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恶梦、第十六章：惊醒

　　第十五章：恶梦
　　红、青、蓝三道不同属性的光芒搅动在一起。天苍手中的青铜古刃激荡出两道足可斩碎石块的刀芒，在他的身后更幻化着一头苍狼的虚影，看上去战栗可怖；而南桑手中则握着一枚打造粗糙的石锥，只是石锥上纠缠的寒气隐隐透着一股不可触犯的威严；而红烛则把弄着一个红牙手坠，虽看似古井无波，却隐藏不住其内的滚滚杀机。
　　先天之术讲求幻化，形态越清晰，威力越强盛，到了后期，甚至可虚体活化。而形态是要看天生的资质，但属性需后天养成，越是强大的形态，初期越是难以修炼。
　　可这三个孩童一个九岁，一个十岁半，一个十三岁，竟也能幻化出如此强大的气息，实属令人惊讶。
　　“南桑，红烛，如果你们只是干站在那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天苍冷笑。
　　“哼，你这家伙脑袋是不是锈到了？我们何时说要与你一战？相反是你一直在这里咄咄逼人，无理取闹。”红烛毫不客气。
　　天苍不予解释，轻轻一笑，眼神毒辣的望向面无表情的剑南桑，道：“莫非你以为光靠那个蛮丫头就能采到火磷草？”
　　南桑神色冷淡的望着他：“火磷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制止这场已没有意义进行下去的比试，难道你真的看不出火候？何况他们当中还有一个连我都比不上的人。”
　　“哼，火候？就凭那种货色？”天苍不屑的嘲笑。
　　南桑神色不改道：“你也知道他的存在。”没等他把话说完，天苍就吼道：“我当然知道，那种家伙遍地都是！有什么值得你另眼相看？”天苍忽而又诡异的一笑。
　　“你笑什么？”红烛古怪的望着他。
　　“哼，我笑什么？剑南桑你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而他们完了！”此时的天苍脸色更显邪恶，简直与他清秀的外表判若两人。
　　“现在的你变得很古怪……”剑南桑敏锐的察觉到天苍的言谈举止与以往稍稍不同，这种不同绝非天苍的霸道，而是骨子里透出的邪恶。
　　“嗯？”红烛诧异的望向神色不动的剑南桑。
　　“他的脸……”剑南桑眉头微皱。
　　红烛的眼睛忽然变得敏锐，她看到天苍扭曲的脸上似乎附着着某种异常的物质在流动。她神色不由一变道：“按你这么说，我也感觉到某种不同了。”
　　“开什么玩笑！我还是我，你们不要在此危言耸听！檀木，你给我马上把那个胖子解决，否则我连你一起灭掉。”天苍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撕裂而出。
　　“是，天苍老大。”檀木脸色苍白，此时的他正与斑驳激烈的打斗，而斑驳手中更轮着一柄巨大石锤，那巨锤的模样与斑驳之前胸口佩戴的石质挂饰如出一辙。而檀木每一脚下去，地面都会印留下一道龟裂的坑痕。
　　剑南桑望着兴奋的越发颤抖的天苍，声音平静道：“或许这的确是真实的你，可有一件事你或许并不知道，那就是无灵的母亲。”
　　“无灵的母亲？”就连红烛也有些意外。
　　“哼，我管他呢！”天苍不以为然的笑道：“南桑兄，你不要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么？”
　　“看来是我说多了，不过天苍，你会为你说的这句话后悔的。”剑南桑剑眉一挑，一股寒芒自他脚下直冲而起。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忍耐已久的天苍咆哮着挥动起兵刃，只见一道道青色刀芒顺着地面刮起，瞬间在空中形成一道苍色的旋风。
　　剑南桑大吼，一道虚影沿着他的手臂爆发，冰冷的寒气顺着石锥喷薄而出，这种感觉令人不由想起当初一展龙威的龙火。
　　“给我破！”
　　石锥夹带着一声龙吟轰打在苍色旋风间，顿时苍色旋风如泄了气的葫芦，向后极速溃散。
　　“看来现在不是讲求公平的时候了……”红烛手中红牙手坠红光一闪，竟化为一道血色刀芒，直冲天苍。
　　“来的好！”恼羞成怒的天苍气势大涨，数道狼烟顺着手中青刃辐射炸开！红烛，南桑退避不及，只好迎头硬拼。红、青、蓝三色光芒在不大的洞穴内碰撞一处，炸裂一处。
　　而此时，无灵四人仍在熔岩通道内谨慎前行。随着不断的深入，地形越发变得复杂，空气更是干燥的令人无法呼吸。
　　途中一块块滚热的岩石不时被地底的气流顶飞而起。无灵四人惊讶之余，只好更加小心翼翼的曲折前进。
　　可是险象环生的岩石地面，以及时不时就喷袭出的炽热气焰，让众人不得不疲于奔命，还好每一次危机都在冰胧撑起的巨大冰翼下化险为夷。
　　脸色苍白的冰胧虽然没说什么，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留给他们寻找的时间并不多，必须立即找回通灵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无灵凭借与通灵鼠身上粘带的火磷草种子，建立起细微的联系，带领着众人在熔岩通道内不断的追寻，滚滚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淌而下。
　　这种保持空间距离不断变化的法门，本就是他突发奇想的尝试，可是这个尝试却在极大耗损着他体内本就不多的真力。
　　无灵的额前始终浮动着一抹青芒，摇曳的青光仿佛在交叉的通道内进行着反复的探索。忽然那青芒发出一丝微微振动，转眼烟消云散。
　　无灵睁开双眼，露出一张如释重负的笑颜，道：“通灵鼠终于停下了！”
　　“无灵，确定么？”雪儿问了一句。
　　“当然，下面就看你的了。”无灵朝着神色忧虑的紫荍，点了点头。
　　紫荍恍然道：“嗯！”
　　而此时南桑手中的石锥越发灵活，犹如一条冰龙在寒风中穿梭，而红烛手中红牙更是快若电闪，滚滚刀芒割裂交错，重压之下，天苍节节退败，却更显凶狠。
　　只闻他放声咆哮，苍色旋风再度暴涨，划破洞顶，奔流倾泻。
　　红烛，南桑连忙避退，向一侧闪去。
　　天苍手持双刃，气喘不休，脸色更显苍白，他恨声怒道：“这场比试，不会就此结束。”他随后狂笑一声。
　　南桑不由眉头大皱。
　　而向檀木发起猛攻的斑驳，回身之余，竟暴吼一声，甩出手中石锤，划出一道炫丽轨迹，砸向天苍。
　　天苍冷哼一声，挥起手中刀刃，一道刀芒乍起。
　　一声闷响，黑光浮动的石锤倒飞而出，砸在岩壁之间。而天苍手中刀刃不堪重负也脱手而出，旋带着一抹青痕，入地三分。
　　斑驳望着天苍颤抖的左手，冷哼一声，又对苦苦支撑的檀木挥起了拳头。
　　天苍看着自己在刀刃中的倒影，竟恨恨的望向众人，眼神忽变阴暗的笑道：“你们以为得逞了？开玩笑！赢的只能是我！”天苍握住手中仅剩的一柄刀刃，脸容乖张的长笑一声，直奔祭坛而去。
　　红烛望着天苍怪异的举动，忽然惊道：“不好！”
　　剑南桑剑眉怒睁，喝道：“天苍！你不要胡来……”他抓紧手中石锥，朝着天苍追去。可天苍却更加疯狂的向祭坛靠拢，眼神越发毒辣。
　　“你们完了！”
　　红烛不由神色一变，眼中流露出一股杀意。砰地一声，地面间印留两抹轻印。只见一道红光，直奔天苍。
　　此时檀木却硬挨斑驳一击，不顾伤势，双脚跺地，腾空而起。
　　“他竟——”斑驳转头。
　　“老大住手！”檀木神色木然的挡在祭坛之前。
　　“你竟敢——”
　　“那就给我去死吧！”面容扭曲的天苍掌下无情。檀木飞身摔出。
　　飞身跃进红色祭坛的天苍，望着脚下浮动的符文，抬起手中刀刃，似夹带着无尽憎恨，卷起刀芒，轰然而落。
　　“你们完了！”癫狂的天苍发出了致命一击。
　　“混蛋，住手！”无力的劝住，迎来了同样的结果。
　　檀木愕然。
　　斑驳无语，眼神充满愤怒。
　　南桑、红烛，近在咫尺，却无力回天。
　　剑落坛心，一道闪光，轰然掀起。在地底深渊，一双惊颤的巨眼陡然睁开。
　　第十六章：惊醒
　　“终于找到通灵鼠了，看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无灵望着灼热的前方，眼神透着一丝疲惫。
　　紫荍柔顺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她半跪在岩地，微闭双眼，坚挺的睫毛显得幽而黑，沉默的她正在与执拗不休的通灵鼠进行着沟通。
　　“但愿……”雪儿望着前方。一排排罗列的钟乳倒影在她如雪一般纯净的双眼。
　　紫荍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透着青涩的泪花，仿佛是黎明的曙光。一身银灰的通灵挥舞着四爪，跳跃在岩石间奔腾，仿佛那一根根石笋在向后极速倒退，热烈而急切。
　　“看来我可以解除与火磷草的联系了。”一层青色的浮光顺着无灵的额头散射而开。柔和的光芒和煦而神秘，映着大地回春的活力。
　　冰胧望着浮动在无灵侧脸的光波，心中思索，这就是红烛曾说过的六息灵窍诀？深奥难懂的法诀，没想到真有人类能熟练的掌握。她的双眼如水一般纯洁，飘逸的发髻顺着肩膀斜躺而下。
　　众人紧绷的神经刚要松缓，一阵古老的颤动却由远方传来。雪儿暗道：“那是祭坛的方向，莫非南桑他们遇上了什么麻烦？”众人还没来得及思考，地面就开始剧烈晃动，岩石更是分崩离析，沙屑如雨一般飘洒、挥泻，地底的热流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催促着奔涌而出。
　　四人措手不及，眼见着飞身跃起的通灵鼠在滚滚岩沙下，掉入开裂的地缝。而无灵脚下的地面更断成两半，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向下坠去。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流光。
　　冰胧望着掉入深渊的无灵，目瞪口呆。而紫荍更是跪倒在地，彷徨茫然。
　　而这时一只小手却牢牢抓住了无灵的胳膊，那根纤细的手臂并不柔弱，反而坚韧可靠。
　　“雪儿……”洞张的黑暗吞噬着一切，滚滚的沙石顺着无灵的身边滑过。他望着目光焦灼的雪儿，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却足以让他铭记。
　　“不要松手！”雪儿喝道。
　　可颤抖的匕首终是松动。闪动着寒光的刀刃划过脱落的岩石，同它的主人，还有悬在半空的无灵，一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不！”清醒的冰胧倾尽了全力，施展出她最后的力量。延展的冰芒驶入虚空，旋抓住隧道中最后一点白光，可缝合的地堑却如一道道关卡将她的希望彻底粉碎，化为片片冰凌。
　　绝望的冰胧攥紧着拳头捶打在闷实的地面，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而紫荍的眼中则是麻木空洞。她不敢相信这短暂的一瞬所发生的一切。
　　地面仍在颤动，山石仍在崩塌，只闻她嘴中喃喃道：“通灵，雪儿……”
　　天苍手中的青刃稳稳的插在红色祭坛，龟裂的细纹顺着剑锋的缺口，开裂破碎。他发出颤抖的笑声，仿佛此刻压抑在他心中多年的苦闷终于得到了释放。
　　“这个混蛋，竟然真的敢……”映着符文的斑驳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只有皮糙肉厚的拳头攥了又攥。
　　“完了——”遇事沉稳的红烛松开了手中的红牙手坠。
　　她火红的双眼仿佛已看到了厄运的降临。
　　躺倒在地的檀木喃喃道：“对不起……”
　　他自责没拦住天苍，只因他从小就恐惧天苍，哪怕是正当还手。
　　斑驳斜视了他一眼道：“臭小子，现在哭有什么用？”可他眼角却忽然一跳，只因背后涌来一道刺骨杀意。
　　剑南桑此刻的脸上挂着一层冷色，布满着凝重。刺耳的石锥仿佛发出低沉的咆哮。他怒睁着双眼，整个人如一头苍蓝的恶龙扑向站在红色祭坛之上邪笑的天苍。
　　“喂，算了吧，都事已至此了——”斑驳望着暴走的剑南桑，不由劝道。可令他惊愕的是，熔岩通道内却传来滚滚的雷声，仿佛天都要塌了似的。紧接着整个地面随之不住的颤抖，岩顶的沙粒更是倾泻而下。
　　“冰胧……”
　　斑驳望着熔岩通道内翻滚的岩板碎石如浪涛一般涌动，不由目瞪口呆。
　　红烛的双眼顿时一暗，她怒吼道：“我要杀了你！”惊人的杀气由她的体内散发，这股杀意如烈火般无情，如离弦之箭般弹出，而她脚下的地面则龟裂出两道浅坑。
　　面容扭曲的天苍极力想将古铜青刃从祭坛拔出，可是祭坛之上仿佛有一股纠缠不清的力量再与他拉扯。他望着冲来的剑南桑，从心底涌出一股恐惧。而背后那道浓重的杀意，更让他胆寒。
　　他咆哮道，“给我——开！”嗤啦一声，古刃夺口而出，可是却溅起一丝涟漪。这不是他的血，更不是红烛的杀意幻化的红光，而是祭坛之上独有的猩红。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那就是红色祭坛根本没有留下一丝伤痕！那龟裂的缺口不过是血色光华制造的假象。
　　他极力想脱离祭坛，可无论如何使力，手中的古刃都无法再拔离一寸，而红烛与南桑已近在咫尺，他撕声裂肺的道：“不！”
　　可无论是剑南桑，还是红烛都不打算饶过他。
　　但诡异的一幕却在此刻爆发，天苍脚下的波纹忽然一收，他整个人仿佛都要随之陷入，他惊恐的吼道：“不要！”可就在这一刹那，那波纹忽然又反射出一道红光，将他整个人照在其中。
　　天苍的脸上扭曲着呼之欲出的黑色活物，宛如蛆一般在交错纠结，闪躲逃避。
　　“这，这是什么！”天苍望着眼前蠕动的黑色活物，惊恐痛苦的吼叫。可是那猩红的光芒却仿佛十分享受这一过程。
　　天苍的脚下汇聚着一股强大的能量，一个奇异的声音由地底坛心震出，他的整张脸仿佛被一道猩红光芒击中，而整个人更直接被这股强大的斥力弹飞。古刃之下，红色漩涡闪射出万道红光，向四周卷去。
　　飞在空中的天苍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啸音，可这吟叫却仿佛不是由他喉咙喊出，而是由他脸上冒着黑色流烟的活物发出。嗤的一声，那被红芒熔掉大半的黑色活物从天苍的脸上夺框而出，而天苍整个人撞在岩顶之上，紧接着从高空坠到地面，整张脸熏黑一片，昏迷不醒。
　　而铆力一击的南桑与杀意迭至的红烛也被两道红光送出。他们的力量此时显得苍白渺小。
　　只见红光一闪，一尘不染的红色祭坛又悄无声息的恢复了平静。孤零零的古刃摇晃着倒在祭坛之外，那咣啷的悦耳之音，令人心中微颤。
　　而被红芒击中，半死不活，溃而不散的黑色活物却没有就此罢休，它挣扎着向躺在一侧，慌乱失措的檀木爬去，一阵阵诡异的叫声由它体内涌出。
　　惊慌失措的檀木望着张牙舞爪的黑色活物向他而来，不由身体发软，向后爬去。
　　可是喋喋不休的黑色活物却仿佛看到了待宰的羔羊，发出兴奋刺耳的叫声，就在它即将临近之际，它的背后笼罩来一片硕大阴影。它微微发出一丝轻咦，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将它压在身下。
　　砰的一声，缠绕着无数黑丝的硕大巨锤将蠕动不休的黑色活物摁在了深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