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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沃古州》(十八)

作品名称:碧血沃古州      作者:草堂瘦叟      发布时间:2010-04-10 19:09:56      字数:7504

《碧血沃古州》(十八):第十八回潘贵败归苦难言汉玉重伤结良缘
瘦叟刘沂生


夫妻本为同林鸟,
大难来时各自飞。

这一联歌诀,是用来讥刺那些只能同富贵,不能共艰苦的寡义夫妻的。其实,就当今而言,此联早已失去了它的讽刺价值:我们触目可见的,有数不胜数的夫妻,他们不但不能共苦,即使同甘也做不到!
君不见,有多少高官,一旦飞黄腾达,立即将他们的糟糠之妻抛弃掉,另去寻觅他们的新欢了;君不见,有多少老板,一旦暴富,马上甩开与他们一起创业的黄脸婆,再去搂抱二奶,甚至于三奶了。有言曰“同床异梦”,这些人连床也不同了,岂不可耻,岂不可恨!
然而,将这一联诗句,略微改动一下,让它成为“国军本为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再用在当年孟三与他的干兄弟潘贵的身上,倒是非常恰当的。他们呀,才真正是“大难来时各自飞”呢。
话说那天潘贵狼狈归营,向他的干兄长孟三哭诉了败回的经过。
当潘贵陷入围困时,孟三不顾结义之情,见死不救,仓惶退却。对此,潘贵的心里自然是窝着火。然而,碍于自己是孟三的部下,却又不敢轻易向他发泄。
孟三呢,自己不战而退,即使对潘贵丢枪弃械败归不满,也没有脸对他过于指责。
于是,孟三哭丧着个脸,淡淡地对潘贵言道:“啊,啊,失算,我们是真的失算。”
到底是怎么个失算法,孟三不明言,潘贵也懒得去追问,二人心里各自打着鬼算盘,默默地分了手。至于他们的后事嘛,暂且不去过问也罢。
文读及此,有的朋友会问:“老叟,你是否把话题扯远了?”
不远。孟团袭击阳河镇是主戏,那些去阳河镇以南、以西扫荡的十五旅只是小曲一支罢了。然而,这支小曲,却牵动到我们传奇中的两个重要的人物,老叟怎会忘记呢?花开千朵,总得容我一支支地描绘吧?
在袭击阳河镇的同时,孟团派出二营的一连去阳河镇以南、以西诸村骚扰抢掠,美其名曰征粮。这个连更加轻视八路军的根据地,其下场也更为可笑。
他们兵分三路,每路一个排,每个排充其量不到三十个人。而今的阳河一带,是八路军的核心根据地,每一个村子都有自己的自卫队。自卫队的人数不等,却也有二三十人;自卫队的武器稀达拉松,大都是土枪土炮,手榴弹便是他们较为先进的武器。然而,就连这样的村自卫队,孟团的征粮队也是惹不起的。他们一靠近村子,遇到的首先是严厉地警告:“回去!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别来这里捡洋酪!”
如果再向前靠近,那迎接他们的,便是轰然作响的土炮声。如果不听劝告,硬要向村子里面冲,那么,随着土炮的轰鸣,铁砂子便会铺头盖脸地袭来,即使打不死,也会落下满身的血窟窿。这一手,以往他们曾经领教过,岂愿再蹈覆辙呢?
这些人是来发财的,不是来送命的,哪一个还敢再向前迈动?于是,他们只得灰溜溜地退回来。
诸位看官,你们还记得那个兰英的男人马云龙吗?
而今的马云龙,已是今非昔比的马云龙了。他已经当了军官,是十五旅孟团二营一连一排的排长。
这小子吃喝嫖赌,人活不干,把老子留给他的家底踢霍得差不多了。他的老娘,也整天地责骂他:“家门不幸呀,老娘我怎么养了你这么块坏坯子呢?把你女人气跑了,还得把我也气煞吗?”
他马云龙承认兰英是个好老婆,也想将兰英接回来。可是,兰英的态度却很坚决:“我不是不回去,是你不想叫我回去呀。人要脸,树要皮,摊上你这样的男人,我嫌丢得慌。你啥时候改好了,我就啥时候回。你,能改吗?”
“能,能。”而今,马云龙的嘴也变甜了,“我能改的。你看着,我这就去当兵,混个样给你看看!”
这是马云龙给兰英打破头以后,马云龙来兰英家看她时两人的一段对话。
过了不久,马云龙真的当了兵,还在十五旅干上了排长。他希望自己以此光宗耀祖,讨得兰英回心转意,返回婆家,共度岁月。
与此同时,经过胡维鲁的介绍,兰英却踏上了另一条道路。她加入了共产党,并且成了七区的妇联主任。
道不同,志不一,自然家也难合。因此,马云龙与兰英之间的距离,不是越来越近乎,而是越拉越远了。
往事休提,只道当前。
马云龙,是孟团一营潘贵手下的一个排长。骚扰阳河时,马云龙奉命带领他的一个排奔往星落征粮。什么征粮?是抢粮!
这一排兵马,不足三十个人。他们跨越阳河沟,绕过小村河头,一直向星落村扑去。
星落村东,临近大路的北侧,有一块墓田。墓田里苍松密布,遮天掩日。苍松的浓荫下,是一座座大小不等的坟茔。
中华是泱泱大国,日本是渺渺小国。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深感手大捂不过天、牙硬啃不动热豆腐。他们虽然在朱良村修了炮楼子,安了据点,却不敢轻易下乡扫荡。原因很简单,兵力不足。如果出去的兵员少了,准是有去无回,因为在四边县委领导下的各个村子都有自卫队。至于十五旅吗,更不在话下。
十五旅孟团来阳河一带骚扰的情报,是刚刚收到的。接到情报后,星落村的抗日自卫队即刻集合,拉出村来,埋伏在墓田里,隐蔽在坟茔后面,以备阻止十五旅进村骚扰。不出所料,孟团的抢粮队果然来了。
还没等马云龙们靠近墓田,不知从哪一座墓后,响起了威严的呼喝声:“喂,十五旅的弟兄们,你们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
“奶奶个熊,哪里不是我们国军的地盘?你们算哪座山上的猴子呀?”马云龙这浑小子还想耍横。
“马云龙,你小子还吹个啥呀?除了打老婆、赌博,还有啥能耐呢?有种的,到鬼子那里夺地盘去,别来这里充英雄!”马云龙是附近马家庄子人,他打老婆、赌博的事叫得非常响亮,不知是谁戳了他一家伙。
“放肆!给我撵了这些兔崽子!”马云龙被揭了老底,不由得羞火直冒,命令他的部下向墓田进攻。
他的部下本不想为这件事替他卖命,却又不能公开违抗他的命令。于是,他们向着墓田乱放几枪壮壮胆,而后便慢腾腾地,蹑手蹑脚地向着墓田摸去。
这些顽兵走了没有几步,一颗手榴弹“轰隆”一声爆响,在他们的面前炸开,吓得他们车转身跑回来了。
“不听劝,找难看!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们不想伤害你们。再不回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坟茔后又传出规劝声。
“奶奶的,走!”马云龙自知斗不过星落的抗日自卫队,只好下达了撤离命令。
马云龙们心里窝着一口羞气,简直无处发泄,像一群斗败的公鸡似的,无精打采地循着原路返回来。不一会,他们又回到了阳河沟的西岸,想寻捷径越沟返回去交差。
经多年的冲刷,这阳河沟既宽又深。沟底溪流涓涓有声,溪流的两边蒿莱丛生,足有半人深。
此处沟上虽然没有架设固定桥梁,却有一条贪图走近路人们的便径。沟底溪沟的上面,横放着一叶木板。
他们正想下沟,忽然发现沟底有人。定睛一看,呵,是两个年轻姑娘。
沟底的两个姑娘,一个年纪略大一点,二十一二岁光景,柳条个,着一身纯蓝色粗布衣,背后拖一条大辫子,亮眉大眼,模样儿极俊。另一个呢,年龄小些,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娃,穿一身蓝底子白梅花衣衫,头上扎两个马尾刷小辫儿,显得十分天真。
这两个姑娘是谁呀?柳条个叫张美兰,是星落村的妇联主任,也是星落村的第一个女党员。女娃娃嘛,叫张翠兰,是星落村的妇联委员。她们两个,是一对堂叔姊妹。
十五旅出动骚扰,姑娘小媳妇们躲还怕来不及,这两个年轻姑娘,何以会出现在这阳河沟里呢?说来话长。

十五旅来犯的这一天,四边县妇联早已下达了通知,在阳河镇召集部分重点村镇妇联主任会议,部署妇联积极配合各村开展挖地窖、凿坑道,备战反日军扫荡的任务。当接到十五旅来犯的情报后,县妇联随即派人下达紧急通知,取消这次集会。然而,事出突然,有些村镇的妇联主任在接到新通知之前已经离村赴会了,张美兰就属于这一类型。
美兰的工作向来都很主动,听说开会,起得特别早。当她来到阳河镇县妇联驻地时,妇联领导已经随县委转移,留守人员向她说明情况,让她马上离开阳河镇。
美兰知道情况紧急,不敢停留,转身离去。为了尽快赶回村,她特意走了这条近路。当她急匆匆赶到阳河沟东涯时,忽然听到有人向她呼喊:“美兰姐,你可来了,让妹妹好等呀。”
举目看时,堂妹翠兰立在沟的对涯,正向她频频招手。她心里明白,是妹妹不放心,赶来接她的。她非常感激,拍拍衣襟掩盖着的、插在腰里的那颗手榴弹,说:“谢谢好妹妹。怕啥?我腰里还有这个呢。”
“咳,到那时就晚了——情况紧,咱们快走吧!”翠兰催促美兰,自己向沟底迎过去。
“好吧。”说完,美兰也下了沟。
翠兰与美兰在沟底相会,只隔着一块独木桥。

话说这群本来低头耷拉角的窝囊顽兵,一看到这两个年轻女子,一个个悻悻起来,兴高采烈,馋涎欲滴。不用马云龙下命令,他们像一群疯狗似的,呼啦啦扑到沟底,一下子将翠兰围起来。
“畜类,你们干啥?”翠兰怒目而视,破口大骂。
“呵,干啥?哥哥和你玩玩呗。”一个瘦猴子一下子将翠兰搂起来,在她的脸上狂啃乱咬,喷着唾沫星子说,“啊,好香!”
“放开我,遭雷劈的!”翠兰又打又咬,拼命地挣扎着。
“嘿嘿,小骚货,还装紧的呀?”一个虾米眼淫笑着扑上去,在翠兰的下身又抠又摸。
“哎吆!混蛋!”翠兰受惊,破口大骂。
几十个观阵的顽兵乐得手舞足蹈,发出阵阵淫笑声。
“放肆!放开我妹妹!”美兰气得满脸涨红,不逃不躲,撩开大步,跨过独木桥,来到溪沟西畔。
“好呀,送货上门了!”五六个顽兵一涌而上,将美兰团团围住,嘻嘻哈哈,一步步向美兰靠近。
“站住!放了我妹妹!”美兰大吼一声,从腰里抽出一颗手榴弹,高高举过头顶,“不怕死的,上来吧!”
顽兵们想不到遇上了硬茬,一个个惊呆了,吓得两腿发软,连连后退,口里不住地嘟哝着:“别,别,姑奶奶,可别……”
“姐,不要……”翠兰也大声阻止。
“一群笨蛋!怕啥?她那颗手榴弹,还没有揭开盖子呢,炸个屁呀?”马云龙没有下沟,立在沟西沿上看热闹。
美兰独自外出,随身带着一颗手榴弹,那是准备应急时用的。她没有经过专门训练,更没有上过战阵,情急之下,竟然忘记了给手榴弹揭盖抽弦,让旁观的马云龙给识破了。于是,顽兵们轰然大笑,一拥而上,将美兰扑倒,按在地上,动手撕裂她的衣裳。其中一个小子,扒开她的酥胸,馋涎欲滴地说:“让我来尝尝鲜吧。”
美兰拼命挣扎,奋力反抗,狠狠地掐住那小子的喉咙。
“住手!谁敢动,我嘣了他!”一声巨喝,从沟沿上传来,吓得顽兵们一愣。
举目看时,他们的马排长被人制住了。
那是一个魁伟的年轻人,左手狠狠地捽着马云龙的后衣领子,右手握着手枪,枪苗子顶在马云龙的脑门上。他威严地命令:“快,让你的人撤走,马上离开。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大哥。看在你妹妹的面上,别,别搂火呀。”马云龙是个胆小鬼,早已吓得浑身打颤,结结巴巴地命令他的手下,“还,还等什么?撤,撤……”
说来也巧,马云龙的话音刚落,阳河方向也传来他们团长发出的嘀嘀哒哒的撤退号声。是凶还是吉,他们捉摸不透。看形势,顽兵们估计阳河那边的情况也不妙。于是,他们丢下美兰姊妹,稀里哗啦地向沟东涯上爬去。
“臊气,到口的天鹅肉又让她飞了。”瘦猴子极不甘心。
“忍了吧,班长,没听到吗,人家是妹夫大舅子呢。”虾米眼酸溜溜地说。
“狗屁!看我给他们撒上点胡椒面尝尝。”瘦猴子很不服气。
“班长有种,好样的!”虾米眼也不甘心,极力给瘦猴子班长戴高帽子,希望他能动真格的,也解解心头之恨。
“等着看好戏吧。”瘦猴子神秘地向虾米眼眨眨眼睛。
且按下瘦猴子们的密谋不表,回头再说马云龙这边的事。
看到部下翻上沟东涯后,马云龙扯下脸皮来求告:“大哥,你看,他们走了。你,放了我吧。”
“放你?可以,以后不准再做坏事。记住了!”魁梧汉子从马云龙的腰里拔出他的手枪,给他退出子弹,又将空枪还给他,怒喝一声,“滚!给我妹子丢人!”
马云龙挨了臭骂,声也不敢吭,狼狈地翻过阳河沟,追赶他那般丧家犬弟兄们去了。
望着马云龙离去的背影,翠兰“呸”了一口,狠狠地说:“便宜他了,真该嘣了他,出出气!”
“算啦,妹妹。咱们队长做得对。为了合作抗日,该忍就忍,该让就让。”美兰受了委屈,反而劝慰翠兰。
“哼,要是我——不说了,咱们走。”翠兰仍然不解气。
美兰姊妹顺着沟涯坡向上爬,那魁梧汉子、被称作队长的人弯下腰,伸出大手,要将她们拉上沟涯来。正在这时,“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魁梧汉子的大腿。他“咦”了一声,身子一晃,立足不稳,“扑通”一声,跌到深沟里去了。
不难推断,这一枪是奔着魁梧汉子的脑袋射来的,只是因为距离稍微远了点,射击人的枪法也不怎么高超,所以这一枪没有击中要害部位。
“哎呀,汉玉大哥!”美兰惊呼一声,骨碌碌,随着汉玉滚下沟去。
“姐!”翠兰见状,也翻身折回沟底。
这受伤的人是谁?何以这么巧来到此地呢?且待老叟补述几句。

从上面马云龙的话语中,不难推测出,这个魁梧的汉子,就是马云龙的妻子兰英的哥哥刘汉玉。而今的刘汉玉,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不仅是一名共产党员,而且还是区自卫队的队长。
这几天汉玉正忙于走村串户,检查各村自卫队的备战情况。离开区政府时,那里还没有接到十五旅出兵骚扰的情报。当他来到星落村南头时,忽然听到村东头手榴弹的爆炸声。于是,他便循声找来。其时,十五旅的来犯之敌刚被逼走不久。
汉玉一到,二十来个自卫队员将汉玉团团围起来,争着向他汇报刚才的斗争情况。
听完村自卫队的汇报,汉玉非常高兴,夸赞他们说:“好,你们做得不错。先礼后兵,我们绝不挑起事端,却也决不能向他们示弱。”
“区队长,俺姑还没有回来。你看,有危险吗?”待汉玉的话音一落,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擦着头上的急汗,无头无脑地问汉玉。他是张美兰的侄子张士欣,不仅是这个村里最年轻的自卫队员,也是整个四边县最年轻的共产党员。
“你姑是谁?有什么危险呀?”汉玉一愣,对士欣的问话摸不着头脑。
“俺姑就是张美兰呀,你不认识吗?”士欣不怨自己说不明白,反而怪汉玉听不清楚。
“美兰?你们村的妇联主任。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快说,她有什么危险呀?”汉玉也着急起来。
星落自卫队的队长大老张向汉玉作了简要汇报。汉玉大吃一惊:“不好。会肯定开不成,万一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这股顽兵还了得?”
略一思谋,汉玉对星落村的自卫队长说:“你们加强警备,我迎上去看看。”
“队长,我也去!”张士欣担心姑姑的安危,向汉玉求告。
“不行!人多目标大。你去,是帮倒忙。”汉玉严肃地说。
说完,汉玉撩开大步,借着庄稼棵子的掩护,尾随着马云龙们向阳河沟走去。
果如所料,美兰姊妹俩在阳河沟底遇到了顽兵们的调戏。
他虽然看不到顽兵们的恶行,顽兵们的污言秽语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他非常着急,却不敢轻动。孤身一人,不能硬闯,思谋以巧制敌。
趁马云龙不备,汉玉猛地窜上去,牢牢地制服了马云龙,让他的部下失去了反抗的余地。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股顽兵狗胆包天,竟然向汉玉开了黑枪。

汉玉的伤口在膝盖上的大腿部位,鲜血涌出来,已经将裤腿浸透了。他疼得咬着牙,指挥两个女孩子为他裹扎。汉玉解下自己的裤腰带,让她们将伤口上方的大腿狠狠勒紧,以求控制流血过多。
美兰将自己的发辫松开,披头散发,倒出扎头纲来,给汉玉做腰带。
汉玉伤重,得赶快请医生诊治。他不能行走,美兰将他驮在背上,高大的体躯压得美兰张口气喘,直不起腰来。几次想爬到沟涯上去,总是爬到半坡就滑下来。于是,他们沿着沟底向上游走去。东朱鹿住着区卫生员,只要到了那里,就好办了。
美兰累得满头大汗,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前迈动着。翠兰不忍心让美兰一个人受累,也替她背过几回。可是,她人小个矮,更是背不动。
他们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好不容易来到朱鹿桥下。在过桥人的帮扶下,他们爬上河沟,来到东朱鹿,找到了卫生员。
卫生员给汉玉处理好伤口,庆幸地对汉玉说:“还好,队长,没有伤到筋骨。不过,你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那,我的工作……”闻听此言,汉玉很是着急。
“还工作呐,得别人给你工作呢。”听到汉玉没有伤到筋骨,美兰的脸上绽出了笑容,打趣汉玉说。
“是呀,叫俺姐给你工作就行。”翠兰还是个毛丫头,说话口无遮拦,一句话把美兰说红了脸。
“你个死丫头,小心撕烂你的嘴!”听到这话,美兰心里热乎乎的,却故作生气地训斥翠兰。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汉玉回家养伤的琐事不必细表。其间,美兰三天两头地往汉玉家里跑,扫天刮地,挑水做饭,见活就干,俨然是汉玉家里的人。
女儿兰英而今是区里的妇联主任,任务重,工作忙,家里的事根本顾不上,一切家务活全落在汉玉娘的身上。一天操劳下来,累得夜里常常唉哼。儿子受伤,让她心忧;美兰常来替她干家务,让她心喜。汉玉已经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是个光棍。她急着抱孙子,可儿子就是不着急。劝急了,汉玉就嬉皮笑脸地说:“娘,你相中了谁家的闺女,就去抢来吧。”
美兰的出现,让汉玉娘看在眼里,笑在眉梢,喜在心头,多么希望这就是她的儿媳妇呀。有一天,她试探地对美兰说:“兰姑娘呀,大娘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妇,就好了。”
美兰心里明白,口里却装糊涂,微笑着回道:“大娘,看你说的,俺又丑又笨的,谁家稀罕呀?”
“哎吆吆,好闺女,看你说的。谁家稀罕?大娘我就稀罕呀。你,乐意呗?”汉玉娘心里高兴,借话回话,紧追不舍地问。
美兰是妇女干部,比一般的女孩子开通些。可是,她毕竟是个黄花大姑娘,被汉玉娘的一句话问红了脸,羞得低下了头,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美兰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汉玉娘的心里却有了底。于是,她悄悄地托人到星落张家去提亲。
美兰的父亲叫张福太,想当年也曾下过欧洲,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与汉玉的父亲道成既不是同一批赴欧劳工,也没有在同一支部队服役,归国的时间也较道成早些。然而,他们毕竟是同命人。道成健在时,张老汉常来刘家串门,可以称得上是世交。因此,他对汉玉的为人并不陌生。庄稼人,最讲究的是知恩报恩。美兰的父母亲,非常感激汉玉救女儿的恩惠,这些日子也估摸透了女儿的心思。因此,这门子亲事一提就成了。
男大当娶,女大当嫁。汉玉与美兰都不小了,汉玉娘急着抱孙儿,美兰妈急着抱外孙。汉玉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利落,两家老人就急着给他们成了亲。
兵荒马乱的,穷人家娶亲很简单。
美兰将头发一绾,把脸一开,换上件可体的衣裳,不用怎么打扮,就是一个挺漂亮的新娘子。雇不起花轿,讲不得排场,一头毛驴一驮,两支小喇叭在前面开道,吹吹打打引进家来,将天地一拜,送入破草房,就喜事大吉了。
这真是:

壮士临危不虑险,
厄运促就巧姻缘。
两个苦瓜凑一对,
红烛高照映笑颜。
作者:瘦叟刘沂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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