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归程，启程

　　“不辛苦，路上还睡了一觉，要不早上就到了，让您久等了。”阿布和张校长握着手说。
　　“来，我帮你拎进去。”校长说着准备去帮王军拿行李。
　　“不用了，就这点东西，我自己来。”王军左手拎着一个拉杆箱，右手提着一床被子。来之前支教中心陈主任告诉他就带自己的衣服等用品，其他的都由校长安排。但是他还是多带了一床被子过来。
　　“李老师，你的同事来了。”张校长冲着他办公室隔壁的房间大声喊道。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梅儿走了出来，身穿一袭白色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梅儿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影渐渐清晰。“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老师，李雪梅。”张校长对着阿布和王军介绍说。“这两位，一位是王军老师，一位是金老板。”完了张校长又给梅儿介绍了阿布和王军。
　　“你好。”梅儿先和王军握了下手。
　　“你好，金总。”当梅儿和金总握手的一刹那，她诧异了。补充了一句“阿布？”
　　“不好意思，你是？”阿布一脸疑惑，他已经不记得梅儿了。
　　“我是梅儿呀，前年还去莲花山球场看过你们踢球呢，想起来了吗？”
　　阿布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着去过球场看球的女孩，就那么几个。“你是鹏飞的女朋友，梅儿？”
　　“嗯，是的。”
　　“变化挺大的，那时候长头发，现在留短了，也苗条了。”阿布笑着说，“你不说，真认不出来。”
　　“原来你们认识啊，你们先聊着，我和王老师先把行李搬进去。”张校长说着和王军一起把行李搬进他的办公室。
　　“没有想到你来了这个地方，鹏飞常来看你吧，我都一年没有见过他了。”阿布说。
　　“我们分手了，分手以后不久，我就来这里了，给自己一个学习的机会，也是一个锻炼。”梅儿淡淡地说。
　　“没想到，你记性真好。是不是因为我的发型啊？”阿布打趣地说。他剃的是光头，因为聪明“绝顶”，后来他干脆就全部剃光了，亮晃晃的。
　　梅儿扑哧一笑，说：“也不全是，你的样子还是停有特色的，只不过可能你见过的女孩子多了，就记不住我而已。”
　　“这么辛苦，你还专门开车过来。”
　　“不算啥，更远的新疆，黑龙江都开车去呢，我还送王老师过来，又接你回去，多好。何况，我还可以旅游一下，看看贵州的美丽风景，现在电视上正在播放多彩贵州呢。”
　　“那你为啥不把太太和小孩带过来，一起玩一下。”阿布踢球的时候，有时会把老婆和两个小孩带上，他们在球场边玩航模。那次梅儿去看他们踢球的时候刚好就碰到了。
　　“他们可不把这个当做旅游，他们受不了这个苦，而且小孩都开学了。”
　　这时张校长和王军出来了。“张校长，这些书本和文具放在哪？”阿布问道。
　　“就放在我的办公室，我自己专门做了一个书架，也不知道是否合适？”张校长笑着说，“我是外行。”
　　阿布打开后尾箱，堆满了一箱箱的书本和文具。他们搬进校长办公室。
　　校长的办公室比梅儿的房间还要简陋。也有一张木桌子，一张和梅儿一样的铁桌。但是有一个书架，这就是校长自己制作的木书架。大概两米高，一米五宽，总共四层加底下一个带锁的柜子。虽然很难看，也没有刷油漆，但是板子很厚，令人觉得好像很牢固的样子。
　　“不错啊，挺漂亮也挺科学的。上面放书籍，下面柜子放文具。”阿布夸奖说。
　　“哪里哪里，我是依葫芦画瓢，村里的木匠都去外省打工了，只有我这个不懂的老头子瞎干了。”
　　他们整理整齐，分类把书放好。最下面一层放和语文有关的识字，古诗词，童话类的书；往上依次是数学，英语，最顶上一层是美术，音乐类的书。文具全部放进底下的柜子里。
　　“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小偷，鬼都怕上山，会把它累死。”山上住着不到百户人家，基本都是老人小孩，十八岁以上的年轻人考不上大学的都去外省打工了，没有一个人愿意留在家种庄稼的，这里除了养牛，羊，种庄稼没有什么活可以做的。”张校长感慨地说，“早些年我也在广东打工，在工地里做杂工，前年就回来了。老了，干不动了。”
　　当他说起当年的打工生涯时，两眼闪着光芒，好像回到了那个青春的岁月。
　　其实张校长年纪不大，还不到五十，但确实感觉到明显的苍老。头发全白了，脸上都是山风扫过留下的雕刻纹路。
　　大概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把所有的书本文具放好了。“走，上我家去喝茶。嫂子给你们准备了饭菜，”张校长热情地说，“很近的，出校门左拐不用100米就到了。”
　　“不客气了，我们才在镇上吃过。”
　　“走嘛，来到我这里，哪里能不让我尽地主之宜的。”说着张校长拉着阿布和王军。
　　阿布、梅儿他们也不好再推托，就跟随校长一起去了。
　　确实很近，出了校门，顺着土路过了一块田就到校长家了。这是和其他人家一样的房子，仅仅是墙上粉刷了石灰，屋顶全部是青瓦而已。
　　门没有关，张校长推开们进去。大喊一声:“他娘，客人来啰。”只见两个小孩跑了过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看到里了梅儿，都齐声大喊:“李老师好！”然后跑过去，抓着梅儿的手。躲在梅儿身后，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阿布和王军看。
　　“嘿，懂礼貌点，喊叔叔好。”张校长说。
　　“叔叔好。”
　　“小朋友真乖。”阿布和王军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头说。
　　“野得很，一天到晚，常常不见人影，不到天黑不回家。”
　　“小孩子就该这样，多接触大自然是好的。”阿布说。
　　“叔叔给你们带来很多书本，文具，你们该好好学习了，这位就是你们的新老师--王老师，以后要认真挺听老师讲课。”
　　两个小孩紧紧抓着梅儿的手，不想把它松开。
　　他们走进客厅，校长老婆给他们端茶上来放在桌上，她又下去厨房忙活去了。这是一个八仙桌，周围是四张长条的黑木凳子。
　　“坐吧，这是我们山上自己种的茶叶，自己炒的，手艺不好，但茶是好茶，味道清香，你们尝尝。”张校长给他们倒上茶水，腾腾水汽在被子上方升起。
　　阿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香，比西湖龙井都香，而且淡淡的苦味过后还有一种淡淡的甘甜。”
　　“我们这里山水美，海拔差不多1500米，山上常年阳光充足，雨水充足，云雾缭绕的，最合适种茶叶了，等下我给你拿点带回家去。”张校长自豪地说。
　　“他们是？”阿布指着两个小孩问道。
　　“哦，他们是我的孙子，是我大儿子的。一个7岁，一个8岁，都在这个学校上小学。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和媳妇去广东打工了，在工厂里干活。女儿去年嫁到镇上去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张校长老婆上来了，对着张校长说：“饭菜搞好了。”
　　“山里人家，没有啥子好东西，随便吃点。”张校长说。
　　阿布和王军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虽然很简单，不过因为是自己种的菜和养的鸡，所以很新鲜，味道很不错。
　　吃完饭后，校长热情地非要送给阿布两盒茶叶。阿布给张校长留了电话。“如果你儿子他们想到工地干活的话，可以打我电话，我现在在深圳做工程。”阿布对校长说。
　　“好的，谢谢，我送送你们。”张校长和阿布他们一同回到学校，两个小孩子跟在后面。
　　回到学校，梅儿收拾行李，放进车里。该和校长、王军说再见了，该和两个小朋友说再见了，该和学校说再见了。在这里，留下了她的眼泪，也留下了她的笑声。当车子拐上山路，学校渐渐在身后隐去再也看不见时，梅儿强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了。
　　阿布给梅儿递了一片纸巾。他一声不吭地开着车，盯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他无法想象去年的那个看球时大声呼叫的梅儿，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而且一呆就是一年。他不知道她和鹏飞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确认的是鹏飞深深伤害了她。
　　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近处的山路旁边的黄色的野菊花一簇簇地盛开着，虽然没有那么娇艳，那却也是充满了勃勃的生机。整座山越发显得青翠欲滴了，裹在朦朦胧胧的一片云雾里。这个季节这种雨是隔三差五就要下一场的，下了雨就好，这样今年的庄稼就能有个好收成了。村民们靠的就是这些庄稼、李子维持着艰难的生活。
　　阿布看见梅儿情绪稳定了，便笑着说道：“你在这边呆了一年，各个景点都去过了吧？”
　　梅儿经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说：“不怕你笑话，我就去过黄果树瀑布，那是去年六一的时候，我带着十几个学生去的，其他的景点都没有去过。听说还有个龙宫什么的，离黄果树瀑布不远，也是在这个地区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龙宫，刚好下了雨，肯定风景很美。晚上我们在当地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到黔东南走走，后天启程回深圳，怎么样？”阿布建议说。
　　“好的，我算是在这片土地的几个地方留下了脚印，好好照几张照片。”梅儿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