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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盈亏有律

作品名称:琉璃刀      作者:独孤归云      发布时间:2014-05-31 13:10:06      字数:3514

  周维谷自言自语道﹕“钓鱼屿?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了,两年前我曾听师父说过,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曾到过这里。那么此地还是我华夏疆域。”想起师父,心下不由一阵伤感。
  望着一点一点沉入海际的太阳,周维谷想到自己远离中土,虽然孤寂,却可暂避尘世纷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正想去海里抓几只鱼来吃,却忽觉全身冰冷,抖动不止,乃是冰蚕真气再次发作。周维谷想要抬腿走出一步,都是不能,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只觉这是自己身中冰蚕真气以来最为痛苦的一次发作。冰蚕真气本是源自冰蚕,进入未练“冰蚕功”者体内,便会一点点地蚕食人体精气,是以冰蚕真气每发作一次,身中冰蚕真气者便会增加一分痛苦。
  本来以前周维谷体内的冰蚕真气发作,最多持续半个时辰。因此对于这次发作,周维谷心想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但这次冰蚕真气的发作整整持续到天黑,却还未没有停止的迹象。原来周维谷坠海之前不小心将万凌峰养了多年的冰蚕吞进了肚里。冰蚕到了他肚子里,自会大大加剧冰蚕真气对他精气的蚕食。
  周维谷想到此节,万分焦急,张大了口,伸手到嘴里去挖,希望可以把冰蚕吐出来。可他干呕了好一阵,那冰蚕还是好端端地待在他的胃里。“蚕兄,我那胃里又臭又脏,你又何苦待在里头?还是快快出来吧!”周维谷自言自语道。
  眼看呕吐无用,周维谷情急之下,心生一计,头下脚上的倒立起来,张开嘴巴,猛地用力摇动身子,可摇了半天,冰蚕就是不肯出来。因为倒立得有些久了,周维谷渐渐感到脑袋充血充得厉害,支撑不住,重重摔在地上。
  周维谷大骂冰蚕混蛋,害得他尽吃苦头。他正要站起身来,再想法子逼出冰蚕,却突然发觉冰蚕不再蠕动,肚子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周维谷心下暗喜:“看来冰蚕仁兄终于听话了,不再折磨我了!”他却不知这冰蚕虽具阴寒奇毒,入胃却是无甚大碍,反而为他的胃液所化。胃液本不是毒液,但万物相生相克,就这冰蚕而言,周维谷的胃液便是剧毒,竟将它慢慢毒死,然后化成了一团脓血。
  周维谷挣扎着站直身子,向前走了几步,忽觉腹内一团冷气,有如寒冰,不禁叫道:“啊呀,冻死老子了!”这团冷气东冲西突,无处宣泄。他急忙将口张开,深深吸一口气,用力喷出,只盼冰蚕死后所化的阴寒毒气能随之喷出。哪知一喷之下,这团冷气竟然化作一道阴寒气流,缓缓流入了他的督脉。之前游走在他体内的冰蚕真气好似受了这道气流的引导,也向他的督脉流去。
  这道阴寒气流一流入督脉,周维谷便觉得奇寒彻骨,难以经受,直冻得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周维谷提起从古墓中获得的那股真气,欲将冰蚕真气逼出体外,可那股真气炽热如火,冰蚕真气寒冷若冰,两者相交便如双龙相争,难分轩轾。周维谷一会全身燥热,有如置身火炉之内,一会又浑身冰冷,有如堕于冰谷之中,一会却是半身热半身冷。这冰火交煎之苦折磨得周维谷只想就此便死。可每当他心生必死之念时,痛苦便弱了几分,正要松口气时,痛苦便强了起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周维谷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翌日拂晓时分,周维谷突然醒来,正觉奇怪,却听得自己肚子咕咕直叫,不由好笑﹕“自己原来是被饿醒的。”随即一跃而起,奔向岛边,用琉璃刀刺了三条海鱼,正要去找些树枝来生火烤鱼,刚一转身便猛地想起这岛上没有树木,于是只好生吃海鱼。
  鱼血入口,周维谷虽觉味腥可口渴之感大减。周维谷嚼着生鱼肉,不由想起自己和万凌峰在南京酒楼吃的那顿美味菜肴。吃完海鱼之后,周维谷极目远眺,看见东北方向离这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小岛屿,好奇心起,便带上琉璃刀往那游了过去。
  不多时,周维谷就登上了那座小小岛屿,只见其与钓鱼屿大有不同,这里没有遍地丛生的仙人掌,倒是有着各色海鸟。海鸟见了周维谷也不害怕,依旧在岛上嬉戏。周维谷心想这海鸟不怕人大概是久不见人的缘故。
  正望着海鸟出神,周维谷忽觉左脚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发现竟是一只红色蜈蚣咬着自己的左脚。周维谷惊恐之下,急忙挥刀将蜈蚣斩为两截。岂知砍死了这只蜈蚣,马上就有数百只或红或黑的蜈蚣朝他身上爬上来。周维谷一边挥刀斩蜈蚣,一边抖动身体,可还是难以阻止蜈蚣们对他的进攻。
  但见身上被蜈蚣咬过的地方红肿起来,周维谷又渐渐感到头痛眩晕,心想这次被这么多蜈蚣齐咬,自己必定死得很难看。突然爬到周维谷身上的蜈蚣全都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周维谷大感奇怪,暗道﹕“为何这些蜈蚣都死了?”他却不知这些蜈蚣尽是被冰蚕真气毒死的。说来也巧,这蜈蚣体内的毒液正好与冰蚕真气相克,就此将冰蚕之毒化解了。他体内两股一阴一阳的真气也因此将有序运行,再也不会自行相互冲撞。
  之后的几个月里,周维谷体内的冰蚕真气没再发作,他不禁又惊又喜。他吃海鱼吃得腻了,便捕捉海中的龙虾来吃,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只是这日子过得久了,周维谷就觉得心中寂寞难以排遣。
  于是他就想反正左右无事,不如以练武来打发着寂寞的时光。周维谷当即盘膝坐定,意守丹田,微微运气,只觉一股暖洋洋的内息缓缓上升,他引导内息通向全身各处穴道。可紧接着又有一股冰冷的内息自丹田处升起,竟尔越升越快,与那股暖热的内息混在一起冲撞起来。本来他若不去引导内息,两股真气便不会冲撞在一起,但他一引导内息,两股真气的运行便又乱套。
  周维谷大惊,忙想敛气归于丹田,却已然来不及。阴阳二气在他体内越行越快,冲撞得越来越剧烈,周维谷只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炸裂似的,痛得翻身一滚,滚进海水之中。
  置身海水之中,周维谷但觉呼吸不畅,想要游回岛上,却发觉四肢百骸全然不听使唤。突然之间,他只觉得体内阴阳二气越胀越大,直要将肚子炸爆。蓦地两股真气融汇在一起,在危急之中冲破承浆穴,又自会阴穴通过,竟尔将任督二脉打通。
  任督二脉一被打通,周维谷只觉全身经脉内真气充盈,不吐不快,随即从海中一跃而出,站回岛上,胡乱发起掌来,掌风击向空中,嗤嗤作响,转而散去。
  发了数百掌后,周维谷才觉痛快无比,一下扑到,沉沉睡去。次日醒来,已是正午时分。周维谷自知突破内功瓶颈,不胜欣喜,但转念一想,自己身在孤岛之上找不到人与自己对练,又心生落寞之感。
  无奈之下,周维谷只好整日手握琉璃刀与海蛇、蜈蚣相斗,一来练习刀法,二来捕杀猎物。过得月余,周维谷一日清晨醒来,突见一个大浪袭来,弄得他衣履尽湿。周维谷突然灵机一动,站到岛边,挥刀向海浪击去。可那海浪势道奇猛,一下就将他冲倒。
  这一冲冲出了周维谷的斗志,他纵身而起,站在海浪之中。好在他天资聪颖,渐渐悟出了在水中驭气使力的法门,海浪虽越来越大,周维谷却也不惧,挥刀与浪头相抗。
  周维谷在海浪之中练习刀法,不知不觉间膂力已然激增。一开始,他还每天计算着日子,到后来练功练得入神,便不再计算在岛上度过的日子。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周维谷寻思着自己的武功多半是学于他人,练得再好也难以跳出前人的樊篱,自己何不自创一门武功?
  如此想着,他这一晚瞧着阵阵波涛和天上的明月,心中忽想﹕“海浪冲到极高处便会下落,月圆之后复月缺。这世上诸般事物莫不是盈极必亏,否极泰来。想来武功也是如此,攻敌之时,我若力道使足十成反而会拖累我下一招进攻。除此之外,化用他人功力,便可扭亏为盈,而敌人必然由盈而亏,岂不妙哉?”周维谷悟通盈亏之道,不由得放声大笑,惊得海鸟振翅飞起。
  自此周维谷便依照盈亏之律修习内功,日夜不辍,有时连肚子饿了都浑然不觉。
  却说罗不平带着宁潇潇,一路历尽艰辛,历时半月有余,终于赶到了雁荡山下。
  本来这一路上,宁潇潇和罗不平是同乘马车赶路的。但此时若要上山,因为山道略窄,只得徒步而行。宁潇潇此时身体已极为虚弱,罗不平顾不得男女之防,背着她在山路上疾步而行。
  “嘿嘿,老大,这个女的不就是宁宗庆的宝贝女儿吗?把他抓住了献给咱们帮主,岂不是大功一件?”一个藏身在草丛中的秃顶男子看到宁潇潇,兴奋得两眼放光。
  秃顶男子身旁的虬髯汉子一脸茫然,问道:“宁宗庆和他老婆已经死了,天行帮眼下成了一盘散沙,抓了她有什么用?”
  那秃顶男子说道:“那周维谷喜欢着小娘们,抓住了她就可以逼着周维谷来找咱们帮主。”说着便跳出草丛,飞起一脚,踢向罗不平的手腕。那虬髯汉子紧随其后,一拳猛地击向罗不平的小腹。
  罗不平此时腹背受敌,实是难以应付,眼见就要受伤。忽然一名黄衫女子,手持一把油纸伞,凌空一转,带起好大一股旋转劲风,顿时便将秃顶男子和虬髯汉子冲得摔在地上,口中狂吐鲜血不止。
  他二人勉力抬头看着黄衫女子,只见她瑶鼻玉口,身材娇小,心里都想:“我在江湖上好歹也算得上成名人物,没想到今日居然败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手上。此事若传扬出去,日后我还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罗不平见到黄衫女子,大喜道:“琪儿,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可就遭殃了!”
  黄衫女子收起油纸伞,苦着脸道:“亏你还记得我黄琪的名字,光天化日之下,你背着这女子赶山路,羞也不羞啊?”言语之间,流露出一股浓浓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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