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亲不亲故乡人

　　第三十二章亲不亲故乡人
　　
　　门无闩和小凌今天的任务是去找斗茶坞的村长，商量建造旅游村的事情。两人准备了两瓶好酒，两箱子核桃露，一条恭喜发财烟，就来到斗茶坞村长兼支书周开轩家里。
　　村长老了，因为他年纪有六十多了，官龄将近三十年，所以是名符其实的老村长。周村长看见小凌来了，急忙下炕，关了电视，把两人让进来，问道：“小凌，你来了。家里有什么困难？跟爷爷说说。”
　　小凌说：“老村长，这是我哥。我家没事，我们是来看您的。”
　　老村长说：“拿了东西来，就是有事呀。没关系，慢慢说，只要是能办的，村里一定支持。”
　　门无闩和小凌坐定了，村长的儿老婆给沏上茶，就出去了。周开轩说：“有什么事，直接说。咱们子一辈父一辈的，有什麽事情都好说。”
　　小凌说：“村长，我想问问上次咱们村修拦水坝的事情。”
　　周开轩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凌呀，你想找点补助，应该是你爷爷治疗期间找呀。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再找，恐怕就难了。你是怪我当时没给你家解决药费吧？”
　　小凌说：“不是。老村长，你完全误会了。我想在咱们村办旅游，问问你这里边的道道。”
　　周开轩说：“你真是想办旅游？准备自己投资的那种？”
　　小凌点点头。
　　周开轩说：“上次是月岩想建旅游村，可是没办成。”
　　小凌说：“他投资多少？咱们村有入股吗？”
　　周开轩说：“他投资了一亿八千万，还有县政府、县旅游局也有投资，具体数目不知道。咱们村不出钱，出地皮，有百分之八的股份。”
　　门无闩说：“村长，那大坝塌方是怎么回事？有些村民说咱们这不适合修建大坝。”
　　周开轩说：“我老了，也说不清楚了。那大坝是请大学的老师设计的，光是设计费就一万五千块呢。大坝建了一半的时候，就赶到了雨季。那一年，雨水特别大，红洋淀里的水突破了历史最高点，桑林湖的水也要没过河堤了。咱们这本来就是泄洪道，有了大水，就是从咱们这流过去，直接到大海里。那个大坝，是省水利局批下来的，只是节流，不得阻拦泄洪。出事那天，也是下着大雨。因为停工了，工人们都回家了。只留下了几个看家的，还有你爷爷管做饭。那天晚上，县里水利局的副局长刘长发来视察安全情况。恰巧看家的几个人去喝酒了，就只有你爷爷和月岩陪着去看大坝。谁知道刚刚走到大坝中间，一股洪水冲过来，大坝就垮了。结果，副局长牺牲了，你爷爷断了双腿。还有一个是副局长的秘书，叫成功的，水性好，死里逃生，倒是没什么大事。后来，经过调查，原来是水利局有人通知了闸口，叫开闸放水。但是，到底是谁通知的，始终没查清楚。人们比较信服的说法是，更上一级直接通知的。因为没有人去上边调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这也是大多数人希望的结局，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小凌和门无闩听了，一时无话。周开轩说：“其实，这些事情，你爷爷比我清楚。”小凌说：“老村长，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我们想重新建设旅游村，希望您能支持。”
　　老村长说：“当然，亲不亲故乡人啊。咱们自己的人办，自己受益，是天大的好事。这样，小凌，我会以村委会的名义，向县委县政府举荐你们修建旅游村。这几年咱们村也富裕了许多，要是讲到投资呢，也可以壮着胆子说句话了。”
　　小凌说：“有了村里的投资，再加上县里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门无闩试探着说：“老村长，我们的本意就是想给村里给乡亲们做点实事。我们的投资，也可以直接算作村里的。我们个人，不会计较的。”
　　周村长说：“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咱们乡一定会富裕起来。”
　　小凌看着门无闩，眼里也有了感动和支持。两人告辞了老支书，回到家里。小凌说：“门无闩，你退缩了？”
　　门无闩没有回答。小凌说：“是呀，人都是有良心的。只有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才不会愧疚。”
　　门无闩说：“我没想到前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小凌，我预感到了危险。”
　　小凌失望的说：“那你走吧。”
　　门无闩站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转过身来，对小凌说道：“对不起了。”然后，就走了出去。小凌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
　　门无闩经过将军坞镇的时候，拿出银行卡，在自动提款机前查了最新余额，发现里面的钱已经超过千万。这说明，月雀儿从来也没有停止对这件事情的把握与操控。自己居然还担心她的病情，真是幼稚又愚蠢。大概这个鬼精灵真的把登月计划做成一个品牌了。
　　回到家里，依然是凉锅冷灶。没了老婆，就没了家。门无闩拨了门红雨的电话，门红雨说柳燕那里没说通。门无闩问他在哪，门红雨说已经回京了。
　　门无闩躺在炕上，忍受着身下的一片冰凉。脑子里也全是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以前他还不觉得，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胆小怕事优柔寡断的人。“原来我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门无闩想。
　　他感到很孤独。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提示他有短信。门无闩拿起手机，划开了屏幕锁，点开短信。只见上边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看看手机号码，很陌生。
　　“也许是垃圾短信。”他想。
　　短信是这样写的：亲，您知道人生的十大格言吗？看看下面的格言，或许对您迷茫的心有好处。看完后，请转发十个好友，好运会伴随您一生。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要么你驾驭生命，要么生命驾驭你，你的心态决定你是坐骑还是骑手。
　　逆境是成长必经的过程，能勇于接受逆境的人，生命就会日渐的茁壮。　　
　　人生是一条没有回程的单行线，上帝不会给你一张返程的票。
　　一个懒惰的少年将来就是一褴褛的老人。
　　人的一生就像一篇文章，只有经过多次精心修改，才能不断完善。
　　人生最大的错误是不断担心会犯错。
　　人生是一场旅行，在乎的不是目的地，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人生就像钟表，可以回到起点，却已不是昨天！　　
　　你可以一无所有，但绝不能一无是处　　
　　突破心理障碍，才能超越自己。　　
　　问无闩看了这些格言，觉得好有道理。于是仔细思考，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马上见到柳燕，说清楚一切，求得她的原谅，以后好好过日子。只有这样，命运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场属于自己的人生旅游，才不会成为匆匆过客。
　　那个登月的太空计划，不是自己的。我去他妈的！
　　于是，他爬起来，穿好衣服，锁了大门，向着岳父家走去。来到柳燕家门前，一推门，却是没插着，于是迈步走进去。进了院子，看到屋里还亮着灯。都过窗户玻璃，瞧见柳燕和母亲在说话。
　　门无闩走进屋里，把柳燕母女吓了一跳。柳燕看到门无闩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兴奋。随后，就冷静下来了。两人还没说话，丈母娘先开口了：“门无闩，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家柳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就生了反心？想想柳燕出嫁的时候，你们家像样的家具电器一样也没有，窟窿倒是有几个，那是无底洞呀，都通到红洋淀了。我的好女儿柳燕，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家里家里的，外头外头的，上上下下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说，那里对不起你？你说呀，小缺德鬼。”
　　门无闩变成了门无言，面对着如狼似虎的丈母娘，女婿就只有闭口不言，这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了。直到丈母娘骂够了，再也没有吐沫星子进行润滑了，这才住口。柳燕看到时机成熟了，就拦住妈妈，示意门无闩跟着自己回屋。门无闩如遇大赦，屁颠屁颠的跟着柳燕走了。
　　来到柳燕的屋里，门无闩看着柳燕，感到无比的踏实，无比的温暖。不知不觉的，眼睛里就流出了泪水。柳燕见了，一腔怨愤化成了万般柔情，搂过门无闩，两人就吻在了一起。这大概就是夫妻没有隔夜仇，一个行为艺术，任何仇恨的大厦都会瞬间倒塌。当门无闩忽然就气喘嘘嘘的时候，柳燕适可而止了。因为，她还有一些心结，没有完全打开，她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不踏实的进入。
　　“大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柳燕说。
　　门无闩点点头，平息了一下自己，说道：“那天我去卖，一出门，先买了一盒烟。后来看到人家在盖楼，心里很嫉妒。不知不觉的来到镇上，忽然，天空阴沉，下起了大雨。没办法，只好到一个小酒馆里避雨。”
　　柳燕忍住气，听着门无闩说着近几个月来的遭遇。后来，就越发认真的听了。门无闩说完后，柳燕陷入了沉思。说实在的，她也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来的钱，终究是花着不踏实。
　　“月雀儿是想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小凌是想给爷爷找点补偿。只可惜，倒霉的是你遇上了，这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跟那个小凌睡觉？”
　　门无闩不说话。因为，事情做下了，无可挽回，也不能补救，只好闭口。柳燕也不再纠缠，可是心里终究是过不去。她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大闩，你应该回去。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去面对。你去要个你自己想得到的结局，我在这等你。如果因为这样我失去了你，我也不后悔。但是，你做过我丈夫，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我要你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责任。”
　　门无闩听了，忽然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站起身，就像要上战场一样，猛地点点头，迈步就往外走。柳燕拉住他，轻轻的说：“咱们做一次吧。”门无闩想了想，就答应了。于是，两个人就宽衣解带，互相抚摸亲吻。柳燕说：“也许是最后一次，你认真点。”门无闩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说完，一用力，就进入了桃花潭。
　　柳燕想：这样的幸福，上天给了我，却还要折磨我。
　　门无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找柳燕复婚，会是这个结果。莫非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