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卷 第29章+30章+31章

　　第二十九章论学而
　　
成德这一回去就病了。这成德一病明珠夫妇倒不吵了。雅图把成德参加科举考试的事告诉了他们，明珠知道康熙的政策，现在正提倡满人参加科举，早知道就应该多关心一下成德的功课。
　　成德虽然是病了，蜷缩在床上浑身战栗，但是亲人们都守在他身边，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温暖。那种依存、依恋，亲人、亲情的守护，病了其实是一种幸福。
　　惠儿端着碗糖水，用调羹搅着，吹着……
　　“来，成德，起来喝口水？”惠儿轻声叫道。
　　成德扭捏着不想起来，不喝。觉罗夫人左个幺儿右个宝贝儿地才哄他起来。成德偎在母亲的怀里，惠儿一勺一勺地喂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明珠见儿子能进水了，才放心下来关心问：“现在好点没有？”
　　成德没有说话，觉罗夫人看了一眼明珠。
　　明珠坐到床边，轻声说：“我和你额娘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来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化解的？”明珠看了看夫人，又对成德温情道：“你就是我俩的全部，你有什么事，那我和你额娘就真没有念想了。”
　　觉罗夫人疼爱地抚摸着成德的头，笑道：“傻孩子，以后不许喝那么多的酒！呃？”
　　成德有些不好意思，藏在妈妈地怀里。一家三口又变得其乐融融了。
　　明珠关心问：“听说你去参加院试了？”
　　成德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明珠说：“这是好事呀。现在皇上大力倡导以科举取士，以后朝廷选拔官员都在这里边找。蔡毓荣，他就是以举人授的刑部侍郎。”
　　一提到蔡毓荣，惠儿心里噗通一阵悸动，成德能感觉出来。
　　雅图多嘴道：“难怪格尔芬也参加考试。”
　　“索额图也一定看清了当下的形势，所以才叫儿子去试试。”明珠道。
　　“呵哼…”觉罗夫人轻蔑地笑道，“就他那个儿子，也考得上？”
　　雅图知道格尔芬有试题答案，可她不敢说。
　　明珠对成德说：“我看这第三场试你也去，不管考上考不上，你前面两场都考了，即使考不上，这也是一次经历，今后也有经验？”
　　成德点点头。
　　成德难得得到父母的双重支持，心里倍感澎湃，可是他第二场没考好，第三场又是最难的八股文，成德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他渴望得到父母的肯定，希望得到惠儿的青睐，但是……成德思来想去，萌生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
　　成德找到雅图，问她试题答案哪来的，雅图吞吞吐吐，就是不说。不过成德看过答案，确实是真的，而且一字一空非常准确。成德对雅图说：“把第三场的答卷给我。”
　　“吖？！”雅图很惊异，“表哥？”
　　“我一定要入府学！我只要迈进这个门，以后加倍努力一定能赶上他们。”成德把住雅图的双肩，坚毅地看着雅图，“给我？”
　　雅图面对成德的眼神，什么都愿意。她把试文给了成德。
　　成德本想背下来，可是试文太长，时间也不够，还是得靠砚台夹带进去，成德想他大体上记着，做适当删改，必要时再拿出来看一眼，不会出什么事的。于是大着胆子就这么做了。
　　第三场考试的“安检”比第一场还要松，可成德却更紧张，因为他知道里面有什么。就这样，混进去了。
　　打开第三场试卷，赫然竖立标题“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果然和答卷一模一样。这个好写，破题可以用二程的“学而时习之，所以学者将以行之也”。小Case.
　　“学者非生而知之者，孰无能惑焉？
　　“若夫
　　“三人行，必有师
　　“……”
　　成德开始还写得比较顺，不过进入中股后有些记不住了，什么“不学无以进德业，必于勤奋而勉之；不习无以存明道，必于温故而知新……”
　　成德挠头了，后面怎么也想不起来，成德终于大着胆子拿出了纸条。刚刚打开看了几行，便被监考逮个正着……
　　
　　第三十章容若姑娘
　　“哎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说乎？……”格尔芬和几个士子“说乎”着出来了。
　　雅图在试院门外焦急地等待，连格尔芬都出来了，怎么表哥还没出来？
　　格尔芬摇摇晃晃着过来道：“雅图姑娘，说乎？”
　　“O(∩_∩)O哈哈哈~”
　　“就是，你那表哥说乎？”
　　“呵呵……”
　　这几个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地围将了过来。
　　“喂！你们干什么！——”
　　又是曹寅上来解围。
　　格尔芬张开双臂，像C罗的表情，“没干什么。不亦说乎？”格尔芬对旁边道，“你说乎吗？”
　　“嘿嘿，说乎，说乎。”
　　格尔芬等人讪讪离去。
　　曹寅见雅图一人，便问：“呃…容若她……还没出来？”
　　雅图焦急地点点头。
　　曹寅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被监考官查出来了吧？
　　曹寅陪着雅图在外面等，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曹寅心里打鼓了，多半出事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主动如实地向皇帝说，或许皇帝能先把这事坐了，以免事情闹大。曹寅为了不让雅图担心，就没和她说，只说自己要先回宫。临走，曹寅想叫雅图先回去，可看样子她等不到成德是不会回去的，还是算了吧。
　　曹寅回到宫中，立马去见康熙，康熙问考得怎么样？曹寅说还行，不过……
　　康熙非常了解曹寅，一看曹寅就是有事儿。康熙问，是不是考试的时候出什么事儿了？曹寅立马跪下叩头道：“请主子治罪！”
　　“有什么起来说！”康熙转到书案前坐下。
　　曹寅捏捏站起来说：“主子，上次奴才不是给您说我叫纳兰容若去考生员吗？”
　　“对啊？”康熙说，“这很好啊，朕就是要满汉子弟都来考科举，进仕途！”康熙端了一碗碧螺春刚要喝，曹寅切道：“主子先别喝。”
　　康熙问：“为什么啊？”
　　曹寅捏捏道：“等奴才把话说完。”
　　⊙﹏⊙汗，康熙只好说：“好，你说。”
　　曹寅怯怯道：“纳兰…容若…是女的……”曹寅声音很小，康熙以为自己没听清，说：“你说什么？”
　　曹寅看了看康熙说：“纳兰容若是女的。”
　　“什么！……”康熙这一激动声音都劈了。“吭吭，怎么可能？”
　　“真的，奴才亲眼所见。”
　　康熙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曹寅，“你亲眼所见？”
　　“不是…奴才！”
　　“不是？”康熙眼光更加异样了，曹寅有点说不清楚了，张口结舌道：“奴才是说女儿节那天，奴才去了纳兰家，她就是姑娘打扮，而且……她也承认自己是姑娘。当时，端敏格格也在。”
　　“端敏？”康熙奇异道。
　　曹寅点点头说：“格格早就知道纳兰容若是女的。”
　　康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叫道：“苏麻，苏麻！……”
　　“诶！……”苏麻喇姑掀帘跑了进来，“主子。”
　　康熙说：“把端敏叫来。”
　　苏麻看看曹寅，点头去了。
　　康熙拨弄着扳指，一言不语盯着曹寅，曹寅手足无措地站着……
　　“呢呀~*~*~皇帝哥哥~**~”
　　⊙﹏⊙！
　　
　　第三十一章皂白何须问
　　
“呢呀~*~*~皇帝哥哥~**~”端敏疯魔似的跳进来，一见曹寅，脸刷地就红了……
　　“端敏。”康熙叫了声，没反应。“端敏！”
　　“呵？”端敏呵着手，看着康熙。
　　康熙说：“朕问你，纳兰容若、是不是女的？”
　　这让端敏怎么回答？端敏想一定是曹寅问，她和成德有言在先……端敏机敏道：“咿~皇帝哥哥，端敏是男是女呀~？”
　　康熙一下就给雷住了，“你！……
　　“皇帝哥哥，父皇赐我端庄秀敏，我是男是女有疑问吗？”端敏眨着眼睛问康熙，康熙明白了，心想：纳兰容若，纳兰为谁而容，杜若又为谁而芳呢？真是名副其实的芳名！
　　康熙叫端敏回去吧，端敏看看曹寅，曹寅好像很沮丧，端敏心恨这个呆头鹅，男女都搞不清！可她还是喜欢这个傻小子……
　　端敏恋恋的眼神也不知曹寅有感觉没有？端敏走后，康熙沉闷了一会儿，说：“他去考试了？”
　　曹寅点点头，康熙急了，“你为什么早不说！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又为什么不制止她？！女儿节时候的事，到现在你才跟朕说！你......
　　曹寅扑通又跪下了，康熙说：“你给朕起来说！是不是她被考官查出来了？”
　　曹寅诺诺回答：“奴…奴才也不知道，总之今儿试毕，她没出来……
　　康熙思虑一下，这事儿不能闹大，必须在萌芽中就被坐掉，不然岂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康熙把御碟交给曹寅，叫曹寅去找顺天院试的主考，把纳兰成德的入学名籍给除名。曹寅拿着御碟就去了。
　　康熙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当年牵手的女孩，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当年的焰火还历历在目，红红闪映着模糊而稚嫩的脸庞。热闹的花灯下，犹记得“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康熙脸上不禁浮露出一抹儿时的笑容，让帘子后面的苏麻不觉奇怪。
　　雅图在试院门前等啊等，没等到成德，倒等到了惠儿。惠儿问怎么回事？家中都等急了，成德呢？
　　“姑娘……”雅图急哭了，一把抱住惠儿。惠儿不知道怎么了，忙问道：“怎么了？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儿？成德呢？”
　　“表哥…表哥他……”雅图抹着眼泪，惠儿也急了，问道：“他怎么了！？”
　　“他…他被扣在里面了…呜呜…”
　　惠儿很惊异，“为什么啊？！”
　　雅图却不说，只顾摇头哭泣。惠儿毕竟年长，拉着雅图要闯进去。门卫拦住她们，惠儿凶起来还真是挺厉害的，门卫看她一身翡翠琉璃衫，浑身珠链玉坠璎珞摇，碰都不敢碰她。惠儿拉着雅图闯进考间，一个一个地找……
　　门卫连忙去报上头。
　　雅图一个劲儿地哭，惠儿也火了，甩开她道：“哭哭哭，你哭什么啊！”
　　“谁家女子胆敢在府衙放肆！”
　　惠儿一看，是个官啊，补服上的补子是白鹇，鸟头还向左，一个从五品官儿，惠儿笑笑，问道：“你就是顺天府院考吧？”
　　当官儿的一副猪头脸，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知道？”
　　“呵呵…”惠儿轻蔑道，“院试主考品级至多就是从五品，你不是院考谁是？”
　　“吖？这……”当官儿的看看胸前便便大腹的补子道：“你你，你居然认得补服？”
　　“哈呵…”惠儿不屑一顾道，“来往与我府门庭的皆是五品以上大员。”
　　“啊哦~”当官儿的捋捋胡须，似乎心里有底了，问道：“你是纳兰府的小姐吧？”
　　惠儿见这个官儿一下怎么理直气壮起来，惠儿道：“你知道就好。我来问你，今年应试试子纳兰成德可是还在府衙？”
　　“在，在！”当官儿的道，“他因为考试作弊，本府将他暂留，等该生家属前来保释画押。”
　　“考试作弊？！”惠儿觉得不可思议，成德心高气傲，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儿来？惠儿说：“我是他小姑，可以为他作保，带我去见他？”
　　当官儿的看了看惠儿道：“好，你们跟我来。”
　　惠儿拽着雅图，心里知道这和雅图脱不了干系，心里是又气又急，而雅图自知心亏，如今弄出这么大的事来，觉罗夫人不打死她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