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懵懂少年

　　刘鹄小时候爱幻想。睡觉时还会“梦游”，常常会惊叫，父母以为他是个很古怪的孩子，因此，除了叫“小三子”有时也叫他“古怪三”。
　　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没有书包，妈妈拆了一张旧床单，帮刘鹄缝了一个，还用红布剪了一个红五星镶在包盖上，刘鹄洋洋得意。
　　刘鹄小时很崇拜当兵的父亲，他记得在哪里见过有红五星和红领章，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叫妈妈缝在衣领上，神气的很。可没上学多久，便在学校传出这混小子吊儿郎当的奇闻怪事。
　　刘鹄很反感老师叫学生做值日，所谓轮值，是每人轮流给老师烧水，做饭。轮到刘鹄去值日，他故意把热水瓶打碎，老师知道了他是故意的可气坏了，把他锁在厨房。
　　刘鹄不服，爬到灶上，从灶上面的气窗上钻了出来，当时同学们正上体育课，他则溜在老师身后做起了鬼脸，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老师气急败坏，对他训斥道“孺子不可教也！”勒令刘鹄圈内罚站。要是其它同学，那一定得规规矩矩站立。而他这屌毛偏偏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师一放手，便跑得比兔子还快了。如此反复几次，老师也无可奈何，气得老师连连叹息：牛，牛，真是一头蛮牛也。
　　从此老师也不敢叫他做值日，刘鹄求之不得。这以后，刘鹄与老师关系倒变好了，老师路远不回家还常教刘鹄陪他过夜。自此刘鹄也安分了许多，还渐渐露出文艺细胞来，就这样刘鹄一直读到三年级。
　　一天，下了大雨，小溪瀑涨，到学校的唯一木桥被洪水冲垮了，刘鹄只好在水势弱和浅的地方踩着突兀的大石头跳跃过去，不想被大石上的青苔滑倒了！他重重跌落水中，险些被洪水冲走。当他抓着溪边的荆棘爬上岸，书包里的课本与笔合文具全不见了。刘鹄看着被划得血淋淋的小手，落汤鸡似的拖着空空的书包哭着回家。幸好在外教书的爸爸又帮他找了一套同册却不同版本的书，刘鹄记忆最深的是那一篇说周总理故事的《一张珍贵的照片》，在爸爸给他的老版本里是以文中小女主人公为名的叫《小桂花》。当时同学们还因为他这书的与众不同而羡慕的要死呢！
　　这年的暑假，刘鹄却差点因为自己的淘气丢了性命。
　　暑假的一天，老天爷不知道吃错了那方药，下起了瓢泼大雨，溪水瀑涨。
　　刘鹄约了几个小伙伴，不听大人劝告，下溪摸鱼、游泳……不料拖鞋被洪水冲跑。
　　刘鹄沿着溪岸一直追，追了一里多地才追到，一个猛子扎下去，再起不来了。波浪翻浪着把他往下游送，刘鹄呛了许多水，心发了慌，见岸边有荆条，也不顾刺便用力抓住，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终于，他象一只落汤鸡，爬上了岸。拖鞋丢了，回到家，肯定要挨一顿揍，因为那时穷，一双鞋要穿几年，补了又补直到不好穿时才舍得扔掉。幸好，母亲宠他，没咋骂他，更舍不得打他（很庆幸父亲去外地教书了！）但母亲一直叮嘱他以后要小心。
　　在家过了几年嘻嘻哈哈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后，随着大哥二哥跟随外地教小学的老爸相继小学毕业，终于轮到刘鹄上场了。
　　一到爸爸身边，刘鹄才知道“校长公子”的身份给他带来了无比的风光和荣耀，这给他的虚荣心带来了空前的满足，也享受着这一名份给他带来的许多快乐。享受着“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滋味。
　　首先接触的是他父亲手下的同事，他们见刘鹄长的小，给他取了个外号“小不点！”见刘鹄头发黄黄的，又给他取了个绰号角“黄鸡卵”。
　　也不知道谁还造了首歌：“黄毛逍，堆畚寮，畚寮背，捉了只黄鸡卵……”
　　叫“小不点”还好，他不会生气，叫“黄毛逍”让他大为光火，因为他觉得有侮辱性。一旦有人如此笑他激怒他，他就会猛张飞一样追到你无处可躲，没有裤子穿。记得有个小孩多嘴多舌被他听到穷追不舍，逮到后把对方压在屁股下垫座。还将小孩的头摁倒阴沟里浸泡，直到对方连连告饶。
　　老师共十来个，个个把他当开心果。他们最喜欢拿着刘鹄喜欢吃的糖果逗他，叫他喊爸爸的外号“江青”就发一颗糖果作为奖赏，为了得到“奖励糖”他常违心地叫爸爸“江青”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刘鹄也在大伙的笑声中得到极大快乐，爸爸则说他“臭小子，大傻瓜！”
　　为了那心中的糖，他却得乐意干傻事，有一个黄老师最会利用他的傻劲。他叫刘鹄给他抬腿“荡秋千。”
　　10分钟一颗糖，30分钟一块饼。那天他赚了几颗糖很是开心，跑去小伙伴处炫耀去了。
　　有一天，教师宿舍楼也来了一个“黄毛丫头”，圆圆的脸红得像一个大萍果。原来她是一个叫刘有才老师的千金，叫金凤，刘鹄亲切地叫金凤的妈妈“凤子阿姨！”说实在的，刘鹄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当又个头差不多高的小女娃。但这种喜欢很快被一个陈老师刻意的瞎点鸳鸯给搅没了兴致。
　　有一天在全体教职工的包围下，陈老师把刘鹄和金凤推一块比高矮，说“正好般般高，真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引得大家又是一陈大笑。转头陈老师又问小女孩：“妹子，当小不点老婆好不？”她哪里知道什么叫老婆？随口应了句：“好！”老师们越发大笑。凤子阿姨更是笑的前仆后仰。干脆御解下手腕上的表说：“对对对，我女儿同意了，我这当娘的没得说！来来来，叫我一声丈母娘，手表归你！”刘鹄信以为真，竟甜甜地叫了声：“丈母娘！”凤子阿姨立即把手表给了刘鹄。直到老师笑他“典型”“早熟！”刘鹄才知道父亲的同事和朋友是耍他玩。从此再也没对金凤发生兴趣，但老师们对他的玩笑却没有停止过。
　　刘鹄从小是祟尚美之人。
　　一天，一个老师在吃饭时和另一个老师的女儿相提并论。这个女孩又黑又丑，塌鼻子，扁嘴巴。像一只蛤蟆。我听了来气，便使劲把一桌饭菜掀了。菜汤菜叶洒了一地。弄得那老师异常难难堪，大伙不欢而散，爸爸给了他平生第一记耳光。从此，老师们也领教了刘鹄的厉害。开始觉得刘鹄不再是小孩子了。过分的玩笑也就少开了。
　　刘鹄开心地过着他的童年。
　　刘鹄不知道自己在家乡读了三年级，爸爸又把他重新安排在三年级。后来他才知道，爸爸担心自己家乡读书不过关，怕失了他的面子。也正是为了面子，害他多读了一个三年级。
　　不过还好，刘鹄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刘红花是个漂亮的女老师。也许是喜欢她，刘鹄在她课上特别认真，对她布置的作业也完成的非常好。也正是从此，在红花老师的表扬下，他对作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期末学校举办作文竞赛，刘鹄意外得了第一名。
　　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指导老师红花老师的名字一齐出现在光荣榜上，他心里甭提多高兴。父亲也觉得他面上添光，破天荒地给他开了次小灶，买了条大草鱼。而同学却有的不买他的账，以为他是校长的公子，所以给了他头名。他听了同伴的议论很是委屈，躲在墙角里哭了，红花老师找到他谈心说：“他们怀疑你你要更加争气！学得更加会写，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刘鹄很受感动！并且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得更好！为了消除这些风言冷语。红花老师批评了那些同学，并且当众念了刘鹄这篇获奖作文，说得全班同学心服口服。最后把作文当范文贴进学习栏。从此同学也对刘鹄的写作能力刮目相看。
　　也从这以后，刘鹄的作文屡屡获奖，每次选送学区都有他的名字。许多老师还因为这些殊荣而得到了高升的理由呢。
　　不久，刘鹄就从少先队小队长的一横袖标换成了大队长的三杠标志，除了维持学校秩序更是兼管了学校图书室，这给他是莫大的荣耀和鼓舞。
　　尝到了读书识字的乐趣，刘鹄开始自己找书读，村子里有个曾经中过秀才教过私塾的“老先生”的家里有一个专门藏书的小黑屋。令他十分向往。刘鹄经常去老先生家玩，老先生也很喜欢他，常常摸着他的小脑袋讲故事。刘鹄就是奇怪老人下巴蓬松花白的胡子为啥藏着那么多故事？老先生给他讲红军长征，也讲梁山伯与祝英台，还讲水浒英雄，刘鹄津津有味地听着，刘鹄确信他讲的故事与他一屋子的书籍有关。可老爷爷有一个怪癖，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想来也是令刘鹄费解？他只愿意讲故事而不允许我进去碰他的书。更不愿意借书给他看。好象担心刘鹄的小手会弄脏或撕破他的书似的。
　　越是不让刘鹄看他越是好奇！为了讨好老先生，每次妈妈给刘鹄煮了两个熟鸡蛋当点心，他总是舍不得吃完，留一个放在书包里，等放学回家时便毕恭毕敬呈给老爷爷。但老爷爷总是笑呵呵地捋着他的花白胡子，连连摆手，叫刘鹄自己吃。虽然老先生没有吃刘鹄的鸡蛋但对他的笑容明显慈祥许多。刘鹄趁机苦苦哀求老人借书给他看！几次三番，三番五次，老爷爷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老勉强答应他一次只借一本，期限一天。对于一个刚识字的儿童要在一天之内读完一本书，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于是刘鹄就专挑连环画，一路走读着回家，到家又缠着妈妈念。睡觉也躲着看，直到睡着了而小人书却遮盖了脸。
　　一到天亮，书总是可怜巴巴地滑躲在地上了。刘鹄害怕老先生发现弄脏了他的书，像刚要入口的面包不慎掉地上一样，又是拍又是吹！
　　第二天一早上学时就顺便送还给老先生。如果小人书没有看完怎么办呢？刘鹄就采取轮番借阅的方法，放学回家时又重新借他这本。就这样，到三年级时，刘鹄已经渐渐可以看其它大书了。小人书渐渐离开了他的视线！刘鹄开始看《孙中山》《小城春秋》也看《雪珂》《碧云天》《在水一方》等琼瑶名著。朦胧中，受言情故事影响，刘鹄似乎自己也成了情种！
　　当刘鹄看过《红楼梦》时，仿佛自己就是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