慨,他谈了他和佟方宏的交情,佟的出处,根有多深等。他是在佟方宏和前妻离婚、仕途上出现麻烦,刚从鄢陵过来,在陕县当副县长时帮过佟的忙。坐着谈话时,苏科长就给飞地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S,飞地县委副书记、纪检委书记L打了电话,看样子他和这俩人非常熟悉。两位副书记都是金三角人,星期天正好在市内;他还给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一位处长打了电话,说这件事。我们一块分析情况,反复磋商,最后决定由苏科长出面,晚上请雷、秦两位副书记一块吃饭,先从他们口中摸清飞地县委内部对这件事的态度,然后对症下药,再去找佟方宏,这样效果会好些。苏科长最后说:“佟方宏在最背运时,我帮过他的忙。这次他要是不给面子,我就让省委组织部的朋友给他打招呼。”临走时,我把带来的2000元交给何锋,让他转交苏科长,作为请人家吃饭的费用。何锋让我回住处,一有消息,他就给我联系。两位朋友很热心,也很有信心,这让我感到一丝多日来从未有过的宽慰。
  估计何锋、苏科长请人家吃饭,一定很晚才休息。第二天早上,我耐着性子等待,忍着不给他们打电话。约摸9:00多,何锋打来传呼,让我到永兴街十字路口见面。我赶忙坐出租车赶去。何锋告诉我,苏科长昨夜很晚才和S、L联系上,两位一听是这事,均表示有难言之处,不愿赴会。因此当夜请人家吃饭,有点勉强。下周一苏科长要去洛阳出差,随后再找机会。我们商议,让人家帮忙,不能性急,要从长计议。我决定先回飞地,让婆婆和儿子在金三角再住一段时间,等儿子开学时再回飞地。临别时,何锋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这天我正在乡里,已经夜里11:00多了,忽然接到何锋打来的传呼,汉显:苏科长今天到飞地,请打他的手机,和他联系。
  镇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因欠费早已停机,只能接话,不能往外打。只有书记、镇长房间里的电话是畅通无阻的,然而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不愿去打扰他们。于是就赶快到镇政府对面的邮电所门口打磁卡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我急得一身汗,以为号码记错了,跑回去又看了一遍,还是打不通。后来才听说,磁卡电话是打不通手机的。
  第二天早上6:00多,我还没有起床,苏科长就打来电话,我赶忙到办公室接。他说,昨夜和佟方宏没有联系上,打传呼不回,打手机不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赶忙问我乡的头,才得知佟方宏从来不带手机、传呼,都是由他的通讯员掌管。打电话的人必须通报尊姓大名,佟认为必要的才接。我把这情况告诉苏科长,然后说:“我回去一趟吧?你来了,我得招呼你。”苏科长很体谅我,他说:“不用回来了,一百多里,来回折腾啥?我来飞地,有烟草公司的人招呼,每年烟叶收购时,飞地从市中行贷很多款,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等我见见老佟再说。”中午11:00,我又打电话问,苏科长说,佟方宏正在乡下视察,他已和佟联系上了,说了几句话。佟方宏说,听公安局说过衣波的事。苏科长准备中午争取和佟方宏在一起吃顿饭,仔细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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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晚上再打电话时,苏科长已回到金三角,他似乎很疲惫,只说:“详细情况让何行长告诉你。”一听这口气,我就猜到飞地之行肯定不理想,心先凉了半截。打电话问,何行长告诉我,苏科长见到了佟方宏,称自己和衣波的舅舅是朋友,说‘衣波年轻冲动,写文章是为调到《长河报》,也不是存心反你。年轻人嘛,给他个教训就行了’。但佟方宏对衣波写文章一事仍很生气,说‘衣波的事,谁也不要管,让法律去管吧’,苏科长还谈到我现在还在乡下,处境很艰难。佟对此表示同情等。我和何锋又分析了一阵子,认为苏科长是个热心人,也很要面子。他本想帮忙这件事,但佟方宏不给面子,话不投机;他不好意思说,咱们就不要再追问了。
  但何锋并没有放弃帮忙。9月中旬,又一个周末,我再次来到金三角,带了些木耳、香菇之类。心想他们热心帮忙,自己不能一点心意都不表。但何锋连声埋怨,不该带东西,又打电话把苏科长叫来商量。决定由苏科长出面做东,晚上请雷、曲两位县领导一块坐坐,在席间仔细询问一下情况,说不定这两位就能帮忙呢。在我是否出面的问题上,三人商议很久,最后决定我不出面,以免他们存有警惕,该说的也不说了。我就回到兴龙处,等候消息。
  晚上11:00多,宴会结束了,何锋打电话让我到永兴街见面。我和衣波的好友兴龙一块去了。何锋告诉我,没有请到雷,曲书记一家人去了,席间气氛很好,曲书记谈了不少。但他似乎对衣波不满,并且口气很强硬,说:抓衣波是县委常委会上研究的,交待公安局,证据一定要搞扎实。衣波和新闻界有广泛的联系,弄不住他,将来要麻烦的。还说,衣波的文章写得确实不错,在飞地小有名气;还说,他两口子都是写文章的,两人就是通过写诗谈上的,等等。最后他表示,“这件事等放凉了,老板的气消消再说,也不要让他媳妇乱跑了,事情最终还得在飞地解决。”
  听了这一席话,我的心又一沉。佟方宏对衣波的憎恨是肯定无疑了,但若飞地县委其他领导都是这态度,那就麻烦了。特别是这个曲书记,主管政法,和佟方宏关系又好,在佟跟前说话有一定份量。最后何锋转达苏科长的建议,让我第二天一早,到曲家去一趟,作为当事人,详细谈谈情况,力争取得曲的谅解,并请他在佟方宏面前抽抽火。完了,何锋还把我们带到L住的地方,仔细给我们指点,某栋某单元某号。
  第二天一早,兴龙就和我一起去了。兴龙在楼下等,我上去敲门。开门的是曲的妻子,非常不巧,曲刚刚去飞地。“刚走,有十来分钟。”说是一名副市长去飞地看烟叶,曲是县烟叶生产指挥长,就赶着陪去了。无奈,我和曲妻谈了一会儿。我们先拉了一会家常。但谈到正题,曲妻很谨慎,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谈着谈着,就透露出一些信息,大概是他们夫妻在一起议论的话。衣波事件,也算是飞地发生的一大新闻,丈夫回到家里,岂有不谈论之理?妻子的话,往往就是丈夫的意思。她问我,“小孩多大了?”我说,“九岁了。”她说,“那还差不多。我们楼上一位经济犯罪,判了十二年,小孩才半岁,媳妇可怜死了。”又说,“别想得那么乐观,现在新刑法对经济犯罪很严,要有思想准备。”我极力说明,衣波无罪,他是因为得罪了佟书记才被抓的。曲妻说,“佟书记这人可好啦,每次回到金三角,都要问候一下,早早晚晚都要打个招呼。”我说,“佟书记人不错,但在衣波这件事上有误会。”1999年的佟方宏,和他的伙计班里的一些人,还处在“蜜月期”,他们当然认为他不错。但两年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逐渐成了一个“独夫”。这是后话。曲妻最后说:“这事最终还得在飞地解决,新闻界插手,只能让事情更麻烦。”她还举出1997年飞地县公安局獐子坪派出所所长“逼死民女”一事,说本来事不大,但报纸上一登,所长就被判了八年。最后这些话,已经非常在行了。但我在心里窃笑,衣波和獐子坪的事,性质刚好相反。獐子坪的事是新闻界要捅,飞地县要捂。捂不住了,才判了刑;而衣波的事,佟方宏只怕是最怕新闻界插手吧。
  和曲妻的一番交谈,让我感到沉重,同时也看到一线希望。这至少探明L等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等放凉了再说;二、不要把事情弄大;三、还是在飞地解决吧。
  这也许是很正确的处理问题的游戏规则吧?即使把衣波关上几个月,我们都能接受,“穷不和富斗,民不和官斗”,自古以来都是一样。可惜佟方宏不是曲,他要把事情弄大,弄到不可收拾。
  回到飞地,我去找了两次曲书记,但都没见着,我也慢慢失去了信心。事实上,当时谁也劝不了佟方宏,底牌只在他一个人手里。
  苏科长这次请客花了700多元。后来何锋多次打电话,让我去取剩下的钱。我一直不愿意去取。直到第二年春,衣波案上诉期间,他又打电话催,我才去取回这些钱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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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由二舅介绍何锋行长,又牵出苏科长说情一事,就此告结束。何锋、苏科长他们都尽力了。他们和我们素昧平生,不收我们一分礼,不为得到什么好处,纯粹是路见不平,尽朋友之义。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我想当年共产党闹革命时,遇到被敌人抓捕坐牢,地下党组织营救,肯定也是采取多种方式吧?找国民党上层人物说情,通过各种关系,用金钱贿赂,买通看守人员等,当然也采取劫狱等武装营救的办法,但那样毕竟代价太大,一般不用。通过人情关系说和,自然曲里拐弯。我如今打捞丈夫,不也是这样曲曲折折吗?历史的发展是错综复杂的,每一件事的每一个过程也是千头万绪,纵横交错,哪能长驱直入,一路顺风呢?
  大约在10月中旬,胜学姑夫为了衣波的事专程来飞地。他和飞地工商行的杨行长关系甚好,而杨行长又和飞地县刘检察长的关系不错,他想通过杨行长的关系,在检察院阻挡一下。那天姑夫带我到杨行长办公室,送给杨一份“事实真相”材料。为了衣波,从不求人的姑夫,恭敬地对杨说着话,那种巴巴的表情,着实让我感动。随后杨行长到检察院和刘万说了以后,告诉姑夫说,看来检察院这一关是阻挡不住了,咱们到法院再做工作吧。
  县志办主任啸天是飞地的文化名人,和历任县委书记关系都不错。佟方宏来了以后,到处树碑立传,附庸风雅,自然也少不了用啸天。啸天赏识衣波的能力,亲自向佟方宏要人。衣波借调到县志办不到一个月即被抓起来,啸天心里也不好受。一次,他趁佟方宏兴致正好时,提起衣波一事。说,“整衣波,让飞地的文化人颜面扫地,希望佟书记手下留情。”谁知佟方宏脸色立刻大变,生硬地对啸天说:“衣波的事,你不要管,我也不管,让法律去管吧。”给啸天弄个大难看。从此,托人说情这条路算是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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