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机的秘密

　　一只笼中的小鸟一旦飞入天空，就不会再愿意回到笼子里去了。 如玉的心情就如飞出去的鸟，又回到笼子般的烦躁难耐不安，甚至是煎熬。而城市就是如玉心中的天空，她梦想着那里美好的一切，更渴望再次回到那色彩斑斓的城市里去。
一天，如玉的父母都去田间干农活了，让如玉在家里好好学习看书。桂花和李军疼爱如玉，从没有让如玉去田间干过活，他们只希望如玉能专心读书，可是现在的如玉心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学习啊，那日和娇娇在城里玩了一天，如玉的心就如大海的波涛，兴奋着涌动着感叹着城市给她带来的新鲜刺激的感觉，那心情是又喜悦又惊叹，那种感觉深深吸引着如玉。
　　无聊中的如玉悄悄跑去找娇娇。娇娇家和如玉家都是一个村子的。离的也不是很远。娇娇也一个人在家正在玩手机。如玉问，娇娇你玩什么呢？这样有兴趣，也不找我去玩。呵呵，我在上网聊天呢？娇娇笑着对如玉说，可是她的眼睛却没离开手机的屏幕。手指灵巧的按着手机的键子打着字，发送信息。。
　　我能看看吗？好玩么？如玉说着把头伸了过去。只见小企鹅的图片闪烁着跳动。一行字就传了过来。如玉看了那字有些脸红了。上面明明写着:娇娇亲爱的，我好想你！
　　娇娇，这是谁啊，他怎么跟你这样说话呢！肉麻不？如玉用手摇晃着娇娇的肩膀。
　　傻丫头，你就知道读书，这叫时尚，潮流，QQ里聊天都是这样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的豪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娇娇不以为然地说，有些不屑如玉嘲笑，反而觉得如玉很无知。
　　如玉，你知道我在和谁聊天么？ 他就是那天你见到的董超，网名叫“爱就跟我走”你听这名字多浪漫，多霸道。娇娇对如玉介绍董超，一脸的欣赏的表情。
　　娇娇，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要是你爸妈知道了，会打你的。如玉有些惊讶地提醒娇娇。
　　如玉，你啊，读书读傻了吧，现在谁没朋友，都这样的。以后你出去就知道了，我们用QQ聊天，我爸妈不懂网络，是不会知道的。再说了，在城里这都不算什么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娇娇满不在乎地说。
　　对了，如玉，王赫在找你呢。他也在网上呢。来，你跟他聊会吧，王赫总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我看他对你很有意思呀。娇娇说完把手机递给了如玉。
　　娇娇，你别乱说话，我爸爸妈妈听到了会怪我的。娇娇，我不会玩QQ聊天啊。如玉拿着娇娇的手机问娇娇怎么玩。如玉是真的不会玩QQ的，如玉没有手机。以前如玉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她从同学那里也听说过玩QQ，网友聊天什么的。如玉这还是第一次亲身接触。看到不断闪动的小企鹅，如玉有些不知所措，转头问娇娇，怎门弄啊，你快教教我呀。
　　好学的，就是拼音打字，跟发信息差不多，来，我教你。娇娇打开一个叫“别惹我”的网友对话框，对如玉说，你跟他用拼音打字说话。如玉小心的发了信息：你好。小企鹅马上闪动起来并发来信息：娇娇你怎么变文明了。那面发来的信息，速度竟是那么的快。如玉觉得欣喜，觉得好玩。就又打字回复：我不是娇娇，我是如玉，娇娇的同学。
　　如玉？你真的是如玉！那面很快发来信息反问。
　　是我，你认识我啊？如玉疑惑的发信息问对方。
　　我是王赫，知道么，我很想你！
　　如玉看到发过来的字幕，心砰砰地跳起来，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有过的一种感觉在心里漫延开来。那是只有懵懂少女才有的情愫。
　　如玉说话啊，让你父母给你买个手机吧，我们联系也方便些。小企鹅又闪动了。
　　如玉脸红红的，为什么会红，如玉自己也说不清楚。如玉不知道怎么回答王赫，忙把手机还给了娇娇，自己的心慌乱的快速地跳动着，脸颊也发烫了起来，王赫的话让如玉有种不安的喜悦和躁动。

如玉从娇娇那里回来，心里好渴望自己也能有个手机，听音乐，玩游戏，上QQ、看电子书……一个小小的手机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在里面。如玉有了自己小小的心事了。
　　如玉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在田间劳作的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如玉想自己要是为父母做好饭，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高兴，而每次在父母高兴的时候，如玉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答应她的。如玉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于是开始给爸爸妈妈做中午饭。如玉把米淘好放到电饭煲里，插好电源。又跑到小园里，摘了新鲜的豆角还有红彤彤的西红柿。如玉平时就是很乖巧的女孩。妈妈做饭的时候，她有时就在身边帮忙，普通的饭菜如玉还是会做的。如玉炖好了豆角，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桔子掰的形状，摆在盘子里，在上面撒上雪白的白糖，如玉做的很细心也很用心，不一会，一盘凉扮柿子就做好了。
　　如玉摆好了碗筷，这时爸爸和妈妈也一脸汗水的回来了。桂花看到摆好的饭菜，心里真的很欢喜，咂着嘴说，我家如玉真是个好闺女，知道帮妈妈煮饭了。李军也夸赞道，我女儿就是乖，懂事，知道心疼爸爸妈妈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虽然那豆角有点咸，饭因为水加的少有些硬。三口人吃的还是很香，与其说桂花和李军吃的是饭不如说他们吃的是一种心情，那心情是来自如玉对他们的爱 。做父母的就是这样，用一生爱自己的孩子，孩子用一点点的爱回报他们时，他们就很满足，很幸福了。
李军因为高兴还喝了杯酒。吃过饭如玉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刷。李军对忙碌的如玉说，我和你妈尽快把地里的活干完，在你开学之前我们搬城里去住，我和你妈都商量好了，一起陪你去城里读书。
　　爸爸，真的呀！太好了！城里真的很好的，我喜欢，我一定好好读书的。爸爸，我就要上高中了，给我买个手机呗，我们好多同学都有手机的，听说城里的孩子都有手机，我可喜欢手机了。爸爸智能手机功能可多了，还能查学习资料呢。
如玉乖巧地跟爸爸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要买手机。好，爸爸给你买！李军满面笑容的答应了。李军知道自己的女儿乖，懂事，又考进重点中学，听到如玉要手机，而且手机还能帮助如玉学习，李军马上就会答应给如玉买了。如玉没想带爸爸会这样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高兴的搂着爸爸的脖子说，爸爸你真好！真是我的好爸爸，咯咯……如玉笑的好开心。
　　你就惯着她吧。桂花在一边也笑着说，没有一点责备意味，都是疼爱的应允。
　　呵呵，我女儿这么优秀，给我们争光，别人家孩子有的，我女儿也得有。李军自豪的说，心里是那么美。如玉让他在村里颜面多有光彩啊，谁见了他都夸他家如玉有出息，是一只小凤凰啊，快飞出这块土地了，有出息啊……也不怪乡亲们夸赞如玉，村里那么多孩子只有如玉一个考上了重点高中。李军每每听到这些夸赞，脸上就笑开了花，心里那个美呀。
　　如玉啊，下午爸爸就陪你去城里买手机。李军越想越开心，马上就要陪如玉去城里。
　　呵呵，爸爸真的啊，太好了！如玉咯咯笑着，拍着手快乐的有些手舞足蹈了。如玉快乐的像小鸟一样扑啦啦的雀跃着，在屋里转着圈拍手。
　　李军用摩托车带着如玉进城了。
如玉在手机店里选了一款联想E270粉红色的智能机，功能很全。李军虽然觉得价钱有些高，但看到如玉爱不释手的样子，还是买了下来。只要如玉高兴就好。手机卡是买手机赠送的，如玉下载了歌曲后。和爸爸高兴的回家，一路上听着手机的歌曲，如玉把另一个耳麦放到李军的耳朵里，父女俩个一起听音乐。李军是没用过这么好的手机，自己的那个手机只能接打电话，没有这个功能。哈哈……如玉这个手机还能听歌呀，真是个好东西。呵呵老爸，手机有好多用处呢，能照相，能玩游戏，能看电子书……。哦，我闺女就是比我强，懂的多。李军听着歌夸如玉道，如玉成了李军心中的挚宝明珠。
　　回到家里，如玉让桂花和李军坐好，给他们用手机拍照。如玉在把照好的相给他们看，桂花笑的嘴都阖不上了，说现在的手机真是好。如玉可真聪明啊，刚买来就会用了。
　　这时家里的小花猫，也喵喵的过来凑热闹，如玉拿着手机给可爱的猫咪录像，然后放给妈妈爸爸看，桂花和李军一看手机里的猫，也在走着，喵喵的叫，哈哈哈笑了起来。桂花咂嘴道，这个手机还真的好呀，有这么多用途呢。看看哟，如玉你们可赶上好时代了，什么稀奇的东西都有，我像你这么打的时候还没有电视机呢。桂花感叹着。
　　如玉自顾玩手机，也不听妈妈唠叨。如玉想上网，可是自己不会弄，就对爸爸说，我去娇娇家，让她看看我的新手机。嗯，去吧！是得让他们看看。李军第一个赞同，他心里是想让女儿去显摆一番的。让人知道他的女儿也用最好的手机了。
　　如玉蹦蹦跳跳来找娇娇。美滋滋的扬起手中的手机说，娇娇。我爸爸给我买新手机啦。
　　娇娇手机见得多了，并不怎么稀奇只是问如玉，你会用么？
　　有些功能会，有的还不会，比如上QQ我就不会，娇娇你教教我好么?
　　好吧，我先给你申请QQ号，如玉你叫什么网名啊？你说，我给你申请号码。
　　如玉想了想说：露珠。
　　什么露珠啊，风一吹就落入泥土了，不好。再说啦，多俗！你叫，“火凤凰”，这名字多好听够火辣。娇娇撅着嘴对如玉说。
　　娇娇你就让我叫“露珠”吧，我喜欢露珠的晶莹剔透。如玉摇着娇娇的胳膊。
　　好吧，我就依你吧，你就是俗气矫情。娇娇按如玉的意思给她申请了QQ号。
　　如玉说，娇娇你给我加几个网友吧，我还不会呢。
　　这很简单的，呵呵，我已经把王赫给你加网友了，免得他总烦我。
　　如玉笑笑没做声，如玉当然希望王赫是她网友了，自己本来就想让娇娇加上王赫的，还不好意思明说，没想到娇娇已经替她加好了。
　　夜色渐渐浓了，劳累的桂花和李军早已睡着了，兴奋的如玉拿着手机正在玩QQ呢。王赫知道了如玉有手机也上了QQ陪如玉聊着天。网络真的是个好东西，两个人可以这样的默默聊着天，家人还不知道，多神奇，如玉是这样认为的。她和王赫就这样聊着，天天在网上联系。爸爸妈妈总是问如玉，总拿手机干嘛呢，如玉就说，学习，看电子书呢。如玉开始还不好意思欺骗父母，可是自己又无法抗拒这网中的魔力，以至于到最后，说不说谎话都无所谓了。李军和桂花忙着田地里的活计，经常是汗流满面的。可是他们不觉得累，他们心里有期望，如玉就是他们奋斗的力量。他们要把农活忙完，好去城里租房子，陪如玉读书，不能让孩子孤单，这是他们的愿望。
　　如玉每天手里不离手机，吃饭睡觉都拿着，舍不得放下，每时每刻和王赫聊着天。王赫把单纯的如玉带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新奇的，多姿多彩的，更是魔幻的。很多事情都是如玉从没听到或者见到的。如玉自小在农村长大，面对的都是质朴的农民，绿油油的田地，她的视野只有花草、蝈蝈、知了，还有她的小猫咪。外面的世界她没接触过，所以手机给如玉打开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聊天的时候，王赫跟如玉讲城里跳街的新潮少年，他们各个有自己张扬自我的个性，是疯狂的自由舞者，在街头，休闲广场跳着自己快乐的舞步，个个青春靓丽，性格怪异桀骜不驯，尽情做着自己喜欢的快乐的事情。王赫还讲到了魔幻3G电影；超仿真游戏，还有网吧里的稀奇故事……王赫的这些讲诉让如玉真的着迷得不得了，王赫因此在如玉心里的形象也高大起来。如玉很佩服王赫的见多识广。如玉是那么的单纯，单纯到相信听来的一切都是真的。王赫还说如果如玉来城里，他就带如玉去玩，去网吧里玩很刺激的游戏，看世界大片惊险又刺激。如玉心里好高兴。在心里憧憬着想象着王赫所描绘的一切，那会是怎样的美好呢！
　　如玉问王赫，你读几年级了，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王赫说，我读的是社会大学，什么都知道一些。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学校呢？王赫哈哈大笑，傻丫啊，读书读傻了吧你！我的学校就是社会。我才不爱进学校去死读书，才不受那份罪呢？你看看现在满街都是大学生，还不是去工地当力工。我才不学那没用的东西呢。这话让如玉很惊讶，知识无用论。没有文化，你将来怎么办呀？如玉问。天生我才必有用，行行出状元，我自己照样闯世界。王赫的话很豪壮，在如玉的心里落地有声。如玉越发的崇拜王赫了。
　　如玉很晚了，怎么还玩手机呢，快睡觉吧！桂花起夜时，发现如玉还拿着手机在玩。
　　妈，我没玩，我用手机看书呢。如玉撒谎道，忙把手机放在了被子里。如玉知道妈妈没什么文化，不懂这些的，她还是怕妈妈看到跳动的小企鹅把手机藏了起来。平时如玉说什么妈妈都相信的，因为如玉以从小到大真的不说谎话的。可是自从有了新手机手机，遇到了王赫以后，如玉已经习惯了对父母说谎话了。
　　桂花回到自己屋里对李军说，咱闺女真爱学习，还用手机看书呢。李军说，如玉懂事认学，我们俩再辛苦也值得。田里的活马上就忙完了。我们得去城里租个房子，陪孩子读书吧，如玉将来有出息，我们脸上也光彩。桂花啊，快七月十五了，明天买些冥纸给父母上个坟吧。如玉考的这样好，也该告诉地下的老人一声。好吧，明天我就给你准备好纸钱，不早了睡吧。桂花说完把灯关掉躺下了。
　　东北夏天，四点多点天就亮了。桂花早早起来，按照李军昨晚的吩咐，把要去上坟的冥纸都准备好了。做好早饭，桂花叫李军起来吃饭，又去如玉房间见如玉还在酣睡中，桂花想孩子昨天学的太晚了，还是让她多睡会吧。桂花哪里知道如玉是在玩QQ熬夜啊，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学习累了呢。桂花这样想着，悄悄退出了如玉的房间。
　　吃过早饭，李军骑着摩托车带着纸钱往村子的北面驶去。李军在苍翠的庄稼间的小路中前行着。今年的庄稼长的特别的好。玉米秧苗，高高壮壮的，每棵秧上都有两个玉米穗，现在都吐红英了。大豆长的也很喜人，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枝叶在风中起伏着，露出下面密密匝匝的青豆夹来，一串串的。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啊，李军看着长势喜人的庄稼，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对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看到这样的庄稼那份喜乐感是比什么都欣慰的。
　　李军停好摩托，用胳膊夹着冥纸往远处的一块林地走去。这里是村子集中的坟墓地。李军的父母都葬在这里。李军来到自己父母的坟前摆好供品，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个圈，然后在圈子里把纸钱点燃。嘴里叨念着，爸爸妈妈你们在那边放心吧，这里都很好的，如玉考上了城里重点中学了，你们二老保佑如玉将来考个好大学，给咱家光宗耀祖。我和桂花也要去城里陪如玉读书去了，要不，孩子一个人在城里太孤单了。
　　李军给地下的父母说着心里话。看冥纸都息灭了，给父母磕了头才起身，拿起另外一捆冥纸钱，朝坟墓地外面走去。这里的坟地四周载了矮矮的一圈榆树，就把坟地分成了两部分，树丛里面的都是正常的生老病死的人，葬在外面的人就不是了。这里农村人的规矩习俗，没成家的人或者横死的人是不许进祖坟墓地下葬的，只能葬在坟墓地的外面，太小的孩子要是死了，就烧成灰后，把骨灰扬了，埋葬都是不允许的。还说，那样横死或者没成家的短命鬼会影响下一辈的子孙，所以是不允许下葬的。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历年来村里人都在遵守着这个习俗。
　　李军在坟地外五百米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土包小的几乎和地一样平了。李军用手拔着土包四周的杂草。不由的一阵心酸，也很自责怎么就没带一把铁锹来呢？这坟应该添些土了。李军清理好坟四周的杂草，才把纸钱点燃。
　　姐姐，我来看你了……李军说着话声音有些涩涩的。李军是很想念这个姐姐的，因为小时候，大姐很疼爱他。李军记忆中的大姐比妈妈还要好。
　　李军姐弟七人。这里沉睡的是李军的大姐李梅。李梅是家里的长女，李军是老小，李梅和弟弟李军差十二岁。李军的童年都是在这个姐姐的背上的。其他哥姐欺负他，都是大姐主持公道，告诉别的兄妹不许欺负小弟弟。姐姐十六岁就跟爸爸去生产队挣工分了。每次出去干活，姐姐总是给李军抓几只大火蝈蝈，还用苇草给李军扎了好看的蝈蝈笼子。小火伴都很羡慕李军有好玩的蝈蝈。而李军也最喜爱这个大姐姐。这个疼他爱他的大姐，给李军童年带来很多乐趣。
　　可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情。那年李军五岁，李梅十七岁，七月份的一个下午，李梅去野地里挖猪菜，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猥琐的男人，一下抱住了李梅就亲吻。李梅奋力挣扎，大声急呼，幸好有两个看庄稼的社员闻声赶了过来。把那个男的抓住送到了公社派出所。李梅哭的泪人似的回到家，把事情的经过跟爸爸妈妈说了。爸爸妈妈就说，你别哭啦，记得以后不许对外人再说这事，多丢人啊，一个黄花闺女儿让男人给亲了，以后还怎么找婆家。爸爸也咂着烟袋说，以后梅子别出去了，这事多丢人现眼啊，她妈啊，拖人给梅子找个婆家吧，找个远一点的人家嫁了吧，免得让婆家人知道这事，该给梅子脸色看了。
　　在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是很封建的，即使是夫妻一起走路也是不能手牵手的，如果被人看到，那要被人笑话的。女孩子订了婚，也是不能随便跟男的走在一起的。梅子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当时是很最丢脸的事了。所以梅子的爸爸妈妈才这样紧张，怕事情传出去，污秽了自家的名声。
当晚梅子没吃饭，一个人躺在炕上默默的流着眼泪。天亮的时候，起早做饭的妈妈发现李梅在院子后面的树上吊着呢，脸色青紫早就没有了气息。
　　当知道大姐死了，五岁的李军哭的最伤心了，他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自杀，那时候的李军还太小。后来公社领导来了，安慰爸爸妈妈说，那个男人公安已经做出了审判了，送进了监狱。你们节哀吧，你女儿是好样的，贞节烈女啊！领导决定了，李梅虽然去世了，每年应分的口粮还是按原样分给你们家。
　　父母万分感谢党的好领导为民做主，父亲因为领导的一番话才把姐姐安葬了，要不姐姐的尸骨就要被用木材烧了，然后把骨灰扬掉了。因为姐姐是一个没成家的女子，又是横死的，按习俗是不许安葬的。后来父母对很多人讲起李梅的事情，略带着一点自豪，人家都会安慰赞叹几句，好烈性的贞洁女子。十七岁的姐姐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李军。后来李军长大了，知道了那个年代的女子把自己的名誉贞操看的比命还重要。
　　那时的李军只是想姐姐，大人说的什么贞洁烈女他根本不懂，他八岁上小学的时候，看到课桌中间都画着一个竖道，后来才知道，同桌的男生女生不许说话，不许过课桌的竖道。女生过了竖道，会被人说不知羞；男生过了竖道，会被人说不要脸。那个时代就是那个样子的。虽然解放了，一切旧的风俗还在延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姐姐的事情被人淡忘了。以后即使再提起，人们都只是笑笑，那个笑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淡，或者有些人会沉默的走开。
　　其实李军当时也不懂，更不知道姐姐的死的是对是错，值不值得，只是听那时候的老人是经常夸赞姐姐的。当时的李军只希望姐姐没有死，他不想听那些虚浮的夸赞。
岁月就是这样么？把原本浓重的慢慢淡去。无论是好的坏的，一切都逃不掉时间的洗涤。
　　现在李军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对姐姐的记忆也已在他的脑海里模糊了，别人更不会再记得姐姐的事情了。每年节来祭拜父母的时候是李军最想姐姐的时候了。
　　李军擦了擦眼角，向姐姐的坟墓深深鞠了一躬，便往回走去。又回头再次看姐姐的坟墓，已被蒿草淹没了。李军心里有说不出的怅然，叹口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