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喜圆大学梦

　　转眼进入了十九世纪七十年代。
　　大海家的老房子实在不能再住了。
　　房后的沙子要瞒到房顶，房前的沙岗也要高过房顶，冬天下大雪把房子就淹没了，夏天下大雨雨水往家里倒灌，房盖也漏雨。住这样的房子太危险了，爸爸妈妈提心掉胆地住着，想着如何解决盖新房的问题。

　　爸爸妈妈下决心盖新房。发扬勤俭持家的光荣传统，勒紧裤带，省吃俭用，抓紧攒钱。经过全家人的艰苦奋斗，即爸爸.二哥.姐姐.大海以及二妹都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分，再加上大哥邮回的钱，可以考虑盖房了。并本着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石料和檩木大部分用老房子的，仅添置少部分；人工自己干和请人帮忙。

　　爸爸领着大海和姐姐选择房址。还是在屯子的东头，离海岸有五百米的高处，前面有条路，路南就是一片小树林。这里是一片荒地，没有人家，生产队的干部也同意在这里盖，并规划在这里盖一条街。

　　房址确定以后，爸爸带领姐姐、大海和妹妹，起早贪黑垫地基。用在生产队借来的大抬筐，从房宅地的远处，姐.弟.妹一抬筐一抬筐的把宅基地垫了起来。暂时搬到了邻居家住，把老房子扒掉了。用生产队的车把老房子的石头和木料运到新房址处。用车的工钱队里先记帐。门窗用的木料生产队给解决，木工也是生产队给出，多少钱都先记帐。房子的前脸石料是新买的。是在邻屯的生产队买的。这时大海的姐姐已经订婚，她的男朋友是这个生产队的会计，他帮着给办了不少事情。他们队有个瓦工队，他按排了瓦工队来给盖房子。在多方面的帮助下，新房终于盖起来了。

　　新房子是四间，按面积说应该有七.八十平方米，东头的两间是里外屋的套间，靠西头的一间也是卧房，中间的这间是厨房。每间的间隔是用土坯砌成，再用泥抹平贴上报纸。门和窗户都是木质的，窗户安上了玻璃，没有全透明的玻璃，是半透明的。这就是当时住进新房的装修。

　　搬进了新房，比起老房，是又宽敞又亮堂又干净。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说这辈子住上这样的房子也就满足了。全家人都为住上了新房既高兴又自豪。
　　
　　年到了，住进新房的第一年，真是万分的喜悦！对于大海她们姐弟姊妹的那个年龄，更是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有好多的期盼。

　　过年，放假休息不用干活了；可以穿上妈妈给做的新衣服；能够连续几天有好饭吃；亲朋好友同学有机会相见；爸爸妈妈给压岁钱；家里摆上了供桌；门窗贴上了彩和对联；三十晚上放鞭炮；初一上午给长辈们拜年；同伴们在一起打扑克，等等。真是好轻松、好热闹、好快乐、好幸福啊！

　　年前爸爸妈妈和姊妹们可是忙了好一阵子。要进行一次大清扫，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要扫到，意寓着除旧换新吧；妈妈要把大海他们的衣服和家里该洗的东西都洗的干干净净；要准备该用的物品，特别是要准备吃的东西。国家特供给每人的几斤大米、白面和积蓄的豆油要去粮站领回来。每户还供给几斤鱼要到商店领回来。

　　要杀猪。那时一般每家都养头猪。早春把猪崽买来家，养到春节。挖野菜和自留地产的地瓜喂它。到节前能长到一百六、七十斤。杀猪这天可热闹啦。屯里有会杀猪的，早早地把他请来，还要找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当帮手，抓猪、捆猪，抬到案子上按住。师傅拿着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在猪的脖颈下方处一刀插进去，刀抽出血哗哗地流出来，猪哼哼几声挣扎几下就不行了。大海都是拿着盆接血，用这血罐血肠。那血肠真好吃！好香哦！杀猪这天要把队里的干部和亲朋好友请来，在一起喝酒。那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块大块的肉加上大片大片的萝卜片，在大锅里煮。可真香啊!这一大锅菜，吃一些后要给邻居家送些，余下的要在过年期间吃。猪心、猪肝、猪肺、猪爪和猪头都要留着春节招待客人。猪板油加上些肥肉在锅里熬成油，装进坛子里，这是下一年全家的吃油。

　　还要做豆腐、摊煎饼。黄豆是自留地产的。把黄豆用水泡好后用水磨磨，在锅里烧好再用包吊出来，点进盧水，最后在筐里压，白白的豆腐就做出来了。其实这里面的好多环节是有技术的啦。摊煎饼是山东人的特长。妈妈不但自家摊，还要给邻居家摊。用玉米面调拌成糊状的面糊，一勺一张的摊。要摊上一整天。这些煎饼迭起来放在缸里保存不风干，是全家春节期间的干粮。

　　春节期间正是渔民休渔的季节，所以这个年能过到正月了.

　　还有一件喜事就是大海要上大学了！
　　国家决定恢复大学的招生。因为停止正常的招生已经六.七年了，这次采取从“工.农.兵”中招收学员，也就是从工人.农民和解放军中选拔学员上大学。

　　县里分给大海当时的公社两个名额，一个给下乡青年，一个给还乡青年。还乡青年的要是渔民子弟。这样还乡青年的这个名额就分到了大海家的大队。大海当时的表现突出，大队干部对他不错，他们首先就想到了大海。很快招生老师对大海进行了面试和笔试，又进行政治审查和身体检查。各方面都合格，同意批准大海上大学了。

　　按照学校的要求，这年三月十日，刚过完年，大海离家上学了。
　　这天，刮着北风下着大雪，好像不愿意大海走。妈妈坐在炕上不情愿地用泪眼相送，爸爸握着大海的手说：“走吧，这是我们的梦，真的在你身上体现了，我们高兴啊！去了一定要好好念书，多学些知识，做个有出息的人，为祖国做贡献......”。大海含着热泪离开了父母。二妹给大海背着行李送往汽车站。汽车站就在大队部那个村。大海的女朋友和卫生所的同志都来为大海送行。

　　虽然是个好事，但大家都是恋恋不舍。特别是大海的女朋友，扒在一同来送行的妹妹身上哭。妹妹也哭了。大海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从这一天开始，大海离开了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的小渔村，走进了一个新的生活领域......

　　大海上的这所大学，是全国北方地区唯一的一所大专学制的水产院校。地处北方的著名海滨城市。这里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柏油马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各种机动车川流不息，忙碌的人们成群结队。街道两旁耸立着高矮不平的欧、日式楼群。学校坐落在这座城市的西南角的海边。学校的大门朝东，进入大门一条柏油路直通后山而去，山脚下一栋高楼挡住了去路。这是栋教学实验楼。路的北面有两栋楼，一栋是办公楼一栋是学校的食堂。路南是操场，南边有两栋楼，一栋是教学楼，一栋是学生宿舍。再往南就是大海了。在教室和宿舍从窗户眺望，就是蓝蓝的大海，海面上漂着一排排玻璃球，是养殖海带的浮伐。养殖渔民划着小船在伐中穿梭，美极了......

　　这届招生设有三个专业，为海洋扑捞、轮机管理、淡水养殖。海洋扑捞和轮机管理各一个班淡水养殖两个班。每个班四十名左右（大海的班四十一名），共一百六十名学员。海洋扑捞和轮机管理专业的学员，均为来自沿海渔村的小伙子。淡水养殖的两个班，一个是本省内招生，一个是全国招生。这两个班的学员男女各半。同学们的年龄差别较大，能差五、六岁。大海是海洋扑捞班的学员。

　　大海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第一课是海上生活体验。
　　学校安排学员们到渔业公司的扑捞船上跟船出海扑鱼。

　　大海去的这家捕捞公司，是我国北方地区最大的一家海洋渔业公司，位于渤海湾内，有靠船的码头，陆地有办公楼、宿舍楼、加工场和冰库冷冻库等配套设施。海上扑捞的船只有二百多条。船多为木质的，二百五十马力左右。大海被安排在一条二百八十马力的木壳拖网船上。这条船长近四十米，宽有五、六米，最高处是驾驶室，下面是机舱。设有船员的铺位舱、鱼货舱、淡水舱和做饭吃饭的地方。共有船员十名，船长一名，大付一名，轮机长一名，轮机员两名，扑捞船员四名，炊事员一名。

　　这天午饭后船出海了。天气不错，风不大。船驶出港湾，海面就不那么平静了。半个小时以后，岸边的景物渐渐模糊不清了，海水也由混浊色变为深蓝色。海风大了，海面起浮着涌浪，船的行驶颠簸起来。大海虽然从小在海边长大，但他没出过海。这也是他第一次体验海上生活。

　　船出海两个小时左右，大海感到很难受，头疼、恶心、天旋地转，不能站立。坐在甲板上，吐了起来。后来不能动了，蹲坐在那里一直吐，最后吐的是苦胆水。船员们告诉说这是晕船，决大多数的人都这样，晕几天就好了，也有个别人始终晕不好。

　　晚上了，船员把大海扶到铺位躺下。大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铃声把他惊醒，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船员叫他起来吃饭，并和他说，不吃饭不行，必须是吃了吐，吐了再吃，反复这样几天就好了。

　　大海硬撑着起来去吃饭。勉强吃了几口，就又想吐。急忙跑到甲板上，吐了起来。确实是这样，四、五天的晕船，吃了吐，吐了吃，大海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大海当时想：在陆地干什么都行，可不能干这个......。

　　五天以后，大海好了，晕过来了。在船上的行动自如了，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也能正常吃饭了，能参加船上的劳动了。大家都为大海感到高兴。

　　船进行的是双船拖网作业。就是两条船拖着网在海里往前走。当然是在走之前要下网，拖三个小时左右收网，网里就拖到好多鱼虾蟹等海货。这些被拖到船上的鱼虾蟹，活蹦乱跳。船员们忙了起来，要分品种装箱，再加冰放到货舱里。这网上来接着要再下网，连续不断，反反复复。船长看扑的货少了，就要换渔场了。这时就不下网了，开始航行，找好的渔场，到了好渔场再下网。

　　海上的傍晚十分迷人。太阳收敛起万丈光芒，似金色涂制的餐盘，悬在海面上，海水被晚霞染成橙色，随着太阳徐徐滑落，海水变成银黄，太阳快速地坠入海中，与我们苍凉惜别......如此炫目的落日，每每引人心碎.......欲展现一个最好的谢幕。海面被彩霞映红，似轻烟，更远，更飘渺......

　　十几天过去了，船舱装满了鱼货，船返航了。船到码头靠港了，卸下了鱼货，船员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大海和留在船上值班的船员在船上看船。船长说过一两天就出海，大海没有回学校。因为这次学校安排的海上生活体验时间，最少还要出两个航次。

　　三个航次一个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由于大海闯过了晕船关，后来的海上生活很顺利。
　　大海园满地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