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要去求人家

　　刘会计精心策划，想去想来，还是要改变方向，着力改善与陈村长之间的关系为好。从明天起，我就要主动上他的门，将桃芳之事拿到他面前去反起说，还有将有关公章的事情，说成是孙副书记和肖股长的错，不是我的过。
　　这样一来，重点实现矛盾转移，改变陈村长对我刘屙四的看法，使他认为我还在为他着想，并且后悔上次吵架。于是，他起床后，挑了五挑水，就到陈村长那里去了。
　　话说陈村长，走到岔路口，将背篓息在郑老板的阶阳上，接着看了看，见柜台里无人，于是喊：“郑老板、郑老板……”见无人答应，转过身来，拍拍酸痛的肩膀，说：“门开着，没人在，郑老板到哪里去了呢？”
　　郑老板正在仓库里清理昨天从长沙调来的百货，听外边有人喊，以为是买东西，就赶忙出门来，见是陈村长，热情招呼道：“哟！陈村长，进屋来，坐坐坐，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忙呀？”他说着，连忙给陈村长拿一条凳子到阶阳上。
　　陈村长侧移两步，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指着背篓，说：“郑老板，我就不坐了，有点忙，想到乡里看一下，这是我的东西，暂时放到你这里，你看到一会儿。”
　　“你去吧，不要紧！没事，尽管放心！”
　　陈村长一路想，这样做的目的，主要出于两种考虑：一是怕老干不在乡里，如果他不在乡里，就用不着背上去了，暂时放到郑老板的家里，改天再来找他。二是尽量掩人耳目，怕别人看到不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议论，说我又在拉关系，想当下一届村长。
　　陈村长心里很着急，走得十分快。他想，多么希望许书记在乡里，甚至在办公室等他，也不白来一趟，于是自道：“老干呀！今年我落难了，你一定要帮我的忙……我求你，最好将公章收回来，让我继续当村长，好不好？我多次想了，手中有权力，群众才看得起，不然，再是漂亮的小伙子，也是卵里过卵呀！”
　　“莫看这小小村官，拿钱不多，管事不少；派头不大，权力不小，村里大事小务，上传下达，内政外交，总要村官发一句话，方才有人敢去做，不说是一方诸侯，但也是管一片水土。所以，我一定要当村长、一定要当村长、一定要把公章收回来，我陈皮才有望场！”
　　“当了几年干部，没有得罪过人是假的。说实话，村官像一根打狗棒，拿着平安无事，放了就要受气，稍微搞不好一点，有些狗还要咬拢来。所以，我的感觉是：手里有根打狗棒，可以走街串巷，有事打一棒，无事横起放，安心走一趟，自然在高上。”陈村长一边走，一边总结。
　　“拿桃芳之事来说，要不是当村长，恐怕早就进班房了。细想，这事儿还没有平息，要影响换届选举。要是下一届当不成村长，难以预料，完全有东窗事发的可能，因为大毛不放过我，麻烦还在后头。如果我继续当上村长，那就大可不必考虑这些问题了，因为他们始终在我的管辖之下，大事情都是我说了算，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求我，这样一来，大毛一家人还得考虑三分。”陈村长一路分析说。
　　
　　桃芳起床时，阳光早已退出了大门槛，她赶忙将屋里的包谷抬出去晒起，还有洋芋片、黄花菜、冬瓜条、辣椒等，接着又打扫阶阳和堂屋里的卫生。正当此时，只见刘会计进屋。
　　却说刘会计，清早起来，到陈村长家里去，不见人在，听花瓶说，他到乡里去了。为此，他心里得了一急，心想，狗日陈村长，肯定有问题，又去找许书记去了。
　　我怎么办，这个时候，刘会计真害怕落到自己手里的公章，又被陈村长收回去。于是，心里发慌，面对花瓶的问话，只是谎称道：“找他有点小事儿，顺便汇报一下当前的工作，主要是农业税入库问题。”
　　“刘会计呀，工作上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我搞不清楚你们那些。”花瓶简单地回答。
　　刘会计站了一会儿，说：“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就回去了，改天再来。”话不多说，就出门而去。
　　刘会计出门以后，原想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但心头又感到无所适从，自问道：“回去干什么，陈村长去拉关系去了，我怎么办呢？如果要想当村长，我就得想办法，不能坐等公章失手。话说回来，要守住公章，也只有整倒陈村长，才是最好的办法。”
　　要整陈村长，刘会计自然想到桃芳之事儿，道：“目前，看形势的发展，再也不能对陈皮松手了，要快点去找蛮二和桃芳商量，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她们是陈皮的直接受害者，只有把她们发动起来，怂恿她们‘战斗’下去，等两家人真的整起来了，我再暗地使劲，抬起板凳两头送，当然其重点就是偏向蛮二们那边。”
　　刘会计说着，盲无目的地走了很远，突然发现路走错了，即刻留步，马上转过身来，又重复那段多余的路，去桃芳家里。
　　近至大门边，眼看桃芳在扫地，就答话问：“桃芳！你们包谷还没有晒干，应该差不多了吧？”
　　桃芳听人喊，抬起头来，见是刘会计，回答道：“刘会计，你来了，去屋里坐！给你说，还没有哟，有的还要一天太阳，多数还要晒两天，才能上得仓。”
　　“秋风似火，要抓紧呀，谷子又打得了！”刘会计进门，说着与来意无关紧要的话题。
　　“是、是！”桃芳连连回答。
　　“你妈呢？”
　　“去医院看我哥哥去了。”
　　“几时去的？”
　　“今天早上。”
　　“你哥哥应该快好了吧？”
　　“不晓得，听我妈上次说……”
　　“上一次我晓得，也听她说过了，不知近期如何？哎呀！我本来是想抽时间去看看，但一直没有空。再说，现在村里面工作又多，全村的担子都压在我身上，陈村长又不管事儿。所以，实在无法抽身！”
　　提起陈村长，桃芳心里就难过。她特别恨他，因为他伤害了她。所以，她永远不想看到他，也不想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他半个字，因为他是全村中使她最痛恨的一个人。
　　刘会计看出桃芳的心思，上前两步，身子略向右边倾斜，左脚向前伸出半步，说：“桃芳！不必伤心，也不必害怕，现在他不是村长了，已经下了，是才下的……”
　　对于陈村长下不下的事情，桃芳好像没有太多的反应。
　　“现在，是我代理桃园村村长，如果有事就找我……说内心话，我替你很担心，我是全力支持你去告陈村长的，不是，我说错了，是陈皮。上次，我去乡里面，还将你的情况向许书记也作了汇报，可是打铁离不得本身硬，像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你亲自出马为好。”
　　“说来也是事实！”桃芳回答说。
　　“再说，现在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陈皮不死心，还想当村长，要是他又当上了村长，那就更不得了，还要做些恶事情出来，到时候恐怕你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可以说，他是全村人的祸根，许多人都恨之入骨，我认为不要让他再有机会当村长。”
　　桃芳受了刘会计的“热心肠”，身感一线希望，其难过的心情暂时得以平静。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说：“不管他陈皮想不想当村长，我们是不会选他的。”
　　“对！就是这样，要立场坚定，不要左右摇摆，拿下他，才是群众的根本目的，不知其他人想法如何？我认为，我们村要选一个能力强、能做事、做好事、公道正派，热心为群众服务的人来当家。你放心，像陈村长这种人当干部，绝对不会给群众带来好运，我们宁可没有干部，也不要选这种人到台上来。”
　　“是，你的观点很正确！也许其他人的看法与你一样。”桃芳应了刘会计的话，又开始扫地。
　　刘会计见桃芳忙起自己的活来，也不好继续拉话，就抬起右手看看时间，站了一会儿，搓搓手，说：“桃芳！我就准备回去了，你记住，你妈回来以后，给她说清楚，关于你的事情，要及时去找陈村长，而且一定要告他。不过，要抓紧时间，俗话说‘铁冷难打，话热易说’，我是这样认为，不要放过陈村长半尺半寸，否则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这一次却是整他的最好机会。”他话完，就走了。
　　
　　“有人在吗？”陈村长上楼，见许书记的门关着，心里就凉了半截，但他也不自觉地敲了两下。
　　几经敲门，还是无人答应。陈村长尽情地猜测，许书记是没有起床，还是下村去了，或者开会去了，或者回家去了？当然，他所理想的结果，还是第一种情况。
　　陈村长回头看看，停了一会儿，又敲门，便大声喊：“许书记、许书记，在家没有，我是陈皮，有事找你？”他害怕许书记在屋里，听出他的声音，故意不给他开门，于是又重复。
　　尽管陈村长呼喊，一再说明原因，还是无人开门。他仔细听，也不见有任何响动，于是自言自语，道：“定了，屋里无人，要是下村的话，多数到渔网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