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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到秦皇岛去

作品名称:      作者:言多      发布时间:2014-05-28 11:32:19      字数:3838

  我到秦皇岛去
  11月4日
  今天上班。这几天的初冬淫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这是暖冬,冬不寒更令
  人不爽,昨晚怎么也睡不着,取出了本《吸毒少女的日记》翻到零点左右。早晨昏
  昏然地起床洗刷后便早早地来到厂里。雨变沙雪作响于办公楼外的雪松上,蓦得有
  一种“惜我往日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之感怀。夏瑜什么时候来上班?我
  多想见到她,我多么盼望她尽快投入到生活和工作中来。
  爱人这几天“病”得历害,我无可奈何。年底了办公室里开始忙了起来。不容
  我思考什么,直到远处传来了“广播体操”的音乐,我才知道,上午已快10点了,
  学校课间操开始了。学校这是一块静土,代表了纯真无邪,象征着渴望与理想,我
  多么思念学校,或唱着那首《荡起我们的双桨》再回到童年去……
  晚上,夏瑜的影子又浮现在我的面前,总在乱我的思绪让我回答不了一个小学
  生的急转弯作业题。爱使人木呐,使人迟纯。真爱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撕心裂肺,食
  不甘味。这样的爱,这样的情——真爱一个人是一种自责,我或想,人间不能有真
  爱,我忽然想起了王蒙《蝴碟》中的男主人公的自责和自我反叛的那段描写,此时
  正合我之心境:
  我请求判我的罪。
  你是无罪的。
  不,有轨电车的叮铛声。
  便是海云青春和生命的挽歌,
  从她找到我的办公室那一天起,便注定她的灭亡。
  是她找的你,是她爱的你,你曾给她带来幸福。
  我更给她带来毁灭。
  
  11月26日
  又很多天没记日记了,家事烦人,这段时间爱人的病间段性的加重,什么怪病!
  经常受耳朵里的“人”支配,不,她现在是叛逆耳朵里的人,想解脱,又出现了出
  走的欲望,无法生活。对她这种现象,精神病医生都无法解释,像精神病,又不很
  症状,一位专家跟我讲,不管怎样要想尽一切办法治疗,药物治疗,心理治疗,但
  :一是她拒绝付药,二是心理治疗不起任何作用。专家还讲,气功治疗也可试一试,
  我无所是从。有好心人劝我和她到秦皇岛气功基地去试一试。我决定去一趟,砂锅
  里捣蒜一锤子买卖了,我的责任!只好自己前行。我请了三天假,迎着初冬的寒霜
  薄雾,登上了去秦皇岛的列车。
  秦皇岛啊,这个我在《青春之歌》里自小就“认识”了的地方——这块神密的
  宝地,但愿我从此得到“神”的恩赐吧!
  
  11月27日
   列车在夜间运行。车厢内昏暗的灯光里,横躺竖歪地乘客使一节节车厢像一个
  暂时的收容所,连车厢地板上都躺着人。在昏昏欲酣的乘客中我似乎显得独醒。我
  没有座,站着倾斜在一个座背一旁时时保持着平衡,列车稍一震动,我就会“侵犯”
  别人和被别人“侵犯”。只有一个被混浊的空气熏醒了的小孩在打着酣声的母亲怀
  里聒噪样的哭着,让我感到像一阵阵生命的呐喊。凝固了的车厢一点也不能流动,
  没有音乐,没有列车员的报站声。
  夜已深,列车孤行。在相对寂静中,我无暇观察周围乘客们各自的身份和职业
  特征,只觉得人们都在扮演“逃难”的角色,就像《羊脂球》里描写的马车上那一
  堆人物,只有我在去一个又向望又神密又未卜甚至让我可怕的圣地。
  秦皇岛啊!你的美丽,你的历史,像一位充满传奇的女人,你曾是殖民地半殖
  民地时期外国人的乐园,你曾是……现在你又是气功崇拜者的圣地,但愿我在走向
  你的同时别在通过你再走向迷茫和无知,我崇拜什么?!
  我不能入睡,劳累使人有一种病态的清醒。我期盼着车窗外那鱼肚的微光,我
  盼着或紫或红或金色的朝霞,我——
  我不该这次旅行
  
  11月28日
   我在秦皇岛跑了一天,仓仓卒卒地找到了所谓的气功基地,找到了几位“权威
  人物”,介绍了我爱人的情况,他们不予作答,也不收留这样的患者,可以说是没
  什么收获,我很沮丧,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返回,离开这个地方。也就是在今晚的列
  车上遇上了20年前下乡时的一位女友,叫流云(前面提到过她)。她与夏瑜都是我
  的两位初恋情人,这是永不会在我的记忆中抹去的两位女人,这种感情很容易死灰
  复燃。
  世界上的人大该很少有我这样的旅行。
  “由秦皇岛开往北京的107次普快列车已停在始发站内第三号站台,去天津、
  北京方向的旅客请赶快到剪票口剪票上车……”
  车站播音员那低沉而柔和的播音像是一道逐客令使我猛然觉醒:走,一定走,
  决不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夜。
  我慌慌张张地随着人流涌进站台,活像一个头次外出打工的雏子。因为同时放
  剪几次始发车的票,所以进站口内外显得很乱。又加上天色已黑,卧在站内的车厢
  在苍淡的灯光下失去了它原来的色调——黑糊糊地,又红淡淡地,好像还透出黄黄
  的底色来(可能由于我视觉的原因)。一时间又分不出东西南北,我只好在慌乱中
  慢下步来,挨条车厢前查找那列半途还要扔下我的列车。
  当那“秦皇岛——北京”的牌子映入我浊浊的眼帘时,我便站住了,深深地吸
  了一口凉气。在确定了列车的前后方位后,我便沿站台往车厢后方向走去。这时,
  站台上的“蜂群”不见了,三三两两的人在站台下,或向车厢内招手,或窗里窗外
  握手交谈,有的还向脸部抹拭着——这都是送行的人们。我蓦地产生出这样一种感
  觉:车站的站台并不都是游子们浪漫的开始,而是人生的悲欢离合最易找到感觉的
  地方。“人生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雨清秋节”的词句竟不用搜肠刮肚便从嘴里冒
  了出来。此时正是农历的11月初了。
  秦皇岛的车站不是我想象的灯火通明,北方初冬的寒冷和雾气的阴霾使我感到
  如同在人生的一个个驿站上。
  当我察觉到既没有车站领车人的哨子声和飘动的指示旗时,我意识到,刚才这
  是一场人为的混乱。离开车还早,我便进一步放慢了脚步,走下站台沿路基面向列
  车的尾部走去,直到最后第三节车厢了才站住了脚。
  这是列始发车,列车员也不知那里去了,车厢的门还敞开着,我又加快了步子
  登上了车厢,也想快找个座位,好打发这难挨的旅途之夜。车厢内很静,不知是始
  发车的缘故,还是车厢太靠后了些,车厢内空荡荡的,几乎使我产生了上错了车的
  感觉。只有几个人散坐在后面靠左边的长排座上。我忙凑过去问:“喂,同志,是
  去北京的车吗?”长排座上一个人抬起头,毫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立即低下了头,
  很吝啬地吐出了一个字:“是!”我又追问:“同志你到哪里?”“天津”。我证
  明无误后,便去找那个适合我的位置。则走几步便听见回答我的那个人又吐出了几
  个字:“什么年代了还叫同志”!我暗自好笑:同志不就是志同道合吗?即便是看
  我不是和他求得一个“道”,起码今晚咱们还寻在一条路上了。没什么值得可生气
  的,我想大凡逃到列车后面来的大都和我一个心绪,不管是愁离还是怨逃,不是
  “十年才修得同船渡吗?”总还有一种缘分吧,是缘分就应该珍惜!
  我向车厢门那头走去,也在靠左边的长排座上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独自一人,
  除了一个手提包外什么也没有。其实不必要选择座位,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容得下我。
  我快坐下好让我这跟着我超负荷工作而爱了多少委曲的心脏安顿一下。但总觉
  有点闷,便使足了劲提起了车窗,一股凉气涌进车厢内,但我还是顶着凉气探头于
  窗外,似乎想寻找一种什么东西。站台上已是很静了,先前的那种慌乱消失了,人
  们好像找到了一种暂时的归宿——找到了那在文明时代快节凑迫使下忘却了一切的
  奴隶们想偷享又难得到的安谧和恬然。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也像躲进笼子里的一
  只鸟吗?
  钻来钻去,总还是钻进这笼子里才安静下来。恍惚中朦朦胧胧地也感觉到了一
  种归宿感。
  
  列车启动了,它没有习惯地那惊心动魄的长鸣。可能不需要喧嚣,不需要张扬
  和热烈,尽量别再惊动这座古老而又现代化的城市那难得的静寂,让夜在这里继续
  浓缩吧!
  列车启动地很慢很稳,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出是在运行,只觉得车窗外高低不平
  的灯火在后移着,由慢而快,最后由轻而重地听到那车轮轧过钢轨缝隙而发出的有
  节奏的“嗒嗒”声。这是火车运行中特有的一种伴奏,这种环境最能使人沉入过去
  的回忆里。
  我终于离开了这个神而又使人怨气的地方!
  这些年不知怎的,我总是在往后走。开会老愿意坐在后面,坐车总是找后面的
  车厢,即是排队买东西,眼看快没了,人乱了向前涌,我也不愿抢先一步……
  “旅客们,本次列车是由美丽的海宾名城,旅游胜地秦皇岛开往首都北京去的,
  秦皇岛是一座……”列车开始第一次播音。
  我讨厌这种明显带有商业味的过分渲染的播音,什么“大雨落幽燕”什么“白
  浪淘天”地不分四季照本宣科地念着那可能是祖师爷就给写好了的广播词……我忽
  然觉得奔波了几天的肚子又饥又渴,热乎乎地。
  我便去摸手提包里那离家时放进去的几个熟鸡蛋。还有三个,蛋皮已被挤破了。
  三个打发这个肚子也是足够了。这时有瓶碑酒才好呢,那怕是那种劣质的也行。
   可能因人少的原故,经商意识很强的列车员们还没把杂货车推出来。我只好从
  提包里取出了一个茶杯和一包茶叶,便想起去列车茶水炉取一杯热开水。即起身向
  茶水炉寻去。正巧,车厢头部立着茶水炉,煤火正旺,水正开着。我真感谢,这次
  列车上还及时供应热水。正在我急不可待伸手去拧那小阀门时,炉底部的煤碴子里
  窜出几只小老鼠。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老鼠!两只冲在前面的小老鼠
  一点也没有怯意,身子圆圆地,瞪着两只鼓鼓的眼睛注视着我,好像对我的到来已
  在它们的预料中了,我伸过去的手又轻轻地缩了回来,多可爱小东西,多可爱的小
  生灵。我不愿再把它们惊跑了,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视着。我忽然对这些特殊境遇
  下无家可归的小生命们产生了一种特有的怜悯感,本来这些人类厌恶的动物,今天
  竟显得这么可爱!既然命运把我们赶进了这同一个暗淡的铁笼里来了,咱们就“相
  逢一笑泯恩仇”吧!
  我盛满一杯水回到座位上,但总觉得应该有一种报答,便下意识地拿起了一个
  鸡蛋又向茶水炉走去,去关怀一下这些可爱又可怜的“同路友”吧,既是它们不在
  了,我也会把这点施舍放下,放在炉子一边,让它们感到一切生灵间虽说不是“同
  志”但也绝不都是仇敌和冤家,起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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