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倔强老苏头

　　苏运来老汉被女儿苏妃先赔礼道歉，后又点烟倒茶所感动。他也是肉体凡胎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不过苏运来那份父女情，被金钱和利益掩盖太深而已。
　　今天女儿小妃妃展现在苏运来面前的赔礼道歉，让他触景伤情地说：“妃妃呀，别说了，是爹爹不好，爹爹对不起你呀，爹爹我……”
　　苏妃急忙打断爹爹的下话，她不希望快入花甲之年老人伤感。她不想亲耳听到老爹爹给自己赔礼道歉。那样会让她心里不安。既然老爹爹知錯，足以证明他老人家心里还有她这位女儿。爹爹的一句对不起，让存有十几年化解不开的怨声消失无影无踪。
　　苏妃急忙说：“爹爹别说了，都是女儿不孝，女儿毕业来凉山，也没能及时去看望您，让您挂念了，以后女儿一定抽时间多陪陪爹爹。”
　　“妃妃啊，以后爹常来看你就是了。你忙，事又多，就别去宋家洼子了。”
　　“爹爹，您老以后也别太辛苦自己了，毕竟是年岁不饶人呐，可别拿自己还当年轻呢。下一年别经营那些土地了，别把自己累坏了哇，身体健康可是大事啊。”
　　“妃妃，爹身体棒极了，再干二十年也不觉累。”
　　“爹爹，看到您这样疲惫不堪的憔悴样子，女儿心里不好受，千万不可把身体弄垮了，爹爹听女儿一句话吧，别那样劳累自己了。”
　　苏运来已是老泪横流：“唉，小妃妃呀，你这般对爹爹，让我的心里更不好受。爹爹对不住你呀，爹爹过去那样对你，不记恨爹爹吗？”
　　苏妃笑着看着爹爹说：“爹爹，看您说到哪里去了？亘古来；官打民不羞、父打子无仇。您也是教育不懂事的女儿，妃妃有错在先，怎能记恨爹爹呢？”
　　苏运来老汉低着头，听着女儿妃妃说出此言，又是老泪纵横，泣涕如雨的说：“妃妃呀，爹爹不好，你在省城念书这些年，爹爹没给你邮过一分钱。我满打算攒够一千万元以后，在城里买套大房子，咱爷仨住进去。可是这两年也没攒多少，所以我还要干10年8载的，也许差不多的。”
　　苏妃打断爹爹的话，插上几句：“爹爹，您又是何苦呢？我和小振弟弟不用您老人家费心了，我的工资花不完，小弟以后自己会照顾好他的一生的。您的晚年女儿一定尽孝养您，咱不去大城市，咱在这里买套房，女儿有能力买房，我用公积金贷款就足够了。”
　　苏运来老汉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强鼓起勇气说：“小妃妃呀，爹爹今天来还有件重要的事，听说有农机补贴的农机。我想购置一台新型玉米收获机，大约三十多万元一台，我自己拿点还能行，你帮帮爹爹一次忙，一定帮我弄一台。”苏运来老汉，终于把凉山之行主要目地抖落出来。
　　苏运来老汉提出的对女儿苏妃确实是个大难题，苏妃两眼深情的望着爹爹：“爹爹，今年的指标已经分配完了，咱镇的是集中管理统一使用。爹爹，真对不起，女儿的权利有限，希望您老人家担待。”
　　苏妃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说出口。她心里知道，这才是自己老爹此行的主要目地。前年她带小弟回家过春节，老爸扭头就走，去了清江市。王副书记和苏妃说，他见到除夕和春节那两天，她老爹在火车站候车室见过。从那以后再也不接苏妃电话，从她老爸进办公室，苏妃觉得不可思议，一定是有事。所以，苏妃和她老爸谈话中一直很谨慎。
　　今天当女儿还没把话说完，苏运来老汉听出来是没戏了，他露出本质；一脸怒气的扔出一句话：“别说了，我知道是指望不上！”苏运来老汉一脸怒气，脸色立刻变成铁青色。摔掉茶杯、调头就走。
　　苏运来老汉把脸色一变，抬起头，倔强爆躁本性立刻暴露在女儿眼前。苏妃正在为难的给爸爸解释着，政府决定的统一使用统一管理时候，发现老爹抬起头，情绪上大有不对。
　　苏妃觉得十五年前那一幕又要重现，猛然间听到爸爸摔碎茶杯的一声巨响。在千钧一发之际，苏妃突然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地猛烈旋转，扑通一声倒在办公室地上，这是她二十多岁中第四次昏厥晕倒。
　　第一次是十一岁挨爸爸两大巴掌，住院十天。从那以后，父爱对苏妃是名实难负。象单亲家庭孩子一样，只能围在母亲身旁。
　　第二次是在十三岁时，那个可怕春天，也是她生命重要转折的开始。那是个可怕的魔鬼黎明前，赶往汽车站途中，在拐角处，迎面飞快驶来一辆暗红色桑塔那。妈妈在紧急关头，把女儿苏妃猛地往外一推，苏妃被推出七八米远，重重地摔在马路牙子上，头破血流又昏厥过去入院。
　　妈妈尤于用力过猛，却被反作用力弹倒在车轮下。丧尽天良的司机，从妈妈何青叶身上轧了过去，逃之夭夭，至今杳无消息。
　　这是二次又住进医院十天，爸爸苏运来不闻不问也不探视，形如遗弃。被好心姑父诗圣文领到省会城市，给买一套四十平米小屋住进去。苏妃从那一刻就成了名为贵族子女，实为家的弃儿。那时的诗恩已经上了高中，苏妃和诗奇又是冰火不同炉般的合不来，那时节大姑苏运桃正在忌恨气头上。从那一刻开始，一位十三岁小女孩，要经过八年艰辛砺练。无论是饮食起居，身上衣裤。锅里的柴、米、油、盐，上学学费，以及学校一切花消，都要自已筹划。但骨子里流淌倔强老爹的遗传基因，“冻死迎风站，饿死挺肚皮”的性格，苏妃并没有沿街乞讨，也没有跪街头募捐善款，最难能可贵的是没有荒废学业。
　　苏妃打工的饭店倒闭了，好心的老板娘给苏妃出主意，去商业密度大的街区，那些红男绿女光顾的歌舞厅一条街去擦皮鞋，并帮忙找来工具箱及工具。在一个晚上，苏妃正在卖力气的给顾客皮鞋打油的擦皮生意中，被同行雇人行凶，抢走工具箱，将十四岁的苏妃打翻在地，她被突如其来横祸吓的又一次昏厥过去，这是第3次昏厥。
　　第3次昏厥在人行道旁水泥地上，又赶上瓢泼大雨，文弱身躯泡在雨水中。意识是清醒的，就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像是中枢神经被掐断那样，像是在痛苦中等死一样，躺在雨水中。社会中还是好人多，被急忙往家赶躲避大雨的几位好心的奶奶叫醒，并把她扶进超市里，苏妃又一次得救。
　　今天在自己工作岗位上，原意是给爸爸赔礼道歉，以后能为爸爸尽份孝心。她哪里知道，爸爸苏运来这次来镇里并不是要女儿这些的，是要一套三十多万元的玉米收获机械。当苏妃不能满足爹爹愿望的那一刻，苏运来想了很多；想到他的农工都要听他大获成功的消息时，心里又升腾起无以名状暗火。暴君性格在失去理智情况下，凶相毕露。苏运来高高举起茶杯，重重的摔向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当苏妃被突如其来响声一惊瞬间，又看到十几年前爹爹那副凶像，她被吓晕了，那种症状随之又发生。老爹爹摔茶杯走人，又出现女儿昏厥倒地，爸爸扬长而去。十多年前那一幕，又重现在镇政府镇长办公室里。
　　由此可见，苏运来兄妹两人是没有人情味儿的兄妹，世上很少见的这样父亲。但他的女儿苏妃，遇事总是为他人着想，和父亲的秉性却是孑然不同。可怜的苏镇长被同事们抬到镇医院，经抢救脱离危险。这是苏妃的第四次昏厥，也是她苏妃生身父亲的二次所为。
　　苏妃终于把心里那段委屈向诗圣文倾诉出来：“大姑父，从那时起，我爹又不理我，也不接我的电话，去年过农历年，就是春节，我回家是想和爹爹小弟苏振一起过个团员年，我爹却躲到市里不见我。爹爹不是没时间，120垧地、20亩大棚也够他忙的是事实。但不理我这个不顾家的女儿，也是事实。”
　　“别说了，妃妃呀，你爹的最大缺点我是知道的，就是他心里不容忍任何人。快喝杯水吧，先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看来我还真得跑一趟凉山宋家洼子了，他不该这样对你。真难为你了，孩子，姑父那些年常不在家，姑父太失职了。”
　　“姑父，您没有失职。孩儿不经历那样励练，也很难适应凉山局面。”
　　“我的妃妃呀，要从另一面去看你的遭遇，不难想象，经过那些磨难，我的妃妃愣是没做乞丐。我不承认是坏事，姑父也认为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对，姑父，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妃妃，也许姑父是军人出身的观点，不知道对不对？我认为，对那样艰苦岁月，你是用那样态度去对待自己人生，我只能是赞赏与欣慰。以后无论遇到任何难事，还能有难住我们妃妃的困难吗？”
　　“姑父，所以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八年艰苦学业哪点不对。对我来说，是无形的财富。”
　　“妃妃，一个女孩子在官场上闯荡，是件很辛苦的事。你爹应该支持你才对呀。他的脾气太坏了，简直象个暴君。所以才没人再和他组建家庭。哎，妃妃呀，你爹最近还是一个人过呢吗？”
　　“是的姑父，我听丁叔叔说，家里雇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男人，给爸爸和农工们做饭。是在他那干活的农工，是在一起吃住，他们的总部就是您的那座大院，爹爹一般在家时很少，总是在外面到处跑。”
　　苏妃看到姑父提起爹爹也在生气。所以把话题转到生意场上：“姑父，咱公司要那些萝卜干菜销得了吗？”
　　“妃妃呀，别担心，是出口的，对方给了一定比例的预付定金的。唉，妃妃呀，我想起一点事来，明天你去找你二姐签一份合同。把预付金划回去，先给农民一点甜头，算是鼓一鼓劲吧。我和你二姐也刚说过，你再提醒她一下，你二姐是个没正事的人，不催着点会忘的一干二净的。”
　　苏妃和姑父又谈起地方风土人情等项，姑夫诗圣文老先生对家乡很感兴趣。话题一转到生意场上，姑父又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