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到省机关

　　大海只身一人，背着行李，乘坐火车，来到了省城。
　　下了火车，走出站台，展现在眼前的是大都市的风貌。这座城比大海上大学的城市大，柏油马路宽又平，笔直的南北大街，东西大路，车水马龙，人群涌动。虽不多见欧式建筑，但中式建筑层层叠叠，一栋挨着一栋。他找到了省厅的办公楼，它座落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市中心，是个较宏伟的大院，主体楼呈躺着的凹字型。据说是日本人建造的，日本侵占东北时，这里是他们的司令部。现在这里住着省政府机关的三十几个部门。　　
　　大院门口没挂牌子，仅有一个街名序号的方牌镶在大门左侧的石垛上。解放军持枪站岗，轿车吉普车进进出出川流不息。主楼门口是个厅式的雨搭，进入的门中间是转式的，两边是扇式的。进入后是个方形的厅，往后通向后院和一楼的食堂，左右两侧和正面的右侧均可上楼。正面的楼梯较宽，并排可容七八人，楼梯台阶嵌有铜板条，铺有地毯直通七楼。走廊是木质地板，铺着地毯。走廊里肃静森严，行人匆匆忙忙。　
　　省水产局的办公室在一楼一部分，在四楼一部分。大海报到的处是政治处，在四楼左侧的拐角处。这里一边四个房间共八个房间，是省局的中枢机关。
　　大海到政治处报到。接待他的是一位女干部，她仔细地看了大海带来的有关手续后，把大海带到局办公室。办公室的干部接待着大海，先安排大海的食宿问题。
　　大海住的是集体宿舍，在这栋大楼的后院，是一个三层的小楼。这个大院里的独身都住在这里。一个房间住四个人，四张单人床靠屋里的四个角整齐地摆放着，靠窗户的两张床中间摆放着一张三抽屉的办公桌，桌前还有一把椅子。屋里很干净，也较宽敞，比学校的宿舍可好多了。大海从床上摆放的行李看出，靠窗户里边的两张床已经有人住了，带大海来的人指着靠门这边的一张床说：“你就住这吧。”大海答应着把行李放到床上。那位同志说：“你收拾一下吧，我先走了，收拾完你到办公室找我，我带你办吃饭的事。”
　　大海看时间不早了，急忙铺好行李就去办公室找了那位同志，他带大海到一楼的一个办公室用粮票兑换了食堂的饭票。这时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他直接把大海带到了食堂，食堂就在一楼，告诉大海就在这里买饭吃。并和大海说：“今天就这样吧，我也该下班了，你吃完饭回宿舍休息，明天早饭后八点上班。”大海说：“好的，知道了，麻烦你了，谢谢啊！”他说：“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说完，他走了。大海吃完饭回到了宿舍。
　　大海在省属机关的生活就这样地开始了。
　　省局单位不大人不多，但权利很大。局里设有办公室、政治处、海洋渔业处、淡水渔业处、渔业机械处和供销处。包括领导在内共不足四十人。负责全省渔业生产的行政管理、政策制定、资金投入、技术指导和水产品调拨等。
　　由于搞“文化大革命”，原来局里的一些干部到农村插队落户了，这些年也没有大中专学生毕业分配，所以局里人气不旺。整个大楼里没有几个年轻人。大海他们八个小伙子的到来，一下子激活了这里。大家都议论新来的这八个大学生，都用羡慕的眼光看他们，他们也感到很自豪。　　他们被分到各个处，大海被指派到局上一级的机关去临时作工。这个机关叫“农业组”，别看叫“组”，但它的级别挺高的，组长由主管农业的副省长担任。当时全国在搞批儒，让大海提早上班就是这里工作的需要。主要是把儒家的一些文言文文章，译成白话文，并写出文章和大字报进行批判，这对大海来说还是适应的。那时机关大楼的走廊里，还经常帖出批判某某的大字报，还分成两派，有时在会议上两派就打了起来。大海刚来，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也只能批批儒家的文章罢了。　
　　转眼冬天到了，省里搞农业“破猫冬”。就是冬天没有农活也不能在家呆着，要搞农田基本建设，修水渠修梯田等。省政府机关的干部也下乡去参加劳动。大海他们都去了，在一个生产队修梯田。在山下踩石场打石头，再把石头抗到山上修梯田。有一部分人打石头，多数是往山上抗石头。大一点的石头两个人抬着放到你的背上，你把它背到山上。好累啊，肩背处磨红了磨肿了，也要坚持干。中间休息时大家在一起唱歌，大海给大家打拍子。因为大海做过“赤脚医生”，所以还兼做卫生员。谁伤着或者有点不舒服大海可以给处理。虽然很辛苦，但是很充实。和老同志相处的很好，心情很舒畅。一个多月以后，完成了下乡任务回机关了。　
　　初到机关这几个月，大海译了不少文言文，又写批判文章，写作能力又有了很大的提高。也和老同志一起下乡搞调查研究，掌握了一些机关工作情况。通过下乡劳动，也得到了锻炼。老同志对他印象不错，大海自己感到也很好。思想很单纯，只想好好学习，努力为党工作，提高工作能力，更好的为人民服务，报达党和人民对我的培养，不辜负父老乡亲对他的期望。　
　　一九七五年的春节到了，这是大海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局里给假让大海回家过年。　
　　大海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阴历腊月二十八往家回。从省城坐火车到家乡的县城，在县城换乘公共汽车。为了节省时间和钱，大海在省城晚上上车，天亮可到达大海家的县城。
　　赶火车的人很多。上车就像上战场一样，检票后拼命的奔跑，争取早上车抢到个座位。由于是回家过年，大海还带了些家乡少有的年货，如挂面、大米、香肠、蛋糕、烟酒等。背着好重哦。好在大海年轻。但抢上车也是满头大汗了。　
　　车厢里挤满了人。个个都是大包小裹，挤在过道很难往里进。有的旅客还带着小孩，孩子挤得直哭。有的同伴被挤散了。小孩的哭声，同伴的叫喊声，被挤到人的喊叫声，以及火车启动的声响，混成一片，真是个难得的交响乐。
　　火车启动后，拥挤现象慢慢有些缓解。旅客们都把包裹安放了下来。行李架上，座位下面，都塞的满满的。大海也抢着剂着把包裹放到了行李架上。座位是没有啦，只能站着了。进入夜间行车，车厢的灯光暗了下来，旅客们累了困了，车厢里静了下来，有的人已入睡，偶尔可以听到有人睡着了的打呼声。大海也累了困了。站着也在昏昏入睡。睡不实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哦，还要看着自己的包裹哦。　　
　　到了一个停车站，有的旅客要下车。车厢里又骚动起来。下车的人找拿自己的包裹，把周围的人都惊动起来。急着下车的人，在过道里喊着挤着往外走，怕下不去车。车厢门打开，一股寒气涌进车厢，调节了车厢里的空气。虽然有丝丝凉意，但还是感到有些新鲜。大海舒展了一下，透过结了一层薄霜的车窗玻璃往外看去，站台昏暗的灯光下，不少的模糊人影在来回跑动。他们在急着上下车……　
　　列车开动继续前行。经过几次的停车，大海到站了。这个站是个比较大的停车站，下车旅客比较多。经过前几个站的下车，车上的旅客也渐渐少了些。大海下车时就不是那么拥挤了。大海背着包裹，顺利的下车出了站台。　
　　又是一场战斗。要赶快到长途汽车站排队买汽车票。去的早排在前面，可以买到有座位的票。去的晚了，有时不但买不到座位甚至连票都买不到哦。一天就这一趟车，买不到就要等第二天啦。大海这趟火车是到达这里比较早的一趟，所以大海赶到汽车站能排在前面。
　　腊月凌晨的四点多钟，天刚放亮，寂静的县城，朦朦胧胧，只有火车刚过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刚下火车的人们，奔向自己要去的地方。有的直接到家了，大海真羡慕他们，可以到家和家人团聚，喝上一杯热水，吃上一碗热面条……
　　长途汽车站已有不少南来北往的旅客。售票的窗口前已有人在排队。路线不同，分为十几个窗口。大海找到去自己家方向的售票口。排的人不算多，前面只有十来人。大海放心了，心想可以买到票，中午就可以到家了。因为这趟车，能卖四十多张票哦。
　　大海空着肚子，站了一宿的火车，没睡好觉，又站着排队，这里没有暖气，真是又饿、又累、又困、又冷……但一想起就要到家了，可以看到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和女朋友，马上就精神起来，全身就热了起来……
　　五点开始卖票了。刚开始秩序有点乱，有没排队要插空买票的。但经过大家的维持，还是恢复了正常。大海买到了有座号的票。可是松了一口气。回到候车室的长凳上坐着休息了。到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大海让坐同一趟车的老乡给看着包裹，自己去站前的小饭店吃点饭。
　　饭店很简陋，几张破旧的饭桌和小凳子，卖豆腐脑。没有几个人来吃饭。大海买了碗豆腐脑和一个馒头。热呼呼的豆腐脑，虽然没什么调料，但大海吃的很香哦。一个馒头几口下肚，真是饿了。
　　七点汽车出发了，十点多到了终点站，也就是大海家大队的那个村子。大海女朋友就在这个村子。她知道大海这几天要回来了，天天都到汽车站接。大海看到她在下面接，大海的心要蹦出来了……
　　她接到大海也是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她让别人转告卫生所和家里，她直接和大海去大海家。大海家离这里还有两公里的路，要步行翻过一座小山。中午大海和女朋友一起到家了。爸爸妈妈忙着给他们做饭。吃完饭大海的女朋友要回她家，因为第二天就过年了，卫生所和家里都很忙。大海虽然舍不得她走，但还是同意她走了。并确定正月初三大海去她家，因为她妈妈正月初三过生日。　
　　初三大海来女朋友家，给未来的岳母祝寿。自然是大家都非常高兴。初六大海和女朋友一起回到自己的家。他们过着热恋的生活，沉浸在幸福之中……　
　　就在这时，省内的一个县发生了较大的地震。省政府随即向震区派工作组和医疗队。大海接到局里的通知，让他参加工作组。大海没有迟疑，立即提前结束休假，直接赶赴灾区。　
　　工作组十几人分为两个小组，一个在县里，另一个到了震中心的那个村。大海在震中心的那个组。医疗队五个人，和工作小组一同去了重灾区。医疗队的成员是省中医学院的老师带领要毕业的工农兵学员。　
　　到震区一看，整个村庄是一片废墟，伤员很多，老百姓都安置在临时搭建的地震棚里。工作组和医疗队立即投入了抢救工作。大海的医生技能又得到了发挥，能够处理一些轻伤。当时对重伤号立即送往县医院，轻伤和临时病症医疗队就地治疗。同时进行消毒等防疫工作。抢救过后工作组进入灾后恢复重建工作。　
　　工作组和医疗队住进了一个窑洞式的坚固房子里。在一起吃饭，每天各出一人轮流做饭。医疗队里有两名女同学，大海经常和她们轮在一起做饭。那时大海不会做饭，只是给她们打下手。虽然工作繁忙，生活条件艰苦，但大家很快乐很充实，觉得很有意思很有意义。加之大海做过“赤脚医生”，和她们又都是工农兵学员，年龄又相仿，所以很谈的来，处的很融洽。
　　其中一为女同学，有意和大海交朋友。他们有时晚上一起出诊，这位同学以天黑害怕为由，扯着大海的手。大海很紧张哦。但大海冷静思考之后，明确告诉她在上学前就和家乡的女孩定婚了，他们处的很好，不能背叛她，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位同学很理解大海，他们做普通朋友，相处的很好。　　
　　灾区离大海家较省城近，所以在工作组这段时间，休息时直接回老家两次。每次老人都问大海什么时候结婚。大海很理解老人的想法，经与女朋友商量，确定在工作组结束时结婚。
　　九月，赴地震灾区工作组的工作结束了。
　　大海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省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