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狂想曲》之关于小欣第二节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有很多人感染了肺结核，学校采取了封校措施，隔离了很多人。我和李四想出去玩就得想办法，起初的时候我们跟在中午出去买菜的学校家属区的老太太后边，假装要和老太太一块出去买菜。
　　李四这家伙有时提着菜篮子走到门卫跟前还要说：“大哥，今天市场上茄子很便宜的，要不要回来我给你捎点？”
　　门卫大哥说：“哦，不用了，谢谢啊！”
　　李四说：“不谢，以后有什么要捎的就说呀，千万不要客气。”
　　李四就这样大模大样的走出去了，一次都没被抓住。后来这种方法被很多人效仿了，大家都用这种方法就容易被发现。
　　有一个学生提着菜篮子走到门卫面前，他显然是有些紧张，还没等门卫说什么，这位同学就说：“我是学校的家属，我是出去买菜的。”买菜就买菜，也用不着跟门卫说呀！你买你的菜就完了，这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位同学被门卫捉了个正着。
　　后来学校给家属区的家属们都发了通行证，凭证出门，无证一概不允许出去，由此可见当时学校里肺结核还是闹的相当严重。不过这对于我和李四这样聪明之人，这也不算什么难事。
　　众所周知，在中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是老太太们出去买菜的高峰期，就像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是这座城市堵车高峰期一样。这帮老太太是相当难缠的，如果你一个一个让她们排队等候检查，那么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发牢骚能把人说死。而且这些人买菜绝不会一个人去，她们都是三五成群的，也就是说你唯一的检查方法就是让她们把出门证拿在手上，然后走出去。
　　这样一来就好办了，我和李四也会拿上学生证，（因为这种家属证和学生证大小一样。）我和李四走到门卫面前，李四拿出学生证在门卫面前一晃说：“今天又你值班呀！”就走出去了。
　　这个时候我就会紧跟在李四后边，我对走出去的李四说：“你等等我呀！”
　　等我跑到门卫面前，假装要急着赶上李四，急忙的将证件掏出来，又迅速的装回去，然后就跑出去了，事实上我的证件颜色都不对，家属证是红色，我们的学生证是蓝色，李四的学生证是自己染的，我的一直是蓝色。李四的这个红色的学生证一直还在我这里，它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就像李四在我心中一样，我时常还会拿起这个学生证，对着李四的照片傻笑，想起很多好玩的往事。
　　陈梅和小欣会很热情地帮助一个老太太，她们左右搀着老太太，走在门卫跟前陈梅还会帮老太太掖掖胸口的衣服.
　　陈梅很乖地说：“早上可有点凉呀，小心感冒了。”
　　在外人看来她们很像母女二人，小欣扮演的是儿媳，这三个人就是婆婆、媳妇、小姑，这样一来门卫就不好说什么了。
　　我们就这样经常混出去，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去爬山，在山顶的时候小欣感冒了，回到学校小欣就被隔离了。小欣被隔离之后，李四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对她不离不弃，这样很容易将这个人感动。李四很多时候会来到被隔离人群的楼下，喊一声小欣，小欣就会把头从阳台的窗户上伸出来，然后两个人就会聊天，往往要聊上好几个小时，而且都是下午两三点。那个时候小欣刚午休起来，小欣在那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和她聊天解闷，这是李四告诉我的。陈梅告诉我说小欣在午休的时候经常被梦靥住，小欣被梦惊醒之后就会拿起水杯猛烈的喝水，然后衣衫不整，头发蓬松的走向阳台，望着窗外，在刺眼的眼光中，感觉什么都没有了意义，感觉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这样的生活简直让小欣不能接受。李四告诉我小欣和他去散步，小欣突然就会停下来，好像在思考，眼神是那样的让人难以捉摸，然后倏然的一阵暴走，等走出去很远就停下来回头对李四说你怎么跑到后边去了，这种行为就像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读报僵尸一样。从这些可以判断，小欣的童年和陈梅的童年有几分相似，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陈梅也有一些怪异的毛病，比如有时候想事情的时候会像婴儿一样吸吮大拇指。
　　下午两三点，而且是在夏天，李四站在楼底下，小欣站在阳台上，两个人聊好几个小时，小欣被隔离了十几天，那十几天的光线都很强烈，等到小欣被解除隔离的时候，李四从一个亚洲人成了非洲人，假如把晒黑的李四扔在一堆煤炭里，只要李四忍住不笑就会找不见，因为李四被晒得只有牙齿很白，一笑就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晚上的时候李四穿一身黑衣服就像隐形了一样。还有一些人会和李四一样站在楼底下和自己被隔离的心上人聊天，为了打动心上人，有些人晒不黑就会去锅炉房偷煤块，用煤块把脸上和身上涂黑，这个时候只要李四发现了就会走过去，在自己手上唾几口唾沫，然后把人家脸给弄花，当众揭穿这种欺骗行为，李四还会对人家说没晒黑就没晒黑，感情是纯洁的怎么能骗人呢！
　　小欣被隔离后，刘先生知道我们是混出去玩的才使小欣感冒了，就特意告诉门卫要留意我们几个人，不能混出去我就和李四翻墙出去，有一天下午，我站在学校里边，李四站在学校外边，我们只有一墙之隔。
　　我说：“外边没有保卫科的人吧？”
　　李四说：“放心，以我的侦查能力来判断肯定没有人，快翻过来吧！我在等着你。”（这句话其实是张科长让李四说的，事实上李四一下去就被张科长捉住了，张科长举着手里的牌子，牌子上就是这句话，然后让李四读这句话，李四起初的时候不愿意读，张科长就用脚在李四的屁股上踢了好几下，李四也就只好读了。）
　　我说：“我们来啦！”
　　然后我和几个人就翻墙而出，等到最后一个人从墙上跳下去的时候，张科长那张狐狸般的脸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张科长说：“好呀，又是你们几个，你说你们犯了多少次错误了？被我抓住多少次了？”
　　我说：“翻墙这是第一次。”
　　张科长说：“第一次？一点都不像，动作很娴熟嘛，李四你是这里领头的对吧？”
　　李四说：“不是我，我是二当家的，大当家是张三。”
　　我说：“我不是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今天没来。”
　　张科长说：“少废话，我把你们交给刘先生，让那个老家伙去收拾你们。”
　　我们被张科长带到了刘先生的办公室，刘先生正在办公室看报纸，刘先生见张科长带我们进来了就放下手里的报纸，等张科长走了以后。
　　刘先生说：“除了张三和李四以外其他人回去写一个检查，明天交给我，这次念你们几个初犯就饶了你们，你们走吧。”
　　刘先生放走了其他人，留下了我和李四，刘先生对我和李四的惩罚就是像肺结核病人那样进行隔离。刘先生每天早上起来很早来查我和李四的房，查完之后还要带我们一起去操场跑步，中午吃完饭还让我和李四给系上的教务处帮忙，没事可干的时候坐在那里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行，反正就是不准离开刘先生的监控范围。
　　我对刘先生说：“我和李四根本就没有发烧和感冒的迹象，你凭什么隔离我们呀！和真正的病人在一起万一感染上了怎么办？”
　　刘先生说：“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们不出去给我惹事，我会不顾一切采取任何措施的，我给你和李四开一个单间，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说：“我们保证以后不翻墙出去了。”
　　刘先生说：“你的话我能信吗？你先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
　　说完之后刘先生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如此的得意。我和李四被隔离的那段时间经常和隔壁的几个同学在一起，玩牌、下棋、看电影、讲一些现在认为相当幼稚和无聊的事情，我当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因为我大多的时间总是感觉到很无聊，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我们很快乐，生活在变，我们也跟着在变，对过去的一些事情的看法自然也就会变了。
　　在此期间陈梅过来看过我被学生会的挡在了外边，陈梅在楼下喊我，让我挺住。
　　我从阳台探出头笑嘻嘻的说：“回去吧，没什么事。”
　　陈梅说：“妈的！老娘今天非进去不可，谁敢拦我？”学生会的说什么还是不让进。
　　陈梅说：“张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来帮忙。”
　　我说：“回去吧！进来也没用，二楼的门是锁着的。”
　　陈梅说：“不会想办法把锁子弄开呀。”
　　我说：“张科长在里边呢！”
　　学生会看门的说：“嗨！嗨！大白天的撬锁子，这还有人站岗呢！还有没有王法？”
　　陈梅望了我一眼说：“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说完之后陈梅准备离开，学生会看门的冲过去拉住陈梅。
　　学生会看门的说：“我刚才和你说话呢！怎么没听见？”
　　陈梅说：“我没和你说话呀！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
　　我被陈梅的这种行为感动了，于是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陈梅头上抱着一块红色的头巾，穿着花棉袄，裤子是粗布黑裤子，脚上穿着黑布鞋，挎着竹条编的篮子，要进来看我，门口的挡住不让进。
　　门口的说：“嗨！嗨！干什么的？胆子挺大的，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乱闯！”
　　陈梅说：“不知道，俺就是看俺男人。”
　　门口的说：“渣滓洞知道吗？这里关的可都是重要的犯人，一律不让探监，赶紧走！不然连你一块绑了。”
　　陈梅说：“大哥，行行好，让我进去看看，前几年俺男人走了西口，到现在都没回过家。”
　　门口的说：“那我没办法，这是甲鱼的臀部——龟腚（规定）。”
　　陈梅说：“那就没用小甲鱼的臀部——新龟腚（新规定）吗？”
　　门口的说：“少贫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陈梅说：“那把俺擀的面条给俺男人送去，他可是最爱吃俺擀的面了。”
　　门口的说：“不行！万一里边藏着什么重要的情报怎么办，再说了今晚上给他们吃上路饭，比你做的丰盛多了。”
　　陈梅一听此话急了硬是要往进闯，我听到“啪！”的一声枪响。
　　我随即喊了一声：“爱情万岁！”
　　我摇了摇头再也不敢往下想了，青春的想象总是带着那么一点神经质的悲伤，来时歇斯底里，去时转瞬即逝。
　　李四说：“喊什么喊？发什么神经！”
　　李四看到我嘴角残留的笑容生气的说：“有什么呀，小欣也会来看我的。”
　　李四趴在窗墙等小欣，小欣始终没有出现，于是李四就有了那么点望眼欲穿的意思。晚上的时候，小欣给李四发来了短信，李四才高兴了起来。
小欣和李四的短信交谈如下：
　　小欣：“听陈梅说你和张三被隔离了，怎么不小心呀。”
　　李四：“我和张三被隔离并不是因为得了肺结核，而是我和张三翻墙出去玩被狐狸脸张科长抓住了，张科长把我们交给了刘先生，刘先生就把我们隔离了。”
　　小欣：“呵呵，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四：“你怎么也不来看我？”
　　小欣：“我今天才知道的，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过去。”
　　李四：“那你明天来吧，我等你。”
　　小欣：“明天？恐怕不行，你不是没有生病嘛，所以我就不用担心了，好好待在那里吧。”
　　李四：“那我明天溜出去看你吧。”
　　小欣：“还是不要了吧。”
　　我告诉陈梅我被隔离的消息，我们用短信的交谈如下：
　　张三：“我被隔离了。”
　　陈梅：“啊？被隔离了？发烧了？怎么不小心点！”
　　张三：“没有，我和李四翻墙被捉住，刘先生将我们隔离了，我们没有生病。”
　　陈梅：“以后讲话把事情先讲清楚，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吗？等我明天去看你，没事不要瞎串门，小心被感染了，让李四也小心点。”
　　张三：“算了，你还是别来了，门口不让进。”
　　陈梅：“废话少说，进不进的去也得试试看再说，等我！明天就来了。”
　　被隔离的那段时间，李四的手气特别好，赌博赢光了所有人的钱，这些人里也包括我在内。李四撅着屁股在水池边洗脸的时候，我刚从厕所里出来，看到李四的背影，李四的背影是如此的可爱，我歇斯底里地突然在李四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李四回过头来举拳要揍我。
　　我说：“爱你才踹你，赢光了我的钱，踹一下不可以吗？”
　　李四一听此话立马打消要揍我的想法，继续在水池边洗脸不再理我，我对着李四屁股上的鞋印发了一会呆就走了。钱被李四赢光了，我就和李四开始下棋。李四走得一手好棋，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赢过李四，李四赢棋的时候气焰十分嚣张，赢了棋的李四往床上一坐，嘴里叼上一根烟，抬起自己的大脑袋，嘴里往天花板上吐着烟圈。
　　李四说：“张三别看了，此棋无解，这招叫做海底捞月，学着点吧！”
　　我说：“再看看吧，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李四说：“探讨也是白费劲，没解了，想看自己看吧，看明白了就叫我，我先睡了。”
　　我说：“要不再来一盘？”
　　李四说；“行了，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我再教你几招新花样。”
　　被隔离的有天晚上李四被我偷袭成功，我说：“马后炮，投降吧！”我一阵狂喜，李四蹲在那里看了大半天，最终还是认输了。
　　李四说：“你小子不要太得意了，有本事再来一盘，这盘要是赢了我那才叫本事，我保证这次杀你个片甲不留。”
　　我说：“对不起，不下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李四下过棋，我那时想赢李四一盘棋是何等的不容易，保持胜利果实的唯一安全有效的方法就是再也不和李四下棋。此事过去了好几年，我多么想再和李四蹲在宿舍的中央，周围围上很多人，认真地下上一盘棋。不下棋的时候，我会经常一个人发呆，早上的时候大家都在睡懒觉，我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想一些事情，我在想人为什么而活着。
　　很早的时候，我问我表哥说：“你说人应该为什么而活着？我觉得应该为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我现在很迷茫。”
　　表哥说：“兄弟，你是不是恋爱了？青春的爱情就是这样，恰恰是这种迷茫才使爱情变得很浪漫。”
　　我想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恋爱了，可是这个答案是如此的不清晰，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就像漆黑的夜里迷路的人一样，四处一片荒凉，远方有一盏摇曳的微弱灯光，我们很兴奋的跟着走，我们获得了一种重生式的快感，我们疯狂的追逐着，至于这盏灯会将我们引向何方，我们一无所知。关于这个问题，后来我问过李四和陈梅。
　　李四听到这样怪诞的问题时用手在头顶画着圆圈说：“人为什么而活着？这么无聊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陈梅的回答是：“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活在当下多好呀！”
　　我那个时候相信童话般的爱情，脑子里有一系列关于我和陈梅的美好想象，事实上我们都在走进这些童话，只是后来突然的就毕业了，我们离开了校园，从而也就离开了童话。
　　在以后的生活中这些后来被称之为幻想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破灭，又一点一点的重新编织，再一次次的破灭，又一次次重新编织，如此反复。在一次又一次的编织和破灭的过程中，童话般的爱情观就逐渐减少了，我不知道这种童话般的爱情观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但是我相信关于爱情的美好向往还是一直存在的，只是里边的童话成分少了很多。那个时候我还向往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起初被人看不起的时候，突然显示一下自己，让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出一道怪异的高等数学问题给刘先生，然后在刘先生不知道怎样回答的情况下给刘先生讲一下此题的几种解法，当众让刘先生难堪，让刘先生下不来台，然后疯掉。叫上被小欣伤害过的李四把狐狸脸张科长家的玻璃砸碎，然后不被其捉住。和正在纠结有没有必要评教授职称的贺先生谈论一下人生的意义，让其放弃评教授职称。要说明的是这样的想法我现在也有，据我估计这种想法会伴我一生。
　　我这样想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对于我个人来说在生活中我往往是被人忽视的，就好像空气一般，也就是说在一些和我不同的人眼里我根本就不存在，当我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的时候，这些和我不同的人很多，事实上我也在慢慢的和这些人变得相同，因此我就有些理解他们的这些变化了。我在大学上学的时候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从这一点你也就可以知道和我不同的人是些什么人了。关于和我不同的人，他们认为我是不存在的，对于这样的看法，我想说一些我的观点，首先人是存在的，个人是人，个人是存在的，我是个人，所以我也是存在的。在现实生活中钱成了存在象征，我没有钱，所以我只能通过做一些坏事来让自己在别人眼里存在。我所想做的这些坏事有一些被我实现了，有一些只是想了一下，因为它们根本不可能实现，比如说：张科长是干过侦察兵的，砸碎他家的玻璃而不被其捉住简直是白日做梦，张科长就是现代版的“黑猫警长”，这只猫平时的时候很懒散，整天蜷缩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阳光很刺眼的样子，这种眼神是非常可怕的，我毕业后，见到了很多这样的眼神。只要上边的一发话这只猫就会立刻采取一切手段来达到上边的所期待的那样，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夏天的时候，陈梅一身清凉的来到我面前，在我的眼里有时候她是赤裸裸的，想象一下和陈梅做爱的情景吧！我和陈梅一丝不挂的躺在沙滩上，陈梅像一只树懒一样紧紧地抱着我，我的动作随着海浪一起一落，周围一片漆黑，有水泡沫的地方就有亮光，这也只是想一下的事情。关于赤裸裸的女性，起初的时候她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想象中的这个躶体是完美的，对此我是无比向往的。后来我在一些成人教育片里看见过，初次看见的时候我面红耳赤，血液直冲头顶，随后又感到一阵恶心，过后又是梦寐以求。看来想一下和现实中，有时候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