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一把双刃箭

　　刘会计见团团说了内心话，于是与她拉近距离，顺势而进，掏出心窝子，赞道：“哦，好好，非常好，这是好事儿，他们有困难，你来帮助他们，做得很对，应该这样！”
　　“刘会计，这家很可怜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来这里，也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团团说着，哽咽不已。
　　刘会计追逐团团的心思，像爬石阶似的，一级一级，逼进心底，最后还提起要求来，说：“团团，你这里很近，坎上坎下，早晚没事儿，就多来看看，大毛家确实需要人照顾，像这种事情，落到谁家都一样，不好过日子！”他说着，假装难过。
　　“是呀，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
　　“想想，半年时间死了三口人，真是时运差，灾难重重，不过，事到如今，再是天大的事情，也要顶起，压力再大，都不能倒下去，你要多多帮助他们，让这个家度过难关。人最怕的也是过难关，只要难关挺过去了，说不定就会扬眉吐气，有好日子过。”刘会计皱起眉头。
　　“倒也是，晓哪年转运哟！”
　　“人有三年运，水有九道沟，时来运转，神鬼不问。团团呀！说实话，咱村所有女子中，你是最苦的人，也是一个最善良的人。在这个时候，你能够主动站出来，为桃家着想，真是难得，我相信老天有眼，你有好报的。”
　　“辛苦说不上，只是力所能及，尽我一丁点责任而已！”
　　“就是责任，也要有人来尽。你为桃家分忧，累得两脚不沾地，这是很不容易的事儿，非常了不起。你是我们村中最有能力，而又十分坚强的一个女人。”
　　团团听了刘会计的赞扬，霎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低下头来，无意间两手揉着，说：“是的！面对桃家的惨境，谁都同情。我觉得人在困难的时候，最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我这儿隔得很近，当然是义不容辞。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一个妇道人家，只是做些自己应该做，而且做得到的小事而已。要说起来，很多事情还得靠你们干部，拿伯爹的丧事儿来说，感谢你们，包括那些弟兄叔侄！”团团站在桃家角度说。
　　“团团，哪里话哟！我做那点小事儿，不值得一提。话说回来，我们身为干部，也是应该的。没有帮得到的地方，还请大家理解，因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儿，说直接一点，作为村里面的会计,权力十分有限，要不然……”刘会计量底，无奈地说着。
　　“为人办事，不一定要有权力，主要是看一个人的心情。我认为，只要从内心出发，做到量体裁衣，体贴入微，尽心尽力就行了，即便有些事情办不到，没有关系，话说回来，也很正常。”
　　“众所周知，村里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是陈村长一手遮天。所以，我是手长衣袖短，只能想得到而做不到。”刘会计极力延伸，绕着弯子，自然而然转到陈村长的身上去，以实现来到这里的目的。
　　团团听到“陈村长”三个字，就像闻到狗屎一样，顿时很不舒服，翻胃发呕，郁闷揪心，而且神色黯然，其眼睛里喷出的火焰，足够将他熔化千次万次。
　　刘会计看出团团的心思，她对陈村长痛恨至极，于是趁火打劫，说：“团团，群众眼睛是雪亮的，你也非常明白，陈村长没有良心、没有道德、没有人样，可以说，纯粹是一块烂肉，脏臭不得了，任何人见了，都想吐口水，我不知道他有哪样资格当村长！”他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资格，不要浪费了，咱们群众没有选他，他凭什么当村长，连狗屎都不如！我想，我们群众应该联合起来对付他：一是下一届坚决不选他；二是如果上面要任命他的话，我们也不承认他是干部，管他有没有关系，概不理他。”
　　“团团，你的观点很明确，也说得很有道理！”
　　“当干部，不给群众办好事儿不说，还胡作非为，专干欺负人的事儿，死不要脸板板的东西。我是像他那样，还在世上为人，早就可以死去烂大粪了！”团团接着陈村长的话说。
　　“对了、对了，许多群众都是你这种认为。我听说，他上次对你非礼，还想占你的便宜，准备欺负你，幸好大毛解救。”?
　　“是，有这个事实，不是大毛的话，那天晚上我就吃亏了。”
　　“狗日陈皮，良心何在？欺负女流之辈，特别是因为山林的事儿，让人很气愤！说实话，就当时来说，我主要是对你们的情况不了解，后来才晓得，要不然，我绝对不承认他的看法，他凭什么判给安无理，纯粹是乱搞！其实，就这两件事情来说，你完全可以去上面告他，他那种做法是违背政策原则的，”刘会计装神弄鬼，顺风而上，心慈口善，还显出自己的正义之感来。
　　“是，那天我看到了，晓得你也为难。”团团点到为止，不便当面指责，遇着疮疤说赖子，挖苦人家不好，但她内心很清楚，刘会计也是一个坏人。
　　话说处理团团山林那天，刘会计也像发气的马蜂一样，巴不得整死人，极力附和安无理，张口就说安无理的说法有道理，闭口也说陈村长的意见有政策性。
　　团团觉得大势压人，无可奈何，说不起哪样。
　　“哦，团妹，听说你伯娘在找正春做媒人，想将你和大毛成为一家人？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完全可以，反正大家都是失了家的人，条件也符合，再说这个家，也及需一个料理之人。”刘会计心喜，另引话题，转弯抹角，关切地说。
　　“不晓得，你听哪个说？”
　　“哎呀！团团，咱们不是外人，你也不必装蒜。话说回来，无风不起浪，我也是听人说，至于哪个说的，你就不必去追问，反正我认为这样很好，但我建议，如果你们双方没有别的想法，就可以尽早将事情完成了。我给你说，陈村长对你们成为一家人的事儿，意见大得很呢！”
　　“他有什么意见，他管得了我吗？”
　　“你晓得，还是你伯爹死之前，他就叫我来给你打招呼，不要与大毛成为一家人。我也来过一次，就是受他之请。其实，我是不想来的，但出于对你们负责，让你早点晓得这情况，以好有防备之心。他的意思很明了，绝不让你和大毛成为一家人，而且还不准媒人来牵线搭桥，如果谁敢当你们之间的媒人，他就要找谁，而且拿人下不了台。”刘会计将陈村长的实情倒了出来。
　　“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儿；成不成一家人，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关他陈皮什么事儿，不知他有多大能耐，连别人的婚姻都要干涉？我看他是正事不做，豆腐里放醋，纯属‘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
　　“不仅是多管闲事儿，而且管得有些过分！”刘会计茬话道。
　　“只要他热火（喜欢）管，就让他管嘛，我想好了，就要这样做，看他能怎样？如果他要找媒人过不去，那也好说，我就干脆媒人也不要了……”团团气愤地说。
　　“他还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收拾你们，特别是大毛，他提出的口号是：不整便罢，整就要整他做狗爬，整绝种……我说的意思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告诉你们，千万要小心呀！”
　　“刘会计！感谢你的提醒，他既然要整我们，那就由他整嘛，看他从哪里整起。”团团愤怒而坚强地说着。
　　“可是，也不要害怕，他陈村长是人，难道你们就不是人吗，不要退让，坚决和他抗衡到底？”
　　“我早就恼怒了，绝对不让他！”
　　“我想，如果你们怕他的话，他就认为你们是糯米狗崽，想怎样搓，就怎样搓，当搓到不耐烦的时候，就一爪捏死起！”刘会计火上浇油道。
　　“我都说算了，看他不自觉……”
　　“也许，你们不知道，上一次，陈村长帮忙料理米丽拉丧事的时候，名上是在帮忙，而实际上是‘猫哭老鼠——假仁假义’，内心却是落井下石，巴不得将大毛全家抬去埋，我听说桃芳也被他糟蹋了……”
　　团团没有答话，看着刘会计，心里为之一震，关于桃芳之事，怎么他也晓得了？
　　“不是我刘阿四说，真的，陈皮这狗崽子不是人养的。我日他烂娘，太不要天良了，我想，晓怎得好死哟？”
　　团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他陈皮哪里是人呀，猪狗不如、禽兽不如的烂货，死不要脸的臭东西。”团团也跟随刘会计，愤然地骂起来。在她的心里，简直不想提起他。心想，桃芳之事儿，连刘会计都晓得了，也许除此以外，还有更多的人也晓得这事儿，面对这样的问题，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你伯爹死，他没有来帮忙，说是外出有事儿，其实我完全清楚，那是骗人的把戏，什么狗屁事情，其根本是不敢面对桃家人，包括你在内。于是，就躲到他女婿家去避难，直到前几天才回来。”
　　“像他那种烂人，也不稀罕！”
　　“最近，好像桃芳之事风平浪静了，于是他又狼子野心起，准备整你和大毛。为了你们不吃亏，提前晓得这事儿，有所防备。所以，我特自来给你们说，千万要注意！还有，话说话收，你们晓得这事儿就行了，不要乱说，更不能说是我对你们说的，以免他找我的麻烦。”刘会计说着，装出害怕陈村长的鬼样。
　　团团摆摆手，说：“听你说来，一切事情都明白了。刘会计！你大放心的小放心，我们这些人不是破嘴，绝对藏得住话，不会走漏一点风声，感谢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