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滑中华中午去找张致远及雍书记了

　
　　
　　中午滑中华就真去找张致远了。
　　
　　在上文中我已经说过了，滑中华这个人，平时做个泥瓦匠，到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手艺人，凡事也不怯场。他骑车往张致远家去，一心就为能盖他家的那两间小平房。
　　张致远现在是我们村的防违拆违主任，上任时间还不长，可他还真是干得有声有色：他在村口小店旁挂了宣传的横条幅“防违拆违，人人有责”；在村里的醒目的墙壁上写着大号的标语，如“坚决拆除违法建筑，打击违建决不手软。”；他还公布了区城管局防违拆违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及相关信息；他也曾亲自动手拆过村里别人家正在建筑的违章房。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男到四十一朵花的年龄，年富力强。他原本开过货车，跑过长途，倒卖过二手车，还开过饭店，现在又干上了村城管主任。他倒也是阅历丰富、久涉江湖的“大侠”一个了，他可是个很有脑筋的人呢！他这个人平时见人笑意盈盈的倒也和气，亲和力指数比较高。他不喜欢当面恼人，却会在背后捣人家的鬼、出别人的花样。他就属于门后的蝎子，钳人在暗处。他是那种阴一套、阳一套的两面派人物，也就是戏剧里的二丑式人物。再加上我们张姓在村里是大姓，人多势众，所以在外村书记掌权的条件下，他这个村官也能走马上任干得有声有色。
　　他家本身就住在我们村，离滑中华家也不远。过去我们是天天打照面的人，一天能碰头个十八遍。后来他找了个对象是三王庄的。当时三王庄算半个城里了，女方的家庭条件也特别地好，是个做生意的人家。他女人年轻时也长得特别地水灵、特别地俊俏，是十里八村的有名美人。女方家开个小超市，她就在家里给看店。我们年轻那时都说她是“超市西施”。可见人确实漂亮。那时张致远人材也很好，身高一米七挂零，一张国字大脸，白净的面皮，浓眉大眼，鼻正口方，大耳有轮。典型的一个凛凛一躯，相貌堂堂。而且年轻时的他也特别地能说会道，不然人家半个城里的漂亮美眉也看不上他呀！
　　三王庄现在有许多的住户都已经拆迁拆掉了。那部分人也就全搬到小区里去住了。这个拆迁的过程就像女人生产的过程，那是痛并且快乐的着的。为什么这样讲？因为拆迁往往会给拆迁户拆来很大的一笔财富。房子多的人家多时都能拆个十几套房。现在房子可是贵重资源，可称作是国家的经济命脉。拆迁安置房虽没有城里的商品房昂贵，但在我们这里一套安置房最起码也要值个二十多万元。别说一个农民工一辈子累死累活地挣了，恐怕有些老百姓一辈子也不会见过那么多的钞票！外加上卖地、树木，出租房屋租金请领。那些个乱七八糟地钱是多了去了。一户人家一旦拆迁，就意味着这家人家从此过上了爆发户的火红且有点疯狂的日子里了。但是拆迁的过程都是拆迁工作组逐户地上门谈的，谈得过程往往很痛苦。那是真正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一户谈妥了，往往要反复反复再反复，一拖再拖还要拖。个别的钉子户面临的压力太大，很有点做了一回俄国沙皇“亚力山大”——（压力山大）的感受。
　　我们村就和三王庄相邻，算是城效结合部，所以防违拆违抓得相当紧。现在平常人家连盖个厕所、洗手间，城管都来管。一般人家轻易是不能盖房的。一句话叫做权力不卡不来。张致远现在就做上了我们村的这一把交椅。
　　我们村的这位“大人物”，早已不在我们村住了。现在他搬到了他对象家那儿住着。他家在三王庄靠近国道的大道旁边开了个百货商品超市，他老婆在家看店。他家也算是小康之家了。
　　滑中华骑个电动车一会儿就来到了张致远家。现在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张致远正在家吃饭呢！他见滑中华来了倒也还客气：“滑二哥，你来家里坐。”他招呼着。滑中华也就进屋坐下了。
　　滑中华屁股一落板凳，就说：“张主任啦，我家家庭条件困难，老少那么多口人就挤在那两间房子里，你无论如何得给我解决一下啊！”
　　张致远边吃饭边说：“滑二哥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家的情况没有比我再清楚的了。可是你那房现在确实不能盖，现在镇里管得特别紧。你也知道的，连个厕所、洗手间，都有城管来管，何况你那个盖那么高的墙头。你盖那么高的墙头，无非是想在院子盖好后，再在里面弄两间小平房。”
　　滑中华说：“张主任啦，你是知道我家的情况的，我家确实是没房，一家人住不开。人家外来户能来盖，我怎么就不能盖？”
　　“人家盖有人家的门道。你说你找我，我肯定赞成你盖，可是最后拍板的还是雍书记。你还是要找他。他不点头，我说了也是白说。”张致远说。
　　滑中华说：“我去找了雍书记啦！他说你们事情都有分工，他还让我来找你。”
　　“现在防违拆违是一件最重要的工作，批给谁盖，不批给谁盖，没有一把手点头，谁能当家啊？谁敢当家啊？”
　　“那么我是肯定盖不了？外来户能来盖房，我怎么就不能盖？张主任，要是哪里需要花钱，我也花，你不能帮我找找人啊？！”
　　“在这节骨眼上，你让我找谁呀！我真正是没有办法。你只有再去找雍书记。”张致远有点不耐烦地说。
　　见说不通，滑中华就离开了张致远的家。滑中华出了张致远家，边骑车边想：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再去雍书记家里找找。反正他不允许我盖房，也不能不允许我去找啊！于是滑中华就骑车往雍书记家去。
　　雍书记也是三王庄的。前年公推公选，我们村没人被选上，竟选上了邻庄的他来做书记了。
　　雍书记本名叫雍国珍，我们这里人背地里都叫他“雍大赖子”。他一米八的大个子，一身肥膘，挺着个发福的肚子，脸上的肉急鼓鼓的，一双大牛眼，两道扫帚眉，用脑满肠肥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过分。他年轻时当过兵，后来转业了在三王庄当过民兵连长。由于三王庄靠近城效，他那时脑筋也特别活络，早早就做起了水果生意。他那生意可算作是大生意了，都是从山东一货车一货车拉苹果回来。一个普通的水果店没用几年，就被他开成了一家水果批发公司。那时的他是我们这儿的知名企业家，先前的广播、电视上经常有他亮相的镜头。最近几年水果生意渐渐趋冷，他于是转行一心干起了行政，出任了我们村的村支部书记。他这个人的特点就是为人做事爱摆谱，那个官架子特别地大。他见我们村里的村民都是爱睬不睬的。村人背后对他的评价也不怎么的，所以雍大赖子就成了他的绰号。
　　他不是我们村的，我们村有许多人找他办过事，都讲他特别地不好说话，讲话时鼻孔朝天官架子老大。
　　雍书记是三王庄的人，可他家已经拆迁了。现在搬在了那个富城花园。滑中华来到了那个小区里，看着那都是一样的楼房，还真有点懵：他找不到是那一户啊！他骑车在小区里转了转，还是转回到了小区的大门前。紧贴小区的大门里面，有一家小超市。中午时候生意冷清了一点，滑中华就走了进去。
　　店里是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看店。她见滑中华进来了，还没开口，就笑了，说：“这位大哥，你要买什么呀？”
　　滑中华说：“给我拿包那个十五元的磨沙一品梅。”
　　老板娘转身从那个付款的柜台里就拿出了一包“磨沙”，递给了滑中华。滑中华接过烟，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的，给了她。
　　“大姐我顺便向你打听个事，你知道张圩村那个雍书记住哪吗？”滑中华问。
　　那个妇女一边找零，一边盯着滑中华望了一下，说：“就是八单元三零二啊？八单元就是那边那个楼。”说着她指了指小区大道旁的一座楼房。滑中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认了是那个楼房，就出店往那儿走去。
　　滑中华到了八栋的三零二门前，他的心里就点忽跳忽跳的。想想自己见了那个雍书记该怎么说呢？他正在那踌躇呢！门开了，一个五十岁的妇女，满脸笑容的出来了。她见了滑中华，上下打量了下滑中华，说：“你找谁啊？”
　　“这是雍书记家吗？”
　　“他呀！出去吃饭了，人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吗？”，她笑盈盈地说。
　　“我家想盖房，想找他批个手续的。”
　　“那你下午去村支部找他好了。”中年妇女的脸立马“晴转多云”。
　　　滑中华说：“可是我着急呢！你能不能给我他的号码啊？”
　　“这不成，我一般不给陌生人提供号码，我还没有这个先例。”说着她就要关门。
　　滑虎慌忙顶住了门，用近于哀求的口气说：“大姐，请你帮帮忙。”
　　“不成，不成。”说着那个妇女就把给关上了。
　　滑中华只好怏怏地下来。他刚出来走到大路上就碰到我哥了。这真是腌菜的遇上批盐的——生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