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作品名称:琉璃刀 作者:独孤归云 发布时间:2014-07-31 17:49:15 字数:6103
周维谷在接连五天之中,每天都是到了夜间才敢替万凌峰化解丹毒。每次行功完毕之后,他们四人都将绳索小心藏好,是以并没有被谢如松及其手下发现。
到了第六天夜间,周维谷正在将万凌峰体内最后的几团丹毒转移出来,行功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忽然只听得脚步声响,有人正朝地牢走来,四人心中都暗叫糟糕,因为在这个时候谢如松如果发现他们在运功疗毒,加以破坏的话,那么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四人正自彷徨无计,谢如松却已带着两名黑衣汉子下来了。但听得谢如松说道:“万凌峰,周维谷,你们既然这么想逃离这里,那我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周维谷当下大声叫道:“你把我杀了,看谁还能帮你去寻墓?。”说着双目圆睁,狠狠地盯着谢如松。
谢如松陡闻此言,微一迟疑,心想:“这小子说得倒没错,我若现下便把他杀了,就没有合适的人帮我寻宝,到时到了严大人那里可不好交差。但若任由他助万凌峰疗毒,这铁牢可就关不住他们了。看来我得用个折中的法子。”他这样想着,从站在他身旁的黑衣汉子手中拿过一把钢刀,反过刀背,在铁栅栏上敲得“当当当”的直响。
周维谷刚刚已将万凌峰体内残余的丹毒都吸了出来,自己体内真气不仅已恢复到十成,而且开始膨胀增加,实是到了最为凶险紧要的时刻。可谢如松偏偏就在这时拿刀敲铁栅栏,发出声响,便干扰了周维谷行功运气。
周维谷被这声音一扰乱运功,便只觉自己一下子身处疾风大浪之间,被浪头抛来抛去,一下子又好像倒在沙漠戈壁之中,口干舌燥,奄奄一息,暗呼不妙,知道这是心魔在作祟,急忙宁心静神,欲要压制心魔。
孰料他越是想平心静气,却越是心浮气躁,脑海之中闪过越来越多诡异可怕的幻象。万凌峰,宁潇潇,罗不平三人受周维谷影响,脑海中也开始浮现幻象。
谢如松见自己达到了扰乱周维谷心神的目的,不禁窃笑起来。突然谢如松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异力所吸引,一头撞到了铁栅栏上额头鲜血涔涔而下,跟着左手手臂不由自主地搭在了周维谷的右肩上。
谢如松心中骇异,但觉一股源源不断的霸道真气往自己体内涌来,直震得自己五脏六腑似要翻转一般。他身旁的两名黑衣汉子见状,急忙拉着他往后扯,却不料拉不动丝毫。他不禁想:“这小子不是正被心魔煎熬吗?怎会腾得出功夫对付我?真是奇哉怪也!”他却不知周维谷把万凌峰体内所有“泣神丹”的丹毒吸出来后,自己体内膨胀产生了新的真气,新旧两股真气融合之际产生了巨大吸力,便把他给吸了过来。
谢如松定了定心神,凝劲于左臂,将侵入自己体内的那股霸道真气牢牢裹住,往体外送出。本来谢如松单凭内功修为,已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他这样一来,就是在运劲催逼周维谷体内新旧两股真气加速融合,反倒帮了周维谷的大忙。
便在这时,周维谷也已将心魔压制住了,只觉自己体内新旧两股真气正在逐渐融合,心下大喜,潜运盈亏功,将谢如松的真气引向自己体内。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后,突然只听得“砰砰砰”三声巨响,谢如松整个人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狂吐鲜血,紧接着又重重地摔了下来。那两名黑衣汉子不明其理,心里半是纳闷,半是惊惧,扶起谢如松飞也似地走了。原来刚刚周维谷将体内新旧两股真气成功融合,只余下一小股新增的真气在体内冲撞,他不假思索,便将这一小股真气排向谢如松。谢如松不及防备,便被这股真气给炸伤了。
周维谷微一运气,便觉得浑身上下,真气充盈,流转不息,说不出的舒泰,当即站起身来,振臂欢呼。
宁潇潇笑道:“谢如松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笑死我了。”
周维谷长舒一口气,说道:“适才其实还是凶险万分的,我若没有及时排出那股多余的真气,被炸伤的人就会是我们了。”
罗不平说道:“维谷,你且试试,看能否一掌斩断这铁栅栏。”
周维谷举起右手,疾挥而下,只听得“咔擦”一声,有三排铁栅栏出现了裂缝。他使劲一拉,拉出了好大一个缺口,与宁潇潇并肩走了出来。
紧接着周维谷走到罗不平和万凌峰所在的牢房前,依照之前所用的法子,将铁栅栏弄断,他二人便都走了出来。
四人沿着地牢的楼梯走了上去,发现上面是一处豪宅大院。周维谷找到琉璃刀后,便说道:“这种害人的地方留着也无用,不如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宁潇潇,罗不平,万凌峰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分头去找了一些木柴之类的东西,拿火折子点着了,丢到院子四处。霎时之间,整个院子火光冲天,浓烟四起。
万凌峰忽然对着周维谷说道:“算老夫欠了你一条命,日后你若有危难,我必当相助!”
周维谷听了,笑道;“现下我内力较之以前又增强了一倍,即便身陷危难之中,也自能化险为夷。”
万凌峰不置可否,便转身朝东迈步而去了。
罗不平说道:“琪儿现下危在旦夕,我得赶紧赶回雁荡山,给她服用解药,我也先走一步了。”说罢便展开轻功,纵身远去了。
周维谷脱离险地,又与宁潇潇定下了终身,心情大为舒畅,牵着宁潇潇一路向西而行。
二人赶路赶得有些累了,便来到了绍兴府中的一家酒楼。酒楼小二见他们二人一踏进酒楼,便伸手拦下他们,没好气地说道;“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二位若是没钱的话,还请去别处吧!”
周维谷低头一看自己和宁潇潇的衣着,心中这才了然;“我和潇潇在地牢里呆了几天,衣服都已经破旧不堪了,也难怪会被这小二歧视了。”当即目露凶光,高声说道:“你切莫狗眼看人低,大爷我有的是钱。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给大爷上就是了!”
那小二被他这么一吓,不敢再多说什么,径自往厨房去了。
周维谷和宁潇潇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维谷问道:“潇潇,我以前做梦也没想过能和你坐在一起吃饭。现在与你坐在一块,我只觉得心里喜滋滋的。”
宁潇潇佯作要打周维谷,笑道:“你这个人呀,真是油腔滑调,该打!”
不多时,小二便已经把酒楼的各色名菜都端了上来。周维谷和宁潇潇早已饿得不行,此时见菜都上来了,都大快朵颐起来。其中的清炖鱼翅等菜都是他们以前从未吃过的,现在因为他们尝着味道好,很快便被吃光了。
旁边的食客见了他们二人这般吃相,不禁大为惊异,暗自摇头。不到半个时辰,周维谷和宁潇潇吃完了一大桌美味菜肴。看着满桌杯盘狼藉,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食量何时变得这么大了。周维谷打着饱嗝,喊道:“小二,会钞!”说着往怀中一摸,才猛然想起自己所带的银两和银票都遗失在了保国寺中,一时尴尬起来。
宁潇潇见状一摸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发现自己的钱也掉了,便也看着周维谷,不知所措。
便在这时,小二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二人的脸色,已经猜到二人没有带钱,便开口骂道:“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是来吃霸王餐的。哼,没钱付账,便留在本店做牛做马吧!”
周维谷和宁潇潇正自筹划脱身之策时,一名微胖的富商模样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但听他说道:“小二,这两位客人的饭钱由我付了。”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二。
小二接过银票,看着上面写的“三百两”,眼睛都看直了,连忙向周维谷和宁潇潇赔过不是,转身下楼去了。
周维谷定睛一看,讶道:“你……你是陈颖?”宁潇潇心中满腹狐疑:“陈颖是谁?为何肯替我们付饭钱?”
那富商模样的男子拱手说道:“不错,正是在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又道:“两位不用疑心,我为二位付了饭钱,绝不是无事献殷勤,而是为了报恩。十年前,令师本可以一掌将我毙了,却宽宏大量,放了我一条生路。我感念令师的不杀之恩,今日特来报恩!还望两位收下这三张银票。”
周维谷和宁潇潇听了,犹豫了起来。陈颖见状说道:“我自从被莫大师打败后,便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一心一意地做买卖。这些钱都是我经商所得,绝非打家劫舍而得来的。二位尽管放心收下。”
周维谷和宁潇潇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便将那三张银票收下了。
陈颖见两人收下了银票,放下心来,抱拳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我在这里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便转身匆匆下楼而去。
周维谷和宁潇潇刚刚踏出酒楼的大门,便只见朱天威带着一众手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朱天威笑道;“周兄弟能从严嵩派人修建的幽冥之狱走出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维谷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我看着这副假惺惺的嘴脸就恶心!”
朱天威听了这话,也不恼怒,说道:“周兄弟能从那里逃出来,想必把羊皮纸卷也给夺回来了吧?如果你愿意将羊皮纸卷交给我,日后我成事之后,愿封你为天下武林盟主,掌管各门各派。”
周维谷说道:“那羊皮纸卷还在谢如松身上。”
朱天威哪里肯信,高声说道;“既然周兄弟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罢朝苦谛使个颜色。苦谛越众而出,一脸阴笑地看着周维谷。
苦谛吐气开声,挥掌劈出。周维谷本不愿与朱天威等人纠缠,但此时见苦谛出招,忽然好胜心起,暗道:“十年之前,我觉得这番僧的武功要高过我许多。如今我经过荒岛历练,悟出了盈亏功,前几日内力又翻了一倍,倒要好好试试这番僧掌力如何?”运起盈亏功,硬接了一掌。两人双掌一交,各退五步。周维谷心中微惊,自忖:“我自练成盈亏功以来,还只被王卓一人打败过。这番僧掌力刚猛异常,倒是生平少见。想必上次在保国寺时,他故意示弱了。”他却不知,苦谛内心的惊骇,又远胜过他。原来苦谛自以为练成了密宗大手印,单以掌力而论,当世难觅敌手。不料周维谷的盈亏功浑厚正大,且暗合天道,竟不在他密宗大手印的威力之下。两人又斗了十余个回合,周维谷猛然想起莫天风曾经教过他的”用意不用劲“之意,心中叹道:“我终究是修为不济,竟没有想到这层境界。”运起太极拳法,双掌柔若无物,左右牵引,又运用盈亏之道,慢慢化用苦谛的内力。苦谛渐渐觉得自己出掌沉重,所发的掌力皆如泥牛入海,并无反应。他正自惊疑间,周维谷连转三个圈子,忽然一掌劈出,苦谛急忙挥掌去挡,不料周维谷化劈为拂,以刚为柔,正是自创的盈亏功里的精妙手法。苦谛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往自己推移过来,身子踉跄,正觉大势不妙,忽听朱天威突然喊道:“周兄弟,还请放苦谛大师一马!”周维谷暗道:“我早就听说这番僧爱面子胜过爱性命。我今日且不杀他,留下他这条狗命。”他如此想着,便振臂一推,将苦谛推得踉跄跌出。苦谛知道周维谷手下留情,自觉羞惭,面红过耳。
朱天威在旁观战,心中也是惊骇莫名,暗道:“这小子怎么比前些日子又厉害些了?”
齐德海忽然闪至宁潇潇身后,欲要挟持她来威胁周维谷。孰料他手还未伸出便被周维谷扣住了后心要穴。齐德海心中惊道:“他的手法居然变得如此之快了!”随即吓得冷汗涔涔而下,因为这时只要周维谷的手掌一吐内力,他即便不死也得变成残废。
齐德海笑道:“周大侠何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想站到你旁边来,与你叙叙旧嘛。你还是把你的手从我后背拿开吧。”周维谷回撤内力,把齐德海一把推开。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清旷幽远的琴声,这琴声时而如仲春时节迎面拂来的温暖春风;时而如夏日里迅疾猛烈的雷雨;时而如深秋里经风吹落的树叶;时而如寒冬里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但当众人循着琴声望去时,那琴声却戛然而止了。
齐德海突然惊道:“难道是九天琴狂来了?”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把古琴,再仔细一看他的相貌,心下暗道:“这人不就是那天在保国寺和谢如松一起带走周维谷等人的那个灰衣男子吗?”
宁潇潇见来了这么多武林人士,不由得握紧了周维谷的手,说道:“没想到咱们才从地牢里头出来,又碰上这些阴魂不散的人啦。”
周维谷笑道:“不用怕,看我等下打得他们哭爹喊娘。”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没底。虽然现下他内力较之以往增强了一倍,可要一人单挑这么多武林高手,且要带着宁潇潇全身而退的话,还是十分艰难的。
“呦,没想到朱公子和琴狂先生比我先到一步啊,王某真是惭愧,惭愧啊!”王卓大袖飘飘,翩然而至。杨瑞和杜大龙等人紧随其后,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五名背负长剑的青衣男子,乃是闻名江湖的“五行剑虎”。
朱天威见到王卓,怒道:“王卓你这叛徒,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还不赶紧在我面前消失!”他恼怒于王卓欺骗了他十年,是以一开口便毫不留情。
王卓闻言一怔,随即仰天狂笑道:“我王卓一开始就没打算臣服于你。你不过是我称霸天下的一枚棋子罢了,哈哈哈哈!”跟着一挥手,那五名青衣男子跃身而出,拔出长剑,攻向朱天威。
齐德海和苦谛见状,急忙挡在朱天威的身前。“五行剑虎”按五行方位站成一圈,将齐德海,朱天威,苦谛围在中间。齐德海伸左手拉住了朱天威,右手打出一拳。殊不知站在他面前的青衣男子正是“五行剑虎”中武功最高的大哥左靖,见齐德海一拳打来,快若闪电地挽个剑花,便逼得他缩手后退。苦谛左手使势大力沉的密宗大手印,右手则紧握钢刀,使一路刁钻狠辣的西域刀法,与“五行剑虎”斗了个平分秋色。
本来若是没有武功低微的朱天威这个累赘,齐德海和苦谛倒也不惧这“五行剑虎”。但此时他二人要保护着朱天威,渐渐觉得吃力,陷入了左支右绌的境地。左靖察觉出他二人招式中所露出的破绽,心中大喜,暗运心法,传音与其他“四虎”,这种传音之法乃是他们“五行剑虎”的独门绝技,靠的五人间的心意相通,是以齐德海和苦谛都听不见。
其他“四虎”听了左靖告诉他们的关于齐德海和苦谛招式中的破绽,便每人左掌抵着另一人的左肩,五人体内的真气循环往复地运转了一周之后,齐聚在左靖手中的长剑上,激起一道隐隐泛出白光的强劲剑气,射向朱天威,齐德海和苦谛三人。周维谷暗忖:“我若带着一个武功低微的人被困在这样的剑阵,想必也难以全身而退。”
眼见朱天威,齐德海和苦谛三人要为“五行剑虎”的剑气所伤,忽然只听得“铮铮”声响,那道强劲的剑气便散为五道剑气,分别射向“五虎”。“五虎”不及躲闪,都被剑气击中,口中吐血,往后退开,以剑拄地,才不致跌倒在地。
原来适才是九天琴狂以自身内力灌注于琴弦之上,然后通过抚琴将真气随着琴音远远地送了出去,竟然硬生生地把那道强劲的剑气击得散作五道。
但听那九天琴狂淡淡地说道:“现下咱们宝还没寻到,便在这里互相厮杀,有意义吗?”朱天威立马附和道:“琴狂先生讲得对,有空在这里打来打去,不如大家先联合起来,一起去寻找建文帝墓墓中的宝藏。”心里却暗道:“眼下如不和盐帮以及严嵩的势力合作,想必我也难以或者离开这里,我先假意答应与他们联手寻宝,到了墓里再想法子将他们一个个地干掉!”
王卓和杨瑞,杜大龙虽不情愿与严嵩和朱天威的势力合作,但权衡利弊之后,也只好先答应联手寻宝之事。九天琴狂接着说道:“谢如松现下身受重伤,不能前来,不过他已把羊皮纸卷交给了我,咱们即刻便可动身出发寻宝。”
王卓说道:“既然咱们协商好联手寻宝,那么我推荐周维谷做向导,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朱天威一惊,说道:“他恨不得将咱们都杀了,还肯帮咱们寻宝?”
周维谷却哈哈大笑道:“朱公子此言差矣,我周某也是一位凡夫俗子,爱财得很。但我孤身一人去寻宝也有些困难,有各位朋友的相助,想必会容易得多。只要寻得宝藏之后,你们能分我一份,我便心满意足了。”心里却在盘算:“在盗墓方面,我尽得师父的真传。到时到了墓里,再把这帮奸恶之徒一一除掉。”
九天琴狂笑道:“周公子真是爽快啊!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王卓和朱天威等人虽然对周维谷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各自召集手下,整装待发。
九天琴狂拿出了羊皮纸卷,却见上面的图画和字迹都很模糊,不禁大感疑惑,向周维谷请教起来。周维谷接过羊皮纸卷,仔细研究一番,立马就地取材,配制出一种特殊药水,倒在了羊皮纸卷上面。那羊皮纸卷经那药水一浸,上面的图画和文字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