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二章

　　有时候我们总是在第一时间产生一种想法，而这种想法根植于内心深处，左右我们的思想。而此刻的王通，便是这种。他在听了晓晨的一面之词之后，便以为，李然的母亲与李然是狼狈为奸。可不知李然与他母亲之间的过往。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李然之前将自己的隐私包裹的太紧，让人难以靠近。
　　“李然，晓晨很懂事。”姜立看向李然，然后恰好看见王通眼中的厌恶，“王通，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了解才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了。”
　　“你个死丫头知道什么呀！一碗六块钱的面竟然嫌贵。”王通貌似对姜立吼着，但是眼睛盯着李然。
　　“叔叔，我叫你大干爹，你别怪我爸爸，不是我爸爸的事情。爸爸最疼我了。”晓晨从李然的身上下来之后拉着王通的裤子，头扬起看着王通。
　　“乖，叔叔没有怪你爸爸。”王通蹲到地上看着晓晨，“叔叔帮你买几件衣服吧！你姐姐刚给我很多足够你花的钱。”王通再说姐姐的时候语气着重强调了一下，似乎占个小便宜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姜立清楚王通的意思，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通之后将晓晨从王通的身边牵到自己身边，“晓晨，以后他们如果欺负你，你要告诉我，姐姐帮你出气。尤其是那个看起来跟狐狸一样的家伙。”
　　姜立嬉笑着指着王通，“就是那个家伙，他可会欺负人了。”
　　”什么，我长的像狐狸。你个死丫头，也不看看你，长着一张芭蕉似的脸，还嫌弃我。“王通不满的撇嘴，“不过长的像狐狸是不是很帅的。”
　　“咦，自恋是可耻的行为。”胖子与李然两人心有灵犀，说完之后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三个还有完没完啊！我这会可是饥肠辘辘了。”姜立在一边抱怨着，然后牵着晓晨的手，将开玩笑的三人抛之脑后。
　　午后的阳光被高楼大厦撕扯的支离破碎。街道上的人群赤裸着小腿随意散步。没有一丝绿色的城市是枯萎的，没有丝毫的生气。
　　姜立一直在想，这样的城市也可以孕育出像他们三人这样有真性情的人吗？而且一直想不明白。
　　三人紧跟着姜立，晓晨笑嘻嘻地喊着紧随其后的李然，声音甜蜜如同夏日缓缓流动的风。
　　李然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吮吸，然后吐出烟圈。如此往复重叠。他带着晓晨住在了最近的快捷酒店里。姜立想留下来拍李然，可又好奇王通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最后在做足了思想准的情况下，姜立依然选择了去王通家。胖子一直滞留在李然的房间里，与晓晨嬉戏打闹。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在李然手指夹得烟中飘散。胖子逗得晓晨咯吱咯吱的笑，像个小老鼠一般的笑。
　　“李然，你还好吗？”胖子见晓晨熟睡后看着发愣的李然说。
　　胖子从桌子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吮吸了一口，呼出一口冗长的气，“别怪王通，你知道他的嘴一直都是那么缺德的。”
　　李然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微微笑着说，“怎么可能，我还不了解王通吗？”说完之后起身将被子轻轻地盖在晓晨的身上，动作轻柔地就像是在抚摸伤口一般。
　　“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聚在一起喝酒了？”胖子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我知道你们害怕我想起小倩，其实我知道，你们一直有心隐瞒，我便也装作毫无事情一样。可是，李然，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胖子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中，因为用力过度，烟头被蹂躏的支离破碎。房间里忽然安静地就像是太平间似的。长久地静默之后，胖子仿佛叹息了一声似的，“我们一直以为，有些事情不忘便会永恒，可是依然经受不住时间。”
　　如果王通此时在这里，一定会骂胖子矫情。但是李然不会，李然只是沉默的看着窗外。良久之后他才像是醒悟过来一般，“胖子，你去买酒吧！”
　　胖子惊讶之余看着李然，仿佛是错觉一般的神经想让他再次确认李然口中所说的话语。
　　“你去买酒吧！”
　　胖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你要喝酒。”
　　“是啊！我们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了，真怀念当时上学的我们，一有空闲时间便去酒吧！那时候真是肆无忌惮。”
　　胖子乐呵呵的跑去了外面，李然却陷入沉思中。他想起了高中的他们。
　　那时候的天空依然如此，雾蒙蒙的就像是被浇灌了厚厚的一层混凝土一般。给人的感觉，总是沉重的。
　　每到周六夜晚，他们三人便准时相约在步行街，然后欢天酒地，没有丝毫畏惧。那时候的他们，以为生活就是一杯酒，随意品尝便会上瘾。可是他们都没有醉过，生活这杯酒醉了之后，是会杀人的。
　　胖子很快便从夜色中钻了进来，李然看着胖乎乎的胖子，说，“你小子再不减肥可真能去卖肉了。”
　　“我的肉没人要，现在的人可都喜欢吃瘦的，要不你去试试。”胖子适时地开起了李然的玩笑。然后将酒偷偷地从书包里掏出来，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李然摇头叹息，“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谨慎呀！现在又不是高中。”
　　“才不是，我害怕服务员看见之后说我们。”
　　胖子看着坏笑的李然正儿八经的解释着，可是这样的动作却再一次成功逗笑了李然。
　　“我们都成年了，你小子被高中老师吓坏胆子了吧！不就是被抓住了一次，我还记得你因为憋不住，当场吐在了班主任的胸口上。她那时穿的可是敞胸体恤啊！”李然笑的前赴后继，惹得胖子一阵愠怒。
　　“你小子还说我，你慌忙扯下校服硬是给老师擦胸口，我都看见那女老师被你擦得两眼通红啊！班主任那时候肯定郁闷，怎么会遇见我们三个这样不着调的学生。”胖子同样笑着，继而点燃了一支烟，“你说当时的我们怎么就那么开心，那么没心没肺了。打架，扯女孩裙子，上课睡觉，好像什么事情在我们看来完全就是个玩笑一样。”
　　说道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胖子打开了一瓶酒往李然的杯子里倒，然后两人心有灵犀般的碰酒。这时，门铃响了。急促的门铃声泄露了敲门的主人，除了王通这个毛毛糙糙的家伙之外谁还会接二连三的敲门了。
　　晓晨迷糊着双眼看着门，然后一股脑儿爬起来喊着，“奶奶，我来了，等会，马上给你开门。”晓晨的动作熟练，惊呆了坐在一边的胖子。
　　孩子为什么在听见敲门声这么急切地想要开门呢？而且动作熟稔的老练。他在李然出门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是胖子当时的想法。而李然心中却像是刀割般的疼痛起来。
　　母亲，你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留守在家，你怎么放心，你又是如何做到的呢？李然在心中小声问着，然后眼泪便匆匆流出。他了解自己的母亲胜过于了解晓晨，他知道晓晨此刻的动作在之前经历过什么样的疼痛。因为这些事情在晓晨之前自己已经无数次的体验过了。
　　李然将晓晨抱在怀中，“爸爸在这了，晓晨。”晓晨迷迷糊糊的看着李然，然后指着门外，“爸爸，奶奶回来了。我去给她开门。”
　　而此刻，李然的泪不可一世的开始滑落，至此，晓晨都不愿意倾诉为什么奶奶来了之后就要瞬间开门的原因。他幼小的心灵里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又隐藏了多少的压力。
　　胖子开门的过程中还惊异地看着晓晨，这个孩子已经让他惊讶过无数次了。他不知道，一个仅有四岁的孩子究竟是怎样做到在饭桌上客气的融让别人，又是怎样做到一个人走路丝毫不让人领路，又是怎样做到在听见门铃之后一瞬间便起床的习惯的。
　　王通与姜立赫然出现在门外，然后便看见了这一幕。
　　李然将晓晨紧紧怀抱在怀中，晓晨紧紧怀抱着李然的头，李然泪如雨下。这样的情景让王通摸不着头脑。但是王通开始了抱怨，“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不过，你们也太过分了，这么迟了，为什么不让晓晨睡觉了。”
　　晓晨的头已经依靠在李然的肩膀上熟睡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惯性动作给李然带来了多大的自责与悔恨。李然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将晓晨轻柔地抱起放在床上。
　　“李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晓晨给我的感觉那么不像个孩子？”胖子压低声音怒喝向李然，“你他妈究竟对孩子做了什么？”
　　王通觉得胖子莫名其妙，拽着胖子的袖子，“你他妈今天抽风了吗？”
　　胖子甩开王通的手，食指只想李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晓晨听见敲门声那么恐惧，吃饭的时候那么懂事，懂事的不像个孩子。你究竟做了什么？”
　　王通看向李然，全然不知道胖子为什么会对李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晓晨对于胖子来说，为什么显得这么重要。这一切的一切，忽然让王通陷入一场恐慌中。他恐慌的是，李然与胖子之间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不知。
　　姜立这时站在胖子与李然中间，似乎害怕两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王通则郁闷的站在一边看着胖子。四人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王通却笑了。然后他将晓晨踢掉的被子盖在晓晨身上之后缓缓地坐在晓晨身边，似乎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