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扯点孩子的读书和就业话题

　　从老年公寓回到家刚吃完晚饭，我就接到三爷打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对我说：“栓柱，我到家刚才给雍书记打了电话。那个滑中华的一千块钱我实在没办法帮他抹平这事。”
　　他又说：“你让他再添点。而且我把底告诉你，雍书记可是放狠话了,说要是钱不到位，明天他们村里可能就会去拆屋。”
　　他又说：“而且雍书记还说，上次滑中华带头闹事，他还没和他算那笔帐呢！”
　　我忙问：“要再让他添多少钱啊？”
　　他说：“至少再添一千块钱，没有两千块钱，我是没办法帮他抹平这事的。”
　　我说：“能不能再少点啊？他家确实很困难。”
　　我又说：“那么我还是先去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
　　三爷那头说：“估摸着少于两千块钱，雍书记是不会让的。再说现在管盖房的人多，有村里，也有城管，甚至还不能惊动镇里和区里。这钱少的话，对那么多人而言也实在拿不出手。”
　　我说：“人多了，是不是可以请他们吃顿饭呢？”
　　“那不行。这给钱是行情，是潜规则。吃饭肯定不行，恐怕一顿饭吃完了，那些人嘴一抹，当拿钱还得拿钱，钱还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讲完这些话，他就挂了电话。我立即就去找滑中华了。
　　滑中华正在家吃饭。他见我来了慌忙丢下饭碗。他两只眼睛盯着我，流露着一种很是期盼的眼神望着我，满脸的急切和焦虑。他说：“二兄，那个事怎么样了？”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的心里真的满是同情和不忍，强硬着头皮对他说：“老哥，你那个事刚才三爷打电话来，说是雍书记刚才和他通电话了，要你再添一千块钱。”
　　滑中华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二兄，我真的困难。”
　　我说：“我都知道，可是现在也没办法，这也说不起了，村里说你要是不花钱明天就来拆屋！如果让屋被拆了，那就不是一千、两千的事了。”
　　我又说：“滑二哥，我也知道帮人很难啊！这也怪我不会处理事情啊！”
　　他说：“唉呀！我的二兄，你可千万不能这样说。你那对我的实在心意我懂得。你看，我能不能少添点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呢！要么我再问问三爷。”于是我再次拨通了三爷的电话。我就问三爷：“三爷，滑中华确实困难，能不能让少添点，添五佰块。你看怎么样？”
　　三爷在电话那头说：“傻孩子，你认为这是谈生意啊？！讲得津津有味的。你们要知道，这事我当不了家，我还得去求人家雍书记。雍书记还要拿着这钱去到城管头上花呢！总不能让人家给你添钱吧！所以少于两千块，那肯定不行。”
　　我说：“我的好三爷，你就给他帮帮忙，五佰块，就让他再添五佰块。好啊？”
　　三爷说：“不行。这一千五佰块，我确实不能帮他处理好事情，你看总不能让我给他添钱吧？！要么你让他来找我把这一千块钱拿回去，自己拿一千五佰块钱就去找雍书记。”
　　我说：“那不成！难道他还有你出马厉害啊？！那么我让滑中华自己跟你讲。”
　　滑中华接过电话问：“三爷，这事真的没有活机了啊？”
　　顿了一下，滑中华又说：“要是没有活机，那我就再添一千吧！那么明天我去哪儿找你啊？”
　　他接着又对电话里头说：“那么明天上午我就去你们那个铁路公司找你，到时我再打你电话。”
　　说完他挂了电话，掉过头来对我说：“唉！我想三爷肯定也是没有办法了，明天我就再递一千块钱给他吧！”
　　我说：“老哥，你看这事给我弄的，要你花那么多的钱。”
　　他说：“这也不是你故意的，现在屋能盖起来就不错了。我都猜到，先前和他们闹成那样，现在竟然能盖起来了。这还不幸亏你和你三爷出的大力。”说完这些事我就回家了。
　　回到家，我看到儿子张静正在做作业，我对桂花说：“今天儿子表现不错，做作业那么主动！”
　　我这话张静听到了，他回了我一句：“我什么时候做作业不主动啊？！”
　　我连忙说：“每天都很主动，一直表现都很好。今后要注意保持哟！”
　　我又转头轻声对桂花说：“如果他每天都能像这样认真点就好了，要省得我们少操多少心啊！”
　　她却对着我咬耳朵，说：“现在孩子念书真是不容易！天天趴在书上面啃。小孩子书读不读得好，倒是先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是真得将来读了大学，谁又知道能怎么样呢？”
　　我说：“读了大学，肯定要比没念过大学好了。”
　　她说：“也不见得。你听张老师回来讲了吗？那个街上的卫生院今年来了两个大专生，在那儿已经上了三、四个月班了，可到现在还没拿到工资，还处在试用期。就是试用期也该发给点生活费啊！”
　　她又说：“说得好听还试用期，试用期就可以不发人家钱啊?!谁现在念书不是花了家里许多钱，甚至有的人家是背债给孩子上学！好了，书念出来了，却遇上这样的白用人的。”
　　我说：“那是他们书没念好，学历太低了点。现在大专生太多了。”
　　她说：“大专生太低了，可是那个医院来了个拍片子的本科生，医院开出的月工资也就是八百块钱。八百块钱！”
　　她又说：“八百块钱一月，还不如在家没事扣扣脚趾头呢！在家干什么不好啊？干什么一个月能不挣个三、两千的，何苦还要读那么多的书！”
　　我问：“八百块钱？那人家愿意吗？”
　　“愿意什么啊？人家当时就掉头走人了。”她说。
　　我说：“那是那个单位不会使用人才。堂堂一个拍片子的本科生，就给这两个工资？拍片子、查CT，还有什么心电图、脑电图，是谁想做就做得了的啊！那可是一门很特长的技术呢！”
　　她说：“赶到张静再念出书来，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读了书出来，要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读了那么多的书，找工作低不成高不就的，还不如不读书在家里卖苦力反能安心。”
　　我一时无语。可我想了想说：“谁希望自家的孩子，将来卖苦力讨生活啊？！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各类的工具节省了很多的劳动力。挣苦力钱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我又说：“再说了，现在到那儿找工作不要一纸文凭啊？！念了书还可能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可是不读书是肯定找不到轻松体面的工作。”
　　这话被张静听到了，他问：“是不是我念不念书将来都一样啊？”
　　我忙大声对他说：“你别听你妈瞎扯！现在找那份工作不要有一纸文凭啊！没文凭能找的事就是脏、累、差。”
　　儿子被我说得不作声了，继续写他的作业。我在这里却想啊，现在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真是不容易！过去我们农村人都认为念好书就可以跳出农门了。想当年我读书是那么地认真，成绩也是那么地好。可我们身不逢时，那时考大学是千军万马争过独马桥。当时我念的是我们这个区的区高中。想起那些迎接高考的日子，真是紧张忙碌辛苦劳累，可却非常地踏实。一个人有我们那个年代高考的经历真是人生的一笔丰厚的财富。当时我的那个班主任周老师，满心以为我能金榜题名的，谁知最后还是以三分之差落榜，后来又复读了两年，成绩却一年比一年差。可我们那个时代好啊！一切都以成绩为准，没有成绩就一切免谈。现在倒好，大学都产业化了，大学放开来收学生了。只要你交钱，你就可以念书，可念出书却又不知道固定的工作在哪里？！搞得是大学生满天飞，大学生多得可以动扫帚扫！可工作岗位却是那么地少。以前是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考大学，现在倒好，是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找工作！找不到工作的学生和家长，那种心理落差真不是我们没经历过人所能想像的。先前在网上不就是有一个研究古汉语的研究生回到家里搞文学创作，而父亲不能接受寻死自尽的吗？
　　现在教育产业化，培养出的大学生素质也不高！说是大学毕业生，往往走到岗位是啥都不会！要么就是精明得不得了，却没有一点大学生良好的人品。古人还讲，有才无德是毒品呢！现在的社会，满眼都是大学出身的人，可我们的社会却变得越来越浮燥。
　　现在是社会变了吗？念好书也不见得就有一份比较稳定的职业。真不知农村的孩子出路在哪里？这是不是就是人生来的不平等呢？！要知道我们农村孩子拼爹是肯定拼不过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的。现在有一句关于教育的话，就叫作“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们农村的孩子出生家庭不如人，拼爹拼不过人，人生的起跑是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我们村的吴大成，好像是在泰州念得口腔专业的大专。毕业了家里投不到门路，现在就在家里赶集镇摆地滩卖服装。这就是学无所用的一个例子啊！
　　虽然如此，明天早上我还得催孩子早起，咱还得让孩子早早地去上学啊！等他放学回家了，咱还得监督他写作业。这有什么办法？虽知读书将来不一定有用，可家家户户还是想方设法让孩子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