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村支部欲卖地给回民做墓地
作品名称:我家在城郊 作者:若花满溪 发布时间:2014-05-16 17:57:06 字数:3084
我刚走到我们村头就碰上了滑中华。他就尾随我到了我家。他在路上就对我说我们村又出事了,接着又骂开了我们村的那位雍书记。
我问他:“人家雍书记又怎么你了啊?你又对他开骂了。”
他说:“你不知道啊,这个雍书记准备把我们村东南角的废地给卖了。”
我说:“这是好事啊!反正那块废地也没啥用处,卖了大家伙倒也能多分几个钱花花。”
他说:“你有所不知。你知道那个田是卖出去干什么用的吗?是用来做回族的墓地的。我们这个村口将来可都是回族人的墓地,那时候一座坟连着一座坟,真是蔚为壮观!”他这个粗人还拽起了文。
我有点不相信他的话,疑惑地问:“真的还是假的?这不太可能吧?!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就有回族人来买我们的田。”我又说:“我们这个地方那里有什么穆斯林?那里有什么回族人啊?我怎么从来就没见我们这儿有什么回族的聚集地啊?!哪儿来那么多死了的回族人葬在我们这儿?还要买那么大的一片田作墓地!”
他说:“唉呀!我们这个城里回族人多啦!你没见城南虎岗那儿有成片的回族坟啊!就是今天下午,那个雍书记就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回族老头子,来看过地了。我在路上看到了那个老头子,白发苍苍的,满脸皱纹,手里拿着一根大烟袋,精神头可好了,还蛮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的。他带着罗盘,在废地四周遭看了又看,用罗盘量了又量,说是看风水。他认为我们这块废地风水蛮好,是他回族人死后安息见什么安拉的宝地呢!”
我说:“唉呀!那可就糟了。回族人的许多风族习惯与我们汉族人还不同。据讲他们那个葬礼有许多仪式,什么棺材没有底子呀!不,好像是棺材活底子呀!唉!反正我也说不清楚。我过去看过一本书叫《穆斯林的葬礼》的,那里面关于回族人的葬礼有详细地描述的。”
我又说:“这要是他们的墓地在我们这儿,一天到晚吹吹打打,举行那许多的仪式,我们这村可要热闹了。”
我还说:“那个墓地一建成,这一到晚上我们村的天空漆黑一片,阴气森森,阴魂四聚的,想想都糁人、吓人。那时我们村谁还敢走晚路呀?!”
滑中华说:“不是什么呀!在我们这儿搞啥子开发不好,偏偏要把我们这山青水绿的地方搞成那个晦气所在!就是我们村人老了,也没安葬在村口啊!那儿有回族人的墓地,我们村的风水都给破坏了。”
经他这么一说,真是由不得我不相信这个消息了。我说:“那个废地真在我们村入口的道路旁,这要是埋上了回族的死人,我们晚上还要不要回家啊?!大人、小孩晚上就都别指望回门了。”
我又说:“这地开发做什么不好啊?为什么开发成墓地啊!真不知村里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们群众想想?!”
滑中华说:“那个雍书记纯粹就不是个东西。他反正也不住我们村,他现在住在城里的小区里,在我们这儿当这么三、两年干部,党和政府说不要他当了,就把他头上那顶帽子给摘了。他那天也就滚回家带老婆哄孩子去了。他一年能来我村里几回?他只要把田卖掉,他捞上那么一笔就行了,他哪管许多?他还管你一村老小回不回家,是不是和死人为伍呢?”
我说:“这该怎么办呢?我们应该多找几个人来商量商量。你去把我哥叫来,对了你再到村口的张大牙。那个坟地将来就离他家最近,还有你看上天他反对村里多激烈啊!”
于是滑中华就去把我哥和张大牙给喊来了。我又去卤菜店买了几样冷菜,于是就留他们俩个在家里喝酒。
栓权都是十分好酒的人。冷菜一端上桌,他酒杯刚拿到手,就和滑中华、张大牙喝上了。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酒是最能让人神经兴奋,话语变多的。过去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其实,酒就是我们老百姓的萧何。有了它,我们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滑中华说:“你知道村里要卖废地了吧?”
“知道啊!这么大个事,长耳朵的谁能不知道啊!俗话说,‘粪桶还长着两个耳朵’呢!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呢?何况这关系着我们土生土长的人世代在这块地上居住的好坏呢?”,张大牙说。
我说:“是啊!这地要是卖作开个厂什么的,像那个城东开发区一样,把我们的地全征了,甚至让我们全搬进小区。那时我们村人不用种田,整天去厂里上班打打工该多好!我们这方人还能从中受到许多益处,摆脱了土地就像个城里人似的,看家守业的还挺好。可现在卖给这回族人作墓地,这算什么事呢?”
栓权说:“算什么事?算他们村干部捞钱的事呗!这要是让这墓地给建成了,我们这方人到时还怎么住?天黑了女人、小孩子还能出门吗?就是我们大男汉子晚上下班回来走到那儿也害怕啊!”
滑中华说:“那是不假的。村子里有着这成片成片的墓地,埋着成片成片的死人,想想也怪糁人的。这个雍书记也他妈的太不是个东西了。”说着,他就又骂开了。到底他家院墙被拆了,他有着切肤之痛啊!
张大牙也跟着骂了一句:“这个雍书记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他也太目中无人了,就没拿我们张圩村的人当人。”
栓权说:“你们呀!都是背后发恨,当面打顿。碰见雍书记怎么不见你们说啊!说不准你们离二里就和他打招呼热烙着呢!”
张大牙说:“谁和他热烙着?谁指望跟他后面混啊!我们这类人跟人后面?人家都嫌弃死了!看到我们,人家比看到个癞蛤蟆还恶心呢!”
我说:“骂呢!牢骚呢!可骂有什么用啊?!发牢骚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专门找你们来骂人和发牢骚的!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样和他对着干上一票才好呢!让他也尝尝我们张圩村人不好惹!不然,雍书记也不会拿我们村人当作人!”
滑中华有点不明就理地说:“当人怎么样?不当人又会怎么样啊?反正他们这些个村干部总是把党和政府的利民、便民的好政策给执行歪了,手中的那一点点权力都成他们捞取民脂民膏的工具了。”
“你还不知道呢?现在这村干部,搞拆迁啊,搞卖地啊,搞什么不正当的利益啊,他都首先把村里的比较利害的主给哄好了,让他不吭声,然后对那些个老实的、没什么能耐的,又找不到政府部门反映的,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了!”,栓权说。
滑中华说:“怎么都是这样啊?那就没我们老实人过得日子啦!”
栓权说:“譬如卖地,他们首先拿出一份子的钱放在旁边。如果利害的主跳出来说话了,哦!他们就用事先备好的钱给他的嘴堵上;如果没人吭声,那份放在旁边的钱就再由他们几个村委的人进行二次分配。再譬如拆迁,他们都是拆迁办和村里联合起来组成若干拆迁工作小组,把拆迁承包给各个小组。这些个拆迁小组都带有一点黑社会的性质。先是把村里的‘刺儿头’用多房多钱的‘蜜糖’给哄好了,然后对普通住户就是连吓连哄的,让他们少要房少要钱,最后对‘钉子户’是轻则断水断电,重则黑社会性质的侵扰。这些个招数对多数人都奏效。上面给多少房都有个谱的,承包给各个工作组,花在老百姓的头上越少,他们自己就落的越多。上次三王庄的小区不是区纪委来查出好多处被村干部贪污占据的房吗?这房就是他们这样捞来的。要知道一处安置房现在市场价也值个二十多万呢!”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我和滑中华、张大牙三个几乎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异口同声,我们的心想到了一处了。
栓权说:“现在我们几个的力量真是太小了。我们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必须把村里的年轻人都给联合起来,抵制这个卖田和后面那家盖房的事。今晚叫张静,还有我们几个,分头去联络村里人,主要把村里的年轻人招呼到一起碰个头。”
栓权还说:“我们村里盖房的主有不少呢!上次那个盖洗澡间被拆掉的张三家,还有那个天天往镇里跑的那个那个吴有为家。这些都是我们的‘阶级弟兄’。”
栓权又说:“这个卖地的事,肯定要我们群众签字,我们到时候都不准签字给他。然后我们大家伙再一起去把后面那家盖起来的墙给推倒。”
栓权最后说:“我们大家伙都在卖地签约上面签不同意,村里也不能拿大家伙怎么样!法不责众嘛!我们去把那个墙给推倒了,下面他就不敢轻易再来盖房了。”
“对啊!”,我们三个再一次几乎同时叫出了声来。
就这样今晚我们一直喝到快十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