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儿 第十一章

沈夫人在大脑里搜寻着熟悉的年轻人。
“张伯伯不是有一个儿子在上海读书吗？他可是很优秀的哟！”沈挚风提醒着眼前这两个在自己生命中占重要位置的俩女性。
“娘，真的也！张伯伯的儿子前年回来过，真是个不错的人选！”紫云儿高兴地说。
“人家读书人，会娶一个在风尘中混过的女子吗？”沈夫人想着张伯家儿子的样子。
“司马小姐可是卖艺不卖身的！”紫云儿提醒道，”况且，司马小姐那么漂亮！“
“现在的读书人，听说讲什么自由恋爱，说不定人家在大学里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沈夫人也知道一些外面的事。
“但这也是一线希望啊！”沈挚风说，“总比在我们家来选男人好些，况且我们家的两个男人早已是心有所属。娘，别担心，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要不，爹回来会说，今早才出门，怎么就在家出了一些陷他于无情无义的馊主意！”
经儿子这么一说，沈夫人有些动摇了。毕竟，沈雅儒是她的一切呀，这么些年来，沈雅儒对她的爱，是真心的付出，是真切的爱！这样的丈夫，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放弃呢？仿佛，她又看到了希望。
沈挚风见母亲高兴了些，就说：“娘，紫云儿，我们去花园走走！”沈挚风挽着母亲，牵着紫云儿，三人一起去散步。沈夫人也露出了那美丽的笑容！
紫云儿深深切切地注视着她的大哥哥，柔声地说：“大哥哥，你真行！紫云儿真惭愧，劝那么久也不能让娘动心，你几句话，就让娘开心起来！”
“大哥哥的聪明是不及紫云儿的，只是这次紫云儿救人心切，你真是太善良了！”沈挚风心疼又怜惜。
“风儿，这么些年来，你们都关在家里，对外面的世界实在是懂得太少，你爹下次出行，你们跟着出去看看吧！”
“真的吗？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真希望爹快些回来，下一次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出去了！”沈挚风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大哥哥，不只是你，是我们！”紫云儿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对，是你们！紫云儿，风儿，你爹的生意迟早是要交给你们的！你们是应该出去见见世面。看看行情了！”沈夫人微笑着说。
“夫人，外面有人求见！”丫环小瑰匆匆跑来。
“求见？会是谁呢？”沈夫人问，“那人是沈家的常客吗？”
“不，从未见过，他说他叫杜亭。”
“带进客厅吧！”
沈夫人来到客厅，沈挚风和紫云儿继续在花园玩。
沈夫人在客厅坐下，就见小瑰带进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那人向沈夫人深施一礼，说：“沈夫人，在下杜亭有一事相禀。”
“杜先生别客气，有什么事请直说。”沈夫人优雅而不失礼貌地。
“我是秀媚小姐的保镖，她说她很感谢您的好意，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回上海了！她委托我向您道别，并祝您身体健康！”
沈夫人听完了杜亭的话，才知道他口中的秀媚小姐就是司马秀，她说：“我很谢谢她，也希望她多保重！”
“谢谢沈夫人！”杜亭又鞠了一躬，告辞转身走了！
司马秀走了，沈夫人觉得若有所失，她一点儿也不开心，她自己也弄不懂，到底是留下司马秀好还是让她走好？她慨叹一声：“唉，还是随缘吧！如果真是天意，她终有踏进这个家门的一天！只是我希望她再来的时候，给这个家带来的是幸而不是痛！”
沈夫人刚想离开，小瑰匆匆走来，说：“夫人，外边又有人求见！”
“什么人？你认识吗？”沈夫人觉得奇怪，还会有谁来沈家呢？
“从来没见过！”小瑰肯定地说。
“那是怎样的人？”沈夫人想不出是谁会来。
“两个男的，一个老的，大约五十多岁；一个年轻的，大约二十五六岁。老的一身军装，年轻的——”
“唉，别说了，老爷又不在家，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老爷有穿军装的朋友。不见吧，怕得罪人家；见吧，又怕怠慢人家。”沈夫人打断了小瑰的话，犹豫着。一会儿后，她说，“请他们进来！即使怠慢，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也不会怪罪！”
沈夫人坐在椅子上，只见小瑰带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穿着军装，看上去很是威武；年轻的不如老的高大，矮墩墩的，可能比武大郎高一公分，脸上堆了两堆肉，看上去和鼻子一样高，那眼睛细细的，就像姑娘的绣花线。沈夫人从心底感到一阵厌恶，咳了两声嗽，她出于礼貌，很有风度地说：“两位请坐，不知两位……”
“想必你就是沈夫人吧！果然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真是个美人呀！”穿军装的男人说话很直接，“沈夫人，我是军人，从来都喜欢直来直去。我姓汤，是从无锡来的特派员，这是我儿子，在昨天的元宵灯会上，小儿看见了你家小姐，他对你家小姐甚是爱慕，所以，今天，我特地带小儿来府上提亲！”
“提亲？我的女儿？”沈夫人一时感到惊讶。
“是的，夫人，贵小姐真是仙女，让我昨晚一晚都不能入睡。”汤少爷说得唾沫飞溅。
沈夫人感到一阵恶心，但她仍是温和的语气：“汤先生，可能是你们弄错了，我们沈家只有一个儿子，哪来女儿呢？”
“沈夫人，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她嫁入我们家，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汤特派员说。
“夫人，你别不承认，我们看见她进这个门的，她那么美丽，打扮得又那么高贵，她绝不是你家的丫环！”汤少爷不肯死心。
“哦，我想起来了！”沈夫人听了几句就知道他们说的是紫云儿，她故意不承认，是在思谋对策，“你是说那个穿紫色衣服、梳着两个辫子的姑娘？真是抱歉，她是我的外甥女，今早已随她舅舅回苏州了！”
“这么巧？她真不是你的女儿？”汤特派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沈夫人。
“汤先生，你不相信我的话，我还能怎么说？我们老爷又不在家，要不，你把我家的丫环叫来问问。”沈夫人并不躲避汤特派员的目光。
“是呀，汤先生、汤少爷，表小姐已随老爷回苏州了。”沈夫人的贴身丫环青藤站起来说。
私底下，小玫偷听了前部分说话内容，就跑去告诉了沈挚风和紫云儿。沈挚风赶紧让紫云儿藏起来，他自己坐在书房里看书。他不想出面，因为听丫鬟们说起，来的就是昨儿的矮胖少爷，他们可是见过面、还差点儿打架的。
“那你家少爷呢？可以一见吗？”汤特派员丝毫不肯放松。
“青藤，去把少爷叫来！”沈夫人只得下令。
一会儿，青藤跑来，颤巍巍地说：“夫人，少爷又犯病了！”
“犯病了？”一下子把沈夫人弄得一头雾水，“又犯病了？”
“是呀，夫人，这可怎么办啊？老爷又不在家。”青藤很慌急。
“快叫张伯！”沈夫人慌忙吩咐。
“是！”青藤领命而去！
沈夫人站起身来，虽着急却仍很有礼貌，“实在对不起了，两位！犬子就是身子骨不争气，失陪了，我得去看看！”
“沈夫人，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再打搅了，告辞了！”汤特派员拉着儿子就走。
“不嘛，爹！肯定是他们把小仙女藏起来！爹，我要小仙女！我要小仙女！”汤少爷十分不情愿走，那样子，实在是十二万分的不甘心。
汤家父子一走，沈夫人就急忙去儿子房里，没看见，又急忙去书房，见儿子好好地坐在书房里看书，她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沈挚风见母亲脸色很差，又是一副着急的样子，她急忙站起来去门口扶着母亲：“娘，怎么啦？”
“没事！青藤这孩子真是聪明！”沈夫人很感激青藤帮她解了围。
“青藤聪明？”沈挚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真是反应快！汤家父子提出要见你，我不好推脱，就叫青藤来叫你，一会儿她匆匆跑出说你犯病了，一时把我吓懵了！见如此情形，他们才走了。你说青藤是不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沈夫人显得很累，又咳了几声嗽。
“娘！这只算是解了暂时的围呀，他们肯放弃吗？”沈挚风有些担心，“昨天，他们开始的目标是司马小姐，没想到后来竟然碰上了紫云儿。唉！”
“风儿，你也别太担心！家里有什么事你爹总是能感应的，他可能很快就会回来的，但我们自己先要想办法应付。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我看那少爷对紫云儿着迷得很，那老的更是惹不起！”沈夫人回忆起汤特派员走时的目光，“糟了，风儿，他们肯定会再来的！”
“娘！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沈挚风慌了，但他随即镇定下来，自己都二十三岁了，父亲不在家，这个家是应该由他撑起的，自己怎么能先乱了阵脚呢？
沈夫人说：“他的目光告诉我，他还会回来，并且不会善罢甘休！”